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淞低笑了一声, 把头俯在季宸的肩膀处，脸朝向季宸细长的脖子, 从这个角度能很清楚地看到他上下滚动的喉骨。
季宸不舒服地动了一动。
这个姿势距离太近, 近到恍惚间他能够听见陆淞急促的心跳。耳边有炽热的呼吸在皮肤处胡乱颤动。
季宸微微咳嗽了一声。
陆淞吸了一口气，忍不住笑了起来。
“害怕了？”
他搂住季宸的肩膀，整个人俯在季宸的身体上。
季宸后背倚靠着沙发, 前方完全被陆淞桎梏, 两人之间的气温不断上升，以至于到了灼热的地步。
季宸把手伸进腰腹，隔着手上的手机把陆淞往后推了一步。
陆淞没动。
他伸出一只手握住了季宸的手腕, 然后五指张开, 将几根手指强硬地插进季宸的指缝之间。
这下子季宸也不动了。
陆淞又忍不住笑了一声。
这个时候他们两个人的姿势十分暧昧, 季宸放松手上的力气，就跟面对强大的战士服软的士兵一样, 整个人都僵住不动了, 安静得像一只小猫。
陆淞把另外一只手抽出来, 慢悠悠地抚摸季宸的发根, 指尖从后脖颈擦过, 从湿润细软的头发滑至耳根，轻轻说话。
“痒不痒？”
他轻轻将嘴唇抵在季宸的耳朵旁边, 湿热的气流慢慢从嘴边传至耳垂边缘。
季宸抖了一下, 彻底僵了。
陆淞看他的耳朵完全红了，红艳艳地跟夜里盛开的玫瑰花一样，带着湿润的露水, 霎是好看，觉得人逗得够了，再逗下去估计那饱满的红润就会一下子被戳破，得不偿失。
不过他这个想法还没有付诸行动，季宸忽然一使力，陆淞根本没有防着他，一下子就被推了过去，一屁股坐在旁边的小桌子上，桌子上果盘里的开心果被猛地一推，咕噜噜洒了一地。
季宸低着头，在低头的一瞬间脸红的像是涂了胭脂一样。
沉闷的声音从空气中传来，“你让我缓缓。”
季宸被陆淞俯上来的那一刻心脏都紧张地停滞了，那一瞬间他似乎突然陷入一团泥沼。
那感受是很特殊的，就好像耳朵眼睛都被堵住，连周旁的香气也不能够嗅到，只能凭借单纯的感官感受那人的皮肤的热度。
季宸又把话重复了一遍。
“让我缓缓。”
陆淞沉沉地笑了一声。
他突然想到前两天季宸大胆吻上他的那一刻，现在季宸僵硬得像一个木头人，手脚都不知道往哪里放了，就跟被猫儿叼了胆子一样。
他觉得挺有趣的。
季宸这个人，有时候说是主动，他也十分主动。但有时候不主动的话，就跟陷入蚌壳的嫩肉一样，怎么也撬不开他坚硬的外壳。
这样的男朋友，怎么办呢？
陆淞在桌子上坐了一会，两只手垂落在腿边，他压低身体，两只眼睛紧紧盯着季宸的反应，等待他抬起头来的那一刻。
季宸感觉身上的热度都退了，这才捏了捏手指，抬起头来，抬头看见陆淞黑沉沉的眼睛，又是一惊。
他觉得他们俩现在有些不可描述。
季宸坐在沙发上，沙发上那柔软的布料像是在吸着他的身体一样，让他一时半刻不能够站起来。
他听见陆淞在他耳边说道，“男朋友？”
季宸吸了一口气。
他微微把背靠到沙发上，以缓解此时此刻他内心的压力。
他没由来地觉得现在压力山大，平常上考场的时候都不会有这么紧张的心情。
陆淞现在就像是讲台上端正坐着的讲师，正在紧迫盯人，生怕下面有人作弊一样。
季宸脖子往上仰，深深吸了一口气，然后又徐徐吐了出来。
然后放松了全身的力气，往后依靠，彻底把肩膀抵在后面的沙发上。
陆淞抬起他的一只手握住，“纠结什么呢？男朋友，怎么不理我？”
季宸无声笑了一下，不知道是笑自己的紧张还是笑自己害怕，他任由陆淞握着自己的手，灵巧的指头时而穿过他的指缝，在他手上肆意嬉戏。
“我害怕了，还有点腿软，怎么办？”
这话意思很明显，陆淞挑了挑眉，仍旧坐在季宸面前的玻璃桌子上，低头玩着他的手指，慢悠悠道，“腿软了我给你揉一揉怎么样？”
季宸抬脚轻轻踢了他一下，也没有用眼睛去看，也没有使力气，就跟撒娇一样那么踢了一下。
陆淞无奈地歪了歪头，“我又没有干什么，你还踢我。你今天老不理我就算了，还欺负我，我明天就找爷爷奶奶告状，就说季宸特别恶毒，就喜欢逮着我欺负，可讨人厌了。”
季宸又踢了他一下。
