肯定是发生了什么?方红才会这么反复。但袁沅原本就倾向参加期中考试。总被人说偷东西作弊, 听多了也挺烦。
她不知道这些言论的源头,但这类的事情没少见。只不过以前她并不是主角, 冷眼旁观事起事落, 因此而崩溃的人不少。她当然不会成为其中的一个。只是易地而处,突然明白言如冰霜寒刀是怎样的一种感觉了。在她看来, 如蚊子吸血,时不时来一下, 在其他没经历世事的人看来,大约如凌迟。跳起反击和崩溃都不是很好的做法。默默的承受,也不好,像是在鼓励。恃强凌弱是人的本性。
谣言起于哪里,最好还是让它消散在哪里。期中考试之后, 还有一周多的时间。不能跟着学校竞赛班的成员一起出去,她可以自己出去。只不过,她要提前安排好外出这段时间的事情。
主要还是学习上的, 她得自己往后翻看。自习课可以用上, 有些反复练习的作业也可以停下来。班级上不完成作业的同学她并不是第一个。男生居多,女生当中还有个尚元曼。
这天的事情发生的很突然, 一点预兆都没有。英语老师正在讲题,教室后面突然一阵桌子椅子挪动的声响。袁沅没往后看,但英语老师在看。她很年轻, 大约是很想做出一番成就来,对大家要求很严格。
“尚元曼,你干什么去?”
前面的同学都回头了, 袁沅也往后看。尚元曼的座位在靠里面的角落里,但现在已经走到中间。低着头,手上还拿着手机。
“我有事,请个假。”她说。
英语老师很生气,“请假是你这么请的吗?回去!坐到你位置上去!”
尚元曼却像是没听到一样,径直朝后门口走。靠门边坐着的学生也是个嫌热闹太小的性格,默默把自己pi股下的凳子挪开了。
学生们都看着,尤其是后排那几个,一脸的笑。眼看尚元曼要开门了,英语老师冲了下去,一把拉住了尚元曼,“你干什么去?到你位置上坐好。”
尚元曼却不动,微扬着头:“你让不让?”
有男生拍桌子叫起来了,也不好好坐了。英语老师气得呼吸都不顺了,她用英文骂了一句,指着尚元曼的座位说:“你今天要是不说原因,就不准离开教室!我还是头一次见你这样的学生,简直就是无法无天。”
尚元曼不理她了,径直去拉门。英语老师大约是想阻止,但她却抓住了尚元曼的头发。尚元曼尖叫了一声。抓着自己的头发,提脚就要踢人。袁沅已经下座位了,把脚边上的凳子往前踢了一脚,凳子刚好停在两人的中间,被尚元曼一踹,翻到了。
袁沅站到两人中间来,英语老师已经松开了尚元曼的头发。但尚元曼仍然很生气,指着英语老师说:“你给我等着。”
英语老师气得要打人,有人已经去搬救兵了。方红来得很快,一来就批评尚元曼:“尚元曼你想干什么?你不想读了是吧?不想读就收书包走人!以后也别来了!”
尚元曼对方红还有些敬畏,至少态度上没先前张扬了,“我有事,我要请假!”
方红冷哼一声:“请假是你这个请法吗?打电话让你爸来,让他把你带回去,我这儿不能留你这尊大神了。”
尚元曼不坑声了,但她仍然想走,频频看手机。袁沅小声对方红说:“方老师,尚元曼有点不舒服。”她凑近方红耳边,“她来大姨妈了。”
这是袁沅当前能找到的唯一一个理由。当下里所有人都需要一个台阶,其实无论是老师还是尚元曼应该都不想把事情闹大的。事情闹大了,对谁都不好。方红也不能就这么把人开除,请家长,跟学校领导沟通,不管事情能不能解决不知道,但有一点,事情闹大了,她的管理能力会让人诟病。
老师当堂跟学生干起来了,对于老师来说,也并不是多光彩的事情。学生是差,但人家怎么就没跟其他老师闹成这样呢?
至于尚元曼,袁沅觉得她可能真有非离开不可的事情。她以前虽然没把学校纪律当回事,但从没有当面让哪位老师下不了台。
方红冷哼一声,对袁沅说:“你跟她一起去吧。”
袁沅过去拉了拉尚元曼,示意跟她走。两人离开了教室,方红板着脸环视周围一圈,说:“你们都干什么?都不想上学了是吧?还不坐好!”
