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三姑走了, 其他人坐着说了几句闲话，见袁沅总不搭理, 也陆续走人了。
刷不了题的袁沅在网上看生物实验的相关消息。相对星际世界的普遍智能化, 在这里的实验更多还是手工操作。从手工化到智能化，很容易适应。但从智能化退回到手工操作时代, 那就比较难了。
袁沅觉得自己可能需要从零开始，不过不管是智能化还是手工操作, 生物实验的基本原理差不多，只要动手多了，她相信自己会很快适应。
实验所需要的原材料是还是最大的问题，她发给霍无的一百多种植物在星际世界是很常见很容易能得到的，但在这里就难说了。如果要等待着把一种药剂所需要所有原材料集齐后才开始动手, 她觉得自己很有可能有生之年都等不到这一天。
霍家的能量多大，他们也只能眼睁睁看着霍无病了这么久。找上植物学国际大奖的获得者，也才认识其中的几种。这些专家几乎在植物学里泡了大半辈子, 他们都这样, 自己这个刚开始的就不要把事情想得太美好了。
环境的不同导致生命的分布差异太大，她只能在替代上想办法。那就得先弄懂现在的生物体系了。
由于想得入神了, 玻璃被敲了一下后，袁沅才回过神。看见自己的表哥盖帅站在玻璃外面，她就知道黄三姑家的来客是谁了。
盖帅点了点玻璃问：“你在看什么？”
其他人大约只能通过盖帅的口型猜测他在说什么。袁沅笑了, 指着小超市的门，让他从那边进。
盖帅晃悠着进来，看见袁海, 立马站好了，叫舅舅。
袁海：“你们来了。”
盖帅笑呵呵点头，也知道自己这个舅舅是不怎么爱说话的，他打完招呼后，径直来到袁沅旁边，看着袁沅的电脑界面问：“你不是在学编程吗？看这个干什么？”
袁沅把小塑料凳子拖了一个让盖帅坐，不答反问：“大姑呢？”
“做卫生办年货吧。”盖帅说。
这几乎是惯例了，他妈袁兰虽然出嫁了很多年，每年过春节都会提前几天回来，帮黄三姑把家里卫生做了，准备年货。今年还多了一件事情。他外公袁中保虽然能杵着拐杖走几步路了，但动手能力大不如前，自己都收拾不利索。而他外婆黄三姑又是不讲究只会耍嘴皮功的人。袁中保从医院回来这么多天，居然没洗过一次澡。身上味道难闻极了。作为女儿的袁兰回家的第一件事就是收拾老爹。盖帅帮了一把，黄三姑回家了，他就闪人了。
“你坐这儿不冷吗？怎么不回家去？”盖帅又问。
袁沅说：“这里清净。”
盖帅想了想，点头。
大人们总以为孩子什么都不懂，其实他们只是不说出来而已。
他打量店里，一边说：“听说你已经拿到清华北大的一本约了，恭喜你啊。”
袁沅笑着说：“你不会是也来看戏的吧？”
“看戏？看什么戏？”盖帅不解问。
袁沅无奈说：“刚才这里好多人……”
盖帅愣了愣后，明白了，哈哈笑起来，一本正经安慰：“你习惯就好了，没事。”
袁沅翻了个白眼，不理他了。
盖帅压低了声音说：“你知道红星镇哪里可以练车吗？”
“不知道!”
“你们镇上总有学车的点吧？”
袁沅点头，这个倒是有。而且还离她们住的小区挺近。盖帅怂恿着：“走，去看看。”
袁沅老实说：“去了没用，我不认识那里的人。”
盖帅说：“不认识？总是你们镇上的人吧？说几句话就熟了。走走走。”他说着就要盖电脑。
袁沅：“别动!”她退出了网页关了机，把电脑塞进随身包里。走到前面对袁海说：“爸，我跟表哥出去了，电脑我放在店里了。”
盖帅跟着袁沅旁边，看着隔板上的烟发呆。
袁海说：“去吧，中午回家吃饭。”
袁沅应了一声就走了，袁海看着他们，等不见人影了，他就把袁沅的电脑拿过来，认真包好了，放进手边的柜子里 。
盖帅问袁沅：“这附近还有小超市吗？”
袁沅奇怪问：“干什么？”
“买点东西。”
不在自家店买，跑别家店买，这是哪门子道理？等看到盖帅买了二包烟后，袁沅明白了。
红星镇的驾校在镇乡交界的地方，场地开阔，但车不多，就二台。想趁着节日期间来学车的人却不少，好多人都在棚子里等着。袁沅和盖帅到时，有个大约是教练的人问：“你们也是来学车的吗？”
盖帅笑呵呵说：“看看。”
问话的人就没理他们了。场上的两台车，一台在专门练倒车入库，一台则是要练路考。练倒车入库的人多，路考的则没几个。盖帅给了袁沅一个眼色，凑到路考的那堆了。
带路考教练扶着车门，看着他俩，说：“你们是新报名的吧？科目二还没过吧？到那边去练。”
盖帅笑呵呵打烟，“您是教练吧？我跟我妹过来看看。”
教练接了烟就不好意思再赶人了，问：“你们不是红星镇的人吧？”
盖帅说：“我妹是，我以前也是。”
那就是镇上混好了搬到市里的人。教练瞅了盖帅一眼，又看袁沅。愣了愣。是有点面熟。
这天天气不太好，练路考的就来了二个人。其中一个认出袁沅了，指着惊讶说：“哎，你不是那个市一中被清华北大提前录取的那个……”
教练仔细打量袁沅，他是没看电视，但没少听。红星镇的第一个清华北大，还在上高一就被定下来了。放到全国都是屈指可数的。
