暂时解决了酒楼、养猪两件大事,并为江陵水患、匈奴入侵做了准备,李俭心中松了好大一口气。
今日已是八月初五。再过十日,被举荐的人才们便都会涌入京都,参加科举。
得想想考题是什么了。
夕阳沉沉下坠。
等开饭的时候,李俭与洛清卓便坐在会议室中,总结近期所为:
截止目前,京中内桌椅已全部预定完成,近几日已开始陆续交货,想来再过十天便可交完。
因为京中工匠集中在洛清卓店铺中,暂时没有仿制,但等交完货应该就会出现了。
同时,桌椅的销售线正在朝周边郡县铺设而去,洛清卓预计短期内还能再为李俭赚两千多两黄金。
等这一波桌椅交完货,他的猪鬃就收集地差不多,牙刷与牙膏也该上线了。
嗯,桌椅是他放出顾瑾与霍凌云在用的风声后兴起的,这两人带货潜力不错,将来牙刷牙膏干脆也让这两人打广告算了。
广告词他只用了一秒便想好了:“震惊!京城双杰隐瞒多年牙齿洁白的秘密竟然是……”
不错不错,想来这UC震惊广告体一定能吸引足够多的士族子弟。
李俭说出这个广告词后,洛清卓是真的无语了。
但一想到霍凌云与顾瑾听闻这广告词后的表情……莫名让人期待啊!
李俭这边还在思索往后用什么姿势割韭菜好,李内侍就忽然进会议室道:“陛下,太后来了。”
他弓着身子,便没见到李俭与洛清卓相视一眼,齐齐微变了脸色。
太后怎么来了?
她是不是收到什么消息了?会不会发现他不是狗皇帝?!
李俭这会脑子里就蹦出这个问题,到底还是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应当没有,他们早已暗中安排监视太后行踪,且极为严密,近来太后宫中亦无外人进出……应当是没有露馅的。
也许只是他们母子太久不见,太后想他了呢?
这么一想,倒是极有可能。
李俭这几日了解过,狗皇帝为人虽不咋地,但他对自己的生母还是可以的。以前还是六皇子时候,有什么好东西总会捎给太后一份。只要回宫,每日晚上必会前去请安,陪她说几句话。
李俭来后,虽然时不时命李内侍送些东西过去。比如桌椅,牙刷牙膏,但为了防止引发亲近熟悉之人的怀疑,他自己是一次都没去过。
——这不废话么,自从知道自己身份有问题,他躲这些熟悉原身的人还来不及,哪敢往他们跟前凑!
但这会儿人既然来了,他便没法再装死,忙与洛清卓起身去见太后。
在太和殿门口等了一会,太后的仪仗便到了。
夕阳之下,上座的女子身着正淡蓝宫袍,头戴凤冠,仪容清丽,说不出的雍容华贵。这么远的距离,她直直凝视着李俭,双眉微皱嘴角轻抿,一脸不悦。
李俭穿书后还是第一次见到太后,心下一凛,面上温情倒是无懈可击。
决定以不变应万变,他上前一步将人扶下来,微笑道:“天色这么晚,母后怎么来了?可用过晚膳了?儿子正打算用完晚膳后,带皇后去瞧瞧您呢。”
“是么。”太后的脸色淡淡的,声音冷得像带着冰碴子一样,“皇后也在呢。”
洛清卓保持着行礼姿势,微垂着眼睛,轻轻应声。
太后的眼皮子一翻,目光掠过洛清卓,眼带讥诮。
“本宫与陛下有要事相商,”太后冷冷道,“皇后便不必跟进来了吧。”
李俭头皮一紧。
他见洛清卓毫不犹豫地恭敬行礼告退,起身前却朝他飞快眨了眨眼睛,暂且放下了心。想来他家先生定会蹲在某个不为人知的地方,偷偷看着他的。
李俭底气足了一些,微弓着身子扶太后进了屋。
太后虽是狗皇帝母亲,但古人成亲早,今年也不过三十六岁。虽然中年丧夫,但这会衣着素净,面上光洁无皱纹,倒是显得年轻不凡。
李俭了解过,先皇还在时她并不得宠,为人处事也不算精明,全靠有个儿子撑着才能爬上夫人之位。所以原小说里李俭登基中风后,她便处处找洛清卓麻烦,以此彰显她至高无上的太后地位。
没法将人当成自个儿亲妈,当甲方爸爸总还行。
李俭将人引进内殿,一同坐在小餐桌前。
他拿捏着语气,又说了一遍:“母后可用过晚膳了?儿子这儿的膳房今晚烤了只鸡,母后若是没有用过,可要好好尝尝!”
太后觑了他一眼,没好气道:“呈上来!”
