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那封面之上, 两个赤身裸`体的人扭在一起, 姿势之奇诡, 神情之放荡, 看的莫无觉得眼睛有点瞎。
他向来嘴上没个正经,实际沾到这种事却比谁溜的都快,脑子还没反应,手上先猛的一甩将那画册撇了出去,“啪”一声砸到地上, 在雨里显得有些刺耳。
他嫌弃的别开脸,可仅存的那么点微不足道的责任心又一个劲的敲打他,万一那里面有点什么线索呢?万一呢?
他大字在床上躺了片刻, 而后一个鲤鱼打挺将那画册重新捡了回来,皱着眉头眯着眼睛一页一页的翻,好像这个看法就能让眼睛少点污染似的。然而一正本翻完,除了一肚子“???”和“!!!”的感慨, 半点线索也没找到。
他暴躁的在头上糊了两下,感觉比刚才还烦。
他将那辣眼睛的玩意往床上一摔, 想了想, 忽而转头看向对面那墙, 而后轻手轻脚的溜过去, 将耳朵贴着墙壁听了一会, 耳朵里除了雨声半点声音也没有,也不知仙君是不是睡了。莫无心下稍微放下了点心,这么安静, 估计隔壁应该没有这种脏眼睛的东西,可想了想又觉得不对——就算是有,就以仙君那个性子,估计也不会发出什么动静。
莫无皱了皱眉,有点犹豫要不要过去问问,可又觉得这行为实在有点白痴——难不成拎着本春宫图过去敲门,然后问一句,嘿,你这也有这玩意吗?
不用仙君开口,他自己都想把自己打出来。
莫无甩甩头,又重新倒回床上去。两人赶了那么久的路,紧接着又往山上走,纵是铁打的身子也受不住,往床上一躺还没片刻,眼皮就打起了架,神思一晃,便这样沉沉的睡了过去。
雨打窗沿,端的是个沉睡的好时候。
尚城这边没有下雨,月黑风高,夜风打着旋将树叶吹得沙沙直响,间歇云彩飘过去,将清冷的月色泄下来一线,显得有些凉。
秦宅当年的风光早已不在,成为鬼宅之后这大宅院看起来更是十分破败,可在这冷色月光之下,这饱经沧桑的宅子又好似多了些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有些肃穆,可又有一些随遇而安的随和,十分难以形容。
披着长发的女鬼倒吊在屋檐上,静静的听着不远处那人咿咿呀呀唱着秦腔。
“柴郡主在深宫笑容满面,阵阵喜气上眉尖,那夜晚突围遭凶险,傅公子追车救命还,怪不得中了雀屏选,果然是才貌非等闲,梨花枪似雨点,杀得番兵心胆寒……”
对面那人打着二六板的拍子,声音时高时低,时而哀婉时而刚健,声音夸张,情绪饱满,在这寂静的夜里又多了丝空灵的意思——当然,除了几乎没怎么在调上,其他都不错。
长发女鬼十分嫌弃:“跑调了。”
对面唱起来没完的那人终于收了声,秃毛浮尘甩了甩,也不觉着丢人,朝着女鬼嘿嘿一笑,“秦姑娘,还记着这调呢?”
唱着秦腔那人正是不二道长,这人也不知道是来干嘛的,大半夜到了秦宅门口,也不进门,也不找人,就这么往大门口一杵,秃毛浮尘一甩,先鬼嚎似的来了一出《状元媒》,惊的周围三里的鸟飞了个干净。
“不记得,”秦姑娘皱眉:“反正不是这么唱的。”
“没事,知道不对也是好事。”不二道:“那还记得当年听到这段的场景吗?”
秦姑娘歪头想想,“不记得了。”
“秦家起源于梧桐山,将秦腔也带了过来。”不二理了理破破烂烂的旧道袍,“当年你还是个小姑娘的时候,很是爱听这一段。”
“你怎么知道的?”秦姑娘疑惑看他,“你知道当年的事?”
不二笑了笑,“局外人而已,当年我还追着我那天杀的上司到处跑呢,人都不在尚城,哪里能知道秦家的事。只不过也算缘分,几位公子小姐小的时候,贫道来过秦家,还同秦家一位有些渊源。”
不二顿了顿,秃毛浮尘一甩,慢悠悠道:“反正闲来无事,秦姑娘可要听听?”
“准了。”秦姑娘衣袖一甩,手指一掐,用着秦腔唱到:“说来,听听!”
