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暖这一觉睡到了天荒地老, 三天后的下午,她才缓缓睁开眼睛。
睁眼的第一个画面,就是江焯的一双大长腿。
温暖侧了侧身, 看到江焯坐在靠椅上, 大长腿交叠搁在她的床边, 正专心致志看一本漫画集。
这家伙,居然拿脚对着她。她揪过他的脚踝, 挠他大脚丫子的痒痒
“操”江焯被她突如其来的动作惊了惊,脚底板一阵难忍的痒痒,他整个人都快从椅子上摔下去。
“放开”
温暖钳着他的左脚踝, 一个劲儿地挠他“给我闻臭脚是吧趁我睡着占我便宜是吧”
“哪臭了”江焯被她挠得痒了想笑, 又强憋着不能笑,笑了就输了,脸颊涨红“刚恢复就这么大力气, 你是不是女人。”
“你说呢你说呢”温暖不依不饶, 变本加厉地挠他痒痒。
江焯使出吃奶的劲儿抽回脚丫子, 随后直接扑到床上,两腿跨她身侧, 挠她痒痒“你还来劲儿了”
不过他哪里是温暖的对手,这丫头跟马达小萝莉似的,动起来就没完没了, 不多时,俩人在床上练出了一身汗。
最后, 还是温暖先认了输,不再动弹, 任由他手伸到她胳肢窝挠了一阵。
明媚的春日阳光透过窗户漫进屋内,他漂亮得仿佛不似人间的少年, 染白的发色与这春日的阳光亦格外合宜。
宛如初见般的惊艳。
江焯挠了她一阵子,发现小丫头不反抗了,只是睁着一双清澈的大眼睛,看他。
江焯心跳还在快速跳跃,呼吸也有些急促,慢慢地不再动作。
两个人隔着一道明媚的阳光,对视了几秒。
忽然,他低了头。
温暖看着他嫣红干净的唇瓣,似乎就要落了下来,她睁大眼睛,脚趾头的绷紧了。
“师妹,你醒了没有啊”伴随着“吱呀”的开门声,陆思晏推门而入,看到面前这一幕,吓得手里的果盘都掉了。
“操放开我师妹”
江焯敏捷地从温暖身上一跨而过,踩着床头柜直接跳到了飘窗边。
陆思晏气冲冲地站在病床另一半,指着江焯“吃了豹子胆了你”
温暖拉住了陆思晏,瞪了他一眼。
陆思晏似乎从小丫头眼神里明白了什么,挠挠头“那个,我来是看你醒了没有,顺便说说领奖的事,没打扰吧。”
温暖立刻坐起身“差点忘了,我的药”
陆思晏颇有些为难,说道“那个师妹,有件事儿我得跟你说一下。”
江焯蹲在飘窗边,拆了一根真知棒,见他吞吞吐吐,不耐道“有话就说。”
陆思晏不满瞪他“关你什么事儿。”
江焯嚼着真知棒,腮帮子鼓了起来“她的事,就是我的事。”
“臭不要脸”
俩儿斗嘴之际,温暖穿上外套都要出门了,陆思晏连忙拉住她“师妹,奖我已经给你领回来了。”
温暖顿住脚步,惊喜道“是吗,快给我看看,这能起死回生的秘药,究竟什么样子。”
陆思晏有些为难地拉开了书包链,从里面取出一盒印着“逍遥制药有限公司”字样的高端礼盒,礼盒打开,只一枚半人形状的人参。
温暖愣了愣“这这就是他们的秘药。”
江焯踮着拖鞋凑过来,望了望盒子里的人参“这东西叶澜叔的中药铺也有。”
陆思晏说“能比么,这人参可是成了形状的,也算是珍贵的极品老参了吧。”
温暖脸色越发沉了下去,喃喃道“这不是秘药,不是我要的秘药。”
不是她拼了命争回来,可以给她哥治病的药。
陆思晏挠挠后脑勺,说道“他们说秘药的原料何其珍贵,几年才能研制出一份的量,前些日子门派有高层领导病危,给用掉了,这不,补了一份极品老参。”
江焯淡淡道“借口。”
陆思晏无奈道“这明明都说好了,挑战赛的冠军奖品是他们的秘药,结果现在换老参,这不是出尔反尔么。”
“我找他们拿药去”
温暖一脚踹掉了脚上的凉拖,换上了运动鞋,气势汹汹出了门,陆思晏看这情况,多半要闹大了。
她师妹什么炸脾气,闹起来只怕要把他们房梁都拆了。
