疯眼汉死了,这不可能……疯眼汉,那么强悍,那么勇敢,久经死亡的考验……
陋居的院子里,刚成功逃脱食死徒包围的十几个人站在那里面面相觑,似乎完全没法理解比尔刚通知的那些话。
最后,大家虽然没有说话,但也明白再在院子里等待已经毫无意义,于是都默默地跟着韦斯莱夫妇返回陋居,走进客厅,弗雷德和乔治正在那里哈哈大笑。
“怎么啦?”弗雷德在他们进去时看了看他们的脸,问道,“出什么事了?谁——?”
“疯眼汉,”韦斯莱先生说,“死了。”
双胞胎兄弟脸上的笑容变成了惊愕。一时间似乎谁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唐克斯用手帕捂着脸默默哭泣。哈利知道她跟疯眼汉一直很亲密,是疯眼汉在魔法部里最好的朋友,深受疯眼汉的关照。海格席地坐在几乎被他占满的墙角,用他桌布那么大的手帕擦着眼泪。
比尔走到餐具柜前,拿出一瓶火焰威士忌和几只玻璃杯。
“给,”比尔一挥魔杖,让十二只斟满酒的玻璃杯飞到屋里每个人手中,然后自己高举起第十三只杯子,“敬疯眼汉。”
“敬疯眼汉。”大家齐声说道,举杯饮酒。
“敬疯眼汉。”海格打了个嗝儿,比别人慢了一拍,像是回声。
火焰威士忌灼痛了哈利的喉咙,似乎驱散了麻木和不真实感,使他在烧灼中重新有了感觉,有了某种类似于勇气的东西。
“这么说,蒙顿格斯消失了?”卢平一口喝干他杯里的酒,说道。
气氛立刻变了。每个人都神色紧张地望着卢平。在哈利看来,大家既希望他继续说下去,又有点害怕他们将会听到的话。
噗的一声响,打破了这种接近尴尬的气氛,一脸严肃的米勒娃·麦格幻影显形在陋居里。
“麦格教授!”
“米勒娃!”
麦格教授点点头回应众人的打招呼,然后挑了一把椅子坐下来,她那如老鹰般犀利的目光快速扫过众人,说:“看来波特已经被你们安全地转移到这里了。”
卢平没回答她的问题,反而有些紧张地问道:“米勒娃,你最后对我和穆迪说的一句话是什么?”
麦格教授扫了眼卢平,对他的怀疑没有呈现出一丝怒气,平静道:“波特就交给你们了。”
卢平松了口气,然后对她解释:“有人叛变了。伏地魔知道我们今晚转移,我认为只有直接参与制订计划的人才会向他通风报信。”
“叛变?”麦格教授的眉毛紧紧拧成一条线,锐利的绿眸迅速掠过这里的每个人,“谁出事了?”
“疯眼汉死了。”不知道是谁说了这句,让麦格教授的面色变得更严肃了,隐隐带了点恍惚的震惊。
“我们看见了,”比尔说,他又挥了下魔杖,把新的一杯威士忌递给麦格教授。“我们刚刚突破包围圈,事情就发生了。疯眼汉和顿格就在我们近旁,也是在往北飞,伏地魔——他会飞——直接就去追他们了。顿格吓坏了,我听见他高声大叫,疯眼汉想让他住嘴,没想到他幻影移形了。楚——罗兰和伏地魔——不知道那是谁的咒语,那道绿光不偏不倚地击中了疯眼汉的脸,疯眼汉朝后一倒,从扫帚上摔了下去——我们在一旁眼睁睁地看着,毫无办法,有六七个人在后面追我们——”
“罗兰?”麦格教授有点儿飘忽地说道,她的视线落在乔治的面孔上,他的一只耳朵不见了,脑袋一侧和脖子里满是殷红的、触目惊心的鲜血。“这是怎么回事?韦斯莱先生…”
韦斯莱夫人说道:“我没法让它重新长出来,是被黑魔法弄掉的。但是不幸中的大幸……他还活着。”
麦格问:“这是谁弄得?”
