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中介出来, 袁沅就接到了方红的电话，她在电话问她是否已经回元庆市了。
袁沅看了看周围, 并没有熟悉的面孔, 她说：“方老师，我的假是今天下午才到期吧？”
方红笑着说：“是, 你的假下午才到，你晚上回学校就行了。是杨校长有事找你, 如果你已经返回元庆市，那就来学校一趟吧。”
袁沅说：“我下午去找杨校长。”
“行，那我先跟杨校长说一声。”
袁沅挂了电话，来到了位于城郊的明远驾校。正值上午十点多钟，驾校里人不少。她排队报了名, 预约了学习的时间。跟其他前来学车的人不同，她并不在乎摸车的时间长短。在星际世界，她也有代步工具, 机械操作的原理大抵相同。她相信自己能很快适应现在的汽车。
至于交通规则, 报名后她就拿到一本书。教练说只要她把书上的内容全记下来，科目一就没问题。
一本小册子的背记对于她来说, 不过是一二个小时的事。
但她得尽快弄一张身份证，驾驶证上不能是她的本名。
报完名后，她来到了文苑小区, 不过并没有打开店门，而是把喷在墙上的电话号码记了下来。电话打过去，是一个阴沉的声音回话。办理假身份证也有档次, 最贵的要一千多，可以在全国畅通无阻，但不是立刻就有。还要等，还要预先支付一部分钱。
袁沅答应了，钱可以先付，但她要尽快拿到身份证。对方说：“这事没法快！老实告诉你吧，我这里这个价位的身份证在公安局都是有真实档案的，不管是坐火车，还是乘飞机，都查不出来。你还得把你的照片发一张过来。”
照片袁沅不想给，但不给身份证办不出来。她加了对方微信，转了帐过去，也把以前的照片发了一张，约定三天后取件。
霍家那边还没有动静，她又拖着小皮箱回到了学校。正值上课间，宿舍里依旧没人，她把小皮箱搁到柜子上了。
来到学校的行政楼，正碰上钟曦文出来。
“袁沅，听说你家里出了点事，怎么样？处理好了吗？”
袁沅愣了愣后，才记起来这是她要请假对方红扯的理由。
她含糊点了点头。
钟曦文又说：“你是来找杨校长的吧，走，我跟你一起去。”
都不容她说推拒的话，钟曦文就亦自往楼上去了。袁沅只好跟上。
钟曦文说：“你一回来就请假了，也不跟我们说一声。我和曾老师都很担心你。你家里到底出了什么事？”
袁沅讪讪说：“小事，已经处理好了。”
钟曦文回头看她。这话敷衍的味道很明显了。她不想说，她也不好追着不放了。其实她没有别的意思，只是单纯的想帮忙。
杨校长办公室的门开着，钟曦文敲了敲门。杨校长看见她们就笑了：“回来啦？快进来，坐坐坐!”
袁沅在他的对面坐下来。杨校长笑着说：“怎么样啊？家里的事情处理好了？”
袁沅点头。
“要是有什么学校能出得力，你也可以跟我们反映!学校就是你的第二个家!”
袁沅咧嘴笑。看来她随意扯的理由在全校传开了，这可真是……
“杨校长，听说您找我有事？什么事？”袁沅问。
杨校长笑着说：“哦，也不是什么大事。你这不是为我们学校争光了吗？也为我们元庆市争光了。市教育局也都知道了。明天下午有家媒体要来我们学校采访，你准备一下。”
媒体？采访？
袁沅赶紧说：“不行!”
杨校长奇怪问：“怎么了？”
袁沅说：“我……可能会紧张……”
杨校长笑了。钟曦文说：“你不用紧张。明天的采访不需要你做什么，最多就是问你几个问题，你事先打好腹稿。采访后会拍几张照片，你把约拿到手上就行了。”
这不是拍照和问几个问题的事，是她不想面对媒体，她都准备要走人了，怎么能在媒体露脸？这不是给自己找事吗？
杨校长笑着说：“记者会问的问题事先会跟我们通气，到时候你先背一遍，采访的时候如果记不住也没关系，他们也会酌情剪辑掉的。”
袁沅看着杨校长，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她很多次听钟曦文和曾博文聊天，市一中把她当成了救命稻草一样的存在，虽然她觉得这有些过，她哪怕是进了清华北大，所起的作用也有限。但学校分明不这么认为。
媒体采访，只是学校想扩大影响力的方式之一。
霍家到现在都没动静，她即便是在媒体上露个脸，好像也没什么。他们本来就知道她在哪里。
再说了，元庆市的媒体应该也没多大影响力。
露个脸，说几句话而已。她驾照和身份证还没拿到，还得在学校呆几天呢。
袁沅点头同意了。
杨校长笑着说：“那你先回教室吧，到时候我让你们班主任通知你。别紧张啊。以后这样的事情对于你来说，还多着呢，多多锻炼。”
还多着呢？她倒不希望“还多着呢”。
袁沅离开了校长办公室，就回了教室。原本热闹的教室有片刻安静，很多人都看了过来。
叶紫转过身抓着袁沅的手兴奋说：“袁沅，你回来啦!恭喜你啊!”
