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床铺上翻身,抬起手腕遮住窗帘缝隙投射进来的阳光。
揉了揉因为睡眠变得有些凌乱的发丝,草草用手指捋顺几下,少年缓缓撑身坐起,拿起响着铃声吵醒自己的手机。
“老师,我这里......编辑带来了读者们给你的信件,我冒昧翻看了一下,并没有什么过激的信件,所以......要看看吗?”
电话中传来熟悉的声音,眯了眯眼睛,津岛打了个哈欠“可以。”用着刚睡醒的沙哑声线说出带着鼻音的话语。
“啊,老师是在睡觉吗?不好意思......”
“没关系。”
“我去送给老师吧,正好我也要出去,老师住在哪里?”
抬眼看了一看房间的门牌号,津岛报出一串地址。
回绝了某人住在港黑大楼里的建议,理由是“待不惯”,因此森鸥外暂时为自己安排了港黑旗下的一座旅馆,等寻找到合适的住处再让自己搬过去。
拿起旅馆电话,跟前台说了一下,蹲在椅子上,用手臂环住蜷缩的双腿,静静等待着对方的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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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门被叩响“不好意思,路上耽搁了一点时间。”抱着装着满满的信件的手提袋,中年男人额头上流下点点汗水。
接过对方贴心递给自己的湿巾,山荣撕开包装擦了擦脸,感叹道:“不愧是老师,第一次投稿就有这么多来信。”
捧着沉沉的手提袋,像是不相信自己会如此受到欢迎,灰发少年露出茫然的神情。
犹豫半晌,最后还是鼓起勇气,拿起一沓信件打开,阅读着信纸上的文字。
[焉岛老师的文章虽然很悲伤,但是却给我非常真实的感受,感觉就像是......被安慰了。]
[脱离大众的积极向上的价值观的轨道......用独特的角度看待这个世界,反而让人感受更加深刻。]
[虽然有些悲观,但是老师真的是很温柔的人啊。]
[非常喜欢老师的文字,比起那些俗套的大道理,反而老师的话语更能让我深刻反省自己,清楚认识到自己的不足与自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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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脸颊染上红晕,耳朵悄悄泛红,看着读者们赞美的来信,津岛不知所措地局促起来。
“哈哈,焉岛老师害羞了啊。”瞅着少年不好意思的样子,男人挠了挠后脑勺,开心地笑着“啊对了,这是稿费,顺带给您的。”
“给你了,当付清你买手机的钱。”扬起下巴,少年指着放在桌子上的白色手机。
察觉到到对方坚决拒绝的意味,不好意思推搡,山荣把装着钱的信封放回兜里“......客气了,老师。”停顿了一下,带着试探性的声线响起“话说回来,老师有没有想,继续写下去的欲望。”
“啊。”眨眨眼睛,灰发少年疑惑地哼了一声。
“编辑有些想将这篇短篇转为连载,不知道老师有没有......拒绝也是没有关系的,老师也可以写一些其他新的文章。”
“......”沉默许久,在男人带着哀求的目光中,津岛长叹了一口气“可以。”
话音刚落,手掌拉住椅子拖开,拿起插在笔筒里的笔,就着旅馆桌子上的草稿纸,开始奋笔疾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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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旦别人问起我想要什么,突然间反倒什么都不想要了。怎么样都行,反正不可能有什么让我快乐的东西——这种想法陡然掠过我的脑海。」
「我知道有人是爱我的,但我好像缺乏爱人的能力。说的也是,我连自己都不爱,怎么可能去爱别人呢......但是我还是想去试着学会爱人,真是可笑啊。」
「......」
「因为怯懦,所以逃避生命,以不抵抗在最黑暗的沉沦中生出骄傲,因为骄傲,所以不选择生,所以拒斥粗鄙的乐观主义。」
「要问人为什么要活着,大概就是为了活着吧。活着的理由便是没有理由,因为没有理由,所以要活下去寻找理由。不过,大部分的人,直到生命的尽头,也没有找到理由,所以才会想到死亡中寻找意义。」
「......」
「我想你,这句话无论谁和我说起,我都会忍不住想要落泪,被人思念着,真好啊。 」
「......」
「睁开眼睛,醒来翻身下床,我又变成了原来那个善于伪装的滑稽角色。胆小鬼连幸福都会惧怕,碰到棉花都会受伤,有时也会被幸福所伤。趁着还没有受伤,我想就这样赶快分道扬镳,于是我默默逃开了。」
「每个人都在承受着痛苦,不管是你,不管是我。我早已失去将这份苦痛诉说的欲望——不管怎样都好,反正也不会有人喜欢我。可是......我却依旧异想天开地盼望能有人倾听我的悲哀。」
「......」
「即便是怪物,也可以得到温柔的爱吗?我真的能也成为强大到可以去拯救别人......的人吗?」
