惠嫔, 真是可怜见的。
赫舍里皇后摸着良心, 装模作样的感叹一句之后, 假装没发现其中一个造就惠嫔如今凄惨境地的正是自己的小崽子,旁边立着的承祜朝天翻了个大白眼,一脸的无语:“皇额娘,您就宠着安乐吧!”
他眉眼间阴霾一扫而尽,比起前一段时间的老成稳重又多出几分孩子气。
“他还是个小孩子呢!你瞧着吧, 他们两个再闹下去,你汗阿玛自然会出手!”赫舍里皇后瞧了一眼承祜,心里欢喜的很。
她不顾和索额图的情分, 对南三所下手清洗的事自然很快就传到御前,没有想到当着自己面还有人敢伸手的康熙登时勃然大怒。
这两个月以后,即便领头的索额图没有出事, 但索额图一派的人可没讨得好!
不是用莫须有的理由各种训斥就是贬官降俸,闹得朝上鸡飞狗跳, 消息从两个伴读的口中传入耳内, 承祜起初心里还有点不是滋味, 觉得三叔公等人是被自己给牵连的,和赫舍里皇后争吵两句, 还来不及到汗阿玛面前求情,就听闻两名伴读被康熙轰回家中, 还发令永生不得入仕的消息!
承祜当场傻了眼,当即站起身就想往外跑。
赫舍里皇后拉着他的手,满心里的无奈:“傻孩子, 你汗阿玛都已经明明白白表达了自己的意思,不让你介入这场事情里,你何必去呢?”
“皇额娘!?伴读们是为了儿臣——”
“什么为了你?他们是为了自己家的利益,而不是为了你!”
赫舍里皇后面容冰冷,死死扯住承祜的手不放开,心里越发是对索额图多了几分愤恨。现在尚有自己在,承祜都要被收买得去,那自己不在的时候保成是不是将索额图当亲人一般看待,言听计从?
“皇额娘,赫舍里氏是您的一族,也是儿臣的外家,再说了三叔公和舅舅们都是我们的亲眷……”承祜难以控制住自己的情绪,望着冷酷无情的赫舍里皇后就是一片迷茫,怎么都想不出皇额娘为何对自己的娘家如此刻薄冷漠。
“一等承恩公噶布喇才是你的外公,而不是索额图。”
赫舍里皇后低斥着:“你的舅舅们是常泰和常海,而不是格尔芬和阿尔吉善。赫舍里族里多多少的人,你有没有想过为何你亲外公、亲舅舅们极少联系你,偏偏是另外些人借着亲眷的名义接近你?”
承祜沉默的闭嘴。
“本宫知道你性情平和,算得上是宽仁温厚,可是这做皇子,做主子的哪里是这四个字可以做主的?”赫舍里皇后拉着承祜的手谆谆教诲着:“你汗阿玛为何要把索额图的人手都轰出去,为什么要把你身边的伴读赶走,便是希望你在读书的年纪不要过早介入朝政,不要被这权势迷花了眼睛,忘记自己应该做的事。”
看着承祜还想反驳的模样,赫舍里皇后的话也逐渐变得严厉:“若是你不相信额娘,便去你汗阿玛那里试试看!瞧瞧你汗阿玛到底是饶过他们还是狠狠训斥你一通!”
承祜自然不敢去问的。
想到汗阿玛的雷霆震怒,叔公等人立马没了声音的样子,承祜也暗暗心中怀疑难道真的和皇额娘说的一般……他们只是借着自己?
越想越是羞愤难当,承祜面上一阵青一阵白的,落在赫舍里皇后眼中,她终究是忍不住长长叹了一声:“你才九岁罢了,何必如此着急呢?”
……
“皇额娘,皇额娘!”
醒过神来,赫舍里皇后笑眯眯的朝着承祜说道:“怎么了?”
承祜板着脸,孤疑的上下扫视着赫舍里皇后:“皇额娘,您在想什么?笑起来怪怪的?”
