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蓁蓁便又向云霸先、陶夭夭见礼。
云霸图略侧过身、只受她半礼, 然后又颌首示意，便走到了一旁。
陶夭夭却亲亲热热地过来，握住了叶蓁蓁的手, 温柔地说道：“真是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蓁娘跟着二郎去了南疆几个月……竟已经历练出来了！假以时日, 也是二郎与舅母的得力助手了！”
惠氏笑道：“不用假以时日！现在有了蓁娘啊, 我过的这日子……真真儿和过去完全不一样了！以前是连做梦都在算账，有时候都已经歇下了、突然想起还有个事儿没办……只能爬起来继续做，闹得个鸡飞狗跳！”
“如今可不一样了！”惠氏笑眯眯地说道，“……蓁娘一进门啊, 就帮着我、凡事都先定个规矩！还列单子计章程！说来也怪，事儿还是那么多，可这规矩一立起来啊, 大伙儿都按章程
来办事儿，还要登记造册！每一件事儿可都忙得妥妥当当！再不怕遗漏、也不担心误事儿了！我呢，也吃得好、睡得香！”
说着, 惠氏又看向了武五娘和武四娘, 笑道：“……等过完了正月啊，也得想法子给这两个小的相看了！”
武幸姝红着脸儿垂下了头, 武五娘却横眉冷对的、还把头扭到了一旁。
惠氏自然也看到了武五娘的反应, 不由得长叹了一口气，先前高兴快活的神色顿时有些萎靡了。
叶蓁蓁假装没看见, 问陶夭夭，“姐姐这些日子过得可还好？”
陶夭夭看了云霸先一眼，含羞点头, 声如蚊蚋一般地说道：“我挺好的……”顿了一顿，又道，“只是听说你在南疆跟着二郎，做了那些多大事业……我、我很羡慕你。”
叶蓁蓁笑道：“这都马上要出海了！回来的时候，就是见惯大风大浪的人物啦，还嫉妒我在南疆养猪呢！”
陶夭夭听她说得有趣，忍不住掩着嘴儿笑了，又问：“那你什么时候走呢？”
“明儿天黑就走吧！京里熟人太多，我可不敢多呆……对了，明儿阿嘉会过来吧？”叶蓁蓁问道。
——阿嘉现在每天都要跟三郎对阵，且还要在祖翁跟前受教，趁这机会与阿嘉、玉娘见上一面是再好不过的。
陶夭夭点头，“他天天都来！你能见他一面、那自然是最好的！明儿我让他带着玉娘一块儿来！对了，你不晓得、过年的时候姨母让他进宫去，还亲手炸了肉丸子给阿嘉吃，阿嘉就说、要是小五在……也一定爱吃那个。”
叶蓁蓁笑了。
陶夭夭又把宫里发生的事儿说给她听，“宫里如今已经是母妃（武王媚）说了算了，我姨母每日只管理宫务、连侍奉魏太后也不必了……母妃天天带着一众宫妃在魏太后跟前‘尽孝’，直把魏太后给折腾得……”
说到这儿，陶夭夭直叹气，“魏太后也是倔犟，根本斗不过母妃、却死活不愿意去行宫将养……如今她那副模样儿啊，真真儿叫人看了、心里也难受！”
“毕竟魏太后也是当初看着我长大的，我虽不喜她、却也看不得她如今那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大约母妃也知道、所以都不许我入宫去！就连我想入宫去给长辈们请安、也要先递牌子，且我求见三次、她倒要拒上两次这样……”陶夭夭失落地说道。
叶蓁蓁劝道：“姑母这是在为你扫路呢！那些不好的事儿，有长辈们替我们在前头顶着、岂不是很好？我们就做想做的就好啦！”
“道理我都懂，母妃是怕我看到了魏太后的模样会心软，索性不允我入宫去，她这是怕我为难呢！”陶夭夭惆怅地说道，“唉，姨母也说过，她和我、心肠都太软和了，真不适合执掌六宫，我……”说着，她不由得看向了云霸先。
云霸先感受到妻子的注视，立刻朝她笑了笑。
陶夭夭面上一红，含羞笑了。
叶蓁蓁道：“谁也不是生来就会做皇后的……”
陶夭夭一听这话、被吓了一跳，连忙朝着叶蓁蓁使了个眼色。叶蓁蓁自知失言，连忙掩住了嘴儿，吐吐舌头，又小小声补充了一句，“……谁也不是生来就当得掌家主母，都要慢慢学嘛！”
陶夭夭这才笑了，又问道：“对了，我送去南疆给你的年礼……”
突然那边有人喧哗了起来——
“端娘！你怎么了？”
“可是哪儿不舒服？”
“快！快请郎中来！”
“怎么好好的……突然就晕倒了？”
“怕是为了等蓁蓁用饭，饿坏了？”
叶蓁蓁与陶夭夭连忙赶过去一看，原来杜端娘（叶璎珞）面色惨白、双目紧闭，正倒在米氏怀里，人事不省！