李俭便命李內侍赶紧上菜。
晚膳是传统的八道菜,四荤四素,居中一道便是一整只烤鸡。
与这个时代制法不同,烤鸡肚子里头塞了葱姜蒜胡萝卜香菇等调料,表面刷了蜂蜜,闻着就让人食指大动。
烛光里,李俭笑的温情脉脉:“母后有福了,这烤鸡是儿子前些日子偶然得的食谱,这才刚试出来……闻着挺香,您先尝尝?”语罢,亲自夹了鸡腿到太后碗中。
他是昨日为感谢洛清卓做的美食,目前也就他宫中的太官令学会一些,宫中尚未普及。这道烤鸡他本来想和洛清卓分享的,但是现在拿来讨好太后过这一关比什么都重要。
怎知这举动非但没讨好太后,还叫她面色更冷:“陛下,本宫听闻昨夜你亲手给皇后做了晚膳,是也不是?”
李俭好像知道太后是来做什么的了:“……是这样的。”
太后勃然大怒:“我儿虽向来不拘小节,但如今贵为一国之君,怎能行这等荒唐事!”
她的儿子!贵为大雍天子!那洛清卓何德何能,她都没吃过她儿子亲手做的菜,竟叫那洛清卓先吃上了!
她深吸一口气,压下怒意,又道:“我就说那洛氏邪门得很!”
“先帝在时,我儿便被那叫洛清涵的哥儿迷得神魂颠倒,闹出了不少笑话!如今娶了这洛清卓,更是厉害了!常言道君子远庖厨,我儿非但为他洗手做羹,更是好些天未曾踏进我的宫门了!”
她说至此,直直瞧着李俭,眼神凌厉危险,“陛下,母后今日若是不来,你打算什么时候来母后宫中,瞧瞧母后?”
太后这个问题极为犀利,看得出来她是气急了。
李俭心狂跳了一下,面上还是若无其事的,忙应声:“这不是巧了,方才儿子还同李內侍说准备今晚去给您请安,是不是李內侍?”
李內侍忙躬身:“是是是,陛下方才还听闻您午膳胃口不佳,打算送些甜汤给您。”
李俭做讨好状:“可不是,母后,您就原谅儿子吧。儿子这些日子没去看您呢,也是有原因的。这不从前疏于功课,如今白日需要处理政事,空了又得将拉下的功课补回来……儿知错了,母后勿要生气。”
太后的脸色好看了点,嘴上还是不饶人:“先帝驾崩至今一月,陛下忙于政务我能理解,但既有时间给皇后做晚膳,怎么连瞧瞧我都不愿意呢?”
“母后您误会了,”李俭笑,“其实儿子昨夜给皇后做菜,也是为了母后您呐。”
太后冷道:“哦?”
李俭道:“母后生辰快到了,朕得了些美食方子,本打算在生辰日亲自做给您吃的,给您一个惊喜。但又怕做得难吃,便先叫皇后尝尝罢了。对了,李內侍与太官令也尝过味的,对不李內侍?”
莫得感情的应和机器李內侍:“对对对,陛下正是这般想的。”
太后的脸上还有些微狐疑:“当真?”
李俭忙道:“千真万确!所有半点虚假,就叫您儿子李俭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反正狗皇帝这会也不知在哪个杂旮旯里躲着,拿来发个誓挺好,不用白不用。
太后闻言急了:“呸呸呸,童言无忌童言无忌!我儿如今可是大雍天子,可不能再如此率性发誓了!”
李俭“是是是”点头:“都是儿子的错,来来来母后请用鸡腿,这凉了就不好吃了。”
太后总算给面子吃了口。
然后她双眼一亮,惊喜道:“这烤鸡味道可真不错,我儿何处寻得这食谱?”
“登基前偶然得到的,”李俭陪笑,“好吃您且多吃些,午膳您就没吃几口呢。”
他使出应对甲方爸爸的浑身解数,总算哄好了太后。
这一顿饭吃的,感觉比当初被洛清卓威逼还辛苦。
好在吃过晚膳聊了一会天,太后便满意了。
她虽觉得今日自家儿子耐心过足了,却以为是多日不见她的歉疚,起身准备回宫歇息:“行了,我看陛下也累了,今日便先这样罢。”
她见李俭点头,又转头道:“李內侍,天气渐凉,劳烦你照顾好陛下,免得着凉。”
李內侍忙恭敬应下。
一行人走至殿门口。
夜色撩人。
初五的天幕上,弯月慢慢升起,余晖清浅微凉。
太后就着宫人们提着的小灯笼散发出的微弱光芒,细细瞧着眼前之人。
好像还是昨日呢,面前之人还是个只会抱着她双腿撒娇要这要那的孩子,如今竟已长成了一国之君,甚至被逼着,学习从前连碰都不愿碰的那些功课了。
长大了啊……她也老了。或许没几年,就要去见先帝咯……
太后心里莫名酸涩,便走过去伸手想要替他整理下衣襟。
李俭下意识捉住了太后的手腕,等反应过来自己做了什么,方才补救道:“怎能劳母后挂念,儿自己来。”
语罢,好好整理了衣襟,更为太后披上披风。
太后似乎觉察到了一点不对劲。
她退后一步,上下打量李俭,面露疑色。
半晌忽然将视线定格在他离地略多的衣摆上:“陛下,不过大半月未见,你怎么……”
她吐出三个字:“长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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