“是斯内普。”
“过段时间,他会过来帮忙的——等他应付完伏地魔。”听到这个名字,麦格教授的神色放松了点。“既然是他弄得,他知道解咒。”
“可是——”哈利忍不住想提出质疑,他们凭什么可以相信斯内普?哈利可以确信,在场不止他一个人对斯内普有疑问。既然斯内普还能继续在食死徒那里站稳脚跟,就意味着伏地魔还信任着他,他完全有很多机会和理由对伏地魔报告凤凰社的事。
“金斯莱呢?”麦格教授的问题打断了哈利的话,她发现这里少了个人。
“他去保护麻瓜首相了。”卢平说。
“我认为这次泄密是斯内普和罗兰——”哈利的话被麦格教授中途打断了。
“我完全相信西弗勒斯·斯内普。”麦格教授坚定道,“我知道你们在想什么。实话说,这个替身的计划就是西弗勒斯提出来的。但是我可以肯定他不知道我们会用多少个替身。他不会知道今天晚上会有七个哈利·波特,否则伏地魔可以让更多人来参与对你们的围堵。而且,假如没有他提出的这种方法,今天晚上你们可能会直接被逮捕。好了,说说吧…我还不知道今晚的事……”她喝了一口威士忌,脸色变得更严肃了。“那么,我想你们一开始应该没出什么意外?”
“是的。”卢平先说,“哈利跟海格一起——乘着摩托。然后,我们在同一时间飞往不同的地方。但是我们没料到会有三十多个食死徒等着我们——”
“神秘人的做法跟疯眼汉预料的完全一样,”唐克斯抽噎着说,“疯眼汉说,神秘人肯定以为真的哈利会跟最强悍、最有经验的傲罗在一起。他首先去追疯眼汉,等蒙顿格斯露了馅,他才回身去追金斯莱……”
“再后来——”赫敏有点儿颤抖地说,“伏地魔来追我和金斯莱了。但是他半途消失了。他好像认为他找到了真的哈利。”
“这里的人谁也不会告诉伏地魔我们今晚转移。”哈利说。这种想法太可怕了,他不能相信他们中间的任何人会这么做。“伏地魔是最后才来追我的,他一开始并不知道哪个是我。如果他掌握了整个计划,一上来就会知道跟着海格的那个是我。”
“伏地魔追上你们了?波特?”麦格警惕地问,“后来呢?你们是怎么逃脱的?”
哈利简单解释了一下,说追赶他们的食死徒认出了他是真哈利,他们突然放弃追赶,准是去报告伏地魔了,伏地魔刚一出现,他和海格就到达了唐克斯父母家的安全区。
“他们认出了你?怎么会呢?你做了什么?”麦格教授的眉心紧紧锁着,似乎没法松开了。即使已经喝了几口威士忌,也无法松缓她的紧绷情绪。
“我……”哈利努力回忆着,整个旅程都是一片模糊不清的紧张和混乱。“我看见了斯坦·桑帕克……就是骑士公共汽车上的那个售票员。我想给他施个缴械咒,而不是——唉,他根本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是不是?他肯定中了夺魂咒!”
有好几个人发出了惊呼,满脸不赞成地望向哈利。
卢平一脸惊愕地说:“哈利,缴械咒的时代已经过去了!这些人想要抓住你、干掉你!即使你不想杀人,至少也得用昏迷咒啊!”
“我们当时在几百英尺的高空!斯坦又是糊涂状态,如果我把他击昏,他肯定会掉下去,就像我对他施了阿瓦达索命咒一样必死无疑!两年前,除你武器就曾让我从伏地魔手里死里逃生。”哈利倔强地说。卢平使他想起了赫奇帕奇学院那个爱讥笑人的扎卡赖斯·史密斯,他当时就嘲笑哈利想教邓布利多军的成员学习缴械咒。
“是啊,哈利,”卢平努力克制着自己说,“有一大批食死徒目睹了当时的情景!请原谅,但是在生死攸关的紧急关头,这种举动是十分反常的。食死徒目睹或听说过你的那次行为,今晚你在他们面前故伎重演,简直等于是自杀!”
“是啊,哈利,卢平说得没错。”赫敏抽了口气,“你怎么可以在那时候用缴械咒呢?他们把那个当成你的特殊记号!”
