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辞熠被那个“S”弄得几乎是一夜未眠。
在遇到何甘前, 他从未想过还会有别的穿越者。
而在遇到何甘后, 明辞熠也没起过会不会还有别人的念头。
可是如今这个标准的“S”却是告诉他有。
不仅有, 这人还一直在明辞熠左右注视着明辞熠,甚至他十分清楚所有的事情。
明辞熠摁了摁自己不断跳动的太阳穴,只觉自己现在是剪不断理还乱。
最主要的还是太可怕了。
这种突然得知还有另一方势力, 并且和他还有渊源的感觉……
简直就像在照镜子时突然发现镜子里面的人和自己不太像, 也像在深夜一个人走在寂静的路上时猛然瞥见一道身影飞速掠过, 更像有一只手悄然无息的摸上了脊背。
寒意四处横生, 心底发凉。
明辞熠很清楚自己心里现在恐惧大过欣喜,也很明白对方来者不善。
可他没有办法拒绝。
他深吸了一口气,望着窗外有些泛白的天空, 知道卯时已不远了。
明辞熠定了定神,冰蓝色的眸子望着窗外的天,那双如同宝石般的眼瞳闪着微弱的光芒, 却又显得那么的坚定。
还未完全褪去的月光洒在他的身上,落在他的眼睫上,明辞熠微微垂了垂眸, 月光便滑落在了他的眼里,为那对宝石添上色彩。
明辞熠捏紧了手里的纸条, 正欲转身就走, 却不想视线落在了一旁的檀木盒上。
他也不知道自己是出于什么心态将这个盒子带了过来, 他拿到这个盒子后,还没好好的瞧过,主要是这里头……真的是一盒子的彩虹流苏。
明辞熠打开了木盒, 红橙黄绿青蓝紫各式各样的流苏就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这会他好好看了才发现件事。
好像所有的流苏都是一个小小的平安结?
先前他看自己戴着的这个深蓝流苏是平安结的缩小版时便觉得是原身的家人希望原身平平安安,亦或是什么宗教习俗,可如今瞧着这一盒子的平安结,明辞熠心里竟不可思议的感到温暖,甚至那些浮躁都被平息了些许。
他伸手摸了摸这一盒子的流苏,眉眼缓和了下来。
无论那位师父是什么高人,和原身和他又有什么关系,无论那位师父的意思是不是希望他平安,明辞熠都很感谢这份心。
他随手翻了翻,这才发现里头有一条流苏不一样。
这条流苏是浅粉色的,上头穿着一枚白色的珠子,这珠子瞧着像是玉,又有点像是琉璃,说不清是什么,明辞熠对这方面也不大懂,辨认不出,但关键是这珠子里头还夹杂着些许粉色的棉絮和冰裂,十分好看。
旁人买宝石买玉都喜欢完美无瑕,可明辞熠的视线却总是被这些带着棉絮和冰裂的残次品所吸引。
明辞熠犹豫了一瞬,将其拿了出来。
虽然这条流苏是粉色的,但明辞熠有点心动。
他的直觉告诉他他要换成这个。
明辞熠这人吧,出了在季长书面前要点脸以外,在别人面前还真不是很有包袱。
他琢磨着反正他此去小树林也见不到季长书,于是他便毫不犹豫的换下了自己的深蓝色流苏。
当然,第一次给自己换耳饰,明辞熠还研究了好一会儿。
明辞熠的长相其实挺适合这样的浅色的。
浅粉的流苏配上白袍,倒没显得他多么粉嫩娘气,反而是透着一股清隽,甚至更有几分如玉般的温润。
明辞熠捻了捻那珠子,对着外头道:“绛紫,去将月白找来。”
绛紫忙应声下去。
明辞熠在走之前还想吩咐月白几句,以确保给自己留条后路,却不想没过多久绛紫便回来了:“主子,月白不在。”
不在?
明辞熠微微皱眉,却没时间多想:“那你去找一下她……”
他顿了顿,有心支开他们:“你和松柏四处去找找,我有事与她说。”
明辞熠还从未出现过独自一人悄悄离开的事,故而绛紫没有过多犹豫,只低声应下随后告退。
等默数了几分钟后,明辞熠便踏出了屋子里头。
他看了看翻出了鱼肚白的天,没有迟疑的走向了那一片山林之间。
这个时辰,路上要碰见人是很难的事,只是在行至林子外围时,明辞熠还是被御林军所拦下。
明辞熠只摸出了季长书送的玉令,便轻轻松松的踏入了山林。
他只身一人,白色的身影被巨大的林子所吞没,像是一点光明投进了黑暗里。
.
“晓梦……”
男子横在了女子身前,不让其离开:“你就如此不愿见我?”