赫舍里皇后吓了一跳,忙笑着说:“本宫在想你汗阿玛会怎么教训这两个臭小子呢!”
“汗阿玛啊……”承祜嘴角抽了抽,想到端着字画两只手抖得如同中风一般的汗阿玛,咂咂嘴暗自为两个弟弟念个佛号:“儿臣瞧着汗阿玛一连忍了几个月,只怕后面是要下狠手呢!”
“下下狠手也好,你不知道他们昨儿个干了什么!”
“……安乐和保清又做什么了?”
“他们把温贵人的鹦鹉拔了毛做毽子!”温贵人只是个贵人,可是她是昭贵妃的嫡亲妹妹,赫舍里皇后想想昭贵妃早上拿着帕子擦着眼角的模样就嘴角直抽抽。
“不过是一只鹦鹉罢了……”承祜还以为什么大事,听到这里颇有些不以为然。
“若是一只鹦鹉也就罢了,谁还敢在他们两个面前多说一句话?”赫舍里皇后苦笑一声,连连摇头:“可是啊……他们两个在御花园踢毽子,天知道是真不小心还是假不小心把你汗阿玛最喜欢的那几株花全给踩烂了,反正本宫瞧过了想要救回来,难喽!”
“……那几盆子汗阿玛最喜欢的?”承祜倒抽一口凉气,突然间灵光一闪:“今儿个还没见过过安乐?难不成……”
“啊……”赫舍里皇后沉默的点点头,叹息着:“八成在乾清宫呢!”
母子两人相视一眼,心有戚戚:愿佛祖保佑,让安乐和保清能逃过这一劫吧!
乾清宫里,康熙面色铁青恶狠狠瞪着两个眨巴着大眼睛乐呵呵的傻儿子,尤其是落在以前乖巧懂事又听话的安乐身上,更是由衷的心疼!
以前这孩子再呆也乖啊!自己以前怎么就不喜欢这样乖乖巧巧的孩子,任由着保清这个混世大魔王带着他到处跑?康熙若是能回到几个月前,非得啪啪啪给自己几个巴掌,告诉自己弄弄清楚别傻乎乎的放着两个小崽子乱跑了!
想起自己凄惨死去的花花草草,还有那些个死不瞑目或是生不如死的小动物们,康熙握住拳头盯着眼前两个小崽子:“你们知不知错?”
安乐吓了一跳,软糯又可怜的看着康熙:“儿臣……儿臣知错。”
保清不一样,他一拍安乐的肩膀,昂首挺胸:“儿臣和弟弟没有错!这花草没事挡着路,儿臣只是帮忙踢回它应该在的地方!”
刚听了安乐乖巧认错脸上勉强多了一丝笑容的康熙这下子牙齿又开始磨动了,他冷冰冰的盯着保清:“哦?你的意思是这花草还应该感谢咱们五阿哥侠义相助是不是?”
安乐打了个哆嗦,瞧着康熙就像是看着一头大尾巴狼,心里一阵一阵冒出恐惧来,他伸手扯了扯保清想让他安静下来。
偏偏保清他就是一头倔驴,你让他往东,嘿嘿!
他偏爱往西,这不他头一抬,胸一听,脸不红心不跳的应声:“没错!”
康熙惊奇的看着保清,险些要被这厚颜无耻的臭小子给气笑了,他深深吸了一口气接下去说:“……那你说说,温贵人的鹦鹉又哪里惹到你了?”
“鹦鹉掉毛,安乐弟弟闻到了就打喷嚏,儿臣是为了保护弟弟们不受伤害才把它的毛都拔光的!”保清妙语连珠,听得安乐一愣一愣的,险些以为自己真的对鹦鹉毛过敏呢!
他眼圈红通通的,满满洋溢着对保清的崇拜:“五哥,你对弟弟真好!”
保清哈哈大笑,舌头都险些从嘴里蹦出去了:“那是,你可记清楚了五哥可是对你最好的!”