罗恩点了点头。麦格教授没开口,又啜饮了一小口酒,好像在沉思着什么。
“那是你的标志,哈利。”韦斯莱先生面色严峻地说,“你这么做会暴露你的身份。”
卡米尔直接问:“你怎么不想点儿用昏迷咒或者别的?还是说你只会缴械咒?”
海格刚喝完三杯威士忌,脸颊涌上丝丝红润,他大声说道:“哈利认为那不是食死徒——”
“我们花了很大功夫去掩护你们,”比尔插进话来,“哈利,你这是在让我们的努力功亏一篑。你完全可以选择别的咒语,而不是除你武器,这太明显了。”
“哈利,你应该用别的咒语。”唐克斯说,“统统石化或者——”
哈利气愤地说:“那你们认为我应该杀死斯坦·桑帕克?”
“当然不是,”卢平说,“但是食死徒——坦白地说,大多数人!——都以为你会出手反击!除你武器是一个很有用的咒语,哈利,但食死徒似乎把它看成你的标志性行为,我强烈要求你别造成这种情况!”
大家的话使哈利觉得自己像个傻瓜,但是他心里仍有点儿不服气。“我不能无缘无故地把挡我路的人咒死,”哈利说,“那是伏地魔的做法。”
麦格教授抬起了双手,在虚空做了个往下按压的手势,制止了众人的辩论趋势。她问:“波特,当伏地魔追上你和海格后,后来发生了什么?难道你——?”
“哈利,让他们瞧瞧,你又一次大难不死,”海格说,“逃脱了他的魔爪。当时他就在你上面,你却把他击退了!”
“不是我,”哈利淡淡地说,“是我的魔杖。我的魔杖自己采取了行动。”
谁也没有吭声。哈利知道他们不相信他的话。现在想来,他确实没听说过一根魔杖会自己施魔法的。
过了几秒,赫敏委婉地说:“但那是不可能的,哈利。你是说你在无意识中施了魔法,你本能地做出了反应。”
“不,”哈利说,“当时摩托车在坠落,我也弄不清伏地魔在哪儿,但我的魔杖在我手里转了个圈,对准了他,朝他射出一个魔咒,我连那是什么魔咒都不知道。我以前从没弄出过金色的火焰。”
“形势紧急的时候,”韦斯莱先生说,“一个人经常会施出他做梦也没想到过的魔法。没受过训练的小孩子经常发现——”
“不是那样的。”哈利咬着牙说。伤疤火辣辣地疼,他觉得又生气又沮丧。他不愿意他们都想象他有力量对抗伏地魔。
“然后大家都平安地回到了这里——”麦格教授好像在谨慎措辞,“除了…穆迪——”
“肯定有人大意了。有人不小心把日期透露给了外人。这样才能解释他们只知道日期但不知道整个计划。”卡米尔毫不客气地说,她好像丝毫没注意到这里的沉重气氛。“否则——”她转头望向麦格教授,“假设…麦格教授还认为斯内普是可信的。”
“我相信西弗勒斯。”麦格教授强调道,语气极为坚定。“他的位置很重要,只有他才能够对我们传递伏地魔那一方的信息,而且这一个月已经足够证明了他的重要性,如果没有西弗勒斯,我们不可能会来得及阻止食死徒的多次破坏行动。最后,这次行动所需的复方汤剂,还有莱姆斯每个月需要的狼毒(HX)药剂都是西弗勒斯无偿提供的。所以我有足够理由相信西弗勒斯。”
“罗兰?”有人似带小心地提出了这个名字。
卡米尔瞪着满脸哀容的唐克斯,说:“好吧,假如真的是楚汐——她又没参加过凤凰社的会议!凤凰社最近都是在陋居开会的呀。她怎么知道这个准确日期?再说了——”卡米尔挑了挑嘴角,神色似乎带了点回忆意味。“她是那么聪明谨慎的人…她做事不可能只做一半……”
