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短短一瞬, 严森的后背上就已经多出了五道深刻的血痕,只是他经历特殊, 完全没有把这点小伤放在心上。
将怀中护着的人轻轻向前一推,男人回身一脚,眼都不眨地踢在了那干尸的下巴之上, 随着“嘎巴”一声脆响, 那无名干尸的颈骨立即来了个180度的大转弯。
知道地上的符纸多多少少对这些尸体有着压制作用,齐一乐和江宁也迅速弯腰抓起符纸向身后扬去, 这九具干尸显然没有女鬼妹妹那样大的本事,一时之间竟真显得有几分畏手畏脚。
脚下踩着有加速状态的运动鞋,余文瑶第一个跑到了太平间紧闭的门前, 可无论她怎样拍打摇晃,那扇门都像被铁焊死了似的纹丝不动。
没想到那女鬼竟然真的这样狠心,余文瑶心中一时也有些绝望,那作为阵眼的女孩显然已经失去了人性, 他们又不是什么普度众生的高僧,怎么能按照女鬼所言将她救出?
照这情形下去, 他们几个迟早都会成为那女孩手下的惨死亡魂。
见江宁几人滑稽笨拙地扬着符纸,那女孩似是觉得可笑, 嘴角便弯起了一个嘲讽的弧度, 她用唯一还算自由的指尖向前一点,那些干尸就立刻不要命似的穿过符纸向几人扑去。
要死要死!
枯瘦发黑的利爪近在咫尺,不忍直视自己被一只僵尸开膛破肚的齐一乐不得不认命地闭上了眼睛,就在他等着系统宣判几人逃脱失败死亡出局时, 齐一乐的耳边却突兀地响起了一道略显阴柔的男声:“妹妹。”
所有攻击在一刹那停止,双手被缚的女孩用一双蛇瞳紧紧盯住那颈间带有鲜红掌印的青年,阴森的眉宇间飞快划过一抹惊疑。
事实上,捏起嗓子的江宁并没有经历被鬼上身这样狗血的桥段,只不过事态紧急,他也只能用这唯一的变数赌上一把。
不管怎么说,那高跟鞋女鬼都是为了寻找妹妹才死在了平山医院,无论死后如何,江宁相信这两姐妹在死前的感情一定十分亲密。
见江宁毫无预兆地被“鬼上身”,直播间里一下子就炸了窝,剧情太过刺激、而江宁又将高跟鞋女鬼的语调神态拿捏得恰到好处,一时间竟然没有一个人发现他在演戏。
包括半空中那个半信半疑的校服女孩。
高跟鞋女鬼残留在江宁身上的气息很好地迷惑了她,只是这么一瞬间的失神,天花板上的阵法光芒大盛,一下子便牵动着丝线将那九具干尸拉了回去。
异变的鲜血再次从女孩手腕流出供养着阵法运转,满地的符纸摇摇晃晃,居然有几分要重新飞回去的架势,故意做出一副挣扎的模样,“清醒”过来的江宁对上女孩那渐渐布满血丝的竖瞳:“她已经死了。”
左右逃不出这太平间,他还不如想办法刷刷这关卡Boss的好感度。
没有提名字,但在场的每一个人都知道青年口中的“她”是谁,不敢置信地睁大双眼,女孩恶狠狠地瞪向江宁:“不可能!”
平山医院只要纯阴命格之人来填补阵法,在她这个阵眼还没有被完全吸成干尸前,他们没必要再去寻找下一个猎物。
更何况姐姐她根本不是纯阴命格,就算李兴发要未雨绸缪,他也绝对不会把主意打到对方的身上。
“她是来找你的,”尽量让自己不要把目光放在严森伤口上,江宁集中精力斟酌着用词,“这里的符纸太多,她死后无法进入,只能拜托我们几个来救你。”
怕女孩不信,江宁还刻意仰头露出了脖颈上残留着女鬼气息的手印。
“救我?就凭你们几个人类?”仿佛彻底沉浸在了这每晚都会轮回的宿命里,女孩抬眼看向那不断汲取自己血液的阵法,本就难看的脸色更加苍白了几分,“没关系……等我毁了这里,我会亲自去找她。”
心中咯噔一声,江宁从那轻飘飘的话语中听出了滔天恨意,他焦急地看向那闪烁不停地阵法,亲眼见证女孩娇嫩的皮肤如枯萎的花朵般一点点干瘪下去。
随着血液的流出,女孩的外表也越来越趋近周围那些丑陋的干尸,那阵法鲜艳的诡异,江宁几乎能透过它看到太平间上方的景象。
一命换一命,除了饱受阵法折磨的校服女孩,还有一个无依无靠的年轻人正用自己的命去换李家叔侄的荣华富贵。
在这一刻,他忽然理解了女孩想将这里毁于一旦的决心。
将心比心,如果换做是自己成了阵眼,他恐怕也不能再大度地顾忌无辜之人的性命。
可理解归理解,江宁也不会就这样圣母地直接放弃自己的小命,再加上严森还因救自己而受了伤,他心里也有一团怒火无从发泄。
“这门打不开!”撞到肩膀发痛,几人却还是拿这紧闭的太平间大门没辙,明明只是一扇最普通不过的大门,可它却在此刻阻断了玩家们的所有生机。
尽管那女孩暂时被那阵法重新困住,可所有人脸上都没有任何轻松之意,与这些不断循环着死前景象的地缚灵不同,他们这些跳脱在剧情外的玩家,清清楚楚地知道平山医院的结局。
全灭。
到底是怎样的力量,才能在一息之间杀掉平山医院内的所有人?
