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海一路上都是恍惚的, 上车下车，进酒店, 看着女儿袁沅跟人家说话, 都觉得像在做梦。那些人的穿衣谈吐跟电视里的一样，比袁江都看着气派。偏这样的人还给他开车门, 客气叫他袁先生。
从来都没人这么叫过他，他做了一辈子的木工活, 见得人也不少了，也有讲理客气的，但也顶多称一声“袁师傅”。
华康国际大酒店是元庆市最好的酒店，听说住一晚都要好几千。他还是第一次进来，一进来就有人给他们带路, 电梯都不用自己动手按。袁沅在跟旁边的人说话，对方的年纪比自己小不几岁，但客客气气的。他们在说什么实验室, G基槽代码芯片等等, 他一样都听不懂。
下了电梯，又是一堆人迎过来, 还有人在拍照，闪光灯晃得他心发慌。有人说：“这边请，霍总在会议室。”
会议室的门打开, 摄像机咔嚓咔嚓在响。袁海已经辩不清东南西北了，别人让他干啥他就干啥。被安排在一张椭圆形的会议桌前坐下，对面的年轻人像是电视剧里走出的人物, 举手投足像张画。他看了一眼后就垂下了头，莫名生了胆怯，手心也出汗了。
袁沅微笑跟霍无打招呼，过来的路上，她问过赵助理了，中兴科技已经开始筹备实验室了。初步安排了两组实验室，文翰是其中一个实验室的负责人。相关的设备和人员也基本到位。协议正式签订后，他们就要开始运作了。实验如果顺利，会很快投入使用。
当然，这只是预期，建立在实验成功的基础上。
老实说，袁沅对中兴科技的雷厉风行感到挺惊讶的。也难怪能成为华国高新科技的标杆，他们接受新生事物的能力很强，行动也够快。从上次她跟霍无见面到现在，也只堪堪过了二周而已。但实验室的筹备基本已经完成了。
正式协议和先前的草拟并无区别，袁沅扫了一遍后，递给了旁边的袁海。
袁海愣了一会才知道女儿递过来的东西是要他看的。厚厚的一叠文件纸，眉栏是的题目是《技术转让协议》，袁海又愣了愣后，才往下看。甲方空着，乙方那一栏写着：华国中兴科技集团。
中兴科技？是卖手机的那个中兴科技吗？
袁海的脑海炸开了。华国谁不知道中兴科技？何老五的手机就是中兴科技的，华国至少有一半人在用中兴科技的东西。
纸张上印着字袁海都认识，就是内容记不住，看了后面忘记前面，就知道乙方是中兴科技了。再看到转让金额是更是如被雷击中，一下子忘记了所有。
袁海看得时间太长了，袁沅转头看了看他，见他正盯着转让金那一行发呆，明白他大约是惊到了。一千多万对于他来说确实是巨款。不过，摄影师已经屡次在调镜头了。
袁沅低声问：“爸，你看完了吗？”
“嗯嗯。”袁海浑浑噩噩说。
袁沅把协议拿过来签字，然后跟霍无手中的协议交换。做见证的摄像机咔嚓咔嚓在响。霍无伸出了手，袁沅也站起来，与他握手。两手触及的瞬间，袁沅震惊抬头。
霍无居然也有精神力异能!!!
她的失态只有那么一瞬间，很快就恢复了，虽然心里仍然波涛汹涌着。
霍无显然也有察觉，他的眉头微微皱了皱。
此时的袁沅已经恢复了常态，把霍无的细微变化尽收眼底。她很庆幸，自己穿过来后，并没有懈怠对精神力的锻炼，虽然进展缓慢，但终究不是先前的B+级别了。她异能的等级比霍无高。
同一种异能，哪怕是等级只高了一个小台阶，也是碾压的存在。她不知道霍无的精神力异能刚开始发现是什么级别，但现在的他显然不到B+级。但他很张狂，竟然肆意外放自己的精神异能。袁沅突然明白了为什么上次文翰会那么紧张了。一来是，他在第一次见霍无就收到过他的精神力威压，这已经给他造成了影响，二来，应该是中兴科技在他心目中NO1的地位。
精神力威压是星际世界的强者经常施展的，他们用它来巩固统治。但也只有顶级强者或者绝对优势强者会这么干。毕竟异能一旦释放，等于把自己的老底公诸于世，很容易遭到攻击。
如霍无这样的，等级不高，肆无忌惮外放自己的精神力，探查对方精神世界，这犯了忌讳。如果她是个普通人，或者异能等级比他低，他会感知到她是高兴还是忧伤。可惜，她的异能等级比他高。他应该庆幸自己心情不错，否则现在的他至少是重伤了。她可以轻而易举绞杀他外放的精神力。
精神力被绞杀对于精神力异能者来说不亚于断肢，甚至可以说更严重。至少要大病一场，恢复原状那就要看家底的厚薄和被绞杀的精神力有多少了。
她在星际世界也遭遇过异能绞杀，那还是在她确认异能之前。在与哥哥相依为命的那段时间里，她很早就发现自己跟其他人有点不一样，她能控制一些东西，比如小动物或是小件的物品，也能比别人更早更准备感知到一些东西。他们有好几次靠着这个逃生。
有一次，她和哥哥误闯进幽灵族的巢穴，幽灵虽然杀伤力不大，但它们会制造迷障，让人迷失。她又一次动用了自己异能，原以为可以走出迷障，却突然遭受到了攻击，头剧烈疼痛，浑身上下像是在被剥皮，陡然被抽空了，一下子瘫倒了，在昏迷的前一刻隐约听到一个声音说：“就你这点精神力也敢外放!”