一片寂静又可怕的沉默,失去疯眼汉的震惊依然在整座房子里停留不去。每个人都在思考,到底是谁泄露了这个机密信息。没有人说话。只有海格大手帕后面的嗝儿声打破了沉默。哈利看着刚才冒着生命危险救了自己的海格——海格,他爱戴和信任的海格,曾经为了换取一只龙蛋,受人哄骗,把重要情报泄露给了伏地魔……
“不会。”哈利突然大声说道,大家都吃惊地望着他。火焰威士忌似乎使他的声音放大了。
“我的意思是……即使有人不小心犯了错误,”哈利继续说,“泄露了消息,我知道他们肯定不是故意的,不能怪他们。”他说话的声音还是比平常高。“我们必须彼此信任。我信任你们大家,我认为这个房间里的人谁也不会把我出卖给伏地魔。”
他说完后又是一阵沉默。大家都看着他。哈利又觉得有点儿燥热,为了找点事做,他又喝了几口火焰威士忌,一边喝,一边想着疯眼汉。疯眼汉以前总是责骂邓布利多轻易相信别人。
“说得好,哈利。”弗雷德出人意外地说。
“没错,说得好,说得好。”乔治瞥了瞥弗雷德,弗雷德的嘴角在抽动。
卢平看着哈利,脸上的表情很古怪,简直近似于怜悯。
“你认为我是个傻瓜?”哈利质问道。
“不,我看你真像詹姆,”卢平说,“他认为不信任朋友是最最可耻的事情。”
哈利知道卢平指的是什么。父亲就是被他的朋友小矮星彼得出卖的。哈利觉得又气又恼。他想反驳,可是卢平已经转过身,把杯子放在靠墙的一张桌子上,对比尔说:“还有活儿要干呢。我可以问问金斯莱——”
“不,”比尔立刻说道,“我来,我来干。”
“你们去哪儿?”唐克斯问。
“疯眼汉的遗体,”卢平说,“我们必须把它找到。”
韦斯莱夫人恳求地望着比尔,问道:“就不能——?”
“等一等?”比尔打断了她,“除非你想让它落到食死徒手里。”
谁也没有说话。卢平和比尔告辞离开了。
“我也得走。”过了会,哈利突然这么说。
十一双惊愕的眼睛齐刷刷地看着他。
“别傻了,哈利,”韦斯莱夫人说,“你在说什么呀?”
“波特!”麦格教授严厉地瞪着他,方形镜片闪着不祥光芒。
哈利说:“我不能待在这儿。”他揉了揉前额。那里又在刺痛,已经有一年多没有这么痛过了。“我在这儿,你们都有危险。我不想——”
“别说这种傻话!”韦斯莱夫人说,“今晚最关键的就是把你安全地转移到这里,谢天谢地我们成功了。卡米尔同意不在法国、而在这里结婚,我们一切都安排好了,大家都可以留下来照顾你——”
韦斯莱夫人不理解。哈利听了她的话反而更难受了。他说:“如果伏地魔发现我在这儿——”
“但他怎么会发现呢?”韦斯莱夫人问。
“你现在有可能在十几个地方呢,哈利,”韦斯莱先生说,“他不可能知道你到底藏在哪座安全的房子里。”
“我不是为自己担心!”哈利说。
“我们知道,”韦斯莱先生轻声说,“但如果你离开,我们今晚的努力就显得毫无意义了。”
“你哪儿也不能去。”海格粗暴地嘟囔道,“天哪,哈利,我们经历了千辛万苦才把你弄到这儿,你还要走?”
“疯眼汉也不会愿意——”
“我知道!”哈利大吼一声。
他觉得大家都在围攻他、逼迫他。难道他们以为他不知道他们为他做的一切吗?难道他们不理解他正是因为这个才打算现在离开,免得他们为了他遭受更多的灾难吗?一阵漫长而令人尴尬的沉默,他的伤疤仍在刺痛、跳动。最后韦斯莱夫人打破了沉默。
“海德薇呢,哈利?”她柔声问道,“我们可以让它跟小猪待在一起,喂它点儿吃的。”
哈利的五脏六腑像拳头一样攥紧了。他不能把实情告诉她。为了逃避回答,他喝光了最后一点儿火焰威士忌。
麦格教授透过方形眼镜严厉地打量着波特,忽而问道:“波特,你到现在也不能对我说吗?”
“什么?”哈利感到很迷茫。“教授?”
