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说话有时不太中听, 但在不知情的人眼中,魏星元无疑是个开朗而又外向的大男孩, 洪彬有心想要安慰对方,却被严森不动声色地拦了下来。
农夫与蛇的故事,他可没兴趣再看第二次。
“开诚布公, 我们已经知道你做了什么, ”将艾比和彭洋护在自己的身后,郑昌眉宇间第一次出现狠厉, “完成任务需要人手,但如果你再敢耍小手段,我不介意用同样的方式送你出局。”
目光在魏星元、江宁、郑昌之间转了个来回, 艾比很快便明白了这是怎么回事,隐藏在暗处的毒蛇太过危险,倒不如将对方放在眼皮底下看管来得安全。
当众被人戳破伪装,魏星元的表情一阵扭曲, 他当然知道自己之前的举动会引来全网群嘲,但受马赛克保护的观众们, 又怎么会知道那种被死神逼近的感觉有多恐怖。
成王败寇,只要他能顺利逃脱, 总会有一批死忠粉替他说话。
压下被人威胁的愤怒, 魏星元故作无措道:“对不起,我当时只是太害怕了。”
害怕还能说出那句恶意满满的“好人做到底”?
不想再听对方鬼扯,从疼痛中缓过劲儿来的江宁转移话题:“我们得先去季家。”
季香芸的棺材还停在灵堂,只有将那具尸骨拿到手, 他们才有和对方谈判的筹码。
在几乎没有正常人的同安镇,分头行动无疑十分危险,郑昌走在队伍最后,牢牢地盯紧了状似在后悔的魏星元。
而此时各家主播的直播间内,弹幕也都乱糟糟地吵成了一团。
“外有厉鬼,家有内贼,心疼郑昌小队。”
“《归途》的保护机制很到位,应该不用担心主播的安危。”
“橙字放屁,换成你家本命你不担心?”
“要我说魏星元也没做错啥吧,逃生游戏本来就不是小孩子过家家的玩意儿。”
“没错+1,携手并进的戏码已经看腻。”
“洗地狗滚粗!一群自认为很酷的神经病!”
就这样,凭借江宁出色的地图记忆,几人很快便抄近路来到季家,江宁看不见实时弹幕,自然也就看不到那些让他别进去的提醒。
大门敞开,季家还是一如既往的荒凉破败,若有若无的血腥味从中飘出,给人一种十分不详的感觉。
“别管这些,先找棺材!”当机立断,严森带着众人匆匆跑向灵堂,然而令江宁失望的是,灵堂里除了牌位和香炉之外什么都没剩下。
印记的红色又扩大几分,江宁放下裤腿,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季老二在哪?我们得找他问点情报。”
安抚地拍了拍青年的手背,严森容色一肃:“跟我来。”
血气的浓淡是最好的路引,季家鲜有外人来访,能流血的就只有那一对刻薄寡恩的中年夫妻。
尽管早已做好了心理准备,可在看到主院的惨状之后,江宁还是不可避免地被吓了一跳,半干的鲜血流淌一地,三大一小四个肉团,几乎已经看不出曾经为人的痕迹。
“怎么、咳、怎么多了一个?”强忍下反胃的酸水,苗苗不忍直视地移开了眼睛,她脑子不笨,很快就猜出这是季香芸的手笔。
从口袋里掏出帕子裹住右手,严森面不改色地走向尸体:“应该是陶家的人。”
果不其然,他很快就从一堆条状碎布中发现了一个明显的“陶”字绣纹,这个“陶”字的运笔,和陶家牌匾上的字迹如出一辙。
“严神以前到底是做什么的啊?”看到如此凶残彪悍的一幕,自觉改口的苗苗扯了扯江宁的衣袖,“现在刑警和法医都这么闲的吗?”
知道在镜头前的分寸,江宁以指抵唇嘘了一声:“这是秘密,其实他是个魔法……严森小心!”
玩笑还没开完,另一个肉团便伸“手”抓向男人的小腿,彭洋刚想掏出道具给对方加盾,就见严森回身一脚把肉团踢了回去。
“救……救……”
似乎还没有死透,肉团用破风箱似的嗓音气喘吁吁地呼救,郑昌等人对视一眼,都认出那是季老二的声音。
一条红色的小虫从肉团上爬过,江宁握紧符纸,总算明白了对方能撑到现在的原因,命蛊太少,季老二没办法恢复原状,只能以这样恶心的姿态苟活。
意外吗?还是季香芸故意留下的惩戒?无意评论NPC的对错,江宁闭了闭眼睛:“我们走吧。”
因果循环报应不爽,季家人在把季香芸钉进棺材的那一刻,就该做好会因此送命的觉悟。
“都是假的。”
丢掉染血的手帕,严森抬手揉了揉江宁的脑袋,他看向郑昌,提出了一个还算靠谱的建议:“先去陶家,只要能抢回尸骨再杀掉那条特殊的命蛊,以季香芸的实力,她应该能够自己复仇。”
杀人和杀怪是完全不同的概念,纵然《归途》只是一个过于逼真的游戏,严森也不想让众人做出屠镇的行为。
“能行吗?”眉头紧皱,郑昌稍显犹豫,“季香芸真的会放我们出去?”