不二摇头晃脑道:“这事,还得从我那个天杀的上司开始讲起……”
凌城郊外深山。
莫无睡梦里打了个巨大的喷嚏,然而人却没醒,迷迷糊糊中揉了揉鼻子,翻了个身接着睡了过去。
这一觉他睡得很不好。
他好像一闭眼睛意识就开始往下沉,宛如跌进深海,耳朵嘴巴灌满海水,闭着眼睛,快速的朝着深不见底的海底沉去。
许久之后终于到了底,他睁开双眼,发现自己不是在什么海底,而是站在一座山的山顶,头顶浩瀚宇宙,漫天璀璨繁星。
美景尽收眼底,他却觉得心里有点烦,好像窝着一股火,甚至平日里怎么看都看不够的星空也不再那么吸引他,只觉得哪哪都不对劲。
他移下目光朝周围看了看,这地方看起来陌生,石头草木,一切都拢在一片朦朦胧胧的影子里,好像眼前隔了一层朦朦胧胧的纱。莫无揉揉眼睛,没有任何变化,索性便也不再管,顺着山路往下走去。
这一路他越走越不舒服,感觉小腹有一团火在往上燎,开始还只是个小火苗,到了后来越烧越旺,直烧的整个人口干舌燥,恨不得将衣服都脱了干净。他将领口扯松,皱着眉接着往下走,走着走着忽见远处立着个修长的人,白衣翩翩,宛若谪仙,他揉了揉眼睛仔细看过去,那人却又没了影子。
“谁啊这是……”莫无嘟囔一声,没发现自己的音调较平时来说低了几分,还带着一丝丝的哑。他揉了揉冒火的小腹,朝着刚刚那人影的地方走了过去,到了近前发现是一个山洞,也没犹豫,抬脚就走了进去。
进去之后是一条长而窄的路,墙壁上点着蜡烛,被他带进来的风吹得动了动,暖黄色的光晃了两晃,再加上他现在看一切东西朦朦胧胧的,就连这暖黄色的光看起来十分暧昧。他下腹的火烧的越来越旺,心里也越发的烦,他不知道这路的尽头是什么,却又好像隐约的知道。莫无皱了皱眉,低声道:“盘丝洞似的……”
果不其然,走到尽头,空间宽敞了些,正中摆着一个八柱雕花架子床,拉着两层纱质帷幔,透过那帷幔隐隐约约能看到里面躺着一个人,床下散着一件外袍和一条腰带,灯火昏暗朦胧,整个场景透着一股浓浓的□□味道,将莫无小腹下的那团火勾的更厉害。
“色是刮骨钢刀,刮骨钢刀啊……”莫无头上冒出一层又一层的汗,他皱着眉往后退了两步,叹口气,闭了闭眼,心里又不知怎么想起来件事,轻笑一声,低声嘟囔:“难不成那人时时刻刻的带着《清静经》就是预防这一出?也对,长成那个样子,怕是这样的事该也遇见过不少……”
他撑着清明默念起《清静经》来,待到灵台里将冲将上来的浊气散开了些,这才重新睁开眼睛,打算原路退回去,可这一睁眼,整个人就像木头一样钉在原地,小腹的火宛如被兜头泼了一桶的油,轰的一下将脑子里的清静经烧的渣都不剩。
只见那幔帐不知和时拉了开,雪白的床单之上斜卧着一人。乌发如瀑,散落在雪白的床单上,衣襟半遮半褪,露出一半的前胸和腿,那肤色白的简直有些透亮,像是上好的羊脂白玉,凉而润,勾着人小心而虔诚的去细细抚摸,而那张脸——
那张脸,纵使莫无与他相处了不短的时间,纵使半正经半不正经的叫了那么久的“表兄”,纵使那人温润清雅的气质已然牢牢的刻在莫无脑子里,可乍然在如此景象中见到,莫无依旧僵在原地,震得三魂七魄都不知飘到了何方。
“色是刮骨钢刀,”莫无轻声道:“绝色如斯,千刀万剐又如何……”
一双醉人的眼静静望过来,眼中水色氤氲,带着一层满是欲色的雾气,那张平日里总是浅浅的弯出一个弧的薄唇微微张着,艳如鲜血,是开在雪地里的致命曼陀罗,让人控制不住的想肆无忌惮又虔诚至极亲吻。他轻而细的喘息着,裸露了一半的胸膛缓缓起伏,而那细细的喘息声音传到莫无的耳朵里就变成了无法抗拒的钩子,勾得他三魂七魄都出了窍,整个人不由自主的往前移。
莫无脑子里仅存的一点神思不停的在重复一个问题——怎么会有这样的人呢,这世上怎么会有这样的人呢?
昏暗暧昧的空间里浓浓的情`欲气息不断蒸腾,那人衣裳凌乱的窝在床上,勾起人心底一时凌虐的欲望,想冲上去用力的压住他、狠狠的吻他、听他发出求饶的嘤咛、看他那羊脂玉般白净的肌肤泛起潮红。可明明是这样一个情`色醉人的景象,那人身上却又好似没有半分烟火气,似是一株洁白而不染尘埃的风兰,神圣而不可方物。
莫无不收控制的往前走着,还未到近前,床上那人忽而轻喘一声,雪一般的身子不安的动了动,身上半遮的衣袍随之一动。那一声轻喘传到莫无耳朵里就像是砸进去一道惊雷,周身的火腾的一下将他淹没至顶,最后一丝清明也被烧了个干净——他觉得自己变成了一只最原始的兽,浑身上下只留下身体的本能,那是人类最原始的欲望,是埋藏在这身体最深处的、无法抗拒的冲动和情爱。
莫无失了魂,微微俯身,碰上了那张艳丽至极的唇。那人的唇很软,甚至有些甜,勾的人将那吻不断的深入一些,再深入一些。这个吻缱绻至极,让人恨不得溺死在里面。
那人被吻得动情,双目失神,嘤咛一声,身子软的好似一汪水,手指轻动,缓缓朝着莫无身下伸去。
就在即将碰到的前一刻,手腕忽而被人抓住。莫无依旧轻柔的吻着,片刻之后才往后移了些,似是有些不舍。
他同那人隔着不近不远的距离,眼神看起来依旧温柔而多情,只是再没了半分□□。他的声音沉而稳,带着一丝哑,又带着三分凉意,缓缓道:“——下一步之前,不如我们先来聊聊,你是谁?”
作者有话要说:无论莫无做梦梦见了什么,都不能改变他才是受的现实。
嗯,为莫天师默哀一秒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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