“邓布利多给了你什么任务?”麦格教授又问,“我相信这里的每一个人都会非常乐意去帮你完成邓布利多的任务。凤凰社里的每个人都非常愿意去执行邓布利多的任务。”
一瞬间,除了赫敏和罗恩,其余人都用热切的眼神望着哈利。
“就在前天——”麦格教授往上推了推自己的眼镜,严肃而清晰地说道,“我在霍格沃茨收到了来自罗恩·韦斯莱和赫敏·格兰杰这两位学生的退学申请书。波特,你宁愿把那些事告诉他们,却——”
“你们要退学!”韦斯莱夫人尖叫道,“我怎么不知道这件事?罗恩!你是什么时候上交申请书的?”
罗恩紧张地往后退缩了几步,他的嘴唇微微颤抖着,没出声。赫敏一脸坚定,勇敢地直视大家的视线。哈利完全不感到惊讶,这件事他们在邓布利多的葬礼后就讨论好了。
“是啊,我想知道你们为什么会这么做?”韦斯莱先生望向自己的儿子,态度比他的妻子平静多了,但还是一脸不赞同。“罗恩,虽然你已经成年了,但是我认为你不该擅自做出这种决断。你不该和弗雷德、乔治他们一样——”
“爸爸,这跟我们有什么关系?”乔治说,因为他暂时少了一只耳朵,大家就非常容易分出来双胞胎里哪个是谁了。
弗雷德跟着说:“是啊,罗尼,你完全应该有点儿创意——”
“够了!”韦斯莱夫人吼道,她那表情充满了狂怒之色,让双胞胎不敢继续开玩笑。“罗恩,我不允许——我绝对不允许你随意放弃学业!你下学年继续去霍格沃茨上学,还有金妮。”
“我也要退学,麦格教授。我们三个人会一起去完成邓布利多的任务。”哈利直接说,其实他心里是有点内疚的,因为他的朋友本来完全可以不用那么做。
“波特——!”麦格教授抑制不住自己的怒吼趋势,她非常生气地正了正自己的方形眼镜,努力让自己平稳情绪。“你知道你在做什么?你就是到现在也不能告诉我们——”
“对不起,教授。”哈利说,“这是邓布利多要求的。我只能把这件事告诉罗恩和赫敏,这件事只能由我们三个人完成…噢,也许再加上——”
“也许?”韦斯莱夫人一脸惊疑,“还有谁?你们还找了谁?”
“哈利?”罗恩和赫敏都诧异地看向哈利。连他们都不知道那是谁。而且竟然还有人知道魂器的存在?
“嗯…她应该不是凤凰社的人——”哈利含糊道,因为邓布利多特意要求对怀特的存在保密,他不能对任何人透露。“但我可以肯定她是邓布利多的人……”
“是什么样的‘事情’一定要对我们严格保密呢?一定要让你们放弃学业呢?”韦斯莱夫人又惊又怒,“邓布利多非要你们几个孩子去完成?她也肯定是个孩子吧?”
“是…”哈利含混道,“她和我差不多大——我是这么认为的……”
“好吧,坦白地说,我认为亚瑟和我有权知道,而且我相信格兰杰夫妇也会赞同!”韦斯莱夫人说。
哈利早就担心“家长”的杀手锏。他强迫自己直盯着韦斯莱夫人的眼睛,却发现它们是和金妮的眼睛完全一样的褐色。这也于事无补。他最后说:“对不起,我不能——”
韦斯莱夫人厉声说道:“你们还不够年龄呢,你们谁也不够!全是一派胡言,如果邓布利多有工作需要完成,整个凤凰社都听他调遣!哈利,你肯定弄错他的意思了。他大概是告诉你他希望完成的事情,结果你就以为他想让你——”
“我没有弄错他的意思,”哈利面无表情地说,“肯定是我。”
“她?”麦格教授轻声重复道,不知为何,她的重点下意识放在了那个未知人物上。“她是谁?波特,到底还有多少人知道?为什么邓布利多只告诉你们呢?波特,如果你担心凤凰社里有人会泄密,你可以只告诉我,或者其他你认为可以绝对信任的人。这件事只交给你们几个——刚成年或者快成年的孩子,波特,你确定邓布利多是这种意思吗?这里,我最后跟你确认一遍。”
“就四个人。”哈利肯定道,“对不起,教授,我不能把她是谁告诉你。邓布利多是这么说的。总之…这个任务只能让我们去完成。”
弗雷德冷声道:“总之就是不能告诉我们那件事是什么。”
“是啊,全部是秘密。”乔治跟着说,他的脸色也很差。
麦格教授用奇异的眼神盯了一脸倔强的波特好一会,然后果断道:“好吧,波特,既然你这么说了,那你们就去做吧(“米勒娃!他们还不懂事!”韦斯莱夫人不满地说。),但是我在这里还是要特别对你说明——只要你需要,凤凰社随时可以帮助你们。”
“在这里,我有几点要对你们说。”不等其他人的回应,麦格教授继续敏捷道,“是这样的,一小时前,我在魔法部得到了如此结果——因为乌姆里奇对我的教学与管理能力表示质疑,我暂时不被允许升任为霍格沃茨的正式校长——”
“他们怎么敢!”几个格兰芬多学生愤怒极了。
“这怎么可以!”
