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末两天, 原计划是要上补习课的，这是方红安排的。她可能觉得自己责任重大, 不仅把袁沅的晚自习安排了, 还把她周末也用上了。高一还没分科，期末考试需要考九门, 不过计入总分的主要还是语数外物化，这也是袁沅需要补习的课目。
但她这周的周六被学校安排的活动占用了, 周日一大早又接到了方红的电话。她因身体不适，将下午的语文补习延续到周一的晚自习，要袁沅下午好好巩固这几天补课内容。
接到电话后，袁沅就联系了驾校的教练，约好了下午去学车。
冬天的第一场雪并没有下多久, 第二天就融化了，但天气还是很冷。较之报名时火热，这天明远驾校的训练场上并没有多少人。教练手上拿着登记名单, 把到场的人都打了勾, 然后就开始分组了。驾校的训练车只有四台，带队的教练也只来了三人。一台车一位教练领四到五个学员。有经验的学员先开始, 没经验的要么在旁边看着，要么在车上观摩。
袁沅选择了后者，天太冷了。
科目二必考五项, 倒车入库是最不容易过关的，新手一般从这项开始。这项练好了，后面的几项基本不要紧。
袁沅坐在车后排, 教练坐在副驾驶位置上，往后看了看袁沅，说：“你是第一天上车，看清楚了。”又问第一个操练的：“昨天回去练了没有？”
这位笑呵呵点头：“练了练了，我老公昨天盯了一下午呢。”
教练挥手：“开始吧。”
挂挡起步，车熄火了。教练不忍直视，扭头看车外面。
操练的说：“咦，怎么回事？”
后排坐着的除了袁沅，还有一位，这时小声说：“你离合放的太快了。”
操练的如梦初醒，再次启动。这次没熄火，却在入库的时候压线了。教练指着后视镜说：“看清楚看清楚！安后视镜是干什么？早就跟你们说了，要记住那几个点！看到点了再打方向盘！一个个没带耳朵吗？”
操练的点头如捣蒜。车开出去往右。再入库，这次又过线了。教练指着车后面：“这要是有面墙都被你撞穿了。下一个！”
袁沅的邻座看袁沅，教练直接点了她：“你！不用看她了，她没摸过，你来！”
邻座胆胆战战跟前面的换了位置，坐好后启动。教练这次连头都没转过来，直接对着外面叫：“安全带！”
练车愣了愣后，连忙系上安全带。她倒是看得仔细，速度也慢，库也倒进去了，就是位置并不在中间，开出来的时候压线。教练瞟了一眼后视镜后，继续刷手机，打牌的音乐很是欢喜。
左右两边都练过了。学员如释重负，松了安全带回头对袁沅说：“该你了。”
袁沅跟她换位置。教练收了手机，告诉她哪是挡哪是离合，什么时候松。油门不用管，因为直接被卡死了。
后面的两个都扒在椅背上看。
袁沅点头，手动操作比智能化操作更考验灵活性。但配合好了，也很简单。她启动挂挡松离合后，车没熄火。刚开出去速度有点慢，倒进来就快多了，位置不偏不倚。倒右库时一气呵成。后面的两个有些傻眼，教练盯着袁沅：“你开过车吧？”
袁沅摇头：“没有。”
但教练脸上清晰写着不相信。袁沅并没说什么，又换到后排来坐。第二把时，她不到二分钟就完成了。在另一边练习侧方位停车的几位学员也都过来了。
教练说：“你去练侧方位停车吧。”
侧方位停车比倒车入库简单。袁沅把车从库里开出来后，直接走了坡道定点停和s弯道。教练已经认定了她开过车，问：“你开车有几年了？”
“一年？”
教练笑，教训道：“未成人不能上路，知道吗？”
袁沅点头，问：“我什么时候能考？”
“你今天报名吧，我打个电话到考务中心，你星期二就能考了。”
报名考试费二百，袁沅把钱拿出来交给教练，教练一边登记名字，一边问：“你科目一考了有多久了？”
袁沅愣了愣，她科目一还没考。
教练吃惊了，“你科目一还没考吗？科目一过了后，一个月才能考科目二！你不知道？”
袁沅不知道，没人跟她说。学校里大家不讨论这个。那天她报了名，领了书就走了。因为觉得问题不大，并没对这事关注过多。看来她想要拿到驾照，还不一件简单的事情，至少在时间得耗在三个月。
考务中心对驾考的安排有时间规定，周一四考科目一，周二五安排了科目二，周三科目三，周六科目四。其中科目一和科目三都是上机测试。