藏尸柜中的动乱随着女孩被缚而归于平静,无能为力地倚在门上,几人看着虚拟屏幕上不断跳跃的时间,好似已经听到了平山医院为所有人敲响的丧钟。
“别怕,”背上的伤口疼得不行,严森却还是抬手将江宁揽进了怀里,“零点还能刷新一颗子弹,结局未必就没有转机。”
“所有的异象都应该从根源开始破坏”,只要能将那作为阵眼的女孩和阵法分开,一切或许都还来得及。
没想到这种时候严森还能抽出心思去哄人,齐一乐神色古怪地瞥了对方一眼,不得不承认对方对宁宁的确是用了几分真心。
哪怕玩过再多的恐怖游戏,也没有人真正体验过这种等死的感觉。
紧闭双眼,专心和阵法对抗的女孩没有心情再去理会这几个闯入太平间的人类,浓重的黑气源源不断地从九具干尸的七窍中抽离,随后又似受到什么牵引一般聚拢在女孩身侧。
张大嘴巴,女孩如同饿了许久的动物,毫无形象地吞吃着缕缕黑气,那些黑气一进入女孩的身体,便如会活动的蛆虫一般在对方的血肉里四窜挣扎,尤其是女孩此刻的皮肤惨白如纸,更衬得那些黑气在皮肤下的扭动愈发清晰。
头顶的干尸们一具具化作齑粉飘落,余文瑶看着这诡异的一幕,终是忍不住地干呕出声。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被锁在太平间的五人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眼前的一切按部就班地走向注定的轨迹,随着女孩脸上黑色纹路的定型,她手腕处流出的“血液”也紧跟着变成了漆黑一片。
鲜红的阵法逐渐被黑色浸染,伴着医院外瓢泼的雨声,江宁隐约听到了太平间上方传来的惊恐尖叫——
“这是怎么回事?!心脏除颤仪呢?张先生的心跳怎么停了!”
隔着一道天花板,江宁几人自然看不到201手术室内的情况,但直播间外被《归途》公司开了上帝视角的观众们,却可以清晰地看到楼上发生的一切。
手术台下的阵法运转不停,本该被成功换命的重病老者心脏骤停,身上飞速爬满了骇人的黑色纹路。
猛地睁眼。老者因为病痛而逐渐浑浊的双眼已然变成了一对和女孩一模一样的竖瞳,因为病发突然而和侄子一同进入手术室的李兴发呼吸一滞,手里打开电源的除颤仪“当啷”一声跌落在地。
怎么可能?!二十年过去,他还从没有在换命时出现差错!
当局者迷,被金钱和贪欲遮住双眼的李兴发当然不会明白,世间万物都有它所能承受的极限,在风水这个行当中,九为极数,那个被迫成为第十个阵眼的女孩,毫无疑问便成了这场风水局中足以引得所有人走向毁灭的变数。
轻松又安稳地赚了二十余年黑心钱,李兴发早就把古书中提过的警告抛在了脑后。
表情呆滞地起身,老者早已不认得李兴发这个被自己重金聘请的“主治医生”,他动作敏捷地向前一扑,尖锐地牙齿便深深地陷入了对方脖颈间的血肉之中。
“翰风……救命……”
身上的怪物力气极大,感到生命渐渐流失的李兴发狼狈地挥舞着双手,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抓紧了李翰风的右腿。
亲身目睹这丧心病狂的一幕,被恐惧吓破胆的李翰风再顾不得什么叔侄亲情,当即一脚踢开血流不止的李兴发、屁滚尿流地向手术室外跑去。
可被恨意侵蚀的女孩又怎么可能会放过这个为虎作伥的男人?宛如猫捉耗子时的戏耍,在李翰风搭上门把手的那一刻,原本用来给老者换命的年轻人腾地跃起、而后生拉硬拽地扯掉了对方的一条右腿。
“啊——”
凄厉的惨叫在夜空中回荡,手术室下瞧见女孩缓缓睁开血红蛇瞳的几人,不由自主地狠狠打了一个寒颤。
作者有话要说:江宁:忽悠鬼我是专业的。
为什么宁宁不一直装作姐姐交涉呢?因为他知道的信息太少,很快就会露馅的23333
恶人已经遭到了恶报,接下来就看严哥和宁宁花式逃生啦~
日常比心,啾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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