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的冬天格外的冷,十二月的寒风肆虐着启元大陆以北之地。而在南地,气候虽不想北地那样的冷,但阴冷的寒风却还是透过单薄的麻衣渗进人的骨头里,冷的让人直打摆子。
在这寒冷的冬日里,北地与南地唯一的区别就是沐岷江。沐岷江永不结冰,不论天气如何的严寒。此江来历不可考,从有文字记载的时候这条江就在这里了。
它见证了人族兴衰、王朝更迭;江山易主、风云变幻;无论这片大陆的主人成了谁,又是哪个王朝历千年而不衰,这条江一直在这里。
清晨,一只船队从江面浩浩荡荡的驶过,江岸两旁,拉船的纤夫嘹亮的号子声,打破了一夜的静寂,昭示着今日又将是忙碌的一日。
“少主,到荆州了。”
船舱内,苟二站在上等舱房外,恭敬地弯腰朝着门内喊道。
“知道了,你这狗才,大清早儿的扰人清梦!”
舱房内,长孙熙不耐烦的声音传来,带着宿醉的沙哑,不用说,又是一夜的胡天海地。
过了一会儿,里面传来细琐的穿衣声,还有美人娇笑的声音。没一会儿,床榻轻微的摇晃起来。
苟二眼中满是阴狠,而面上却是略带猥琐的谄媚笑意,他做出侧耳倾听的动作,眼角的余光却是瞥向左侧的船舷位置。
小半个时辰后,苟二面前的舱房才传来开门的声音,一个衣衫不整的婢女打着呵欠打开了舱门:
“是苟二啊,今儿为何如此早?”
苟二望向来人,眼珠子像是黏在她身上一样,却又猛地向左侧歪头,像是在掩饰什么。而左侧的船舷,一道人影一闪而逝,除了苟二,谁都没有看到。
看着苟二的动作,那婢女扑哧一笑。苟二连忙转过头,但不妨用力过猛,一不小心扭到了脖子。
“哈哈,苟二,你真好玩儿!”
看着苟二滑稽的动作,婢女再也忍不住,哈哈笑出声来。
苟二则是涨红了脸,像是不好意思似的:
“让,让连翘姑...姑娘见笑了。少主起来了没有,今日船已到荆州,我来请示少主何时靠岸。”
那叫连翘的姑娘笑够了,才说道:
“你等着,我去问问少主。”
“嘿嘿,多,多谢连翘姑娘,小人感激不尽!”
“哈,苟二,你真是个呆子!”
连翘娇笑一声,转过身去,摇曳生姿的进了屋。
而在她的身后,苟二则是恶狠狠地盯着她的背影,双眼之中满是杀机。
船队的另一条船上的一间舱房内,正在打坐的玲珑缓缓的睁开了眼,一双美目看着窗外的江面,满脸思索之色。
“少主,到了。”
荆州州牧府,苟二扶着长孙熙从一家马车上下来。
长孙熙扶着苟二的手,大摇大摆的从马车上下来,而在他的身后,一群头戴幕篱的青衣少女也三三两两从各自的马车上下来,一行人鱼贯往前,走进了州牧府。
其中一个少女,额间一枚胭脂痣,赫然便是玲珑。
州牧府书房内,司马长离正在跟谋士们议事,商量韦烈宴请各地州牧刺史之事。
一众人正在为司马长离该不该去赴宴争论不休。
若是不去,则是抗旨不尊,司马长离就成了乱臣贼子,日后即便起兵也会背上谋反的罪名;若是赴宴,就怕宴无好宴,司马长离可是韦烈清洗司马皇室之后仅剩的血脉,还跟前朝桓帝牵连颇深,就韦烈图穷匕见,有去无回。
就在这时,门外管家来报:长孙家的少主到了。
听闻此事,司马长离先是一怔,随即哈哈大笑:
“天助我也!”
众人摸不着头脑,纷纷看向司马长离。
长离不语,手抚三尺美髯,没有理会众人的疑惑,站起身来,对着门外道:
“既然是长孙贤侄到了,众卿跟我一同迎接可好?”