那女子生的极好,宛如皎月一般明亮温婉,瞧着也是纤细如柳条,那双眉眼更是如画一般清秀却又叫人惊艳。
她瞧着面前的男子,往后退了一步,规规矩矩的行了个礼:“郡王殿下说的这是什么话?奴婢身份卑微,怎配得上瞻仰殿下英姿。”
鄞朝只有一个郡王在京城,那便是安定郡王季宗禾,季宗禾的父亲是鄞武帝的庶弟,鄞武帝并不喜爱这个庶弟,只是为了维持自己的名声故而没有除去。
而季宗禾活在京城虽有郡王的身份,但地位却并没有郡王的地位。
安定郡王府也是日渐萧条。
季宗禾本人都是活的谨小慎微,生怕出错被人害死。
而这样一个人在远山猎宫拦住一个婢女……着实有些惊奇。
季宗禾瞧着女子眉眼间的冷淡,心里说不出的难过:“我知你是恨我当日太后害你全家时没出手帮你,可……可我如今只能背靠太后苟延残喘,晓梦,你信我,我是真心喜欢你的。”
他顿了顿:“我若是对你无意,又怎会冒着性命危险将你的流放改了奴籍还送到了国师身侧?我承认,国师虽与我敌对,可他待下人如同亲人一般,你也不是不知晓啊!”
女子闻言抬眸瞧了季宗禾一眼,那双眼里含着的几分悲恸还有几分失望叫任何人看了都不由得揪心:“那你为何不将我留在你身边?”
她瞧着像是因过度悲伤从而忘了规矩:“你都知国师他与你不是一个阵营,若是他败了,那我岂不是要与他一起丧命?!你还口口声声说心悦我……我瞧你就是想要我做你的线人待得大事一成就让我一同与他们消失,你好去找门当户对的姑娘成家立业!”
她深吸一口气,双眸含泪,冲季宗禾一拜:“殿下,你我之间往日种种便在此了断,从今以后我们桥归桥路归路……国师是个好主子,他待我也极好,我……奴婢会尽心侍奉,也望殿下好自为之。”
语毕,女子就欲要越过季宗禾离开,却不想季宗禾一把拉住了她的手臂将她扯入自己怀内狠狠抱住:“晓梦,我是真心喜欢你的。”
女子挣了挣:“殿下!您自重!”
季宗禾不愿松手:“晓梦……”
女子的眼泪瞬间就滑落了:“殿下,或许奴婢说这话您会不高兴,可奴婢今儿个就要和您说清楚了。”
她顿了顿:“您是不是真心喜欢我只有您自己知晓,可无论是与否……如今我们俩是站在了对立面的,殿下若是不想丢了性命,那便不要再来找奴婢了。”
女子垂下眼帘,放弃挣扎,黯然失色:“奴婢不值得。”
季宗禾怔怔的松开手,女子便后退一步,决然的看着季宗禾:“殿下有着大好前景,没必要为了我放弃,也没必要为了我在刀尖上混。”
说完,她便不再停留,直径离去。
徒留季宗禾看着她的背影露出绝望的神色,一双眼眸深陷,像是在进行人生中最激烈的思想斗争。
可季宗禾不知的是,女子在离开他之后,脸色立马拉了下来,眉眼间尽是冰冷和讥嘲,她嫌恶的拍了一下自己的手,没走多远,就迎面撞见了松柏。
她脸上的表情迅速的切换,带着点讶异,声音也是柔柔和和:“松柏?你怎的如此匆忙?”
松柏看着她道:“你可让我好找,主子找你有事。”
他顿了顿,又有些奇怪:“月白,你大晚上的跑这来做什么?”
月白轻轻一笑:“睡不着便出来走走了,顺便瞧瞧有没有什么食材给主子做些好吃的,这些天主子心情都不大好……”
她顿了顿,不动声色的领着松柏往明辞熠的院子里头走:“主子找我可是有何要事?这么晚了还叫你来找我,这不是主子的风格。”
松柏也觉奇怪,自然而然的被她带跑了话题:“我也好奇得很,可绛紫没说主子要我们找你干嘛。”
“绛紫姐姐?”
月白微讶,心里一惊,脚下的速度不由得加快。
待得他们回到院子里后,院子里寂静的很,天也已半白。
月白心里有股说不出的慌乱感,她忙敲了敲明辞熠的房门,却得不到应声。
松柏甚少见她表情如此严肃,还未开口,却见月白一把推开了房门,松柏错愕:“月白你……”
月白匆匆行进屋内,就见屋子里空空如也,她眼皮子一跳:“主子不见了!”
她深吸一口气:“我去找元王殿下同元王殿下说,你去找绛紫!”
松柏本想说指不定是明辞熠等得有些无聊出去走了走,但见月白神色焦急,这话又说不出口,他心中虽疑虑,却还是只能先去找绛紫。
月白焦急的满脑门的汗,在出房门时匆匆瞥见柱子上那枚利箭留下的痕迹,更是后怕。
作者有话要说:接下来,请在座的小可爱疯狂调动自己的脑细胞了。
信息量巨大的时刻要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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