“教授,你完全有资格成为校长。”
“看来乌姆里奇吃的苦头还不够多!”
“这全是胡言乱语!麦格教授的能力还需要怀疑吗?”
“…………”
“好了——”麦格教授用手势安抚大家的情绪,“这件事我们早就预料到了。魔法部,或者说伏地魔不会让我当校长的。莫丽,”她转头望向韦斯莱夫人,“我想波特确实不能去霍格沃茨上学了,伏地魔不会特意对付普通学生,却有可能——不,是肯定要抓住波特的,所以他不能出现在霍格沃茨了。”
这个理由成功说服了韦斯莱夫人,至少在某种意义上劝服她接受了哈利·波特要退学的爆炸性信息,至于其他两个孩子,就说不定了。
“至于韦斯莱先生与格兰杰小姐——”麦格教授还没说出后面的话,就被赫敏断然插进话来:“教授,我已经准备好跟哈利一起走了。我要跟哈利一起去完成邓布利多的任务。”
“我也是!”罗恩紧跟着说,他挺起胸膛,努力让自己直面父母和兄长的瞪视。“我们不能让哈利一个人去外面。多一个人总有好处的…”
“可你们还是孩子!”韦斯莱夫人惊怒道,“赫敏,你爸爸妈妈知道你的事吗?他们会同意吗?罗恩,你怎么可以——”
“否则就让哈利一个人去做事吗?”罗恩进一步鼓起勇气,“妈妈,你不能只同意哈利一个人去面对。而且我相信邓布利多会有别的安排的。”
韦斯莱夫人的眼眶里盈满了泪水,她的眼神带有明显的失望与痛苦之意。罗恩不敢面对这样的妈妈,不再像刚才那样振振有词的气势。
“莫丽。”韦斯莱先生忙过去安慰她,“我们要相信邓布利多。而且哈利确实不能再去霍格沃茨了。”
“无论如何,”麦格教授以不容反驳的口吻说道,“波特,格兰杰,韦斯莱,你们都要在这里住一段时间,等婚礼过去后再讨论你们的未来。喔,对了——”她转头望向耳朵已经不再流血的乔治,补充道,“韦斯莱先生,我会很快对西弗勒斯说明你的情况,在八月一号的婚礼上,不会发生新郎只有一只耳朵的悲剧。”
不知道是谁先笑起来的,也许是乔治他第一个笑了,继而蔓延了整个房子,欢笑声暂时驱散了死亡的阴云。世界快要被毁灭了,但人们仍然要结婚。
麦格教授利用魔法查完时间后,说:“时间不多了,我要准备去一个麻瓜新生的家,去跟他的父母说明巫师界的情况。我先走了。再见,各位。”
“再见,米勒娃。”
“再见,麦格教授。”
就在这时,突如其来地,哈利额头上的伤疤火烧火燎地疼起来。他用全部力气克制着不要大声呻(HX)吟。他嘟囔着说要呼吸点新鲜空气,就放下杯子离开了房间。
穿过后院时,一匹巨大的夜骐抬头看看他,将蝙蝠般的大翅膀哗啦啦地扑扇几下,就又埋头吃草了。哈利在通向花园的门口停住脚步,望着那些疯长的植物,揉着一阵阵剧痛的额头,想起了邓布利多。
他知道邓布利多一定会相信他。邓布利多肯定理解哈利的魔杖会自己采取行动,而且明白是为什么,因为邓布利多总是知道答案。他精通魔杖,曾向哈利解释过哈利的魔杖和伏地魔的魔杖之间存在的奇特联系……可是邓布利多像疯眼汉、像他的父母、像他可怜的猫头鹰一样,都去了一个哈利永远不能与他们交谈的地方。他觉得嗓子眼儿里火辣辣的,却与火焰威士忌没有关系……
伤疤的疼痛达到了顶峰。哈利抓住前额,闭上眼睛,一个声音在他脑海里尖叫:
“你告诉过我,只要用了别人的魔杖,问题就解决了!”
