辞别了庄皇后, 叶蓁蓁去观澜殿等着。
等了许久,皇贵妃才带着吴嬷嬷回来了。
陡然到叶蓁蓁,皇贵妃被吓一跳, 连忙拉着叶蓁蓁的手, 紧张地问道:“你怎么来了?可是家里有什么事?”
叶蓁蓁一怔。
她张大了嘴, 一时间竟无话可说。
吴嬷嬷无奈地说道:“娘娘,世子夫人昨儿就递了帖子进宫,说今儿要进来看您,您还说好极了……今儿早上出门的时候还教人做了珍珠肉丸的、说世子夫人爱吃这个, 怎么又忘了?”
“啊,珍珠肉丸!”皇贵妃终于想起来了,“对对对, 是有这么一回事儿!”然后又愧疚地对叶蓁蓁说道,“哎这些天也不知怎么了,忘性大的很!”
叶蓁蓁抿嘴一笑。
皇贵妃拉着叶蓁蓁坐下, 又道:“可话又说回来, 前儿不才进了宫么,怎么今儿又来?虽知你孝顺, 可天天这样跑……难道外头的事儿你都处置妥当了?”
叶蓁蓁答道:“外头的事儿, 也不单只我一个人做,还有家里的姐妹们帮一把手, 并不十分繁重。只如今已经是十月,庄子上送了新出的瓜果上京,娘就让我送些进来给姑母。我送了四车进来呢……已交付给御膳房了, 姑母命人去领用就是。”
皇贵妃一听,高兴了,“都有些什么?正好这几天想吃些新鲜的。”
于是叶蓁蓁便说道:“温泉庄子那边送来的各种瓜果是极好的,我最喜那边的板栗,又粉又糯又甜,当零嘴儿让去壳炒熟了极好吃、焖鸡红烧也是极好的。莴笋很水嫩、还有新收上来的菱角、莼菜、木耳都挺好的。另外还有几筐水杮子、葡萄、柚子……我看都很不错的。”
皇贵妃舔了舔嘴唇,吩咐吴嬷嬷,“中午咱们留蓁娘吃饭,让再加做一道拌莴笋,糖炒栗子……旁的瓜菜都留在御厨房罢,只把家里送来的各种果子全都搬回来我得自个儿守着!啊,对了,等果子搬回来了,你亲自送一份去给庄姐姐,告诉她、咱们有在御厨房里存了些新鲜的瓜菜,教她也去拿用。”
吴嬷嬷领命而去。
叶蓁蓁见屋里只剩下她和皇贵妃,这才小心翼翼地问道:“姑母,方才我从庄皇后那儿来,听说姑母的身子不大妥当?”
皇贵妃顿时“啊”了一声,不自觉扶了扶平坦坦的小腹。
犹豫了一会儿,她低声说道:“不瞒你说,自打上回你说了生娃娃的事儿以后,我……唉,也还是想要个娃娃的,所以就撤了药……可到如今也才过了一个月不到,这几日是觉着有些不舒服,请了御医来看,结果说脉象不明、不让用药。我多问了几句,御医就说……有可能是滑脉,只日子尚浅、不能确定。”
叶蓁蓁面上不自觉就浮起了一丝微笑。
皇贵妃见了,有些局促不安,“这个你先别和家里人说,我这还没确诊下来呢,万一不是呢?”
“上回我来、姑母也不说。我先觉着有些不对了,怎么宫里的流言传成了这样!今儿再来,更觉得不妥当,问了庄皇后才知道是这么一回事!”叶蓁蓁嗔怪道,“……既是前些天就已经请御医把过脉了,姑母为何不早些说呢,难道连自家人也要瞒着?”
皇贵妃听了,奇道:“如今宫里又在说什么了?”
“也没什么,”叶蓁蓁本想混过去算了,但见姑母一副不愿意放过的样子,只得笑道,“不过就是说‘西风终是压不倒东风、何况那还是东风的祖宗’这样的鬼话罢了!”
皇贵妃顿时没了兴趣,“全因如今我觉着自个儿的身子更金贵,才懒得和她计较,平时能避就避了。不过,既然有了这样儿的说法,那明天必定是要给她点儿厉害瞧瞧了!”
顿了一顿,她又冷笑,“明儿走着瞧!”
叶蓁蓁连忙说道:“姑母说得极是,还是自个儿的身子要紧。旁的事、都是小事,不用太计较的。”
皇贵妃颌首,“正是这样,我也就想着要等上几天再说。”
不多时便到了饭点,吴嬷嬷命人送了午膳过来。叶蓁蓁陪着皇贵妃用了顿饭,又把外头的事儿说给她听,尤其说了下凤凰圩的事儿……
听说那些可怜的小娘子们全都已经找到了归宿,皇贵妃很是高兴,连声说道:“就该是这样!遭了那么多的罪,忍辱偷生的活到现在、却又被家里人给抛弃了!以后就盼着她们争气,把自个儿的小日子过好了,丈夫怜惜、娃娃争气……将来再风风光光的回娘家串门子!”
叶蓁蓁含笑称是。
陪着皇贵妃用完了午膳,因皇贵妃要歇午觉,便教叶蓁蓁出宫了。
而叶蓁蓁一离宫,回到家中便立时将这消息儿告知了婆母惠氏。惠氏听了,很是紧张,先是和叶蓁蓁商量了一番,讨论出几个可靠的族中媳妇子的名单,准备想法子送进宫去伴在皇贵妃的身边,既要保护皇贵妃的安危、又要好生照顾皇贵妃的身体与味口……然后又讨论了一下自家囤着的各种滋补药材,也准备送进宫去。
等到武王擎与武霸图回来、得知了这个好消息儿的时候,也是人人喜不自禁。当下,一家子就笑嘻嘻地聊起了天。武氏父子也在商量着要在后宫之中、以朝堂之上做些准备。
叶蓁蓁见郎君和公爹已经雷厉风行的安排了许多事务下去,不由得有些忐忑不安,“姑母还特意交代过我,说没诊出明明白白喜脉之前、不让说呢!”
