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浪费粮食可耻

    前世凉朝面临四面楚歌、岌岌可危的局面,除了因为淮宾王的潜心谋划,也有当今皇上只求长生不理事,偏爱的二皇子残暴且爱享乐的原因。

    后来虽然化险为夷了,可毕竟损耗惨重。

    恐怕他重生归来,得做不少事情。

    偏偏李羡鱼身在内宅,能帮到的实在有限。

    李羡鱼叹一口气,她能做的,也就是让沈临少些后顾之忧了。

    午睡之时,李羡鱼挥退丫鬟,从袖中取出那只金色香囊。

    她自嫁来侯府,除了早上请安,其余时间皆十分自由,邱素心丝毫没有要她帮忙打理府中事务的意思,李羡鱼也乐得清闲,几乎日日都午睡。

    当下室内无人,李羡鱼把香囊抽绳解开,只见里面还裹着几层油纸,油纸里面,则是细细的白色粉末,量并不多,若是盛在手中,恐怕还铺不满一手心。

    这小小的白色粉末,却是能腐蚀内脏要人命的。

    邱素心这些天日日对自己洗脑,为的不就是将这要人命的东西下给自己的大儿子么?

    李羡鱼本想立刻将这毒药处理了,但想了想,又决定还是先留着,等沈临看过后再处置也不迟。

    前世时,原身给沈临下这毒药,借的是给他送吃食点心的机会,那些吃食都并非原身所做,而是出自临风院的厨娘方婶子之手。但沈临看在妻子一番心意的份上,每次送吃食来都会用一些。

    现如今毒药到了自己手上,自己少不得也要做做样子,给沈临常常送些点心。

    但今时不同往日,沈临既已上过一次当,绝不可能再上第二次。即使沈临知道她并非原身,恐也不会吃她送去的食物的。

    想到可能要白白浪费许多食物,李羡鱼就忍不住惋惜。

    侯府每个主子院中都有小厨房,临风院小厨房里的方婶子厨艺尤其了得,李羡鱼新婚夜吃的那碗饺子就是出自方婶子之手,皮薄馅嫩不说,就连汤都十分鲜美。

    再加上这几日吃的正餐俱都十分美味可口,想着想着,李羡鱼便觉得口水都要流下来了,且腹中还涌起了饿意。

    这也实在不能怪她嘴馋。

    实是因为前两天有次她午睡,听到外间绿萝与红梅说悄悄话。

    绿萝忧心忡忡:“自来了这侯府,我怎么感觉小姐跟变了个人似的,说话行事完全变了不说,就连食量也增加了不少,该不会是因为世子对小姐冷淡,小姐太过伤心了吧。”

    红梅才懒得管小姐是否伤心,但她总怀疑绿萝在小姐面前说了她坏话,因此私下里也不得不装出一副在意小姐的样子,附和道:“可不是,小姐从前最多只吃半碗多饭,可昨晚她吃了一碗半的饭后。竟还喝了整整一海碗的汤呢。”

    听了这谈话的李羡鱼,吓得更加谨言慎行不说,第二天饭量也立马减半。

    然而那么小的碗,半碗多的饭怎么够她吃。也就只能再悄悄吃些糕点填补肚子了。

    李羡鱼越想越觉得苦,来这里天天演戏不说,竟连饭也吃不饱。

    苦兮兮的李羡鱼脑中不自觉闪过一个念头:要是她送给沈临的点心吃食,能自己吃掉就好了。

    想到此处,李羡鱼的眼睛不自觉就是一亮,越想越觉得此法可行。

    反正沈临不会吃,她也不可能真的在食物中下毒。若她将空碗碟带出书房,绿萝红梅也只会以为是沈临吃了。

    李羡鱼越想越饿,干脆也不午睡了,准备起身等沈临回来。外头的丫鬟听到动静进屋,服侍李羡鱼穿衣梳洗。

    李羡鱼见只有绿萝和碧玉,忍不住问道:“红梅呢?”

    这丫头近段时间十分敬业,一有机会就殷勤地往她跟前凑。一时不在跟前,李羡鱼还真有些不习惯。

    绿萝手上动作不停,嘴上道:“回世子夫人,自午膳后就不见她踪影,奴婢便只好找碧玉来顶替。”

    碧玉和翠芽如今都是二等丫鬟,翠芽活泼些,碧玉则更细心一点,绿萝凡事便爱支使碧玉。

    李羡鱼点了点头,心中已有分晓。

    这邱素心还真是猴急,上午才给她毒药,下午便忍不住找了她的丫鬟。要说她的眼光还挺准,恰恰就找了唯利是图的红梅。

    四个丫鬟里,绿萝虽有时经验不足,但处处为她考虑,碧玉和翠芽则是周夫人精心挑选,且花重金请了世家出来的老嬷嬷培训过的,便是做一等丫鬟也使得,但是新丫鬟若一来就提拔了一等,必会惹得原先丫鬟心里不快,因此周夫人还特特叮嘱过李羡鱼,别因为是她送的就弄什么特例。

    李羡鱼想到今日很可能会去见沈临,便对绿萝道:“绿萝,上午那身烟蓝色的衣裙不穿了,给我找套颜色亮些的。”