嘴角轻扬,严森看向江宁:“你说呢?”
“当然不会,”弯了弯眼睛,猫瞳青年笑得像一只狐狸,“不过我们可以趁机偷偷溜出去。”
只要季香芸带着那球形怪物和镇民打起来,他们就能得到逃跑的最佳时机。
“虽然是在讨论战术,但我总觉得被塞了一嘴狗粮,”戏谑地耸了耸肩,苗苗举起右手,“我赞同严神的提议。”
比起杀人放火,还是把季香芸引到镇里更加容易。
“那就走吧,”并不觉得被人抢走了风头,郑昌认真思索,“那条特殊的命蛊,现在应该在陶嘉的身体里。”
“病弱美青年啊,想想还有点舍不得下手。”
谈笑声渐行渐远,江宁一行人的身影很快就从季家主院消失,那仅存的肉球挣动几下,最后的遗言也被吹落风中——
“救……救……儿子……”
*
因为陶家的客人只有严森小队,为了不打草惊蛇,郑昌等人便选择从后院翻墙突进,而走正门的江宁五人,却没能见到陶飞熟悉的身影。
“请问陶飞去哪了?我们想找他一起出去玩。”拦住一名路过的女性族人,苗苗笑得一脸天真。
可女人却不说话,只是用一双布满血丝的眼睛盯着苗苗,那种目光很是诡异,总能让人联想到“垂涎欲滴”之类的词句。
被自己的脑补吓的一抖,苗苗猛然意识到玩家在原住民眼中就是一群行走的肥料,倘若真的是命蛊在人体内占据上风,那他们更是直接变成了一桌大餐。
“陶飞少爷在卧房,我可以带你们过去。”
就在苗苗顶不住压力想要后退之时,那女人却突然变得好说话起来,苗苗偷偷看了眼严森,在得到对方的肯定后才点了点头:“那麻烦你了。”
烟雨江南,山水园林,陶家财大气粗,宅院的设计可谓是一步一景,然而行走其间的族人阴沉而又诡异,实在让人提不起什么赏景的兴致。
在踏入陶飞的小院之后,那名女性族人便主动退了下去,想起陶飞在王婆子那儿受到的刺激,江宁很怀疑对方是被陶嘉关了禁闭。
“叩叩。”屈指敲门,江宁轻声询问:“陶飞,你在里面吗?”
略显沉重的脚步声响起,房中人从内打开了大门:“……江宁?”
陶飞眼眶红肿,显然是一副痛哭过的样子,江宁识趣地没有追问,只是诚恳地对上对方的眼睛:“我们很担心你。”
在这古里古怪的同安镇中,恐怕只剩这一个大男孩可以相信。
“你、你们进来吧。”偏过头,陶飞吸了吸鼻子,不知是不是错觉,江宁总觉得对方脸上没什么血色。
令众人没想到的是,陶飞的卧房空荡的过分,就连那用作装饰的博古架,都反常地没有摆任何东西,严森四下打量,很快就在角落里发现了一块没打扫干净的瓷片。
都砸了吗?看来陶飞还真是发了一顿不小的脾气。
心神恍惚,陶飞并没有注意到严森的查探,他坐在桌旁,声音里再不见平日的欢快:“抱歉,茶杯和茶壶出了点问题。”
“没事没事,”见陶飞一副深受打击的消沉样子,苗苗瞬间母性泛滥,“你还好吗?你哥哥他有没有罚你?”
不自觉地捏紧拳头,陶飞抿唇硬撑:“没有。”
“季家的人都死了,”没兴趣拖延时间,严森单刀直入,“你知不知道季香芸的棺材在哪里?”
季香芸,听到这三个字,陶飞浑身颤抖,却还是固执地不肯回答,严森目光犀利,下一秒便快步捡起了那块掉在角落的瓷片——
“严神你做什么?!”
“啊!”
鲜血飞溅,伴随着陶飞的痛呼,锋利的瓷片在对方手腕划出一道不浅的伤口,盯着那飞速愈合的血肉,严森一把将江宁拉到身后:“你已经不是人了。”
占有欲极强的哥哥,终究还是将弟弟变成了和自己一样的怪物。
作者有话要说:陶飞:教练,我不做人啦!
人性很复杂,重男轻女的季老二对季香芸苛刻,对自己的儿子却是个好父亲。
日常比心,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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