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星期五下午, 袁沅来到学校大门口等车时,袁海的电话打过来了, 问她手上的钱是否够用, 是今天出发还是明天出发。
袁沅看了看时间,学校的车就要来了。她说:“爸, 我现在就在学校门口等车,学校有车送我们过去, 你不用担心了。我手上钱也够用。”
电话那头的袁海顿了顿,交待:“那你注意点,有什么事给我电话。”
袁沅答应后挂了电话。她并不怪袁海,处在他的境况里,他已经做的很好了。常年在外打工, 每年在家的时间屈指可数。他对儿女竭力在做“养”,至于“教”,他没时间, 也没多余的心思。
陆续有学生过来了, 都背着书包,旁边跟着大人。他们相互打招呼。曾博文来得最晚, 一来就问:“准考证身份证都带了吗?”
学生们稀稀拉拉回答都带了。曾博文又看向单独站在一边的袁沅:“袁沅,你的准考证身份证带了吗?”
袁沅回答:“带了。”
学生和家长们都看了过来,有位家长笑着说:“曾教练, 你们这一波还有个女生啊,很难得呀。”
曾博文笑,但没说什么。车来了, 他招呼大家上车。袁沅听到后面有男生在小声议论她。noip的初赛是很好作弊的,考场监考并不严,又全是选择题,运气好加手段高明,满分手到擒来。明州三中的初赛满分就有七八个呢。
曾博文本来在跟司机说话,这时站起来往后走,狠狠敲那两个男生的头,皱着眉头说:“你们都瞎哔哔啥?考场不严,怎么不见你们拿满分?”
那两男生缩着脖子笑呵呵。曾博文又敲了敲他们后往前走,在袁沅的邻座坐下来,问:“袁沅,紧不紧张?”
袁沅摇头。曾博文笑了,说:“是没什么好紧张的,今年去看看,明年就好了。”
袁沅笑着,在心里原谅了他的无心之语。在明州三中,高二的信竞生也是主力,高一的排在后面,除非有冲击国家集训队的实力。这大约算是心照不宣的潜规则了。信息竞赛跟其他学科竞赛不一样,它的赛程太长,从初赛到复赛到省选到国赛,进了国家集训队,还要一整年的集训学习。整个赛程有二年的时间,也就是说高中生只有高一高二两次机会,所以教练们都倾向于把机会给高二的学生,毕竟高一还有一次机会。
他们先到了酒店。天还没黑。曾博文让大家把行李放好后,来大厅集合,要去看考场了。
袁沅的房间只住了她一个,单价四百八十八的房间看不出来有多好,她心里忍不住酸用出去的钱。周末的华师大学,学生和家长都多。校门口拉出了noip考试试点的横幅,进大门的地方就竖着考场示意图和安排。曾博文让大家在旁边等,自己挤进去看了后出来,对着条子念元庆市一中七名参赛选手的考场。考场里面不能看,已经拉了禁止通过的红线。
袁沅跟高二的一位叫刘传明的男生在一个考场。这次的noip复赛跟往年一样,考两天,每天三题。都是上午考试,下午休息。第一场考试,袁沅进了考场后没多久,远在元庆市的文苑小区,顾知闲还在睡觉,屋门被人打开了他还不知道,直到被子被掀了,他才醒过来。迷迷瞪瞪说:“你回来了?”
文瀚嗤笑一声:“真跟猪一样。”
顾知闲依旧迷迷瞪瞪:“你回来怎么不提前打个电话?”
文瀚却把衣服丢给他:“快起来!也不看看现在什么时间了?”
顾知闲把手机扒拉过来看了看时间,也才九点。他又瘫下去,嘟哝说:“你以前起得比我还晚呢,还有脸说我?”
文瀚去卫生间刷了牙,涂了满脸的泡泡出来,边刮胡子边问:“袁沅呢?我刚从店里过来,她不在,店门也没打开,他们学校这周不放假吗?”
顾知闲说:“你是不是脑子坏掉了?今天是几号!她去华师大学了!今天复赛!”
文瀚手中顿了顿,“对哦,今天十六号,noip复赛。我还以为一来就能见到人了。”他说完,又催促顾知闲。
顾知闲只得爬起来套了衣服,冲到卫生间放了水,来到房间时,看见文瀚正对着镜子调整他脖子上的领带。顾知闲看呆了,这可是稀奇,文胖子居然穿起西装,打起领带了。
“你……怎么穿这身?”顾知闲问。
文瀚又从衣柜顶上拉下一个盒子,从里面拿出一双敞亮的皮鞋来,吹了吹灰,套上了。回头见顾知闲一脸懵逼样,他叫道:“你还愣着干什么?快点啊,车赶不上!”