「......」
「——我喜欢你,你可以对我说“我也喜欢你”吗?嘛,开玩笑的,请千万不要爱上我......因为我无法回报于你相等的爱意。我想让你获得幸福,可我是无法给予给你足够爱的卑劣家伙,不可能让人感到快乐的。其实,只要注视到你的笑颜,我就心满意足了,这便是我存在的所有意义啊。」
「月遇从云,花遇和风,今晚的夜色很美,我又想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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写了差不多三四页,甩了甩纸张,让风把墨迹吹干,津岛把文稿递过去“好了。”
“老师写作很快啊。”
“因为只是单纯地把自己的感觉写出来,没有耗费精力的地方。”手指摩挲着指腹粘上的墨水,黑色的眸子微微闭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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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呢,把我叫过来是有什么事情吗?”揪着脖子上的领带,讨厌被束缚的感觉,津岛不爽地扯下,像扔垃圾般、无趣丢到一边。
笑眯眯地捡起落在地毯上的黑色领带,戴着白色手套的手温柔地将领带重新给少年系上——不过特意打松了很多“津岛君,稍微忍耐一下吧。”
穿上旁边下属递给自己的黑色长款外套,皱着眉头,最后还是不大情愿地穿上。
把放在沙发上的红色围巾搭在肩膀上,看着森鸥外耐心为自己整理衣襟的模样,津岛瘪了瘪嘴,将脑袋转到一边。
“boss,我进来了,这是今天的任务......哈啊——”注视到眼前的场景,气急败坏的吼声本能从喉咙里涌出“你这个该死的青花鱼还敢回......啊。”蓝色的眼眸对上少年惊讶的目光,后知后觉愣住。
几秒后,赭发男人尴尬地咳嗽了一声“......不好意思,认错人了。”
“这是津岛君哦,以后就是同伴了。”拍了拍身旁少年的肩膀,森鸥外勾起嘴角。
“啊......哦。”按着帽子,悄悄打量着看起来不大的少年,眼神在对方精致的面庞上停留了一阵,然后默默挪开。
“啊,不如就把津岛编到中原君的手底下吧~”拉长着尾音“因为看起来津岛君很喜欢你呢。”感受到手底下的身躯的僵硬,港口黑手党的boss大人露出心照不宣的笑容。
“......是。”嘴巴上下张合,最后还是把想说的话艰难咽回肚子,中原中也低低应和一声,表示回应。
“林太郎~我穿这件衣服好看吗?”一个欢快的声音打断了沉静的气氛,金色的身影从窗帘后跑出。
“很好看哦,我可爱的爱丽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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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津岛与中也消失的背影与缓缓关上的大门,森鸥外陷入了思索。
没有「消除」的异能力吗......看来真的跟太宰君没有关系了?
刚刚爱丽丝跑向自己的时候,可是将身体“不经意”间擦过了少年的手腕。
“笨蛋笨蛋!!万一我真的消失了怎么办啊!!”气呼呼地捶着男人的后背,女孩生气地叫嚷道。
“哈哈,抱歉抱歉,爱丽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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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了?”注意到少年略微苍白的脸色,停下脚步,中原中也带着几分担忧出声“身体不舒服吗?”
“......没什么,可能是低血糖吧。”
“哦。”转过身子,像是回想着什么,赭发男人将手放入口袋,掏着什么“这个行吗?需要我一会......”在手心里的是一颗薄荷糖。
“不用了,谢谢。”接过绿色的糖果,津岛摇了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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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刚刚发觉到了森鸥外的计策,因为暂时不想让对方知道自己的能力...... 所以,在爱丽丝跑来的一瞬间,悄悄使用「书」,断开了「自己」与这个世界的联系。
然后在身体还未崩溃的瞬间,紧急重新连接上。
算是......实打实地体验了一场死亡的感觉啊。
感受着胸腔传来的心悸与颤抖,津岛努力平复着呼吸,缓解着生理性的不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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