康熙:……
康熙面无表情的盯着保清,他还头一回知道原来自己的五阿哥是这般不要脸的家伙!
这种崽子,要不是亲生的,他当场就丢出去!
康熙恨得牙痒痒,见着两个小家伙完全不把自己放在眼里还在殿内叽里呱啦说个没完没了,那额头上的青筋是到处乱蹦,到最后他怒上心头,一把抓过还在夸夸其谈的保清,脱下裤子就是一通胖揍!
“笨蛋!!!!”怒吼声更是直接穿透了乾清宫,就连在宫外洒扫的宫人们都听得一清二楚!
宫人们面面相觑,隐隐有些骚动,很快在大太监的呵斥重新工作起来。
而在殿内,打了一通保清的屁股的康熙只觉得神清气爽,他看着被打的保清憋着眼泪没有哭泣,只是抽抽噎噎个没完没了,而站在一边的安乐嚎啕大哭,只怕送出门别人还以为自己揍的是他呢!
这两个臭小子是真的要好好教育教育了!
想到这里康熙也不再犹豫,冷着脸直言:“你们两个,明天开始都给朕去上书房读书!!!”
“读书……???”保清还好,本来他就是要入学的年纪了,可是安乐不是啊!他可还是个三岁半的宝宝,为什么得要去上书房读书?
他这下子不哭了,直接整个人都傻在原处。
过了半响他才扁着嘴,豆大的眼泪扑簌扑簌的往下掉,小表情委屈极了!
康熙装作没看见,随口吩咐梁九功把这两小祖宗送回去后就匆匆离开,他还得想一想要把哪位大臣拎过来做两个捣蛋鬼的老师!
得盯着他们,让他们没工夫捣乱才行!
走路一瘸一拐的保清,还有一路哭个不停的安乐,两位小阿哥凄凄惨惨一路走进坤宁宫,赫舍里皇后心里一惊,险些以为是安乐被康熙胖揍,赶紧和着承祜一起过来拉着安乐看:“安乐,你汗阿玛对你下手了?”
不料安乐摇了摇头。
这下子赫舍里皇后奇怪了:“那你哭什么?”
安乐眨巴眨巴眼睛,眼泪又掉出来一串:“汗阿玛,汗阿玛打五哥屁股,打得可响了!五哥的屁股一定裂成四片了!”
“住口!!!我的屁股才没有变成四片!!!”保清一跃而起,随后龇牙咧嘴的趴在软塌上,就这样还不断嚷嚷着:“二哥,你快别让安乐说了!”
“你啊,先管好你自己吧!”见安乐没事,承祜松了口气将注意力转回保清身上,瞧着他趴在软塌上还不安分的模样登时伸手就是戳一戳他的屁股。
这一戳,保清直接一激灵,哎呦一声就倒回软塌上,先前没留下来的眼泪刷拉拉的往下流。
梁九功忍着笑,握拳在唇前咳嗽一声:“回禀主子娘娘,皇上还有事吩咐。”
“是什么事?”赫舍里皇后一边吩咐着人赶紧把上好的创伤药拿出来,一边扭头看向梁九功。
“皇上说,从明天起,请两位小阿哥到上书房读书!”
“……哈?”赫舍里皇后和承祜两个手上动作一停,齐齐瞪大了眼睛:“你说让谁去上书房读书呐?”
“回禀皇后娘娘,皇上说了五阿哥和七阿哥,明儿个起都得去上书房读书!”梁九功赶紧又重复了一遍。
读书……读书??
瞧着尚未满四岁,可怜巴巴的安乐,赫舍里皇后和承祜哪里不明白,这孩子才不是为了保清哭,而是为了自己明天起的读书生涯哭呢!
“噗——!”承祜却是幸灾乐祸的笑了,拍了拍安乐的肩膀:“要好好学习啊!想来师傅一定会,好、好、款,待你们的!”
在‘好好款待’四个字上还加重一点,安乐和保清迷惑一瞬突然想起那一位被剪了胡子的上书房师傅……
不,不会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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