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0章 第一百四十章

    花开两朵, 各表一枝。

    见顾青领着众人向八号车厢的方向走去,江宁警惕地停下脚步:“你要带我们去哪?”

    钱小睿的闪现道具正在冷却, 如果再次进入八号车厢,那他们短时间内就绝对无法再次脱身。

    “看来你们还没有见过她,”慢吞吞地转身, 顾青扬了扬下巴指向窗外, “你可以把手伸出去试试。”

    微风夹杂着灼热涌进车厢,江宁和顾青对视三秒, 到底还是小心地将手探了出去,和之前感觉到的玻璃罩类似,这次他在车窗外也摸到了一张孔洞细密的“渔网”。

    虽然空气和尘土进出无碍, 但车上的尸体和活人却一个都别想逃脱。

    “这就是‘她’的网,”注意到青年表情的变化,顾青慢条斯理地继续,“其实有一件事你猜错了, 在这列火车上,只有八号车厢里的那位才配叫列车长。”

    “与我们这些恶人不同, 她是一个实实在在的受害者。”

    似是想起了什么值得感慨的趣事,顾青轻啧一声:“死前被人缝合、死后又被人分尸, 那样粗糙的针脚, 也怪不得她会这样生气。”

    系统适时传来方才观众们所见过的照片,江宁看着上面模样可怖的少女,情不自禁地捏紧了拳头。

    明知这只是游戏,但他还是很讨厌顾青这种把人命当儿戏的态度。

    “所以你明白了吗?”直直地看向江宁, 顾青的眼底一片死寂,“只要有她在,我们谁都不可能出去。”

    “活人的血肉最能引动亡者的疯狂,只要将她引出八号车厢,你们就还有一线生机。”

    原来是这样。

    选择性地过滤掉某些废话,江宁总算理清了这辆归乡列车运转的机制:为了将灵魂和肉|体都无处收殓的尸体送入地狱,归乡列车应运而生,顾青等人的作用,则是给全员恶人的尸体们找一个头头。

    枉死之人充满戾气,除了顾青这样的怪胎,大多数厉鬼都无法保持清醒的神智,再加上有“地盘”的划分,哪怕有鬼知道真相,也无法靠一己之力翻出什么水花。

    而最后的最后,归乡列车的设计者还为这满车的尸体冤魂上了最后一道保险:一个被残忍折磨的受害者,当她拥有了监管火车的权力,这些手上染血的恶人们就绝没有可能脱罪。

    哪怕己身同样会被业火焚烧,她也要送这一车疯子下地狱。

    在场的玩家都不是蠢人,除了钱小睿反应稍慢,其余人都很快参透了其中的玄机,阮桐对顾青最为戒备,立时抓住了对方说辞中的漏洞:“你怎么会知道这些?”

    哪怕没有和其他Boss一样变得只知杀戮,顾青也不该知晓如此多的机密。

    “不巧认识一位朋友,他就是从这火车上捡回一命的人。”

    完全不需要犹豫,江宁肯定道:“他杀了列车长。”

    “没错,那一次的列车长可没这个棘手,”笑眯眯地回答,顾青根本没有将玩家对他的敌意放在眼中,“本想骗你们出来放血附身,谁成想……”

    谁成想自己和严森如此固执,竟是死活都不肯踏出八号车厢一步。

    知道了顾青的打算,江宁冷笑一声:“附身也没用,她不会对活人手下留情。”

    若不是严森反应迅速,先前那根透明的丝线,早就该要了钱小睿的小命。

    “所以就放血吧,”从袖子里摸出一把锋利的匕首,顾青当啷一声将它扔在众人脚下,“让她发疯地冲出来,你们的任务便完成了。”

    作为在世间游荡数百年的僵尸赶尸人,顾青的实力绝对不容小觑,若不是规则将他束缚在六七车厢,他又怎么会敌不过一个被恨意支配的无名晚辈。

    那火车外的丝线皆是由少女的魂魄所化,假若对方不伤不死,就连他也会感到头疼。

    《归途》的痛感太过逼真,任谁都不想用刀给自己割腕,且不提顾青有没有骗人,就算对方说的都是实话,万一在中途痛晕掉线,那玩家们可真是哭都没地方哭去。

    热浪翻滚,江宁几乎能看清窗外隐隐的红色波纹,意识到剩下的时间不多,他微微弯腰:“我来。”

    阮桐是女生,三个大男人站在这儿,自然不能把妹子推出去牺牲;钱小睿刚从货箱里出来面色极差,江宁很担心对方会撑不到最后;

    至于严森……

    他怎么舍得让严森疼。

    “不行,”一把按住青年的右手,严森沉着脸拒绝,“我不同意。”

    懒洋洋地倚在车窗旁,顾青愉悦的表情就像在看一场好戏:“时间不多了,如果想都死在这里,你们就继续磨蹭下去。”