顾知闲一头雾水:“去哪儿?”
文瀚把衣柜套着罩子的西装丢给顾知闲:“华师大学,找袁沅。”
顾知闲更懵了,“找她干吗?她考试呢!”
文瀚转过身,看着顾知闲,脸上的表情是从未有过的正经:“出大事了,顾知闲。”
的确是出大事了。
文瀚带着袁沅的老人机去北京之前,是怀着嘚瑟的心情。他一直认为G基更适合做网络连接的材料,但G基的兼容性差却是难以忽视的问题。袁沅的老人机解决了这个问题。他把手机带上北京,就是想让他们那圈子里的人看看。
在北京嘚瑟了一圈,他正准备回来的时候,接到了他以前的老师打来电话。离开学校这么多年了,他没想到还会有接到老师电话的一天。
羞愧是有的。毕竟离开学校的时候豪情盖天,觉得自己一定能干出一番事业来。结果却在混日子。
他的老师找他并不是为了叙旧或是批评他浑噩度日,而是想看看他手中的老人机。
文瀚把手机交了,等了二天。老师又来电话,这次就不是他一个人见他,还有二个人,一位年纪大,一位比他小不了几岁,两位都是他经常在新闻视频里看到,却从没有在现实里见过的人。
老人家对袁沅的老人机很感兴趣,提了很多问题。有些他当场答出来了,但更多的没有回答出来。他也不知道袁沅是怎么解决G基兼容性的问题。
那天晚上他反复尝试了很多次才成功了一次,怎么弄成的,他自己都懵懵懂懂。
老人家就提出想见一见袁沅,问他能不能帮忙联系。然后他就连夜回来了。
顾知闲听呆了,抠了抠耳朵后:“真的假的?”
文瀚嗤笑一声,吼:“快点!”
一路上顾知闲反复问文瀚事情经过,文瀚都懒得理他了,但他分明也很激动,那两腿抖动的都没怎么停。到了常安市之后,他们直奔华师大学,到的时候,正逢里面的考生出来,一堆人叫苦,说好难。
文瀚拐了拐顾知闲:“你看清楚啊。”他垫了脚都没顾知闲高,只得把找人的事情交给顾知闲。
袁沅其实早就出来了,她跟在高二的学长后面。一出来学长就被曾博文拉到一边去了,袁沅也跟着过去。
曾博文问学长考得怎么样?学长刘传明一脸菜色:“教练,我废了。”
曾博文愣了愣,笑着打趣:“结果都没出来,这才考了一天,废什么废?”
刘传明摇头:“太难了,这次太难了。我除了第一题写出来以外,另外二题我都没动,教练,我连题目都没看懂。”
曾博文看着刘传明,脸上的失望显而易见,但他还是安慰说:“没事!你觉得难,别人也一样觉得难。”
刘传明却摇头,“废了,我今年要退役了。”
曾博文拍着他的肩膀,“别丧气!明天还要考一天呢!”他看到了袁沅,招呼她过来,问:“袁沅,怎么样?”
袁沅点头:“有点难。”
曾博文明显在敷衍她,笑着说:“没事,今天没考好,还有明天呢。我们要去吃饭了,你也一起来吧。”
袁沅摇头,她都没交钱,没脸蹭饭。婉拒了曾博文后,她往学校门口走。昨天晚上她出来过,纽士达酒店旁边还有好几家小饭馆,门庭虽不大,里面却干干净净。填报肚子,不用讲究太多。
袁沅跟曾博文等人分开后,就往小饭馆去,才出学校的大门,没走几步,就被人拉住了。乍见到顾知闲,她着实吃惊不小,“你怎么在这里?”话音刚落,她又看见文翰从顾知闲身后走出来。
袁沅笑了,老板回来了,她的工资还远吗?不过这两人跟平时不一样啊,都穿着西装呢。
“你们什么时候过来的?”袁沅笑着问。
文翰一手虚虚放在她的腰间,一手张着开道,边往前走,边说:“考得怎么样?”
眼前的两人不仅衣着跟平时大相径庭,举止也奇怪得很。袁沅回答:“有点难。”
文翰点头,“你觉得难,那就对了,今年有道题是黑题。”
这是信竞圈内的行话,他们把题目按照难度的不同冠以颜□□分,最简单的入门级别题目,他们称红题。最难的noi+ctsc,一般是在国赛才能遇到了,他们将其称为黑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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