“你是袁师傅的闺女，对吧？”
袁沅笑着点头。
清华北大的高材生要在他这里练车了。教练一脸与有荣焉，也不再等人，招呼：“上车吧。”
盖帅没想到事情这么容易就解决了，他兜里还揣着二包烟呢。
教练坐在副驾驶位置上，指了一个学员的让他来驾驶。袁沅和盖帅以及另一个学员挤坐在后排，车发动后，教练讲了几句规矩就回头问袁沅：“你现在还是市一中吧？”
袁沅回答：“在呀。”
并排坐着的也问：“听说你是学的竞赛在全国拿了大奖，你学的什么竞赛？”
袁沅心里好笑，她什么时候在全国拿大奖了？省选都没开始呢，距离noi全国赛还有大半年呢。
“信息竞赛。”
“信息竞赛就是学电脑对吧？”
开车的忍不住开口了，说：“信息竞赛是五大学科竞赛之一！不是玩电脑玩得好就能参加的，人家那是在学编程！”
后排的学员依旧一脸懵。
教练指着前面对开车的说：“你看好路，别开到河里去了。”
盖帅好不容易忍住笑。教练车上了大道，行人和车辆都多了起来，大家都没说话了。一个轮回练完了换人，半路上把第一个练车的人送到了村口。
教练问盖帅：“你科目一过了吧？上过路没有？”
盖帅立马说：“上过路了！”
袁沅瞟了他一眼，没吭声。才和自己一起过科目一的人居然说自己已经上过路了，这是睁着眼睛说瞎话呢。
车往回走，教练让换人，盖帅上。盖帅激动不已，乐滋滋跑到驾驶位置上坐下来，还知道要系安全带，系了安全带，手就犹豫了。他是摸过车，但那是自动挡。
教练看在眼里，心里清楚了。但他也没揭穿。乡间的路上两边都是稻田，既没车也没行人。技术再臭顶多就是开到田里去。他教着盖帅把车启动了，往前开。
乡间的直路走完了，转弯时出状况了，车轮掉田里了，车身倾斜。坐在后排的学员吓得惊慌叫。
教练说：“叫啥？没事没事，方向盘往右边打一点就上来了。”
盖帅打了方向盘，却忘记踩油门了，车熄火了。教练说：“行了，你下来吧。”他自己亲自上，把车开出来了，让练车的学员来接手。
这位吓到了，直摇头：“教练你开吧，我有点怕。”
教练恨铁不成钢：“这有啥好怕的？”他启动了车，袁沅凑过来说：“让我试试吧。”
教练听得有点乐，这年纪都不到呢，没看到旁边比她大一轮的都吓得不敢动了吗？
盖帅也想阻止，袁沅暗地戳了戳他，示意别说话。
“我练过车的。”袁沅又说。
教练犹豫了，状元开口了不好回绝啊。他看看前面，又看看后面，点头同意了：“好好好，你来试试。”他把位置让出来，又把坐副驾驶位置上的盖帅赶后面了。才坐好，车就启动了。他吓了一跳，再看袁沅，安全带系了。车开得平稳，脸上不慌不忙，跟老司机似的。
这是真练过的。
盖帅也愣了愣，这开得比他还稳呢。
乡间马路的尽头是一座桥，过了桥就是大道了。教练正要说话，车已经上了桥，转了一个弯后上了大道。无论是速度的控制还是转弯的幅度都很不错。
教练缩回了身。这是有经验的老手。
车直接开回了驾校，盖帅还没回过神来。教练和学员已经下了车，正在和袁沅说话，问她是否以前练习过。袁沅回答：“练过。”
盖帅心里呵呵，年纪都不到，谁敢把车给她练？除非是自家的车，但她家买得了车吗？不过没练过，怎么会开得这么好？就在旁边了看一会，就能在大道上灵活穿梭了？
他昏头昏脑下了车，还是找了个机会把烟丢给教练了。回去的路上，他问袁沅：“你真练过？”
袁沅点头。盖帅又问：“你在哪儿练的？练了多久？”
袁沅：“明远驾校，练了一天吧。”
盖帅站着不走了。袁沅回头催促，盖帅跟上来，“你你你真只练了一天？”
“对啊。”
盖帅觉得自己心口疼了，想及前几天才在驾考中心两人遇到的事情，他又问：“上次科目一，你不是给人代考吧？”
“对啊。”
“我那天问你，你怎么不说真话？”
袁沅奇怪问：“我说过我是给人代考的吗？”
盖帅想了想，代考的话好像不是袁沅说的，而是自己说的。他想打自己脸了，更不想跟人说话了。
先到了袁沅家楼下，袁沅问盖帅：“你要不要到我家来？”
盖帅不想去，但都到舅舅家门口了，不进去不好。他默默跟在袁沅身后上楼，一开门就听见了小孩在哭。他的舅妈正提着鸡毛掸子指着地上躺着的小孩训斥：“你就知道哭就知道闹！你要再不起来我就把你丢大马路上去，谁稀罕谁领走！我不要你了！”
盖帅往后缩了缩。但他人高马大，再缩也让人一眼看到了。
何玲玲愣了愣。
盖帅挤出笑来：“舅妈。”
“是盖帅呀？你咋来了？快进来快进来!”何玲玲满脸堆笑招呼。
盖帅看着她手中鸡毛掸子，很担心这玩意会戳到自己脸上来。何玲玲已经动手了，拉了拉盖帅，又冲房间里喊：“天欣，你表哥来了，快出来!”
盖帅不由得看了看自己的表妹袁沅，她已经把地上的袁晟抱起来了，正在给他理已经卷到肚子上的衣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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