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袁海一早起来, 隔壁病房已经开始忙了。袁兰也醒了，看起来比昨天又好一点, 居然能坐起来了。
监测员和护士正在记录仪器上的数据, 袁海不懂这些。盖帅低声问：“怎么样？”
统计数据的是一个叫杨乐的小伙, 看起来比盖帅大不了多少, 但其实已经是博士生毕业了。
“情况很好，你看, 这是昨天的生化数据，这是今天的……”
昨天晚上守病房的时候，盖帅已经跟杨乐混得比较熟，对仪器上的数据各表示什么有了一定了解。血象及生化指标可以反应人体细微变化, 以前这些也是常检查的。要抽血。但一诺公司的仪器很先进，不到一滴血就能将这些全查到。
病的时间久了，袁兰的很多指标已经不在正常范围内，或高或低，昨天一诺公司的仪器一上，几乎满屏都是闪烁的红色, 今天则平静多了。
盖帅心里高兴：“真的，我妈今天能不能吃点东西？”
杨乐摇头：“最好不要, 其实我们的药已经能补充她身体所需了。”
兰华教授和向柏来进来了。杨乐向他们汇报了晚上的情况和目前监测的数据。两专家频频点头。袁海在旁边，心里一块大石头落了地。
约八点半时, 中医院肿瘤科主任和袁兰的前负责医生进来了。看到袁兰的状况，他们也很惊讶。但是对于一诺公司的数据却存疑。大家都是成年人，有些事放在心里即可。离开了病房, 主任问刘医生：“袁兰的检测结果变化真不小，看来他们的那个特效药确实不错。”
刘医生笑：“主任，一诺公司的检测仪器跟我们的不一样，有些东西听听就行了。”
主任转头看刘医生：“你是觉得他们的仪器……”
刘医生呵呵。检测数据偏差大，不仅仅有仪器的本身因素，人为的因素也是有可能发生的。个别医疗机构为鼓吹疗效仿造检查数据的事情并不少见。
但是，病人日新月异的变化是确实存在的。第二天，主任和刘医生再来查房时，袁兰已经能下床了，虽然有搀扶，但也足够惊人。至少一直对一诺公司存疑的刘医生是惊到了。没有人比他更了解袁兰的病情了。癌细胞已经扩散，脑部受到影响的情况日渐严重。说句有点残酷的话，也就二三个月的时间。但现在人不仅没死，居然能站起来了!基本情况也不错，面色好，生命体征也好，除了消瘦点。比二个月前前来就诊的情况都要好。
主任和刘医生在走廊里没说话，回办公室后，主任问：“他们那个特效药叫什么？”
“一诺六合生剂。”
主任点了点头，把护士长叫进来了，开了几张化验单：“你去给特一床抽个血，如果病人家属和一诺公司的人问的话，就说是常规复查。”
护士长过去了，没一会就拿着五六管血回来了：“主任，他们没问，标本我让人送过去了啊。”
主任和刘医生面面相觑。急查的结果反馈的很快，除了二项需要时间的检测项目，其他的检测结果不到一小时就反馈过来了。基本上没问题。
这下两人都没说话了。
第三天，护士长又来采血时，兰华教授笑着说：“麻烦护士长帮忙预约一个CT吧。”
中医院的CT机是才购进的仪器，虽不如能照全身的派特CT，但精准度也很高。
采完血，护士长转达了兰华教授的话。刘医生看着主任。主任沉默着，好一会后，直接给CT室打电话，定下急诊CT，然后对刘医生说：“我带病人过去检查。”
刘医生更想自己去，他才是病人的负责医生。但主任是上级，所以只能听命了。
袁兰虽能下床，但依旧虚弱，走不了几步，做检查还是得坐轮椅。但她的心情显而易见很好，死里逃生很符合她当下的心情，从病房推出来时看什么都是高兴的。
□□点钟，病房正热闹时，走廊人不少。有以前同病房的病人家属看见了袁兰，吃了一惊：“哟，袁大姐，你这都能坐轮椅？干什么去啊，这是？”
袁兰也没觉得人家的话隔应，心里高兴，笑眯眯回：“CT复查。”
那家属呆愣点头，等轮椅过去后才进病房。委实惊奇了些。对自家病人说：“妈，你还记不记得前几天住我们旁边病床的那女的吗？乳腺，晚期的？”
“记得，怎么啦？人走啦？”
这里的走，大家心照不宣，都知道不是字面上的那个意思。
“走啥呀？我刚才看见她了，人好好的，都能坐轮椅!去做CT复查了。”
老太太惊得坐起，“不可能吧？”
“怎么不可能？胡主任亲自推的轮椅。”
老太太依旧惊着。袁兰住进来时情况就不太好。同一个病房的，都一个病，就长的地方不同而已。大家也没那么多顾忌，相互问和传授经验。都知道袁兰是晚期，已经扩散转移，做手术的意义都不大了。
后来也的确这样，看着看着人就不好了，刚开始是走进来的，没几天就下不了床了，人也开始昏多醒少。老病号了，都知道她就这么几天的事，所以同病房能动的晚上都回家了，就怕那天来了亲眼见了膈应。
可没曾想才转出去几天，居然好起来？
老太太的对床也是一个乳腺癌，但情况比袁兰好多了，做过手术，目前化疗中。听了老太太和闺女的谈话，插嘴问：“你们说的是谁？”
老太太那闺女回答：“就前几天转到小病房的那个姓袁的，也是乳腺的。”
“她怎么了？”
“大好了!都能坐轮椅了!刚才主任亲自推着她去做CT复查呢!”