后来，她才知道幸亏对方手下留情了，否则她的那点精神力根本不够看，如果当时她的精神力被绞杀一空，她不死，也得疯或是变成傻子。
现在的她虽然做不到把霍无外放的精神力绞杀殆尽，但清除大半还是能做到的。这样的话，他至少得病个十年八年的。
霍无这么肆无忌惮，到底有所仰仗还是不知者无畏？他仰仗的是什么？后面有更强大存在还是中兴科技？如果是前者，那她得小心。如果后者，那就不足为惧。
袁沅瞬间想了这么多，脸上却越发淡定。握手后收手，滴水不漏。
霍无也恢复了先前的模样，彬彬有礼且疏离说：“如果我们技术上遇到了问题，还请多指导。”
袁沅笑着点头，“你们可以随时给我打电话。”
她虽然转让了技术，但对方如果遇到了问题，她也有解惑和指点的义务。这项是列在协议里的。
“合作愉快!”霍无说，“如果以后袁沅同学还有其他的发明创造，希望能第一个想到我们中兴科技。”
“会的。”袁沅回答。
霍无看起来对她的回答很满意，微微颔首后在一群人拥簇下离开。赵助理笑盈盈说：“袁沅同学，不知道你和你父亲有没有时间，我们一起吃个饭吧？”
“谢谢!我们还有事。”袁沅拒绝了。
赵助理也没有坚持，把袁沅和袁海送下了楼，司机还在门口等着，他交待一声后，又给了一张名片，让司机慢点，把人送到位。
上了车的袁沅和袁海都没有说话。袁沅在想霍无。霍无是精神力异能者，那是不是代表现在的世界还有其他的异能者？他们都是些什么等级？在哪里？他们是怎么锻炼或维持异能的？这些问题接踵而来，打乱了袁沅平静的内心世界。
袁海则依旧沉浸在浑浑噩噩中。
司机问：“袁小姐是直接回学校吗？”
袁沅回过神来，看了看旁边默不作声的袁海，说：“不用了，就在护城河桥旁边停下吧。”
司机答应了一声，把车开到拱桥旁边后停了下来。
袁沅对袁海说：“爸，我们下车吧。”
袁海如梦初醒：“哦，好。”
下了车，他才知道来到了护城河旁边。袁沅已经朝河边走过去了，袁海连忙跟上。
袁沅走到一个铁木椅旁边，说：“爸，你坐。”
“哦。”袁海坐下来。
袁沅在铁木椅的另一边也坐下来。天已入冬，满地枯黄堆积。她把才拿到手的支票给袁海。袁海愣愣看着没接。
“爸。”袁沅又叫了一声，袁海才伸手。
“爸，你别把这张支票给别人了。”袁沅说。
袁海攥着手中的支票，依旧有种不真实感。
“你买给我的手机，我把它改装了，中兴科技觉得我的改装很好，这是转让费。他们已经预先支付了一笔，我准备买些实验器材。你知道我在学编程，我还想买一台电脑。”袁沅说。
袁海过了一会，才点头：“好。”
袁沅站起来，看了看袁海。他好像还没有回过神，她又交待：“爸，你把它收好，我回学校了。”
袁海点头：“你去吧。”
袁沅走了，袁海一个人坐着，呆呆盯了会河面，摸了一根烟出来，点燃后抽上了。突然醒悟到手上还攥着的东西，忍不住四下看了看。都没人。他这才打开来仔细看，数后面的零。
他一辈子都没见这么大金额的支票!
这是他女儿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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