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元547年,孟秋。瓢泼的大雨一连七日不停歇。
涿鹿郡郡城,韦烈的大军被暴雨所阻,已经在此地停留五日之久。
因着大雨不停,涿鹿郡又地势低洼平坦,若在好年景,这里是千里沃野膏粱之地,可是一旦洪水来袭,这涿鹿郡便有淹没之机。
眼看着这雨一日大过一日,地面上的水积了二尺来深。前路不通后路被阻,又跟长安断了联络,韦烈的心情越发焦急。
“仲德,派去查看泗水的人回来了没有?”
郡城府衙。韦烈向一中年文士打扮的人急声问道。
“回主公,斥候已在衙外候着。”
“那就让他进来!”
等到斥候进的帐来将查探来的情况禀报之后,两人的面上都不太好看。
“主公,如今这大雨不停,泗水翻涌不已,怕是渡口不好过。不若大军就此驻扎,等雨势停歇、泗水平复再开拔不迟。”
“可军中粮草只够支撑半月,待到粮草用尽大雨却未停之时,又该如何是好?”
韦烈听闻也有些心动,如今十八路诸侯已除,司马长离又被留在了荆州,江南长孙氏也已经投诚,天下局势平稳,而长安城又有二子坐镇。料想在此地耽误几月工夫也出不了大事。
只是,粮草短缺却是个大麻烦。
“禀主公,不若在此地征粮。涿鹿膏粱之地,自古就有贯朽粟腐之称,如今又值谷粟收获之期,可将府衙旧粮充为军用,待到新粮入库,多给百姓钱财就是。”
“仲德此法可行,便按仲德....”
“咳咳,主公不可!”
就在韦烈答应徐庶徐仲德的提议时,突然一人被奴仆搀扶从后衙出来打断了韦烈将出的话。
韦烈心中不悦,眉头一皱,就要发作。
但当回头看向来人之时,却将训斥咽了回去:
“奉孝,你如何出来了?”
来人不是别人,正是韦烈身边的第一谋士,郭允,郭奉孝。
郭允自幼身子不好,打从娘胎里带的热症,受不得半点风寒。偏偏跟着军队行军,加之旅途劳顿、又赶上连日的大雨,一不小心着了寒气,这身子眼看着一日不如一日。
郭允也知自己命不久矣,但他放心不下韦烈这个主公,这不,听闻韦烈想在此地扎营,他顾不上虚弱的身子,强撑着赶了过来。
“咳,主公万不可留在这涿鹿郡,必须立刻启程!”
郭允没有理会韦烈的问题,而是坚定地说道。
“奉孝,你身子未愈,些许小事就不要操心了。这雨眼看着越发大了,雨天路滑,行军不易就算要走,也不急在一时。”
韦烈语带关心,亲自搀扶了郭允,扶他到一旁的矮几前坐下,劝说道。
“咳,咳咳,主公,允身体无事。涿鹿郡万万不能留,若,若是再不走,怕是来不及了!”
“奉孝兄过虑,”一旁的孟仲德忍不住插嘴,这可是他好不容易在主公面前露脸,可不能让郭允给毁了!
“且不说雨天行军本就不易,这八十万大军人吃马嚼粮草辎重什么的也供应不上。再者,想要行军必先渡过泗水,可连日的大雨致使泗水水面升起波涛汹涌,我北方将士大多不会泅水,一旦船翻,那可就是葬身江水的下场。”
孟仲德的这番话说的毫不客气,就差指着郭允的鼻子骂他不要乱开口瞎胡闹了。然,他的话虽不好听,但也是实情。
故此,韦烈没有出口训斥,他对郭允执意要走也很是不解。
“咳咳,允之所言,非危言耸听。仲德兄勿恼,某绝无冒犯之意,只因事态紧急,情急之处还望海涵。”
郭允这时也缓过气来,语气坚定的说道。
“主公可知,这涿鹿郡三面环山一面临水,地势低洼平坦极易积水。如今大雨连下七日,某观察天象,雨势还要十日方收,可泗水河堤低矮难挡,不出五日必会被大水冲垮,若是不走,到时想走也走不成了。”
“奉孝此言有几分把握?”
韦烈知道郭允不仅精通奇门遁甲,还颇懂些四时风水,毕竟这行军打仗需要明了天时。
“九层。”
郭允性子谦逊,就算是胸有成竹,他也不会将话说的太满。
“非走不可?”
韦烈很是拿不定主意,他心中是信了郭允的话的,只是八十多万人也不是说走就能走的。且他还存了些侥幸,现今这泗水河不是还没有决堤嘛!
“非走不可!”
