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太子看着门里面出来的人, 惊讶又带着欣喜:“刘姑娘, 你怎么......”
舒苒穿着一身靛蓝色布衣,头上用同色的头巾包裹, 脸上有几道灰痕,手里还端着盆水,闻言放下水盆, 用手擦了下脸, 有些羞涩又有些不知所措,“我也不知道怎么就到了这儿, 一个黑衣人把我放这儿说以后在这里生活。我虽然奇怪但也无可奈何, 看屋子实在破败, 就先收拾一下。小女这副样子真是失礼了。”
说着低头屈膝行礼, 太子伸手一扶, 就抬起了她的胳膊, “刘姑娘不必如此。”
她起身, 有些好奇又疑惑地问:“殿下身份尊贵,怎么也到了这里?难道也是被挟持的吗?”
太子心想, 他不是被挟持,他是被嫌弃的,回忆起父皇说的话, 看看眼前的房子和人, 就明白了他所说的成全是什么意思。
他沉默了一会儿说:“孤乃自愿,并非挟持。”
舒苒更迷惑了,自愿?自愿什么?到这穷乡僻壤?她这样想着, 却脸色一白:“我一直奇怪我为什么从大牢里出来,虽独自到了此地,但也算得了自由。想必是殿下从中斡旋小女才得以脱困,那殿下孤身一人到了此处想必也是因为小女了?”
说到这儿,有些不安,“小女心知此事非易,殿下到底付出了什么代价?”
太子听她敏锐就察觉到了异处,为她聪慧赞叹之外又有些心虚,余光忽然瞟到了周围村民窥视的目光,猛然提高了声音有些抱怨地说:“我刚从京城到这儿,实在疲累,我吩咐要找个山清水秀的地方,就找了这么个地儿,等他们下次来了,一定要严惩。”
舒苒听得莫名其妙,但是看太子给她的眼色,不动声色地配合:“是啊,该罚,一定要好好罚,公子先随我进去歇息吧。”
他们俩进去关了门,阻隔了所有目光。
君尧抵着门松了口气,像是忘记了之前舒苒的问题,面色如常地问:“这儿到底是什么地方,我看他们不像善茬儿啊。”
舒苒这才明白过来是太子初来乍到吓唬人呢,扯大旗就是为了让那些村民有所顾忌。
“我也不知道,只知道应是出了城的吧。”
他叹气,看来父皇是真的生气了,把他打发到这个穷乡僻壤来,是笃定他吃不了苦了,会屁滚尿流地回去认错了?
太子叮嘱:“刚只是权宜之策,我们到这里人生地不熟的,还是要防备一些,免得着了别人的道。”
小姑娘的眼睛亮晶晶的,“还是殿下反应机敏,思虑周全。”
太子不好意思挠挠头,谁叫他有一个爱听戏的祖母和一个爱看话本的父皇呢!
“以后不要叫我殿下了,这里人多眼杂,还是换个称呼,还是叫我君尧或者别的都行。”
舒苒想了一下也对,不论发生什么他们人都在这儿了,还是要小心一点,就清脆应声:“哎,尧哥。”
这称呼也太......太羞人了吧,太子当作不在意地点头,实际耳朵偷偷红了。
“那我以后就叫你苒儿吧。”
刚给别人换称呼的时候她还没觉得什么,这轮到自己了,她脸热了,呐呐应了声,就不敢说话了。
寒暄过后,君尧看着土坯房子,四面都是用黄泥混着稻草砌成的,里面是还算平整的泥地。
堂屋里只有一张桌子和两张条凳,旁边是两间耳房,一间是住人的,有个炕,床头的柜子里面放着被子衣服,另一间是杂货间,里面有杂七杂八的锄头镰刀,渔网帽子。
房间里蒙了很大一层灰尘,角落里的蜘蛛网厚得可以烙饼,上面盘踞着密密麻麻的小蜘蛛,洗吧洗吧都能凑成一盘菜,屋顶上有个泥巴的窝,目测是小燕子的窝,因为正下方是星星点点的白色鸟屎,厚得都堆积成一个白色小塔。
君尧和舒苒一个太子,一个官家小姐,自然都不认识这东西,君尧还好奇用手指戳了戳,硬硬的,挺坚固。
他正处在什么都稀奇的时候,招呼让舒苒也去看,俩人跟好奇宝宝似的研究,舒苒说:“这不会是什么菌子吧,听说菌子都长在阴暗潮湿地方,白色的,指不定能长出蘑菇来呢。”
君尧点头,这说的有理。
舒苒拿过水盆,递给他一块儿抹布,“劳累尧哥了,这房子得清扫一下,否则今儿都没地方睡,暂且忍耐一下,等之后我们出去打探一下,回了梁都就好了。”
他接过抹布,苦笑:“可能回不去了。”他把事情挑拣着说了一些与她听。
她一时间又急又气:“我都说了不用你管我,不用你求情,你为什么还是执意如此?我就算受委屈流放死了,又和你有什么关系?要你牺牲自己来成全我?古往今来,多少男子山盟海誓最后还不是水月镜花一场空,为什么你就要死守诺言,真的与我来死生契阔?你这个傻子。”
这特么的是怪我不是渣男?