“师妹,你别冲动,咱们跟师父商量商量”话未说完,温暖早已经不见了人影。
江焯拍拍他的肩膀“放心,我去拦着他。”
“好,麻烦你了,我现在就联系师父”
陆思晏给师父打了电话,把事情前因后果说清楚之后,也赶紧来到了逍遥谷的门派前院。
陆思晏本来希冀着江焯能拦住他师妹,被闹出什么岔子。却没想到,院子里,温暖已经和逍遥派好几个弟子打起来了。
江焯呢,江焯站在一棵桃花树下,给她做远程火力输出,拿着皮绳弹石子,一瞄一个准,打得这帮小子们嗷嗷大叫。
陆思晏急火攻心,大喊道“不是说拦着吗怎么还帮上了”
江焯从容不迫地拉着弓绳,石子飕飕弹射出去。
“我不帮她,帮谁。”
他这话说得格外理直气壮。
陆思晏急忙跑过去拉住她“别动手有话好说小暖,师父叫你停下来,等他过来处理”
好歹两边是停了下来。
几个少年站在门派大门庭前,气呼呼地说“她不由分说就闯进来,我们这里又不是你山野小户,能容你撒野”
“说归说,怎么还拉踩呢”陆思晏将温暖护在身后,说道“我们是山野小户,也知道背信弃义是为不耻,你们大门大派,公然出尔反尔,有什么脸瞧不起人那”
这时,一个穿着西装,看似领导的中年男人走了出来,拉长了调子,说道“不是给你们奖品了吗,还想怎样”
温暖将老参礼盒扔他面前“我不要这个”
男人笑了笑,让门下弟子将人参收了起来,说道“挑战赛,本就是以武会友,没有谁真冲着奖品来,拼个你死我活,失了习武之人的气度和风采。”
温暖咬着牙,沉声道“可我拿药是为了救命。”
男人摇了摇头“已经说了,秘药现在是没有,短时间也不会有,用同等价值的老参代替,如果你不要老参,折合现金也行,我奉劝你们,见好就收,这场比赛你能拿冠军,那也是前辈们让着你,别学你师父那套不识好歹,和整个武协为敌。”
温暖紧紧攥着拳头“所以你们是故意的”
“什么故意不故意,赢了冠军,奖品只是个锦上添花的彩头罢了,没见过拿人奖品还挑三拣四的,有什么师父就有什么徒弟。”
那人话音未落,只听一声巨响,大门正前方写着“逍遥锦堂”四字的匾额,轰然落地,摔成了两半。
几个男人都惊住了,同时望向了桃花树下的少年。
一缕风过,粉色花瓣飘摇而落,少年放下皮绳,活动了一下肩颈“谁再骂她一句,脑袋开瓢。”
平平淡淡一句话,却带着强硬的威慑力。
绕是风云见惯的几位年长者,都不敢轻易再出口伤人。
陆思晏见江焯半点阻拦的意思也没有,是铁了心要和温暖一个鼻孔出气了。
他将温暖护在身后,防备地望着周围人。
然而就在这时,内厅有人喊道“你谁啊你在房梁上做什么”
内屋房梁间,有人伸懒腰、打了个呵欠,悠悠道“外面吵吵嚷嚷做什么,扰了老子的美梦。”
听到这个声音,温暖和陆思晏都惊住了。
内殿里,一只虎皮鹦鹉绕着大殿飞了两圈,然后落到了温暖得肩膀上“谁欺负我小师姐谁欺负我小师姐”
“喳喳”
温暖摸了摸小鸟,连忙冲屋内喊道“师父,您老人家来了”
“我什么老人家,我很老吗”
房梁上,一个穿着卫衣的英俊男人从房梁上跳了下来。
看到他,几个逍遥派的老家伙脸色大变,跟见着魔头似的“谢谢修”
谢修坐在了祖师爷排位前的红木椅子上,端起桌上的茶盏,从容地喝了一口“还认得你爷爷。”
“你来干什么我们这儿不欢迎你这个死基”
最后一个字,他还没说出口,谢修手中得茶盏重重拍在桌上,吓得周围人一个哆嗦。
“在南山门,我们家小师妹都是一帮师兄弟呵着捧着养大的,怎么着到了你们逍遥派,受了这份闲气,我能不来帮她出出气”
这会儿师父驾到,陆思晏底气就有了,站出来说道“师父,不是我们的错,是他们出尔反尔,发的挑战赛请柬上面都说好了,冠军奖品是他们的秘药,现在换成什么狗屁人参,这不是故意耍我们吗。”
几个老东西吹胡子瞪眼“药没了,人参你们爱要不要吧”