哈利脑海里突然浮现出一个瘦弱憔悴的老头儿,衣衫褴褛,躺在石头地面上,发出一声可怕的、长长的尖叫,声音里透着无法忍受的痛苦……
“不!不!我求求您,我求求您……”
“你竟敢欺骗伏地魔大人,奥利凡德!”
“我没有……我发誓我没有……”
“你想帮助波特,你想帮助波特从我手里逃走!”
“我发誓我没有……我以为换一根魔杖就会管用……”
“那你就解释解释这件事吧。卢修斯的魔杖被毁掉了!”
“我不明白……那种联系……只存在于……你们的两根魔杖之间……”
“撒谎!”
“求求您……我求求您……”
哈利看到白色的手举起魔杖,感觉到伏地魔狂暴的怒火,看见那个虚弱的老头儿在地上痛苦地蠕动——
“哈利?”
一切又突然消失了。哈利站在黑暗中瑟瑟发抖,双手摸着花园的门,心脏怦怦狂跳。伤疤仍然一刺一刺地疼。过了片刻,他才意识到罗恩和赫敏在他身边。
“哈利,回屋里去吧,”赫敏小声说,“你不会在想着这时候离开吧?”
“是啊,你一定要留下来,伙计。”罗恩用拳头擂着哈利的后背说,“至少要参加完乔治和卡米尔的婚礼。”
“你没事儿吧?”赫敏凑近了,端详着哈利的脸,“你的脸色好可怕!”
“没事儿,”哈利声音发抖地说,“我的脸色大概要比奥利凡德的好些……”他把刚才看到的一幕原原本本告诉了他们,罗恩显得十分惊恐,赫敏则完全吓坏了。
“可是这应该停止了!你的伤疤——它不应该再这样了!你绝不能让那种联系再接通——邓布利多希望你封闭你的大脑!”赫敏说。
看到哈利没有回答,赫敏抓住了他的胳膊,隐有哀求地恳切道:“哈利,他已经占领了魔法部、报纸和半个魔法界!别让他再占领你的大脑了!”
伏地魔非常愤怒,非常非常的愤怒。
目视着一脸狂怒的伏地魔从地牢里走出来,她的耳朵仍清晰徘徊着奥利凡德的惨叫……那种透着无法忍受的猛烈痛苦的声音……楚汐可以想象他刚经受了什么痛苦……而这种痛苦,是不是会在不久的将来波及到更多无辜的人呢?
大脑封闭术暂时镇压住那些无用的情感,楚汐的耳朵里充盈着伏地魔对食死徒的怒骂与责备:“……一群垃圾!……无用的饭桶!……”
等着伏地魔离开后,楚汐冷淡地扫了眼四周,继而走向地牢。
她看到了一个瘦弱的老人蜷缩在地牢里,只有他一个人,这令楚汐感到某种奇怪的宽慰——至少目前暂时只有他一个人。奥利凡德仍在那儿哭泣着,喘息着,呻(HX)吟着。
从锦囊里取出一瓶魔药,精准地扔到奥利凡德旁边,楚汐一言不发,登上楼梯,回到了大厅。如果穆迪的运气足够好……如果她的动作还来得及……等待拯救的不止奥利凡德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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