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沅不知道说什么了, 她对机器人的印象还停留在星际世界见过的那些。但也知道两个世界差别很大。
盖帅絮絮叨叨讲述他们为组装这款机器人跑了多少地方买材料等等。袁沅听完后问：“这真的能拿奖？”
盖帅不高兴了：“你这是什么语气？不相信啊？”
袁沅呵呵笑，笑过后勉励他们的辛苦, 然后又说：“它刚才通过路障时, 三个错了二个!”
“这你就不懂!这是没调试好!才开始!等调试好了，这些问题都不会发生!后期还能打球格斗呢!”盖帅连忙说。
袁沅想象四脚兽踢球的场景, 又问：“脚这么多，会不会协调失常？”
盖帅被她问得噎住, 呆愣瞪着摄像头。董凯言满天汗水跑过来说：“这款机械人不是要参加机械人国际大赛的，打不了球。”说完，又转头敲了一下盖帅：“你别瞎吹!”
“哎，不是你说的吗？”视频中盖帅扭头问。
“那是国际机器人大赛，我现在连我们地区都没走出去, 怎么可能参加那么高级别的大赛？”
“怎么不可能？能走路怎么就不能踢球啦？”
“行走的机器人和会打球的机器人完全是两种不同级别的，天差之别!”
盖帅和董凯言争论起来，也因此袁沅知道机器人还有这么多门道, 国内的国外的, 项目也纷杂众多。她等他们稍安静后问：“会打球的机器人很难设计吗？”
“当然难了……”董凯言随口说。但盖帅不认输：“有多难？我看着挺简单的……”话音未落，就得了董凯言嗤笑一声：“你根本就不懂!”
盖帅的确不懂, 入门组装也就将将几个月而已，自信心爆棚。董凯言不敢苟同他，但对袁沅会做驱动包很感兴趣, 他问：“你以前是不是玩过机器人？”
袁沅想着自己以前用过的一款智能管家，“算是吧。”
“有没有兴趣加入我们？全国机器人大赛八月开始，我们准备参加。”董凯言又拿起地上的四角铁皮兽, “不是用这款。”
袁沅还没吱声，盖帅连忙说：“不行!她马上要国赛了。没时间。”
这是特意了解过信息竞赛的。袁沅不禁笑了：“国赛是七月份，八月我有时间。国内的机器人大赛要比什么？”
全国机器人大赛分好几种，有中学生的，也有大学生的。董凯言准备参加的就是全国机器人大赛大学生组，但也不限学历，中学生也能加入。比赛的项目主要是工程挑战赛，比如传递物品，穿越路障等。
袁沅不确定自己是否能行，毕竟她对机器并不在行，只是见得多而已。但董凯言说：“没事，重在参与!来吧。”他也没想着会一举夺奖之类，毕竟他们所在的东湖大学并不是工科强校。
“好吧。”袁沅同意了。除了董凯言讲的这些，她还在网上看到更详细的，机器人比赛分国内和国际。高校比赛仍延续着依次进阶的规则，国内胜出了，才能参加国际大比。八月份这场全国性的比赛规模不小，届时会有数万人参加。除了参赛人员，还会有许多企业参加，他们有的会当场签订看中的优秀选手。盖帅如果不想继承盖伟的装修公司，这对他来说或许是个不错的机会。
不过，这都是国赛之后的事情，对于袁沅来说，最先要通过的还是全国信息决赛。省选的结果比预期下来的早。曾博文通过别的渠道先得知了。预料之中的全省第一名。他得到消息后，还是很高兴，第一个就给学校的最高领导杨校长打电话。
杨校长也很高兴，但没曾博文这么飘，集训队没问题，国家队也没问题，这联想太遥远了。他笑着说：“曾老师，饭要一口口吃，路要一步步走。现在的说这些太远啦。”
曾博文有些不好意思了，讪讪说：“校长您说得对，我是高兴过了头……”挂了电话，他又把袁沅历次考试的情况捋了一遍，真心觉得自己的感觉不会错。何止是国家队？国际奥赛金牌都是很有可能的，袁沅在这一块的天赋绝对是屈指可数的。