惠氏嗔怪道:“也就你实忱!要真等诊出了喜脉再安排,可就晚啦!”
众人都笑了。
用过晚饭,武霸图教叶蓁蓁先回去,他和父亲一块儿去前院议事儿去了。
直到深夜时分,他才回来了。
叶蓁蓁连忙问他,究竟怎么安排的……
武霸图道:“爹会寻个时机和皇上提这个的,总之就是……这事儿先瞒着,等皇上肃清了后宫、又把魏太后从宫里挪出去以后,咱们姑母才能安安心心的在宫里养娃娃。如若不然,那就是咱们姑母出宫,回白衣庵养娃娃去,直到娃娃出生来以后再回宫。”
叶蓁蓁连连摇头,“那可万万不能!白衣庵里比丘尼们都是茹素的,姑母怀着娃娃呢,在这节骨眼上、哪儿能吃那个苦!”
“那可是皇上的亲生骨肉,他只有比你更舍不得的!”武霸图见她担忧姑母,不由得心里软软的,又十分高兴,便大笑道,“……再说了,姑母生大兄的时候,皇上就没赶上,这一个是在他眼皮子底下怀上的,他岂能错过?就更不消说,也是皇上透露出消息儿来,想让姑母再为他生养一个娃娃了!”
叶蓁蓁又道:“自打上回郎君教我去和姑母说、养个娃娃是极好的,到如今……满打满算也才一个月,姑母就传出了信儿……不会是御医误诊罢?”
武霸图笑道:“惯常给姑母请平安脉的常太医是咱们的人,他极擅妇科且性子谨慎,敢说出‘滑脉’二字,那十有八九就是。只御医都这样,在宫里讨生活的,不是十万分的肯定、是必不敢说出绝对的话的。蓁蓁不怕担心,晚饭后爹已经命人去问过常太医了,得到的答复——姑母确系已经怀上了娃娃啦!”
“只姑母怀上了皇嗣这事儿,绝对会震惊朝野,所以常太医绝不敢在明说。至少也得等咱们安排好了以后、才会说出这事儿。”
叶蓁蓁这才放下了心,又担忧地说道:“先前姑母一直服着避子药在呢,这刚一撤药就怀上了,会不会对身子有伤害呀!”
武霸图看了她一眼,“咱家女眷自用的避子药,都是极补身子的,且避子并不完全依靠药物,也靠事后的体|位与按摩,要不然……你以为我天天侍候你那么长的时间,究竟是为了什么!”
叶蓁蓁呆住。
如今她和他正儿八经的过了明路以后,果然就和年纪较长的妇人们所说的那样——尝过个中滋味的男人,真是恨不得每时每刻都要做!
武霸图又是个血性方刚的男儿,真真儿令她苦不堪言。而每回事毕,他总会摆弄着她、让她处在一个极奇古怪的体位,然后还会揉她的肚子和其他部位……
在这之前,叶蓁蓁也没想那么多,毕竟是床第间的事儿,她又不好问人,只以为是他的某种癖好罢了。没想到,此刻他说起了这事,她才明白过来——难道他是在助她避孕?
“我、我……”她结结巴巴的,想问他、却又不知要如何问起。
武霸图笑道:“你忘了陶大娘子?她还没上船、就怀上了孩子。因为害怕被庄皇后和大兄留下,所以遮遮掩掩的谁也不告诉。如今轮到我们啦!要万一这会子你也怀上了……那你说说,我是让你跟着我去南疆呢,还是呆在这儿养身子?”
叶蓁蓁咬住了唇儿。
武霸图又道:“我是肯定要你让跟着我去的,就是我娘和外母那里不好交代。”
叶蓁蓁这才掩着嘴儿笑了。
——想也知道,怀孩子的时候当然是有长辈在身边照顾比较好,但她更希望怀着孩子的时候能和他在一起,哪怕是隔上几天才能见一面。
顿了一顿,她突然想起一事,又问:“这么说,我也天天在吃避子药?”
“夜里你喝的那杯水不就是!”武霸图奇道。
叶蓁蓁呆住。
夜里她有喝过水?
啊,是了,每回事毕、他都会照顾着她、喂她喝一杯带着淡淡茶香的水……
她还真以为那是茶水!
这、这……
她是不是心太大了!关于避孕这事儿、他没和她说过,她也就一直都不知道!
“郎君也不告诉我!”叶蓁蓁撅起了嘴儿。
武霸图无奈地说道:“哪一天晚上是我没告诉你的?!每次喂你吃避子药、给你按摩,都明明白白的告诉你了,可每一回……我还没尽兴你就瘫成一团泥,真到完事儿的时候,你除了哭、还会什么?唉,我夜夜侍候你也就罢了,合着每天晚上我说给你听的那些话儿,你是一句没听着?”
叶蓁蓁涨红了脸。
她斜睨着一双漂亮的杏眼,恨恨地瞪着他。
武霸图突然来了兴致,“要不,今晚上我把蓁蓁没听过的那些话儿再从头到尾的说一遍?”
“不要不要!”她捂住了耳朵,急急地朝内室跑去,“你什么也别说,我不要听!不听不听!”
武霸图哈哈大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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