学生们哗啦啦各自归位,方红把眼圈已经红了的英语老师拉出了教室。这个的思想工作也要做。
离开教学楼,尚元曼就甩开了袁沅的手,径直往学校大门跑去。袁沅看到她出学校大门后才回转。等她再次见到尚元曼时,已经是第二天的早上了。她和叶紫坐在一起吃早餐,旁边突然多了一个盘子,尚元曼坐了下来。
叶紫看着她,在桌子底下踢了袁沅一脚。袁沅早就看见尚元曼了,但她没吱声。方红昨天并没有找她,其他老师对班级里少了一个学生也像是没看到一样。老师们对这件事情选择了集体失声。
袁沅埋头喝粥啃馒头,倒是叶紫觉得气氛尴尬,端着自己的餐盘坐到旁边去了。
尚元曼突然说:“昨天谢谢你。”她扳着馒头,一边往嘴里填,一边说,“我男朋友自杀了,因为我要跟他分手……”
袁沅愕然抬头。尚元曼为什么突然跟她说这个?是因为她见过她的男朋友吗?她对青少年的恋情不感兴趣。年幼时想要的,年长后未必想要。生死对于情爱,并不是对等的。太轻贱生死的,那是因为他们并没有真正经历过生死。不过,别人的阅历而已,她并无指点的权利。
“不过已经没事了,幸亏发现的早。”尚元曼说。她大约昨晚没怎么合眼,脸色很憔悴,但眼睛里却水光潋滟,有股超乎年纪的媚色。
“哦,没事就好。”袁沅呆呆说。
尚元曼抿嘴一笑,“你周末还去修理店打工吗?”
袁沅不知道尚元曼在想什么,为什么突然又问这个。不过周末她是要去修理店的。不能跟着学校的竞赛组一起出去集训,她自己去。那就只能让顾知闲帮这个忙了。她在网上查过,顾知闲当初就读的高中明州三中是闵省排名第一的高中,也是全国排名十分靠前的超级中学,不仅数理化学科竞赛强,信息竞赛也很强。
“那周末见。”尚元曼嫣然一笑,端着餐盘走了。
叶紫和童淑媛同时坐了过来。叶紫低声问:“她跟你说什么了?”
袁沅摇头。她也不明白尚元曼为什么跟她说这些。
童淑媛感叹:“袁沅,没想到你们关系这么好。”
叶紫呵一声,“什么叫关系好啊?你什么时候见袁沅跟她说过话?昨天那是没办法了,你没见李老师后来都哭了吗?再僵持下去那就没法收拾了。”
童淑媛点头,一脸戚戚然,“她好厉害哦,居然跟这样对老师说话。袁沅,你胆子好大,换了我,我可不敢过去。”
袁沅笑,她这算什么?尚元曼为她抱打不平的回报?当时她好像也没这么想。
童淑媛又问叶紫:“你们是一个初中的,她以前也是这样吗?”
叶紫摇头:“她以前成绩可好了,比我的成绩都好。好像她爸妈离婚后她就变了。”她压低了声音,“我听说她为了阻止她爸妈离婚,还自杀过呢。”
童淑媛一脸惊愕,“是吗?那她爸妈还是离婚了吗?”
自然是离婚了,这话叶紫先前就说过了。袁沅停了筷子,尚元曼不会是觉得她们经历差不多,而生了一种同病相怜的感觉吧?
到了星期六,袁沅就明白尚元曼那句“周末见”是什么意思了,委实场面太浩大了。
上午十点多,顾知闲还没有来。文瀚去北京后,他就彻底放飞了。以前偶尔还有早起的时候,文瀚离开后,就没了。别人的中午成了他的早上。店里的事情也不管了,无论是卖东西还是修东西,一概叫袁沅。他则埋头在一堆感应器中,受体测感应器的触动,他想把生命体征四个指标全弄出来。这有点类似星际世界的智能管家,虽然很单一。但对于现在来说,还是件很了不起的事情。如果真能他琢磨出来,对人们的生活可是一大便利。
袁沅也很好奇,但她现在有更重要的事情,对顾知闲所做的事情只是偶尔掺和。
修理店里突然涌进来一堆年轻的男女,袁沅着实吃惊不小。再看见跟男朋友相拥着走进来的尚元曼时,袁沅无语了。呆呆站着。
尚元曼说:“你们谁的手机有问题的?都拿过来。”
“哎,我的手机在这。”
“军嫂,这是我姐的手机。”
“还有我的。”
转眼间,台面上就放了四五个手机。尚元曼看着笑,眉宇间有藏不住的得意,冲袁沅抬了抬下巴说:“这几个手机都有问题,你看看修好要多少钱?”
袁沅并没有过去,她心里有点点感伤,说:“我们老板不在,暂时不能接修理的活。你们要修手机,过几天再来吧。”
尚元曼愣了愣,“你不是会修吗?”
“那是问题简单。”袁沅如实说。
尚元曼嚼着口香糖,脸上的尬色很明显。她的男朋友揽着她的肩膀,突然一声笑,“你们门口不是挂着修理的牌子吗?怎么就不接活?是不是觉得我们拿不出钱?我今天还偏在你这里修了!你要是修不好,这个店也就别开了。”他说完,踢了一个凳子过来,让尚元曼坐。
尚元曼并没坐下来,她依旧嚼着口香糖。
袁沅说:“我们店虽然不接修理的活,但卖东西,你们可以看看,有没有需要的?我可以给你们打九折。”
尚元曼抬头了,环视周围一圈,指着一个透明的手机壳说:“这个多少钱?”
袁沅记得价钱,“这是XR手机壳,售价三百二,网上一般是没有折扣的。在我们店里打九折二百八十八元。”
尚元曼拿出来看了看,径直支付了三百二。袁沅也没说什么。她觉得自己如果非要收二百八十八,恐怕一上午就别想坐下来看书刷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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