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沅没有料错, 她来明州三中的第一次模拟测试挂了。顾知闲看到她的成绩时，也愣了愣。孟教授坐在旁边, 问：“她是你的……”
“朋友……的小孩。”顾知闲说了一半, 赶紧改口。
孟教授并没发现顾知闲脸上的异常，又问：“学了几年了？女生能考到这个成绩也还不错。”
顾知闲摇摇头, “她把子目录建错了，我应该想到的。”
孟教授笑着说：“初来乍到, 太紧张了，这个毛病不要紧。晚上的测试不就好多了吗？”
顾知闲的思路显然跟教练不在一起，他抬起头问：“教练，你们近期的培训计划定出来吗？”
孟教练在电脑上调出一个文档来，打开了让顾知闲看, 笑着说：“原本打算这几天把线性代数和概率论讲一讲，你来了嘛，就以你的时间为准, 你想挑哪一天给大家上堂课？”
顾知闲立马堆上了笑：“教练, 我讲课的事情不急。你们不是马上就要复赛吗？你不给大家讲讲考场的规矩和注意事项？这要是谁跟袁沅犯了一样的错，把子目录都建错了, 那不就废了！”
“这还要讲吗？他们天天训练，要是这都能弄错，那就不用参赛了。”孟教授失笑说。
顾知闲一本正经说：“天天训练也有马虎大意的呢, 讲一讲让大家加深印象，防范于未然。”
孟教练想了想，点头：“你说的也是。”
顾知闲让开位置, 看着孟教练改计划，脸上露出了嘚瑟的笑。这得算袁沅欠他的。她以前都是自己一个人在网上找题刷，连基本的比赛流程都不知道。这个他教不了。noip的规矩每年在变，只有学校的信息教练才懂，一般学校的教练都不一定能及时跟上，只有将规章制度和测试流程摸得透透的教练才最清楚。
袁沅接到顾知闲邀功的电话时，正在明州三中的校史馆。她的面前是一张张照片，照片上的人青涩且朝气蓬勃，这些都是从明州三中走出去的优秀学子。顾知闲的照片也在其中，穿着校服的他笑得憨厚腼腆，跟电话里面忙着邀功的仿佛是两个人。
大多数人的照片下面只有一行介绍，或是某一年的高考状元，或是曾荣获国内国际某项大奖。保送的高校的人居多。顾知闲的名字下却有三行介绍。他在就读明州三中的期间，高一就取得了CMO金牌，高二由数竞转信竞，当年就进了集训队，次年就拿到了IOI国际金牌。
原来这就是“顾神”的来历。袁沅笑了，说：“放心吧，我记得呢。回去后你的早餐中餐晚餐我都包了，跑腿费不收。”
顾知闲在电话里笑。袁沅又问：“你回家了吗？”
“我回家干吗？我在学校旁边的星瀚酒店。”
袁沅听文翰说起过，顾知闲的家就在明州。也不知道为什么，他研究生毕业生，既不找工作，也不回家。
“出来吧，我在明州三中的校史馆，陪我跑二圈。”
顾知闲叫起来，“跑步？你要我跑步？那还不如杀了我。”
他直接挂了电话。
袁沅失声笑了，没人陪只能自己跑了。跑了约莫半圈，顾知闲的电话又打过来了，袁沅问：“你出来了吗？”
顾知闲有气无力说：“我在校史馆门口，你在哪里？”
袁沅笑着说，：“我在操场上。”
“那你等着！”顾知闲说完就挂了电话。
袁沅边走边等，也没多久，就看见了顾知闲的身影，久没锻炼的人，跑步都是歪歪扭扭，不过数百米，跑过来都要五六分钟，还气喘吁吁。
“你是不是有劲没处使啊？大半夜的跑什么步？”顾知闲埋怨道。
袁沅没跟他废话，抓了人就往前跑。她知道顾知闲是担心自己，人生地不熟，又是一个女孩。如果是在元庆一中，他绝对不会出来。
也就跑了半圈，顾知闲就跑不动了，瘫在草坪上爬不起来。袁沅转着小圈，说：“你这样可不行。”
顾知闲瞟了她一眼，没说话。等到他能爬起来了，多一步都不想走，拉着袁沅非要从楼里面穿过去，就因为近。
袁沅跟在他身后进去，两边的门都关着，走廊幽长。除了他们，一个人都没有。袁沅问：“这里干什么的？”
“生物组的实验室。”顾知闲说着，就推开了一扇门。
袁沅眼睛一亮，偌大的房间内居中是一个长方形的台面，台面摆放着许多试剂和器皿。袁沅忍不住过去看。
顾知闲回头喊：“你干什么？这些有什么好看的？”
袁沅舍不得放下，她说：“我觉得我更适合生物竞赛。”
顾知闲愣了下，随即笑了，“你有毛病吗？生物竞赛有什么好搞的。走啦走啦。”