深夜,长安城,皇宫。韦烈登基之后,并没有另立都城,而是在长安旧都,以原本的韦氏祖宅跟丞相府为基,建立新的皇宫,以示跟旧朝不同,新的皇宫比不上乾朝皇宫四百年的威严古朴,但却因新朝建立,别有一番朝气蓬勃。
丞相府原本的议事厅内,韦烈登基之后就将此地改为奉天殿,用作接见大臣议事之用。
“诸位爱卿可知朕深夜召各位前来所谓何事?”
“这,”
几位大臣相互对视一眼,谁都没有先开口。
韦烈坐在上首,看向下面的五人,叹了一口气。
这些人都是他之前用惯了的谋士,跟着他南征北战,算得上当世一流智将,只是可惜都比不上奉孝。
可是,那个一心为他谋划的人却已经不在了。
想到郭允为了他能尽快赶回长安,不顾病弱的身体强撑着勘探地形测算方位,硬生生的在深山之中找到一条通往长安的捷径;又为了不耽搁行程,跟着翻山越岭连夜赶路,最后倒在了长安城外,韦烈就是一阵心痛。
“主公,允平生所愿,惟有一个,那就是主公有朝一日君临天下,一统江山。主公可愿答应?”
这世上再也没有一心为他筹谋的人了。
“咳,咳咳,主公,荆州,荆州司马氏长离狼子野心,乃平生大患,主公不可不防;江南长孙氏只可徐徐图之,不可操之过急......”
奉孝,你看到了吗?朕如今登临帝位,九五之尊!
迟早一日,那司马长离的项上人头朕必为你亲取,用来告慰你在天之灵!
惟愿来生,你我能再续君臣之意,把臂同饮,再谋九州!
“众卿既不知,那朕来告诉你们,朕欲亲帅百万雄兵赴荆州讨伐司马氏余孽,邀卿等前来是为了朕走后监国一事,卿等有何高见?”
“这...”
“哼!”
“全凭陛下做主。”
众大臣齐声高呼。
“仙师,确定好了吗?那九鼎之一就在这荆州城外沐苍山之上?”
“哼,你这是在质疑我吗?你见我什么时候出过错?”
“不敢不敢,长离绝无此意,只是此事事关重大,长离心下惴惴难安,故才有此一问。”
元月十五,明月高悬。司马长离跟在一人身后,没有带任何仆从侍卫,悄悄地出了荆州城。
长离走在后面,仙师手持一物,踏着奇异的步伐,快速的移动身形。
仔细看去,那物事不是别的,却是一罗盘。
玲珑缀在两人身后,远远地跟着。
她身上贴了隐身符,原不逾有被人发现的危险,可她还是如此做了,只因她看出那被司马长离唤作仙师之人,竟是一个筑基修为的修真者!
这可是大大出乎玲珑的预料,自从八年前她得到景云洞天之后,她就在启元大陆布局,在各州收养孤儿乞丐,秘密用洞天之中的丹药以及武功秘籍培养,从而在启元大陆织起一张巨大的情报网,她自问这天下没有能逃过她耳朵的消息。
可是,这仙师却像是凭空而来,她的人一点都没有探查到。若只这一件事她不知道可能是巧合,但她派人去探查黄巾之乱之时卓章得仙人授法一事,也是没有任何结果。
一次可以是巧合,但两次是巧合可就说不过去了。
将之结合在一起,玲珑发现:两件事的背后都有仙人也就是修真者的影子!
玲珑确信,万年之后的启元大陆没有修真者的存在,那修真者是从何而来?
启明大陆!
这是唯一的解释。
玲珑不作他想,瞬间就明了了一切的真相:启元大陆之人同样知晓万年之后启元大陆灵脉破封,重演修真之事!并且他们谋划日久,不知用何方法通过大陆之间的结界,在启元大陆布局多年,静待重回之机!
既在预料之外,又在情理之中。玲珑有种果然如此的感觉。
她早该想到的,万年预言、启元大陆灵脉分布图的出现,就预示着这一日的到来。虽然知道的有些晚,但更多的却是心中的大石落了地。未知的敌人才是最可怕的,既然知道了敌人是谁,她就能早做打算。
只是,不知道她这些年积攒的实力能不能抵挡住另一片大陆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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