*
袁沅觉得鼻子有些痒，略掩后打了喷嚏。视频中的霍无问：“怎么了？”
袁沅：“没事，估计是被人念叨了。”
霍无失笑。袁沅又说：“我也不知道是否能行，不过密度越低，精密度越好可以肯定，研发部那边可以朝这方面试一试……”她所说的是X片的研发。用精神力可以达到目的，但真正用于实际肯定是不能用这种方法，所以她就倒推了程序，用现有的可行手段依次达到相同的目的。
霍无的神色也端正了。中兴科技研发X片的消息已经泄露了出去，全球几大现有的供应商开始对中兴施压封锁了，他们现在的压力非常大。原本新款手机不打算现在推出的，但为了稳住市场，增强信心，提前推出了。非销售旺季，新手机的销量肯定要大打折扣了。
袁沅并没掩饰自己是倒推着来的，霍无也是精神异能者，他或许做不到，但肯定会想到。八百万的年薪自然不会没有一点把握就撒出去的。
袁沅把自己的观点陈述后，又传了资料。她没有正规的实验器材，所用都是些常见工具，也没管手段是否合理。怎样能达到目的怎样来，数据也不是详尽的。不过，中兴科技的研发部应该能够完善这些数据。
霍无虽然只粗略浏览了一遍，却立刻给文件加了最高权利。
“我会让研发部尽快拿出实施细则的。”
袁沅点了点头：“有不明白的可以给我打电话。文翰和顾知闲都有我的联系方式。”
“好。”霍无说，神色又放松了，“恭喜你呀，又过了一关。”
袁沅愣了愣。霍无又说：“你是北省省选的第一名。”
袁沅不禁笑了，笑过后她说：“你看起来很闲啊。”她本人考过后都忘了省选的事情，霍无居然还留意这个。
霍无的眼神闪躲一下后，很快复原了，依旧笑着：“我有个同学在CCF任职。”
CCF，计算机协会。袁沅明白了，预料之中的事情，她并无很多高兴，“只是省选而已……对了，子午草是用玉制的容器存放的吗？”
“是，都是按照你的要求存放的，大概明天下午二三点就能到了。”霍无说。
袁沅点点头，“谢谢啦。”
“能告诉我你准备做什么吗？”霍无笑着问。
“到时候你就知道了。”袁沅回答。她的实验室可以投入使用了。省选结果出来，学校多半会让她停课专门训练，她正好有大把的时间炼药，不熟悉的实验器材，未知的药草属性，是否能成功制出营养剂，她可不敢打包票，所以只能暂时保密了。
霍无倒是一贯的好风度，没继续追问了，笑了笑，拢了拢西装，往后略仰了说：“好，我等着。”
关了视频，袁沅自言自语说：“这人脾气还真好。”也十分知趣，是个可以长期来往对象。
实验室已经请人打扫完了，拉开窗帘就能看见一中的操场了。正值周末，操场上没多少人，有一位家长带着孩子在放风筝。多条脚的花蜈蚣，大约是重心不对，怎么都飞不起来。
袁沅看了一会，弹了弹手指，转身后风筝飞起来了，滟滟迎风飘扬着。
第二天是星期一，方红把袁沅叫出了班级，杨校长和曾博文也在。省选的结果袁沅已经知道，需要停课训练也在她的意料之中。但她不同意到外校去。
刷题多了，她心中已经有数，信息竞赛的本质就是用编程解决数学的问题。外出集训浪费时间，还不如她自家翻书。
节假日在家，学校同意了，但非节假日他们要求袁沅的作息必须跟竞赛班的其他同学一致，得按时上下课。
这个不容袁沅说不，她才露了点口风，就被方红和曾博文掐死了。她觉得自己如果非坚持不可，那曾博文十有八、九会住到她房子里来督促。
只能按时上下课了，这样也有好处，至少她不用担心做饭烧菜的问题。学校食堂里管饱。
接到袁海的电话时，袁沅正在往食堂走。非家长探视日，他袁海被拦在学校门口了。