    要不是碍于那炮|筒和手|枪的威力,他早就一掌穿透这些无用之人的心脏,因为他的最终目的根本不是引出“列车长”,而是利用濒死的江宁画阵打开一扇通往阳世的车门。

    和那位拼死出逃的大鬼不同,顾青很少会直白地使用蛮力,能用血阵破车而出,他当然不会冒着两败俱伤的风险和列车长对上。

    原本还想忍痛用自己的百年尸血代替,谁成想,老天竟将这么一群活人送上了火车,像江宁这样八字轻阴气重的躯壳,简直是用来献祭的最佳材料。

    “就他吧,”掩饰好眼底的贪婪,顾青轻轻地舔了舔嘴角,“既然他这么自告奋勇的话。”

    脊背一寒,江宁直觉有哪里不对,然而周遭的温度越来越高,就连被冷冻过的钱小睿都冒出了一身虚汗,猛地挣开严森的大手,江宁意有所指道:“严哥,你得保存实力护住我。”

    害怕将青年抓疼,严森手上根本没有使太大的力,拒绝再给其他人插话的机会,恢复自由的江宁飞速奔向七八车厢的交界:“就在这里?”

    状似不在意地点头,顾青左手的手指有节奏地轻轻勾动,只是因为他常年将左手背在身后,在场的玩家一时竟没有人发觉有异。

    闭眼在手腕划出一条伤口,江宁面上平静,心里却早已痛得嗷嗷直叫,严森不忍让自家媳妇白白付出,看向顾青的眼中已然布满杀意。

    如果对方敢说谎,他就是拼上所有符纸和晋级资格、也要将这人烧成一堆焦炭。

    “别这么看着我,是他自愿的不是吗?”表面仍然不紧不慢地挑拨着众人的怒火,顾青藏在身后的左手却动得飞快,拉到上帝视角的观众们急得不行,恨不得直接冲进游戏里狠揍对方一拳。

    八号车厢里的Boss似乎察觉到了什么,车窗外肉眼难以辨别的“渔网”迅速收紧,钱小睿担心地四处张望,只觉得周遭的空气瞬间变得闷热稀薄起来。

    “有效果了?”同样察觉出环境的改变,阮桐调整好手中炮|筒的角度,除了身旁的队友,这些鬼话连篇的Boss她一个也不信。

    “或许。”余光时刻留意着江宁的状态,严森发现对方手腕血液流出的速度十分缓慢,深红色的液体一滴滴牵连着跌落,莫名显得粘稠而又厚重。

    无形的阴气一点点在众人脚下铺展开来,严森心头一跳,就见顾青的左臂用力一沉——

    细瘦的手指猛握成拳,巨大的黑色阵法突兀地暴露在众人眼中,手腕流血的青年一声闷哼,捂着胸口半跪在地上。

    血流如注,阵法上繁复的花纹被依次点亮、宛如巨兽般贪婪地吞噬着江宁的生命,青年的肤色苍白至极,仿佛下一秒就会变作尸体。

    “咔嚓。”

    五指捏住顾青的颈骨,严森狠狠将符纸按进对方的血肉:“收手。”

    “嘶……”刺鼻的焦糊味飘散,顾青却像没事人一般抓住严森的手臂,“晚……呃啊!”

    身体被切割的剧痛从身后传来,有那么一刹那,顾青几乎感觉不到左手的存在,握紧缠着符纸的餐刀,被喷了满头血的安妮气喘吁吁:“还、还好来得及。”

    由黑转红的法阵逐渐暗淡,隐藏在八号车厢内的丝线蠢蠢欲动,眼看着就要接近倒地的青年,反应最快的严森扔下顾青,纵身一扑便将对方揽进了怀里。

    “扑哧——”

    坚韧的丝线在男人肩头切割出一道细长的血痕,严森抱着江宁就地一滚,险而又险地离开少女Boss的攻击范围。

    阮桐普通模式下的子弹已经冷却完毕,见那丝线还想再追,她立即抬手“轰”地给了对方一炮。

    “咳咳咳。”

    烟雾缭绕,钱小睿等人都被呛得咳嗽了几声,严森怀抱江宁连连后退,竟意外地发现青年的伤口不再有血液流出。

    漆黑的尸血滴落,顾青受伤的左手散发着令人作呕的恶臭,安妮对敌从不手软,在符纸的加持下,对方的手腕被整个切开、只剩一层皮肉勉强与手掌相连。

    “啪嗒。”

    脚下凝成一滩粘腻的血泊,顾青缓缓抬头:“一群蠢货。”

    “地狱的熔炉已经临近,如果不用他开门,所有的人都得死在这儿。”

    火气蒸腾,包裹着火车的透明丝线也被染上一层漂亮的淡红,孔良鼓起勇气向窗外望去,只见到了远处一个张着大嘴的“焚尸炉”。

    它是那样遮天蔽日的壮观庞大,以至于承载着近千乘客的归乡列车、在它的面前都变得如蝼蚁一般渺小。

    “怎么样?”托着半掉不掉的手掌,顾青的视线一一从每个人脸上扫过,“要不要把他交给我?”

    作者有话要说:严森:放p!

    被惹毛的严哥,默默为顾青点蜡。

    心疼我们宁宁,这个关卡设定就是幸运值最低的人阴气最重(没错钱小睿不是最低),但从另一个角度来看,我们宁宁真是坚强温柔和有担当。

    日常比心,抱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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