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既沉从公司出来, 直接回老宅。
以前都是爷爷给他打电话, 奶奶很少打电话给他让他回家。
路上, 他给季清远发了条信息我今天要给俞倾买花, 提前跟你说一声, 别到时我买了花回家,你说我坑你。
季清远问你买多少朵
傅既沉52朵吧。
季清远决定, 跟傅既沉买一样的数量。
没多会儿,汽车拐进傅家老宅。
院子里,爷爷又在修剪乔木。
盛夏, 各种植被葱葱郁郁。花园里, 奶奶种了不少品种的玫瑰花, 绚烂多姿, 开得正好。
夕阳的余晖洒下, 落了满院。
树荫下, 奶奶坐在藤椅里,戴着眼镜,正全神贯注看书。
旁边的茶桌上, 一本摊开的笔记本, 还有一支钢笔。
奶奶看书有个习惯, 喜欢的段落会摘抄, 还会在旁边写上自己的心得体会。这些年, 她的阅读笔记已经放满了一层书架。
茶桌上的果盘里放着成片的西瓜, 另一个果盘里, 都是粉红的块状瓜瓤, 还放了一只叉子在边上。
那是奶奶专门给他准备。
傅既沉下车走过来,“奶奶。”
奶奶把书签夹好,合上书本,“今儿不忙”
“还行。”傅既沉坐下,先吃了一口西瓜,沁甜,“这个瓜好吃,我给俞倾带点回去。”
奶奶“厨房里还有一半,给你留着呢。这是管家在他老家买的,比往年都甜。”她关心道“不是要去旅游,这怎么就回来了”
说着,她担心不已“是不是俞倾哪儿不舒服”
傅既沉摇头,叉了一块西瓜喂给奶奶吃。
奶奶摆手,“刚吃了一小片,不敢多吃,血糖高。”
傅既沉说起这么急着回来,“俞倾说不用旅游,怕耽误我工作。等孩子生下来,我们再好好计划一下多出去玩几天。”
爷爷收起修剪工具,洗了手过来。“新建科技的项目,怎么样”
傅既沉跟爷爷详细说了说,还有接下来几年的布局。
爷爷颔首,“还不错,我都想投资。”
他问起,“你现在努力的成果怎么样”
这个成果不是指项目,是领证。
傅既沉“顺其自然。俞倾的心结,”他顿了下,“也不是一天两天能打开。她跟她妈妈的关系,大概也就这样了。”
厉冰的性,也就注定,中间那么多裂痕后,她跟俞倾不可能回到以前,在她看来修补没意义。
那道裂痕始终都在,没必要自欺欺人。
还不如不回头,往前看。
“俞倾最渴望的,也是她唯一的弱点,就是母爱。”但她倾尽所有,也还是没得到。
俞倾小时候,厉冰就去了国外发展,俞倾想跟母亲生活在一起,母亲没同意,她以为是她小的缘故。
等她十几岁,不需要母亲操心,可母亲还是不愿跟她生活在一块。
后来,俞倾在大学有次旅游遇到母亲,母亲依旧没跟她同行。
在俞倾看来,生她的母亲都能不要她。
这世上,又有谁,是谁的一辈子。
奶奶宽慰他,“你要是想开了,有没有证的,真无所谓。”
爷爷接过话“关键他就是想不开。”
傅既沉“”
奶奶在桌下用力拍打爷爷一下,她起身,跟傅既沉说“我给你准备了个大礼物,你保准儿喜欢。”
“什么”
“我去给你拿。”
爷爷安慰他两句“你跟你哥,就是从小太顺风顺水,还有乐箫也是,被家里捧着长大,要什么有什么,这不可能什么便宜都被你们占尽。苦难和幸福就是硬币的两面,谁都没法保证自己手气一直好,一辈子不管抛多少次都是正面。放宽点心。”
傅既沉点头,“我现在不想这些。俞倾也在改变,我感觉到了。”
没一会儿,奶奶出来了,拎着一个沉沉的手提袋。
傅既沉接过来,是奶奶的阅读笔记还有个人日记。
奶奶“借给你看。感情,婚姻,还有生活里遇到鸡毛蒜皮的小事,要怎么办,这里都有。不一定都适合你,但这是奶奶一辈子积攒的经验,总有用处。俞倾不懂怎么处理,那你学着处理这些。”
傅既沉在爷爷奶奶家待到八点多才回,西瓜他也拎走了。
到俞家别墅,除了俞璟择,其他人都已经回来。
俞倾走过去,抱着他,“你怎么还带西瓜回来”
“给你吃,很甜。”傅既沉把西瓜给家里的阿姨,让阿姨切开来。
那些阅读笔记和日记本,他放在了家里的公共区域。
季清远正哄着宝宝玩,他瞅了眼吧台上,“怎么这么多笔记本”看上去有些年头。
傅既沉“你们也能看,这是我奶奶六十年的婚姻心得,还有我奶奶在国外留学时,跟我爷爷相遇的片段。别弄坏就行,我还要还回去。”
俞璟歆对这些特别感兴趣,从小到大,没人教过她要怎么处理婚姻里遇到的琐碎问题,“我写个阅读提示放这里。”
俞倾“我想看爷爷奶奶年轻时的恋爱。”
“有好几本,你慢慢看。”傅既沉又想起来“笔记本里还夹了不少信,都是他们恋爱那会儿写的。”
没什么肉麻的,都是一些日常。
奶奶拿给他的,肯定适合他阅读。
傅既沉让俞倾放开他,“我再去车里拿样东西。”
“还有什么宝贝”