裴嬷嬷已飞快地使了人去请郎中，又命人抬了矮榻与纱屏地过来。
一时间，男人们被请到了纱屏外头……
杜端娘倒也不妨事，郎中还没到呢，她先幽幽的醒了。环顾四周，发现自己躺在矮榻上、前头还有扇纱屏？她有些明白了，问道：“我刚才……又晕过去了？”
崔氏啐道：“什么叫‘又’晕了过去？难道姑奶奶时常晕？”
小汪氏皱眉问道：“是啊，难道总是犯晕？怎么不回来说说？你杜婆婆和你男人都不管一管？”
杜端娘揉了揉自个儿的太阳穴，弱弱地答道：“祖母不必担心了，我没事！就是年前绣庄里赶活计，我和我小姑熬了几个通宵，过年的时候他家亲眷又多、一户一户的走亲戚……到这会儿我都还没能好好歇一歇……可能是累着了，过几天我歇歇就好了。”
小汪氏不高兴地说道：“这还在正月里，我也不好骂人！回头让你女婿过来，我要和他讲讲道理！我们家好好的女孩子嫁给了他，他就是这样对待的？”
崔氏也说道：“对！端娘今晚上别回去了，就在这府里歇着！等他过来接你再说……”
杜端娘苦笑道：“我真没事儿……”
这时郎中匆匆赶到。
叶蓁蓁和陶夭夭连忙带着家里的小娘子们从后门避出了花厅，去了园子里。
武五娘看起来闷闷不乐的，也不愿意和姐妹们在一起，蹲在一旁、拿着手帕子正在抽打花坛里的一株刚站了苞的芍药……
叶蓁蓁把小姑武幸姝拉到了一旁，小小声问道：“这是怎么了？做什么一直不高兴？”
武幸姝看了武五娘一眼，索性把叶蓁蓁拉到了一旁，压低了声音说道：“……不就是去年赵四郎的事儿么！”
赵四郎？
叶蓁蓁想了想，终于想了起来。
——去年惠氏替武五娘相中了赵四郎，想本来想给他俩说亲的……结果赵四郎后来去了陇西、上了战场，断了一只手！惠氏就把这门亲事给搁下了。
但看起来，武五娘也是有些喜欢赵四郎的，和惠氏闹了许久。
武幸姝又小小声说道：“从去年起，五姐就一直在求娘、想把她和赵四郎的事儿办下来。可娘就是不办！后来，赵四郎相中了别家的小娘子，下个月就要成亲啦！气得五姐在家里哭了几日，已经好几天都不肯和娘说话了！”
叶蓁蓁恍然大悟。
沉吟半日，叶蓁蓁说道：“不若让五娘跟了我去南疆……就当是散散心也好。”
武幸姝听了，万分雀跃，哀求道：“求嫂子行行好，也带上我罢！”
叶蓁蓁想了想，笑道：“只要爹娘不反对，那你俩都去！”
武幸姝高兴坏了，朝着武五娘跑了过去，兴奋地嚷嚷道：“五姐！五姐！二嫂嫂说，要带了我俩去南疆玩儿呢！”
武五娘愣住，随即站起身，惊喜地说道：“真的？”
这时，裴嬷嬷满脸喜色地从花厅里跑了出来，连声说道：“娘子、小娘子们赶紧回屋里去吧，郎中已经走了……大喜！大喜呀！端娘带了喜讯来呢！”
喜讯？？？
叶蓁蓁与陶夭夭齐齐交换了一个眼神。
短暂的诧异过后，两人都高兴坏了！
——杜端娘怀孕了？
众人匆匆奔回花厅……
果然，花厅里的长辈们正兴奋地聊着天、还在哈哈大笑！
“这可真是好事儿啊！一开年就传出了喜讯！”
“是呀端娘可起了个好头啊！”
“就是就是！这还在正月里呢，就传出了喜讯！以后我们哪，肯定是好事一桩接一桩的！”
“那就这么说定了！等二郎十月回京述职的时候，咱们就摆上几桌、让小两口圆房，没准儿还能在年底前……叫我大孙子出来报个信儿！”
“呸，哪个和你说定了！”
叶蓁蓁听到了，面上一红。
她假装没听见，与小姐妹们一块儿跑到了纱屏后头。
小汪氏、崔氏、米氏等人正围着杜端娘，你一言我一语的说着话呢！
“端娘怀着身子已有两个月了，算起来，那就是九月临盆！那会儿天气好，不冷又不热的，且五谷丰登、瓜果飘香……端娘在那个时候坐月子，最合适不过了！”
“端娘、你究竟爱吃酸还是爱吃甜？听说酸郎甜娘呢！”
“真好，娃娃们一个接一个的来！我们家又要开始热闹了啦！”
“对了端娘，娃娃的东西你不用准备太多了，你大伯娘用过的、你拣来用，又省钱又有好意图……”
听到长辈们说起了育儿经……
叶三娘、叶四娘，并武五娘、武幸姝都不大感兴趣，只问候了杜端娘几句，便吵着嚷着要开席、说肚子饿了！
小汪氏连忙命裴嬷嬷安排着开席……
叶蓁蓁和陶夭夭却面红红地捱在长辈们的身边，聚精会神听她们聊起了育儿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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