他俊秀的眉眼一下子失色了,嘴唇紧抿到发白,还有些委屈,低垂着眼:“我知道刘姑娘不稀罕我这样做,但我如果顶撞父皇,最多就是这个下场,而如果我不管的话,那就真的和你永别了。”
逻辑有理有据,显得有些成算,他在向她解释他不是没有后路就去做的,这是身为太子最后的倔强!
舒苒啪嗒啪嗒的眼泪就落下了,君尧手足无措,想要为她拭泪又碍于礼法,只能着急又懊恼地说:“苒儿,怎么哭了,早知道就不与你说了。”
她冰雪聪明,从他轻描淡写的描述中就知道过程的惊心动魄,要不是为了她,他也不会惹怒皇上,被打发到这个地方,一国太子竟然过得连庶民都不如。
刚刚的责难也是情由心发,并不是真的怪他。
见他焦急的模样,她的心不知怎么一下子安定下来,要是这是皇上的惩罚,那她愿意和他一起度过,哪怕往后余生在这村落之间做一小小村妇她也愿意,都道男儿薄幸,她何其有幸能得一人垂青。
抹了把眼泪,她破涕而笑:“没事儿,就是刚灰尘眯了眼睛。”
他们不约而同地掠过了这个话题,打扫起了屋子,专门避过堂屋中央那堆白色塔状物,想着之后会发出来菌子就是一道菜了,还能吃呢,就美滋滋在它周围用土堆了一个小圈,小心翼翼围起来。
到了晚上,又面临一个问题,就一张床,他们俩人怎么住?
君尧提出自己睡地上就行了,把床让给她睡。
舒苒咬唇:“夏日虽凉爽,但夜里阴寒,地下怎么睡?”
君尧摆手:“没事儿,我身子骨壮。”
她拉住了他的手,把他牵到炕边。
君尧手上跟过了电似的,屁股刚沾上炕就要跳起来,却被一双纤纤玉手一下子压住肩膀,“你就在这儿睡。”
他懵懂地问:“那你呢?”
舒苒脸红了,但还是坚定说:“我也在这儿睡。”
君尧吓得直摇头:“不行不行,我们怎么能......不行不行,这会伤了你的闺誉的。”
她本来说出这话已经很难为情了,又见他这样抗拒,泥人都起三分火了,“我们这样孤男寡女住在一个屋檐下,早已经没了清誉可言,那还拘泥什么?要是你生病了怎么办?反正今儿你就得睡上面,我们又不是睡一个被窝。”
舒苒可谓把女儿家的矜持都扔了,说完她脸都红得不能看了,她觉得自己脸热得可以自燃了。
君尧愣愣被塞进了被窝里,旁边就躺着心爱的姑娘。
迷迷糊糊睡着了之后,突然觉得脸上有什么东西踩了过去,像是细嫩的爪子还带着一股凉意,他梦中猛地一抓,一个软乎乎的东西就被握在了手里,借着月光一看,竟然是一只老鼠伸头瞪眼想要挣脱还发出吱吱的声音。
一人一鼠大眼瞪小眼都受到了惊吓,君尧一个呼声就把它甩了出去。
这动静惊醒了舒苒,她眯着眼问:“怎么了?”
君尧喉结滚动一下,强自镇定地说:“没什么,一只老鼠而已。”
舒苒醒了,“老鼠?有老鼠?”
他侧过头对她安慰道:“苒儿不用怕,老鼠都怕孤,有孤守着你安心睡。”
舒苒没注意到他称呼的变化,闻言心安,笑着小声说:“你真好。”她其实没有见过老鼠,但别的女孩子都说可怕,可能就真的很可怕吧。
君尧恨不得胸脯挺到天上去,骄傲自豪:“那是,你别担心了,都有我呢。”
她躺下去,正迷迷糊糊又要睡着的时候,突然听到了细细簌簌的声音,然后就见遮风挡雨的男子汉一下子扑过她躲到床的里侧,揪着她身后的被子惊恐喊道:“好多,好多老鼠......”
舒苒好笑地同时又有一股保护欲升起来,拍拍他的手:“安啦,没事的,我保护你。”
借着月光扭头一看,密密麻麻十几只老鼠向床边本来,密集恐惧症都要晕了,原来是这样的老鼠?
舒苒咽了咽唾沫,下一秒,俩人抱头痛哭,瑟瑟发抖,老鼠啊啊啊啊......
在太子俩废柴吓得不能自理的时候,崇渊小胖子听母妃说大哥为爱出走的事情都惊呆了,他嘬着小手指,一脸困惑,爱情是什么,能吃么?
还有大哥走了,那不就轮到他当太子了?他要每天天不亮就起,还要面对大胡子严肃老先生,还想玩不能玩,吃啥都不香,这样的苦日子以后就是他的了?
不要啊,他还是个孩子啊!
欣贵妃听了儿子的困惑之后,表情一阵扭曲,儿啊,你是不是对自己的定位有什么错觉?怎么就那么理所当然呢?
崇渊不管,哒哒就要跑去金和殿抗议去了。
作者有话要说:太子:这是什么社会主义塑料兄弟情?
不好意思,今儿更比较晚哈!
小伙伴们等更等的心焦急,是我的疏忽,以后如果请假会在文里说的,没说就是一天一更。给大家带来不便,抱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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