陆淞别住季宸的小腿，固定住他不让他乱动，接着说道，“就说他孙子可可怜了，你不仅不让我吃饭，碰你一下你就要欺负我，他们孙子现在就是世界上最倒霉的小可怜。”
季宸仰着头笑了一声，“胡说。”
陆淞微微弯唇，将季宸的腿放开，站直身子一屁股坐在季宸旁边的沙发上，换了季宸的另外一只手握着。
两个人一起背靠沙发，陆淞抬头看着头顶的天花板。
“哎”，陆淞道，“是我进展太快了吗？接受不了？”
季宸虚虚握着他的手没动弹。
两只眼睛闭着，睫毛轻轻在冰凉的空气中颤抖。
他呵了一口气，把自己内心想法给提出来，“我有点跟不上你的节奏。你们谈恋爱都那么迅速的吗？”
陆淞笑道，“什么叫做你们谈恋爱，是我们，我和你。”
他着重把两个人圈出来，就跟平时老师说重点一样，都要把话语重复一遍，用来强调事情的严重性，“我们谈恋爱好吗？”
“很迅速吗？”陆淞抖了抖眉毛，又换了一个东西去看，客厅的悬挂下来的灯四处透着光亮，“我还听了你的话去网上搜了一搜恋爱方式什么的。”
季宸问，“你搜了什么？”
陆淞抓了抓他的手，“怎么和男朋友循序渐进？按照上面讲，我们之间应该有很多步骤才能到最后。”
“我还总结了一下，大概有六步？”
季宸闭着眼睛，似乎鼻腔里都是陆淞的气味，“你说。”
那就是让他说下去的意思了。
陆淞开了头，“我应该先告白？”
“当然了”，陆淞放慢了自己说话的节奏，“告白这一步我们已经经历过了，虽然过程不是那么顺利，我们总算闯过难关，历经千辛万苦，你答应和我尝试一下？”
他用了“尝试”这个词，尽可能地把过程描述得恰如其分。
季宸被他这种跟唱戏一样的说话方式逗乐了，“你接着。”
陆淞跟惩罚他取消自己一样挠了挠季宸的手心，清了一下嗓子，又接着往下说，“按道理，我们下一步，应该抽个时间去看个电影，吃个烛光晚餐，顺便晚上一起压个马路什么的，增进一下两个人的感情。”
季宸道，“我们不是天天一起吃饭上下学吗？这个过了。”
“嗯对”，反正季宸说什么都对，陆淞笑了一声，“这些都抵消了，就当我们全都做过了。”
“然后呢？”季宸反抓住陆淞在他指缝之间作乱的手指，睁开眼睛坐直身体，偏过头直勾勾地看着他。
陆淞感觉到季宸的动作，也没起来，仍旧一双眼睛直视头顶摇晃的灯光，“然后一起接吻什么的。这是第三步。”
季宸闭嘴了。
陆淞自顾自说了下去，“当然了，网上都是胡乱说而已，原谅我第一次谈恋爱，没有什么经验，借鉴一下前辈们的经验还弄巧成拙。”
陆淞坐起来，慢慢地和季宸五指相扣，就跟相思锁一样，将两个人栓在一起。
他平静地看着季宸，眉眼之间还有隐约的笑容跳动，“不过那没事，我们再接着从第一步开始，这个过程多几次经验就熟悉能够掌握了。”
季宸乐了一下，“我们是做题吗？写不出来就再解一遍？”
陆淞意味深长，“做题也是有答案的嘛，肯定是会到达终点的。”
他把这个问题重新抛给季宸，“你说呢？反正我觉得是这样。”
季宸低头想了一会，然后抬起头来，似乎是做了人生最重要的一项决定，眼睛隐约有些亮。
季宸想了一会，“我还是有些抖怎么办？”
陆淞问他，“哪里抖？”
季宸把自己的手放在心口，似乎能隔着厚实的皮肤感受到心脏的跳动，“这儿。”
陆淞道，“真的害怕？”
季宸：“有点儿。”
他把这话又语气加重说了一遍，“有点心慌。”
陆淞抓着季宸的手把他拉过来，“心慌什么？害怕我吗？”
季宸诚实答道，“有点儿。”
陆淞把额头抵住两个人交握的手掌，笑出了声音，声音低沉的像一壶醇厚的酒，“别怕。”
季宸忽然道，“陆淞，你喜欢我什么？”
“嗯？”陆淞挑了声音，笑问道，“为什么问这个？”
季宸道，“就是想问问。”
陆淞看了一眼季宸，突然失去了力气一样往季宸的方向倒去，然后撒娇地抵靠在季宸的肩膀上，跟个调皮的小姑娘一样，“喜欢你没道理。哪有为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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