还没到校门口，袁沅就看见了袁海，他依旧是一件旧夹克在身，老远就挥手打招呼。
袁沅拿出门禁卡，袁海还不知道她已经办了走读的事情，连忙说：“你不用出来，我说几句话就走。”
袁沅顿了顿，没说什么，刷了门禁卡出来。袁海愣了愣，他搞不懂这些。先前想进学校来，被门卫拦了，说是非家长探视日，不让进，除非给班主任打电话。他没好意思找袁沅的班主任，除了报名的时候打过照面外，他还没跟人说过话呢。
“爸，你吃饭了吗？”袁沅问。
“没……你吃过了吗？”
袁沅也没吃饭，径直带着袁海来到学校旁边的饭店，点了菜。
“多少钱？”袁海连忙拿出手机准备付账。
用了四五年的老款手机，屏幕都开裂了，对着账单刷了二次后才付款成功。
袁沅把菜单递给服务员，对袁海说：“爸，你先坐会。”
袁海以为她去卫生间，结果等到菜都开始上了，袁沅才回来。手中还提着个袋子。
袋子被直接放到袁海跟前。袁海愣了愣，问：“这是啥？”
袋子里装的是前几天霍无送给袁沅的手机，正是中兴科技这段时间铺天盖地宣传的新款。
袁海在女儿的示意下打开袋子，白色边框的手机，质感高雅大气，一看就知道价值不菲。
他愣住了。
袁沅说：“爸，你的手机该换了。”
袁海看着手中的手机，嘴里说：“还能用，我的还能用，你自己用……”说着，又把手机递到女儿面前。
袁沅拍了拍自己的手机说：“我手上的这个是去年才买的，里面的设置也动过了，不能给你的。这个是中兴科技送给我的，不要钱，你拿着吧。”
袁海呆愣看着女儿。袁沅已经开吃了。她的父亲永远都不会把最好的东西用在自己身上。
“你不要给其他人了，就自己用，如果你给了其他人，我一定要回来的。”袁沅又说。
袁海才起的心思被说中，又愣住。到底心里暖，干瘦的脸色笑容出来了，手依旧伸着：“我干粗活儿，用不了这么好的。”
“那你丢了吧。”袁沅淡淡说。
怎么可能舍得丢？袁海愣了会，干干缩回手，但总觉得不自在，新手机太白太干净，他觉得自己滑一下都能把漂亮的屏划花了。赶紧又小心翼翼包好了，齐整放回了盒子里。
袁沅没吭声。袁海吃得香，脸上的褶子都舒展开。袁沅问：“爸，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袁海这才记起自己来元庆市的目的：“有几天了……我……来给天欣办转学手续……”
袁沅停了手，袁海下意识躲着女儿的注视。好在袁沅只是问：“她要转到哪所学校？”
袁海动了动喉咙：“城南，外国语学校。”
袁沅想了想，这所学校她有点印象，号称元庆市的贵族中学，学费高，学生出国的多。但袁海只是一个小镇的打工者，哪里来的路子把谢天欣转到贵族学校去？
“你找了谁帮忙？”
“你大姑，还有天欣她小舅。”袁海说。
袁沅觉得心口有点堵，袁海惯是沉默的，让他找人求人，其场景可想而知。袁兰能有什么路子，她自己现在都在养猪场给人拖垃圾呢。谢天欣的小舅，好像叫何伟来着，小舅妈宋湘湘，侄儿何非凡，这几个名字是何玲玲常叨的……袁沅又记起来了，这个何非凡也是读得私立中学。
“是何非凡读得那所学校吗？”
“嗯，非凡读得是初中部，天欣要上的是高中部。”
袁沅看着袁海，他眼神在闪躲，即便是什么都没说，她都能感受到他的窘迫。诸多念头从她脑海里滚过，她终究把涌起的狠厉压了下去。
“你下午跟我一起去学校吧，我带你去找八班的班主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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