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老家轻井泽只是个偏僻的小乡下, 横滨除了中华街似乎也没什么热闹的地方, 何况这里因为黑手党横行的缘故, 那股生活的气息总是差了点意思。
池袋就大大不同了。沿着山手线到池袋这个地方下了电车,压根不需走几步路,时装店、电器城、美食街、电玩中心这些高大的建筑物都鳞次栉比涌现了出来。
衬托得我像个乡巴佬似的。其实这并不是我第一次来东京, 但一来, 池袋在东京也称得上是繁华地段,二来,前几次都是为了和夏目老师相见,夏目老师是比起繁华都市更吸引人的存在。
周围人拥拥挤挤的, 我甚至看到一个穿绿色马甲的寸头少年, 他看起来也紧张极了,我微妙地升起了和他同病相怜之感,冲他颔了颔当作共勉。
不过他可能误会了, 寸头少年更加紧张,他的瞳孔微缩, 拳头紧紧攥在一起, 好在没一会儿,寸头少年的同伴来了,后者拍了拍他的肩膀, “哈,好久不见啊”
“是你啊, 正臣, 好久不见”
这少年在回应好友后, 顿时舒缓了面色,只是好似还是心有余悸,拽着一无所察的同伴消失在拥拥挤挤的人海中。
我微妙地有些丧气,总感自己觉被当作什么避之不及的生物。
就在这时候,电话叮叮咚咚响了起来,是聊天室。
甘乐欢迎来到池袋隆之介和田中太郎感觉如何
田中太郎怎么说呢。有点微妙得可怕刚下电车碰到了眼神很可怕、一点也不日常的人、非常在意。话说回来,隆之介也来池袋了吗
我在下来这里有点事。
甘乐是和我见面对吧隆之介
什么甘乐,你这家伙太可恶了、太可恶了
聊天室很快发了一长串埋汰甘乐的消息。
听说有自杀倾向之人会十分在意别人的评价,我担心这些消息让甘乐一时想不开,连忙补救安慰,可似乎并没有什么用。
群情激愤。
好在甘乐看起来情绪昂扬,应该没什么碍。
聊天室沉寂了好一会。我才发现了田中太郎发来的悄悄话。
既然这么巧,要见面试试吗对来自横滨的你稍微有点感兴趣。
几乎在我刚要回复的瞬间,那边又发来一条悄悄话。
嘛,还是算了吧,毕竟可是横滨啊。
今天第二次了,又碰上这种避之不及的态度了。
出于一种难以言喻的证明欲,我戳开了甘乐的聊天窗口。
田中太郎是个什么样的人呢
渴望又畏惧非日常的伪装者不说这个了,你知道见面地点吧就在西山公园对面那里不远处按着定位走好了。
我可能稍微来晚一些,路上堵车了。
显然,甘乐也只是含蓄提及了一嘴。老实说,他的话甚至让我更苦恼了。
从这里到西山公园的路程并不远,一路上人也越来越稀少。正是黄昏时刻,太阳半裸落不落,惨白的月亮倒先迫不及待升了起来,草丛和树林中时不时传来悉悉索索的声音,小动物也或许是其他生物就隐匿在其间。
忽然,风一阵吹动,林叶簌簌摇动,明明这里除了我并没有其他人,却忽而传来了衣服摩擦的声音。
以及老虎踩着树叶、脚下生风的那种飒飒声。
我的耳朵称得上灵敏,绝不会错认哪里跑出来的老虎要行食人之事吗
我暗中做好了戒备,这时候从我身后蹑手蹑脚摸来了两个人,我本以为他们以此躲避老虎,并打算向我求救,我想着这些人可能就是甘乐所寻找的约好一起自杀的同伴们
本来心里就对他们存了几分怜悯,正打算施以援手,没想到这两个家伙的所作所为完全出乎了我的意料。
皎洁的月光下,一抹亮银色的细线折射了出来。人不会两次跌进同一条河流,我认出这是注射器,肌肉下意识紧绷起来,罗生门蓄势待发,只等着把他们两个乃至背后的黑手一网打尽
这时候,风传来了老虎的啸鸣声,整个山林都抖了不止一抖,我身后的两个人被这声音吓得瑟瑟发抖,注射器咔哒一下掉到地上。我转而面向虎啸传来的方向,不过眨眼功夫,一只白色的老虎便以矫健的身姿,从丛林中一跃而起嗯,朝我飞扑过来。
我以为他打算吃了我,没想到他的目标却是我身后抱头鼠窜的那两个家伙。
那两个家伙在威风凛凛的月下兽面前痛哭流涕,“别吃我啊啊啊啊”
老虎一尾巴把他们甩飞,随后用金黄色的兽瞳死死盯住我,我已从他的一连串动作判断出这并非真的老虎,而是异能力。
前些日子,横滨流传有月下兽的都市异闻,后来这月下兽的活动轨迹又蔓延到了池袋一带。这是从国木田那里听了一嘴的消息。