她想要尽快拿到驾照，那就只能请假了。不过，方红多半不会批准。但她生病了，下午的课都换成了体育课。体育课好请假，班上的女生经常请。理由是众所周知的，她或许也可以请一个，二节体育课，加课间休息，时间应该够了。
上机测试都是选择题，她大概十来分钟就能考完，主要的时间还是在路上，不过乘出租车应该来得及。
袁沅在下午第一堂课时就把假条写好，体育课请假不需要本人出面，请同学代传就可以了。老师很宽容。
下了课，袁沅就戳了戳前排的叶紫，把假条给她：“帮我请个假。”
叶紫看了看后，收了：“你放心吧，好好休息。”
教室里的喧闹声像是突然被按了暂停键。袁沅抬头，愣了愣。原来是方红进来了，她正看着她：“袁沅出来下。”
袁沅不由得看向叶紫，她的假条才转交出去呢，方红怎么来了？
她来到教室外面，方红正等着她，一靠近就低声说：“北大招生办的来了。”
袁沅愕然。方红又说：“你不用紧张。曾教练问过了，他们一般不会当场考试，就是面试，问你几个问题。”
但她分明很紧张，说话时气息都有些不稳。还画了淡妆，涂了口红，穿了大衣。上周六跟致远科技签协议她都没今天这么隆重。
“我估计也不会问多刁钻，你就跟平时一样，怎么做的就怎么回答。放轻松点，语调尽量放慢，这样说出口的话就能在脑子里过一遍了……”从二十九班的教室里出来，到行政楼，方红一直絮絮叨叨交待着。
袁沅一直没吭声，她已经拿到清华的约，还有必要签北大吗？签了这些能用得上吗？
到了行政楼楼下，曾博文突然冒出来，神情慌张且兴奋：“怎么样？都跟她说过了吗？”他问方红。
方红点头。曾博文把袁沅拉到一边：“你不要有心理负担，咱们已经拿到清华的约，签不签北大无所谓。”
无所谓，你还这么紧张？袁沅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有老师从行政楼出来，看见了他们，也小跑过来说话，压低了声音：“北大招生办在校长办公室，我刚才过来的时候，他们正在找校长要袁沅的档案！”
这是来通风报信的。她的档案应该就是学籍资料吧，估计校长拿出来时，心里不太平静。她来市一中之前的成绩并无亮点，来市一中之后也就参加了一次期中考试，得了年级第三名。不过，期中考试会记入学籍档案吗？
方红和曾博文相互看了一眼，两人脸上都有担心。袁沅知道他们在担心什么，可正如曾博文所说，她已经签了清华，签不签北大并不那么重要吧，除非北大能给保送的约。这个好像只有五大学科的国家集训队和优秀小语种才能拿到。
“走吧，上去吧，不能让人家等太久了。”曾博文说。
校长办公室在二楼，从一楼经过时，有老师从办公室里探头看过来，跟曾博文无声打招呼。钟曦文在楼梯间等着，低声说：“来了二个人，他们刚才在问校长，袁沅的教练是谁？”
大家都看曾博文。曾博文愣了愣后，赶紧交待：“你不能说是我！”袁沅没吭声，他又说：“我不行！我搞搞数竞还可以，信竞真不行！你照实说。”
照实说，那就是把她的教练推到文瀚头上。袁沅点头：“嗯。”
上了二楼，钟曦文和方红都没跟了。校长办公室的门大开着，曾博文还是作势敲了敲门，听到里面容许后才带着袁沅进去，笑着说：“杨校长，胡老师，赵老师，袁沅来了。”
办公室里面的三个人都看过来。杨校长向袁沅介绍，指着看档案的一位说：“袁沅，这是北大招生办的胡老师。”另一位坐在木质沙发上，“这是赵老师。”
袁沅分别叫：“胡老师，赵老师好。”
赵老师笑着说：“袁沅同学，我们今天过来就是了解了解你的情况，听说你是高中才开始接触信竞的？”
曾博文接到杨校长的眼色，带上门出去了。杨校长笑着倒了热水分别放到袁沅和胡赵两位老师的跟前。胡老师已经不看档案了，而是从公文包里拿出一叠文件开始做记录。
赵老师询问的问题大多都是方红和曾博文问过的。袁沅已经跟很多人说过了，哪怕其中有些是假的，这时候也成了真的。信竞历次考试的成绩才是最有力的支撑。信息竞赛有自己的圈子，网络上群不少。袁沅就知道好几个，顾知闲是里面的常客。各省中有哪些出类拔萃的，早就不是秘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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