温暖眼看着是没有讨回秘药的希望了,她眼睛酸涩,满心绝望。
谢修轻轻揽住她“丫头别怕,上哪儿都是个理字儿,师父给你撑腰,今天他们不把药双手奉上,师父还就在他们祖师爷殿前住下了,什么时候拿药来,什么时候走人只是我们喳喳这一日几十次的方便,脏了祖师爷的牌位,扰了祖师爷的清净。”
有老者气得脸色通红,指着他怒斥道“谢修,你好歹也是一门之宗,怎地这般赖皮。”
“你们公然不讲信义,欺负我小徒弟,这不算赖皮”
“你们要是再闹事,就别怪我们不客气了。”
“行啊,就等着你们不客气。”
逍遥派一帮子弟子鱼贯而出,拿着棍子围住了师徒三人,看样子是要来硬的了。
谢修笑了笑,当年他可是在少林寺几百弟子的降魔棍底下爬出来的恶鬼,他能把这些人放在眼底。
“来啊,一起上,让你们看看什么才叫祖师爷爷”
然而这时,一道冷清清的声音传进来――
“谢修,这么多年,怎么还跟个孩子似的。”
听到这个声音,谢修的身形僵了僵,低低喃了声“操。”
温暖回头,看到叶澜走了进来,她连忙拉扯谢修的衣袖“师父,快看是叶澜师叔”
谢修给自己戴上墨镜,充耳不闻,入定装死。
温暖发现今天的叶澜师叔,穿着西装,和过去看病问诊的温润模样截然不同。
每一步都走出了霸道总裁得既视感。
叶澜径直走到那几位老者跟前,从身边助理的文件夹里,取出了一份文件,说道“这些年,你们逍遥集团经营不善,欠了不少外债,有银行的,也有私人的,当然最大的一笔来自汇殷银行,这是借贷合约,认吗”
“你怎么会有合同”
“忘了说,汇殷银行是我们叶氏集团旗下的子银行,严格说来,你们还欠着我们叶家十多亿。”
温暖惊呆了,过去叶青说,他们住的那一带四合古建筑群,都是他们叶家的,她还以为他开玩笑来着。
没想到叶澜师叔,竟然是真霸道总裁
“败光了祖上留下来的丰厚资产,以你们公司如今的经营状况,恐怕不会有任何一家银行肯借贷给你们了,如果你们在合同到期前无法归还贷款,我会立刻向法院起诉,以你们的固定资产抵债。”
“不是,你真是叶、叶氏集团的,银行你说了算”几个老东西根本不敢相信。
过去在他们印象中,叶澜只是一个叛出师门的逆徒,谁能想到他家世背景这么牛逼
叶澜面无表情说道“如果你们怀疑我的身份,那行,明天我让律师来找你。”
“别别别”立刻有稍年轻的中年男人站出来,说道“有事好商量”
“是好商量,我徒弟千里迢迢而来,只为求药,既然赢了比赛,你们就应该信守诺言。在小辈面前都立不住信,我又如何敢借贷给你们。”
一听这话,几个老东西脸色难堪,又羞又愧“我们也没有骗人,这秘药是何等珍贵,前段时间为了还债,这药我们已经高价卖出去了。”
“那就重新做。”
“这说得轻松,我们秘药几年才出一份”
叶澜面无表情道“三个月时间够不够。”
“三个月怎么可能”
“那就两个月,如果拿不出药,别怪我没提醒你们。”
几个老东西咬咬牙,只能应承了下来。
叶澜满意地点点头,转身走到温暖身边,温暖连忙向他道谢“谢谢叶澜师叔”
叶澜伸手按了按她的肩膀“叫我一声师叔,那就是我的徒弟。”
谢修立刻不乐意了,将温暖拉到自己身后“怎、怎么着就成你的徒弟了。”
叶澜深深地睨他一眼,嘴角淡淡扬了扬,没说话,踏出了门去――
“小焯,走了。”
江焯跟在叶澜身后,回头望了温暖一眼,温暖冲他齐齿一笑“谢啦,江焯哥。”
谢修看着叶澜得背影,摇摇头,说道“这么多年,这德行半点都没变,一言不合就拿钱侮辱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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