“可,大军粮草只够支撑半月,若只每日只供一顿,也不过多支撑十日,从涿鹿到长安还有两月多的路程,不若在此多留几日收谢粮草再走可好?”
韦烈到底还是愿意听郭允的意见,只是他还是不够重视,觉得事态还没有严重的立刻就走的地步,还有舍不得这涿鹿郡丰裕的粮草。
“主公......”郭允还要再劝,他心中焦急,涿鹿郡真的不能待了,多待一日就会多一分危险,若是再迟疑,到时就怕想走都走不了了!
“奉孝兄,身为谋士,吾等还是要听从主公的吩咐才是。”
一旁的孟仲德不软不硬的开了口,他还在刚才为郭允否定他的建议而愤愤,他好不容易在助攻面前露一次脸,全被郭奉孝给毁了!这让他怎能不嫉恨?
“主公!非是允.....”
“报,长安八百里急信!”
郭允还要开口,就在这时,一道急促的声音打断了他的话。
众人被吸引了注意,不由得向门外看去,原来是一个传信的兵卒。
难道是长安出什么事了?
众人心头由得浮现这个念头。
“快快将奏报呈上来!”
韦烈大手一挥,命人接过那士卒手中的急件,快速浏览起来。只是越看他的脸色越沉:
“竖子敢尔!”
公元547年,仲秋十日,韦烈率八十万大军兵围长安城,逼迫桓帝司马璜退位。未几,司马璜怒杀韦皇后及丞相府亲眷共计一百七十九口。韦烈大怒,攻城门,破皇宫,血洗乾王室,杀桓帝于城门枭首示众。
同年初冬十五日,韦烈登基称帝,改国号为雍,史称雍□□。
雍□□即位后的第一件事就是罗织司马氏皇族罪名并昭告天下,大肆清洗司马氏余孽,一时之间长安城哀嚎之声不断,浓重的血色又一次笼罩在了这座古老的城池之上。
皇宫大殿,韦烈高踞皇位之上,原本的丞相官服换成了玄色的帝服,冠冕上的流珠垂落在他的面前,让人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更添几分高深莫测之意。
“雍朝新立,当普天同庆与民同乐,朕欲开国宴,招各地刺史州牧前来,众卿以为如何?”
底下的臣子们面面相觑,纷纷不敢开口,韦烈此举用意如何他们心中都有数,无非是想把长孙长离他们一网打尽。
可是他们也不敢有异议,这几个月来韦烈在长安城杀得人头滚滚,血流成河,他们可都记着呢!料想韦烈开口也不是询问他们的意见,谁敢触他的眉头?
宫门前几百颗人头可还血淋淋挂在那呢!
见众大臣都不开口,韦烈有些不屑,不过一群贪生怕死之辈,之前还振振有词的骂他是乱臣贼子,只不过多杀了几个人,就马上换了墙头,要不是为了彰显仁德,留着他们还有用,他早就手起刀落来个眼不见心不烦了。
“嗯,众卿家即无异议,那就即刻拟旨,召各地州牧刺史前来长安参加国宴与君同乐。”
“臣领旨!”
“珑儿,这荆州之行你是不是早就打算好了?”
“师父,请恕徒儿不能在您身前尽孝,这荆州徒儿非去不可!”
玲珑坚定地看着老者,这是她八年来首次离开师父,她也很是不舍,但是为了大业,荆州不能不去。
老者看着面前风华初显的少女,深深地叹了口气:
“唉,珑儿,你应当知晓,师父不愿你趟这趟浑水,你该像其他闺阁女子一样,平安喜乐的度过一生。”
“师父,那样平凡的活法不是徒儿想要的,徒儿不愿像其他闺阁女子一样嫁人生子,过着别人安排好的日子。
师父多年的夙愿还未实现,我纵横家还没有将失去的东西拿回来,这天下的百姓还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徒儿又怎能如此自私,只为一时欢愉,就忘了肩头的重担?
更何况,天下烽烟四起,民不聊生,一时的平安喜乐只不过是镜中花水中月,诸侯一日不死,天下一日就不太平,徒儿又怎能坐看野心家为了挣那个位置视百姓如猪狗?”
“珑儿,看来你真的长大了。”
老者,也就是秦苏深深地看着眼前的少女,从来没有任何时候比现在能让他清晰地认识到这个他一手教导、庇护的小小孩童从这一刻起,已经完全脱离他的羽翼,将要翱翔于九天之上!
“好,看来是为师狭隘了,我秦苏的弟子怎会是耽于安乐之人?珑儿既有凌云志,那为师就助你上青天!我纵横家沉寂的时日够多了,也该到了出世的时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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