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班的班主任卢老师受不了。一个从年级一千名开外杀进年级百名内, 一个由五十二名掉到了一百五十六名。这对比就是打她的脸呀。课间的铃声一响,卢老师就来到八班的门口了。原本炸了锅了一样热闹的教室瞬间安静下来。
“谢天欣。”卢老师在门口招手, “你出来一下。”
谢天欣没察觉, 她在看书了。月考没考好,她的心情也很差, 有种班上的同学都在看她笑话的错觉。还是同桌推了推她,她才看到站在门口的卢老师。当下里, 她心里咯噔一下。走出教室的时候,脚步都虚的。
卢老师把谢天欣带到楼梯间。先是盯着她看了一会。谢天欣心里猜到班主任大约要说月考的事,她眼圈不自觉红了。
卢老师满腔的责问这时也说不出口了,但要跟以前一样和声和气的,她也做不出。
“谢天欣, 你最近学习上是不是遇到什么问题了?”
谢天欣低着头,不说话。
卢老师望了一下窗外,又说:“怎么回事?你这次月考怎么退步这么大……”
谢天欣的眼泪掉了下来。
这就哭起来?卢老师嗓子眼堵了一堆东西, 倒不出来了。赶紧摸兜, 拿出纸巾递过去:“好了,别哭了, 把眼泪擦擦,跟我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是不适应呢?还是觉得跟不上老师的节奏?”
谢天欣哭得喘不过气来。她的成绩从来都没有这么差过, 一百多名啊。她想死的心都有了。自从进入市一中之后,她就没有一天高兴过。竞赛班没考上,走哪里都会看到不想看见的人。班主任盯着她, 一会让她参加辩论比赛,一会让她组织班会。她都没时间看书了。数学老师也不知道是哪个小地方来的,一口的乡音,有时候都不知道他在讲什么。英语老师更烦人了,跟念经似的,一念一整堂课,从来都不考虑大家是否能听懂。炫耀自己口语好是吧?
还有她妈,成天叨叨叨,她跟她儿子以后就指望她了。凭什么?凭什么指望她?从来都不想她在学校过的什么日子。她们班级,她们宿舍,哪个穿的用的不比她好?还让她跟别人好好相处,就她这样的条件,拿什么跟别人相处?她不过是想报培训班,这点钱都叫三叫四的。她们班上谁没上?
卢老师看着眼前像是开了水闸的学生,无语了。眼看就要上课了。她还什么话都没说呢,就哭成了这样,搞得好像她有多狠似的。
“好了,别哭了,赶紧洗把脸,回教室吧。马上要上课。”
卢老师拉着谢天欣来到水池边上,还给开了水:“快洗把脸。”
谢天欣没敢抬头,掬了两捧水往脸上扑了扑。看见面前递过来的纸巾。也没敢抬头看老师,接过后擦了擦脸。
卢老师看着面前小兔子样的鼻子眼,还能说什么?只能哄。
“回教室去吧,没事!这次没考好,下次加油!老师相信你!不管是学习上还是生活上,遇到了问题了,都可以跟老师说……”安慰着哄着,快到教室门口了,卢老师还是没忍住,“你的成绩起伏这么大,回去你自己好好找原因,争取下次考好。这次月考,有的同学进步很大,摸底考试一千多名的都能考进年级前一百,老师相信你能做的比她更好……”
把人送进了教室,卢老师就走了。谢天欣倒是被她的话惊到了,一千多名的考进了年级前一百,是谁?他们班上刘玮柏?还是胡一佳?
*
方红来找曾博文,问他noip比赛的事情。曾博文笑着说:“你班上有同学要参加?好啊,让他来呀。”
方红愣愣看着他。曾博文拉着她解释说:“你很少往这边跑你不知道,这个信息竞赛跟别的学科竞赛不一样。它分初赛和复赛,获奖的人数跟参赛的人数有很大关系,参赛的人数越多,获奖的人就越多。每个省份一等奖二等奖的分数线都不一样。我们这边太闭塞了,都没什么人学这个,所以每年都没几个人能拿奖。其实现在在大城市里,这个可吃香了。不瞒你说,我这儿正愁没多少人报名呢。你们班上下周六还有没有同学没事的?让他来凑个人数。”
这架势活生生跟强制推销差不多了,方红心里原本打着鼓,这些更是凉了半截。这哪里像是在搞学科竞赛?
她的手揣在兜里,还捏着袁沅的照片和个人信息,脸上带着干干的笑,说:“怎么可能没事?星期六星期天,他们都要上培训班呢。”
曾博文摇头:“这样的培训班有什么好上了,学校里学一遍,外面再学一遍,跟炒剩饭有什么两样?”
方红心说,炒剩饭总比玩起的好。现在的学生就不能让他们空,空下来他们不是玩手机就是玩电脑。
曾博文已经打开了报名的页面,问:“你们班上这个同学学信息学了多久?在哪里学的?”
方红讪讪笑。这两问她也不知道。
“你没问啊?没事,她叫什么名字,我这儿一查就知道了。”
方红报了袁沅的名字。曾博文搜了半天,没搜到:“她以前没参加比赛吗?不会连普及组都没参加过吧?”