    绿萝便去衣橱里选出几套颜色亮丽的衣裙给李羡鱼挑选,李羡鱼当即选了一套湘妃色绣云纹柔绢曳地长裙。

    碧玉心灵手巧,素来安静沉稳,趁绿萝忙碌的空当,问李羡鱼想要盘什么样的发式。

    素日里都是绿萝按照衣裳款式给李羡鱼盘头发,李羡鱼来的这些天,恐怕连一共有几种发式都不清楚,当下便道:“盘个和衣服应景的发式就行。”

    碧玉一双手十分灵巧,几下的功夫,便给李羡鱼盘了个垂髫分肖髻,发顶上两缕头发弯成两个活泼可爱的半圆,分别用金铃发饰别住;额前些许碎发,更显得小脸尖尖、眉目婉然;剩余的秀发同样扎了个小金铃垂在胸前,又平添几分女儿家的秀雅。

    就连绿萝也忍不住道:“小姐,您今日这么一打扮,比平日又添了些不同的味道。碧玉的手艺竟是比我还好呢。”

    李羡鱼左看右看好一会儿,越看越觉得自己好看,笑眯眯道:“有你们两个在,我便是想不好看都难。”

    碧玉羞涩地笑了笑。

    绿萝不要钱似地夸赞:“小姐便是不打扮,也是最好看的。”

    梳妆完毕,李羡鱼便让绿萝遣了院里的小丫鬟去前院询问。

    不多时,小丫鬟回来禀报,说世子爷还未归府。

    又过了一会儿,到了李羡鱼正常午休起床的时辰,红梅才回来。她只字不提自己去了哪。见李羡鱼也没要问的意思,她心里忍不住松口气。

    一直到用过晚膳后一个时辰,小丫鬟才带回来消息,说是世子已经回府了,还在前院书房忙碌。

    听完小丫鬟禀报,李羡鱼笑得见牙不见眼,“夫君近日实在是辛苦,今日这么晚回府,竟也不得歇,少不得要麻烦方婶子做些宵夜,我好给夫君送去。”

    当下李羡鱼让红梅和翠芽留守在正房,不顾红梅错愕的脸色,领着绿萝和红梅去了小厨房。

    李羡鱼原本想着,趁红梅回来前,去厨房找些细面粉装在金色香囊里。找些机会故意让红梅瞧见自己往吃食里添东西便好。但她转念又想,绿萝和红梅虽不算要好,但两人相处时间日久,聊天也多。万一红梅从绿萝那里得知自己向厨房要过细面粉装进香囊里,就十分不妙了。

    所以今日自然是不能带红梅的,至于细面粉之类,也只好让沈临去准备了。

    临风院的两位主子,夜里向来不吃宵夜,因此方婶子虽还在厨房里,却是十分空闲。

    方婶子不过四十来岁,生得一张白胖脸。她原是老夫人院中的厨娘,老夫人去世后,便来了沈临院中,沈临对她十分客气,因此院中的人对她都敬重几分。

    看过原书的李羡鱼却是知道更多的一点内幕。

    沈临落过冰湖后,邱素心只顾着刚出生不久的二儿子,对大儿子疏于照顾,后来靖武侯的娘江老夫人实在看不过去,将沈临接到身边亲自照顾,直到沈临长大,因此祖孙俩感情极深。

    沈临四五岁时,有一阵胃口不佳,什么都吃不下去,老夫人请了数个名厨都没法子,后来还是当时不过二三十岁的方婶子做出来的菜肴,沈临愿意尝上几口。

    方婶子为人爽朗,又受过老夫人恩惠,颇得老夫人看重。后来又一直给祖孙俩做饭,也算是看着沈临长大,情分自然不同旁人。

    酉时时分,厨房里总共不过两个人。方婶子正和厨房里打下手的另一个大娘闲磕牙,聊得正兴起时,世子夫人突然驾临,两人登时打起十二分精神。

    方婶子身手灵活,在围裙上擦了手,笑眯眯问:“世子夫人可是要用宵夜?您自可遣了人来吩咐,怎还亲自来这脏污之地?”

    “厨房怎会是脏污之地?”李羡鱼笑起来时明亮可爱,瞧着便十分讨喜:“这么晚还来打扰方婶子倒是我的不是,夫君连日来辛苦,麻烦方婶子给他做些小食米饭罢。”

    “世子夫人这是说的什么话?”方婶子道:“给主子们做饭本就是应该,何谈打扰?世子夫人想做些什么宵夜?”

    李羡鱼道:“什么都行,方婶子做的都好吃。谢谢婶子啦。”

    方婶子听了这话咧嘴一笑,麻利开火做饭。

    李羡鱼则在她们搬来的板凳上坐着等。

    现在厨房里的食材不多,剩了些羊肉、芋头白菜等物,打下手的嬷嬷去煮米,方婶子就地取材,先是开了沸水,将芋头丢进去煨,后又将熟羊肉切成小块,用猪油面粉裹了,另用葱姜盐酱等拌了调味料,另起一锅煎炸后,熟羊肉往里面一滚一炸,登时飘香四溢。

    李羡鱼当下就坐不住了,站到方婶子身边往锅里瞧,熟羊肉被炸得金黄焦香之际,方婶子恰恰一捞,盛进盘中时还在滋滋作响。

    李羡鱼这次是真的忍不住咽口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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