袁沅抿嘴笑，压在心里的石头瞬间消失了。童淑媛和雷小雨也都过来了。女生们叽叽喳喳的。
她们都认为她进清华大学是铁定了。袁沅也没辩解。过一本分数线对于她来说确实不难。学习这件事情走进去了，后面的就很好接受了。
上课铃声响了，大家都坐回自己的位置。但袁沅依然很感觉到教室里气氛跟以前不一样，充满了躁动和兴奋。
第二天上午，袁沅就接到了方红递过来的小条子，上面罗列着五个问题。都很好回答的。比如：她平时是怎样学习？取得如此优异的成绩，她最想感谢谁？这个不用背，自然是学校和老师了。
但方红还是让她把答案先写下来，容许她在上课的时候背记。
中午快要放学时，方红又拿了一套崭新的校服，让她下午上学的时候换上。
新校服比旧校服合身多了，叶紫说，把她的腰衬出来了。
袁沅对着镜子照了好一会，都没找到自己的腰在哪里。冬季的校服找腰对于任何一个同学都是件不容易的事。
采访就在二十九班的教室里，大概是为了制造逼真的场景，学校还安排了好几位同学做群演，散布在袁沅的四周。叶紫就是其中。
袁沅瞟见她一本正经看书的样子就想笑。
教室外面有很多人，校长和方红就在教室门口。
采访袁沅的记者是一个年纪约莫二十三四岁的女生，长相甜美。袁沅先是觉得她有些面熟，回答问题的时候突然想起了，自己在电视上见过她了。
五大问题答完了，记者又分别采访了方红和曾博文。这两人把袁沅夸到了天上。学习自觉自律，天赋好，与同学相处融洽等等。
尤其是曾博文，他压根就没教过她，但这丝毫不影响他夸夸其谈。
在一旁的袁沅对他们口中的人感觉陌生，这说的还是她吗？
采访完后，袁沅把自己在清华冬令营上拿到一等约拿在手上，分别跟很多人合影。她觉得自己的脸都笑僵了。
采访后的第二天，视频就在网络上搜到了。叶紫和童淑媛挤到一张床上举着手机看，还冲袁沅招手，让她也加入进来。
袁沅看了看叶紫留出的位置，笑着摆手。叶紫却拉着她不让上。袁沅于是在她们旁边坐下来。
视频是剪辑过的，原本乱糟糟的教室在视频里却显得整齐干净，作为群演的叶紫在视频的角落里一本正经拿着书。
童淑媛呵呵笑起来，叶紫说：“我好傻哦!”
袁沅说：“还好!”
叶紫一脸郁闷看着她：“你是不是在嘲讽我？你看看你多镇静啊!一点都不慌!你再看看我，腿都在抖!”
袁沅笑着说：“放心吧，除了你，没人会看得这么仔细。”
叶紫越看越郁闷，雷小雨凑过来：“是哦，叶紫，你的镜头感不行，你看袁沅，她显得好白哦。”
袁沅和叶紫都冷冷盯着她。童淑媛小声说：“你会不会说话呀!”
雷小雨讪讪站起来：“我说错了吗？”
叶紫怼道：“你当然错了!我上不上镜跟你有什么关系？”
袁沅看了看视频里的自己，她已经比半年前白了许多。
*
这天晚上，谢天欣接到了何玲玲的电话。她不想说话，电话直接拒接了。但何玲玲很执着。
宿舍里其他女生提醒道：“谢天欣，你的电话响了。”
谢天欣只好接通了。电话那头，何玲玲劈头就问：“那死丫头是不是上电视了？”
谢天欣忍不住发起抖来，又来了!电视台的记者来学校采访的事情全校都知道，他们班上也有同学下去看了。这几天大家都在说这件事情，哪怕她躲在卫生间里，也无法避开。
宿舍楼还有其他人在，谢天欣套了衣服下床，来到走廊。
“妈，你这么晚给我打电话就是说这件事吗？我还要看书呢。”
何玲玲骂道：“死丫头!给你打电话你都不接!你这一天到晚到底在干啥？”
走廊上有人过来了，谢天欣等她走过去后，才说：“妈，我在学校里还能干什么？”
“袁沅到底怎么回事？我刚才在电视里看到她了!那是她吧？她啥时候拿到清华大学的一等约的？你呢？”
谢天欣竭力让自己安静下来。电话那头的何玲玲絮絮叨叨说：“你拿到啥约了没？那清华大学的一等约到底有啥用？她不高考就直接上清华啦？啥时候的事？”
天太冷了。谢天欣哆嗦着说：“你别问我!我什么都不知道!”
她说完就挂了电话，不远处的教学楼依旧有个别教室没有熄灯，点点灯火与学校的电子屏相辉印，上面的红字是那么刺眼。
恭喜我校高一年级袁沅同学在清华大学信息体验冬令营中荣获一等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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