方红苦笑说:“应该是吧。”地方小镇上来的,估计连在哪儿报名都不知道。
曾博文又摇头了。连普及组都没参加过了,基本上就不要想能够一下就在提高组拿奖了,这样的人凤毛麟角。方红带的班级,他也知道,平行班。这样的班级基本上不可能出现天赋有多好的。
不过,凑人数嘛,越多越好。
曾博文把袁沅的名字登上去了,又问方红:“你那有她的证件照吧?”
方红把袁沅的照片拿出来,看着曾博文用手机拍下后,传了上去。
星期六,文瀚和顾知闲照例快十一点了才来店里。两个人一进来就各自在电脑椅上坐下。文瀚一边开电脑,一边问:“你的名报上没有?”
袁沅坐在修理台后面,摆弄着自己的老人机。这些天,她给自己的老人机添了不少东西。文瀚这里东西多,有些还不要钱。这样的好事自然不能错过了。
“报上了。”袁沅回答。月考出成绩的当天,她提醒方红后。方红下午就告诉她,已经报名了。考试的时间就是下周六的上午,地点就在市一中。
顾知闲打着哈欠,叫:“袁沅,给我买碗兰州拉面。”
文瀚点餐:“我要牛肉盖浇饭,跟老板说,给我多加一份牛肉。回来的时候,再在小区门口的超市买一瓶可乐。”
袁沅把自己的手机还原好了,找顾知闲要钱。顾知闲摸了摸兜,转头对文瀚说:“胖子,我的牛肉面就从这个月的工资里扣啊。”
文瀚送了一个白眼给他,让袁沅到抽屉里自己拿钱。袁沅拿了一张五十的就走了。没多久,有音乐响了。文瀚没动,顾知闲左右看看。把袁沅放在台面上的老人机勾过来。是一通来电。他拿到手上没多久,来电的音乐就停止了。顾知闲把老人机丢到一边,正准备继续游戏中,手都摸上鼠标了。又缩回来,看向不远处小砖头块似的老人机。
他没听错吧?刚才的《Five hundred les》是从那东西里传出来的?
《Five hundred les》是一首美国民谣,哪个国产的砖头块会用国外的民谣做来电铃声?一二百元的砖头块最主要的消费者就是村里的老头老太太!
顾知闲迟疑着把桌面上的老人机又勾了过来,打开了,看了一会,突然“啊”一声惊慌大叫。
文瀚被他吓了一跳,转头见顾知闲抱着袁沅的手机,目光呆滞,表情惊恐。他骂道:“你干什么呢?神经病犯了?”说完,一把将袁沅的手机撸过来,正要往柜台上丢。顾知闲却像疯了一样,猛地扑了过来,把手机抢了过去,双手捧着,眼睛紧紧盯着手机屏幕,像是捧着什么稀世珍宝一样。嘴里还在叫:“胖子!胖子!”
文瀚都不敢往前靠了,警惕看着顾知闲,问:“干嘛?”
“你快过来看看!”顾知闲说话的时候眼睛都没离开手机屏幕。
文瀚狐疑站起身,伸了脖子往他手上看了一眼。售价二百出头的砖头块,只有接打电话和短消息,有什么好看?文瀚手都举起来了,准备敲敲疑似犯了病的脑壳,想了想。他又侧头看了看。然后一把将顾知闲手中的老人机夺了过来。
顾知闲的脸都发红了,素来懒洋洋的眼睛泛着炙热的光,盯着文瀚手中的老人机,喋喋不休说:“你看到了没有?有网络!还能连接wifi!这是什么?还在变化!”
文瀚举着袁沅的老人机,一会举高,一会放低,手机右上角的数字变化着,他换了一只手,整个数字都变了,且颜色变成了红色,滴滴滴轻响起来。文瀚突然明白了,这组数字显示的是他的血压情况。
他的左手曾做过手术,导致血压低于另一边。但并不影响日常的生活。知道这件事情的人并不多,不用仪器测量,外人根本就不知道。
但现在却显示在袁沅的砖头机上!这是怎么实现的?
“你来。”文瀚突然把手机塞到顾知闲的手上,举着他的整只手臂抬高放下。手机屏幕上果然又是另一组数字。
“这是什么?”顾知闲茫然问。
文瀚已经把手机夺过来了。砖头块似的老人机,设置了简单的开机密码。这对于他来说,形同虚设。手机上应用除了常规的拨号通讯录短消息多媒体等之外,它还多出了浏览器微信□□等。应用之多比起智能手机毫不逊色。
而且速度很快!
文瀚摸手机电脑已经有不少年了,他特别费东西,什么东西到他手上,不出二天,一准会变成一堆零碎。他开始对编程感兴趣,就是因为电脑拆装多了。手机和电脑的本质其实差不多。动手多了,这类的东西一到他手上,他就知道里面大概有些什么东西。
一二百元的老人机,销售的主要对象以前是村里的老头老太太,现在则成初中生高中生,为了避免他们沉迷游戏,连USB接口和蓝牙都没有配备,可以说是切断了与网络连接。内置也是再简单不过。想要改动或者添加什么,根本就不可能。
但他手上的这款颠覆他的认知。文瀚不想深究手机里还有哪些他不知道的东西了。他关了机,直接打开了手机的外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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