袁沅从后门出去时，还回头看了一眼。生物实验室。她以为不会再看到的东西，原来这里有。虽然不尽相同，但大致差不多。台面上的这些，她虽然是第一次看到，却立刻知道了用处。
这些有，星际世界配置药剂的原材料也应该有吧？或者它们也另有了一个名称？
来明州三中三天了，袁沅已经习惯每天都有测试，前几次都在下午和晚上，上午的时间有教练讲课。最后一天却是上午和下午测试，晚上讲课。讲课的老师就是顾知闲。
这次袁沅领会到“顾神”的威力了。本来明州三中的信息竞赛组，高一和高二的加起来有四十多人，刚好坐满一间教室。但这天晚上人就多了，原本预备讲课的教室坐不下了，换到了一间更大的。听杨沁文说，楼上的数学竞赛组全下来了。
开始了几分钟后，又有一群人进来了，孟教练出去了。杨沁文跟旁边的同学小声说：“文渊的来了。”
袁沅回头看，后进来的二三十人有学生，也有老师模样的。孟教练站在教室后面，时不时跟旁边的中年男子低声说话。
文渊---明州文渊中学吧？这也是极厉害的高中呢。
讲台上顾知闲穿着西装，头发也修理过了，面目白净，眉如远山，一双桃花眼淡定自若。侃侃而谈时，连袁沅都沉浸其中了。
课讲完，一群人上去问问题。袁沅站在角落里，有人挤过来拉了拉她。袁沅回头，愣住了。
孟教练手指门口，示意她出来说话。
跟在孟教练身后来到教练们的办公室。孟教练指着凳子说：“坐。”
袁沅坐下来，脑海里已经开始算钱了。在明州三中的这几天里，她听杨沁文说过，经常有外校的学生来他们学校学习。他们也经常出去集训，有时候是去北京，有时候则是江浙。少则一周，多则一个多月。每次外出集训都是要交钱的，当然标准不一样，基本上都是按天收，有时候每天三百，有时候每天五百。
她来明州三中，也算集训学习，自然也要交钱。顾知闲的话不能当真，他是明州三中出去的学神。人家当然欢迎他了。但她不是。课不能白听，经验不能白学。
如果是每天三百，那她来了三天半，至少得交一千吧？如果是五百，那就有点吃力了。袁海上次给她的二千还剩一千多，前天，他又打了二千过来。这笔钱，她原本打算不动，现在看来保不住了……
“袁沅，我听说你学习计算机才二个月？”孟教练突然问。
袁沅愣了愣，点头，“二个多月。”
孟教练脸上的笑容很是和蔼，“二个多月能到你现在的状况，很了不起啊。”
袁沅：……
不谈钱吗？
“你们元庆市一中的信息竞赛好像没开展几年吧？一直都没有在国赛中看到你们学校的名字呢。”
这个袁沅也听说过，市一中信息竞赛别说进国赛了，好像连省级一等奖都没有人拿到过。不过，听说今年极有可能有位高二的学长能拿到省一，他去年就拿到了省二。
“我们明州三中是全国最早一批开展信息竞赛的学校，到今年已经有三位同学在国际上拿奖了。其中，顾知闲是国际金牌，进国家集训队的也有十几个人了。成绩虽然比不上江浙的几所学校，但比你们北省的北师大附中在信息竞赛这块还是要强多了。”
袁沅茫然点头，北省信息竞赛整体不强众所周知。
“你愿不愿意转到我们学校来啊？”
袁沅：……？！
孟教练看着她，笑着说：“像你这样优秀的学生，我们学校欢迎之极。学籍的问题，你不用担心。我们学校本来就是面向全国招生的。只要你同意，学校会替你办理好转学籍的事。”
袁沅低头笑了笑，说，“谢谢教练，我没有想过转学校。”
孟教练笑着说：“你现在可以想一想。”
袁沅摇头。她不可能转校的。
“不急。回去后跟你父母好好商量商量，复赛之前给我答复都可以。”
回程的路上，袁沅把孟教练的话告诉顾知闲。顾知闲上下打量她，说：“你是不是脑子坏了？你们那学校算老几？能转到明州三中来，为什么不转？”
袁沅说：“你不是我。”
顾知闲不是她，不用考虑金钱、家庭成员的关系等等一系列问题。而且，她并不觉得元庆市一中有多不好。想当初进校，她还找了人，多花了五万元钱才进来，怎么着也应该把这钱拿回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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