对床的也吃了一惊，两家说起袁兰的情况来，从住院到转出，明明就要不行的人居然大好了。对床的尤其不相信，她目前正被化疗折磨的死去活来，于是打发了老公赶紧去打听打听。
打听的人还没有回来，他们谈话的重点已经由袁兰转到两位顶级专家身上。两个人的资料都是能在网络上查到的，几年前的专家号都要好几百了，专程慕名前去的不知道有多少。总而言之，一个字，牛!
打听消息的回来了。很确切，从他们病房转出去没多久的袁兰确实情况很好。她现在住的那小病房有个阳台，昨天就有人看见袁兰在外面晒太阳了。
对床的女患者尤其激动，又打发了老公去问，想知道袁兰到底怎么治的？用了些什么药？
同病房的其他病人都被带动了，毕竟专家那天来的情形太轰动。等到袁兰做完检查回病房，面对的就是夹道围观的情形了。她的前负责医生刘医生也站在医生办公室门口。
“哟，袁大姐，CT做完啦？怎么样？”
袁兰笑眯眯回答：“还好。”
可不是还好，连主任都说了情况很好，几个医生在那儿看了好久。
刘医生看着主任，早就心急火燎了，没等主任发话，就径直拿了袁海手上的片子看。才对光看一眼就呆住了。转身回办公室，开了光源，将片子搁上去。
清晰明了的影片看得他目瞪口呆。怀疑自己看错了，又把以前袁兰的片子找出来，两张并排放一起对着看。
越看越吃惊，正要去病房。主任回来了。顺手关了门：“我知道你想问什么？没弄错，是这张!”
刘医生：“这……不可能啊。”
主任坐下来，“我刚才的反应跟你一样。”
两张CT片，间隔时间不到一个月，却影像完全不一样。他当时第一个反应就是弄错了。
但躺里面的就一个人。
以前的检查，CT室也有存档。调出了，真是天翻地覆的变化。差异太大。除了原发病灶那有点阴影外，原来的脑部转移灶，肺上的阴影，肝上的小结节，全没有了。
主任当时懵了，又把CT室的主任和几个经验丰富的影像医师都叫过来看。
确证无疑。而且，原发病灶上的阴影也比以前缩小了许多，成明显的恢复态势。
这才几天？
主任坐在不说话了，五根手指快速敲击着桌面。共事多年的刘医生知道他这动作代表了激动和难以抉择。他没再说了，继续看片子。
办公室的门被敲响，刘医生回头。主任依旧是一副心神不宁的样子。他过去开了门。
进来的是袁海，他是来拿CT片的，兰教授和向教练还没看。
刘医生赶紧把片子取下来，放袋子里给袁海。袁海正要出去，主任叫住了他，笑得格外可亲：“袁师傅，你们家跟一诺公司……”
袁海有些迟钝，没领会主任没说出的半截话是什么意思。
主任没法，只好明说：“你们家有谁在一诺公司吗？”
袁海摇头：“没有。”
主任轻咳一声，“你们是怎么联系一诺公司的？”
袁海愣了愣：“我闺女联系的。”
这下换主任愣了。刘医生看不下去了：“袁师傅，你闺女还在上学吧？”
“哦，是，上高二了。”
高中生和生物制药公司，这太远了。主任决定明人不说暗话：“袁兰除了服用一诺公司的特效药外，还有没有做其他治疗？”
袁海摇头：“就吃药。”
这太玄乎了!光吃药能把肿瘤吃没？那么大东西呢!重要的器官几乎都有转移？
但袁海那样子实在不像说谎。主任和刘医生放过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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