“马上你就知道。”
玫瑰花还在后备箱。
俞倾帮着俞璟歆制作阅读提示牌,第一次这么有仪式感。她跟俞璟歆一样,从来没看过幸福家庭是什么样子。
而这些,傅既沉从小看到大。
俞璟歆感慨,“没想到傅爷爷和傅奶奶这么浪漫。”
很快,傅既沉捧着一束玫瑰花进来。
俞倾看着玫瑰花,扬了扬眉,“今天什么好日子”
傅既沉把花给她,“没陪你产检。”
隔着玫瑰花,他又给了她一个拥抱,“对不起,以后不会。”
俞璟歆转脸看向季清远,“你今天为什么给我买花”
季清远“想买给你。没为什么。”
这个回答,俞璟歆给他过关。
她按照笔记本上标的序号,把傅爷爷和傅奶奶恋爱的那几本先给俞倾看,她从婚姻部分的第一本开始看起。
俞倾吃了一片西瓜,准备把她的玫瑰花找花瓶插起来。
傅既沉怕花枝的小刺扎到她手,他拿来剪刀,让她站在旁边指挥,他来修剪。
俞倾抱着他的腰,侧脸贴在他手臂上,“再剪短一点,两厘米。”
俞璟择回来,又是笔记,又是玫瑰,他仿佛跟这个氛围不入。
周五那晚,俞倾跟俞璟歆约了去逛街。
俞璟歆跟她说了说文凝传媒承接演唱会宣传事宜,“你放心交给冷文凝去做万一她把你事情给搞砸了,乐檬的损失,不可估量。”
俞倾拿了一条长裙放在身前比划“她真想要搞砸,也不是非要承接,随便找个黑点,都能掀起舆论。她既然接了,我就不用害怕。现在她愿意找我合作,又放下姿态,还能给我最低价,我何乐而不为做生意,多个合作的总比多个对手要强。”
她看着俞璟歆“你不用担心我,我心里都有数。知道什么人可以合作,什么人没法合作。周思源就没法合作。”
正说着,她接到邹乐箫电话。
邹乐箫问她在哪,想去找她。
“我彻底失恋了。”
“把你哥联系方式也删掉。”
俞倾惊讶“发生什么事了”
默了默,邹乐箫道“一句话说不清楚。我在喝酒,突然想找你说说话。”
邹乐箫去的那家清吧就在会所一楼,也是会员制,跟名字一样,很清静,有驻唱歌手。
到那边喝酒的人,一是听歌,二是品尝调酒师的手艺。
俞璟歆跟俞倾说,“过去吧,那边很安静。”
俞倾之前去过一次会所,给冯麦送包,但到了院子里,不知道里边什么样的环境,“你去过适合我这个孕妇去”
俞璟歆“适合,我是老板之一。”季清远不在家的那半年,她不加班时都会过去。
没人可诉说,她就到那喝喝酒,听听歌。
驻唱歌手是她找的,就连调酒师也是她从别处高薪挖来。
俞倾瞅着她,“你到底有多少投资”
俞璟歆打趣她“这些年你碎了多少钱,我就投资了多少。”
俞倾“”
好心塞。
俞倾和俞璟歆到那里时,邹乐箫已经喝了两杯。她搁下杯子,“我没醉,也不会喝醉。”
俞倾摸摸她脑袋,“那晚不是还好好的,怎么突然就断了我哥做了什么对不起你的事儿”
邹乐箫摇头,“追一个不爱自己的男人,太难了。想要跟他说的那些话,想开玩笑缓和气氛,他一个冷淡的眼神,我就突然没了底气。”
她看向俞璟歆,“我终于理解你,为什么四年,你跟季清远会越走越远。”圈子里的传闻虽然不一定是真,但总不会空穴来风。
“一肚子的委屈,面对他时,又说不出口。”
“我那几天天天等他电话,每天睁眼第一件事就是看看他有没有给我发消息。晚上睡觉前,还是等不到,我就骗自己,他太忙了,忙得没时间分心。”
她呼口气,“不说了,对你胎教不好。”她看着俞倾“好羡慕你,二哥对你这么好。”
俞倾笑笑,“那我还羡慕你有个那么幸福的家。我一天都没有过。这辈子也不会有了。但好男人,你还会有。”
邹乐箫擦擦眼角,“我突然觉得自己很富有。”
“倾倾。”熟悉的声音传来。
俞倾跟俞璟歆同时转身,来人是厉炎卓。
厉炎卓在院子里看到了俞倾的车,她唯一适合待得地方就是清吧,会所包间有烟味,噪声也大。
俞璟歆笑着跟厉炎卓打声招呼,“好久不见。”
厉炎卓揉揉俞倾的脑袋,然后跟俞璟歆说“是挺久了。”
俞倾看着他们俩,“你们认识”
厉炎卓“嗯,在国外就认识了。”他想了下,“认识应该有五六年了吧。”
门口,又有几个人进来。
她们来了会所,傅既沉和季清远不放心,也跟着找了过来。
俞璟择在家没事,跟着傅既沉他们一起来会所,没想到在清吧里看到邹乐箫,然后还看到了厉炎卓。
季清远看一眼厉炎卓,表情很淡。
傅既沉跟厉炎卓握握手,早就认识,也就不用过多寒暄。
现在七个人,但这张桌子只有六个位子。
至于谁到旁边那张桌子自己坐,成了一个选择题。
然后,所有人心照不宣,不约而同看向俞璟择。
俞璟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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