现在我想我知道这位月下兽是谁了月下兽消失和出现的时间和中岛敦的行踪轨迹惊人得相似。
“中岛敦”
不知是不是我的错觉,这老虎的眼睛顿时瞪得更大,他连连咆哮几声,又不断摇头,试图否认我的猜测。
可他不知道尾巴出卖了他。
我这回是真的确信无疑了,冲他招了招手,他倒也很乖巧地蹭了过来。看他这样,理智仍旧存在,想必也没吃几个人。
就扔给侦探社吧。倘若仍希望留在来良,也不是不可以。
现在只剩下甘乐了。希望他仍旧留有一口气。
我走向挤在一起的青年们,“谁让你们干这事的甘乐怎么样了”
“我、我们不知道甘乐是谁,叫是折原临也的家伙”
“折原临也,是他干的好事”
我这话一出,那老虎也愤愤点了点头,虎爪也跃跃欲试,看上去要是折原在他面前,中岛敦非要挠上一挠。
“他、刚才还在这附近他说成功了打电话给他好了。
“这样啊。你和折原临也打电话,说计划成功了,让他过来。”
折原临也到底不过十几岁的少年,得知心中谋划成功,心情也算愉悦,何况那人还是出了名的小说家、横滨几大神经病眼中的重要人物。
老实说,他很是不喜欢那些仗着有异能力就为所欲为的家伙,瞧瞧横滨都成了什么鬼样子了,居然比池袋还烂,地球最大垃圾场也不过如此
如果这一遭能打击下他们,折原临也真是做梦都能笑出来。他悠哉悠哉从丛林中走了出来,漫不经心地打算看看自己的战利品。
这一看就不得了了。被捅过几次的折原临也深知那滋味并不好受。
他的笑意已经挂不住了,前额不由自主冒着冷汗,后背都被汗水浸湿了。折原临也瞪着眼睛,竭力四处张望着。
“折原君,在下有一个问题想请教你。”
我觉得自己说得十分客气,没想到折原临也居然簌簌不已,连说话的声音都颤颤巍巍的。
“或许你认错人了。”
老虎不满地吼了一声,我想中岛敦显然认识这个家伙。又加上此前我和敦对上的线索,都是有个叫甘乐的家伙朝我们诉苦,又或者听我们诉苦然后引诱我们来此。
“你就是甘乐吧”我的语气十分确定。
“”
折原临也陷入了进退两难的境地,他怎么也没想到自己居然会落到这般田地。
月下兽和隆之介知道他是甘乐,而那两个小喽啰又知道他就是折原临也
他看了看蓄势待发的老虎和漂在半空中的罗生门十字,忽然感到现在这样真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在混合双打中陷入昏迷的折原临也,最后一个念头居然是小静还是挺好的
晚上,折原临也在医院9层36号床醒来的时候,居然感到一股欣慰,那是生者的欢欣。
而且不管怎样,有人能把他送医院真是挺不错了。
办好出院手续后,折临也决定先行搁置隆之介的事,他决定联系塞尔达商量些事。
然而,当天下午,不过只出院一个钟头不到,折原临也在自家门口遇到了三个青年。
白发的、柑橘发色的、黑发的。
结果自不用多说,他重新回到了医院,仍旧是那张床那个房间。医院的护工说,这被子还没来得及换呢。
何等悲伤。
因为中岛敦的事,我在横滨逗留了几天。这少年最终决定在来良继续学业,待成熟得足以面对故土和旧人时,再重返横滨。
那时候,他或许会成为侦探社的一员。
关于涩泽的期待之语希望看到属于他的罗生门诞生。中岛敦稍微有些难为情的挠了挠头发,“我、我已经决定好了。”
“它的名字叫山月记,讲述我和那只月下兽的种种。”
中岛敦说这话的时候非常释然,我想他也一定走过了不起的一段历程。
我作为一个旁观者,只能由衷得祝他好运,祝所有人好运。
当天下午,我决定乘车返回横滨却在入站时收到了来自国木田的紧急电话。
“老师,大事不好了有人发报指责我鬼和隆之介互相抄袭。”
“啊”
“一方说我鬼抄隆之介,一方说隆之介过度借鉴我鬼,老师,我肯定站你这边,那个隆之介谁知道是哪里冒出的家伙”
“国木田君,谢谢你的相信。但隆之介和我鬼都”
“不说了,老师,乱步先生和太宰君打起来了总之,你快点回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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