残阳如血，岁月如刀。
他们学校不上晚自习，虽然听到风声说等国庆回来要开展晚自习，但也不影响现在自在。
季宸坐在椅子上收拾书包，顾明辉跟他们不顺路，为了赶公交车，一下课就离开了，董格挪了一个位置，班长倚着季宸的桌子在前面翻书，滞空的腿微微晃荡，椅背的钉子顶着后面的桌子，季宸伸手一拦，把差点翻倒的桌子扶住了。
“等等等”，季宸看她把书翻过一页又一页，百思不得其解道，“你为什么把个数学书翻这么快？”
班长又从自己桌洞里掏出了一个苹果，咔嚓咔嚓又咬上了，“没看出来我是在伪装学习吗？数学这么可爱为什么要学数学。”
她把书抬高亮给他看，季宸定眼望去，原来只是一个仿真的书皮，严丝合缝地遮掩住了它原本是一个娇小可爱的漫画书的事实。
“......”。季宸受到了鄙视和打击。
前面的值日生捧腹笑了几声，把黑板擦放下，朝着他们嘻嘻笑道，“班长，一会你们走的时候把灯和风扇关上，我先走了。”
班长摆了摆手，比了一个OK的姿势。
值日生一一向他们道了别，不消片刻，偌大的班级里就剩下季宸，董格和娇小的班长三个人。
董格摘了耳朵上戴着的耳机，把长长的耳机线从衬衫里掏出来放在桌子上，“季宸，闵越到底说的真的假的？你看现在几点了，我们再不走就要天黑了。”
“我怎么知道”，季宸有些暴躁，隔壁班级不知道在搞什么名堂，叮叮咚咚地响个没完，门帘都拉上了，门从里面插着锁，什么东西都看不见。
班长在那边啧啧啧了几声，“原来你们还不知道啊，今天他们班主任过生日啊，这不是在准备给他班主任庆祝生日吗？”
“那班长你不早说”，董格一言难尽，“我们真的要等到他们结束吗？”
“再不走公交车就没了，”董格转过头去，“你要包养我们吗？富公公？”
“富公公什么鬼？”班长别过脸，“好难听。”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董格托了一下眼睛框，“引申富婆的意思，不好意思我文化水平不高，暂时还需要加强学习。”
“好好学习，天天向上”，班长眯着眼，“社会主义需要你这样的人才。”
季宸：“......”.
我没有被你们带歪真是一个奇迹。
季宸皱了皱眉，“要不我们先走吧，不知道他们要到什么时候，反正我和他离的近，回家我问问他到底是什么事儿。”
“不”，班长反对，“要是人家向你表白呢？你想想现在，晚霞漫天，红云飘飘，正是一个花前月下的好背景。等你一回家了，对着两家老人你觉得人家还说的出来吗？你俩还没确定关系就见家长了，这速度太急躁，不可不可。”
季宸：“？？？”
季宸：“！！！”
“班长你在说什么鬼话？”季宸瞪圆了一双圆溜溜的大烟，眼白都裸露在外，一副不可思议的样子。
“误会误会”，董格在一旁附和，“班长只是打个比方，你看班主任说不成器都拿我们打比方，这点比方算什么？”
班长点头不语。
季宸性子燥起来就容易上火着急，“走吧，估计也没什么大事儿。”
董格举双手双脚答应，还跟着他一起劝班长，“班长，我们走吧，说真的一会要是真的没车了，我们仨估计得跑着回去。”
班长思忖片刻，又从桌洞里抽出手机来，随便点了几下，片刻班长整个脸都变得铁青，像是吃了百十斤□□，肺叶都要气炸了。
“班班班长，你稳住。”季宸看她的脸色有些胆战心惊，觉得给她一点火星她就要砰地一声爆炸了，顺便在头顶徐徐升起一个蘑菇云。
“气死我了”，班长猛地站了起来。
“气死我了”，班长咬牙切齿。
“气死我了”，班长把这话说了三遍。
“怎么了？”季宸小心翼翼地问，连为什么班长带手机这件事情都忘了问。
班长像是一只妖艳的美杜莎，吐着蛇信子准备把周围的人吞进去，“回家吧，甭等了。”
班长连方言都气出来了。
气得不轻。
班长一般不发脾气，一发脾气便不同凡响。
“回家”，班长把书包从抽屉里抽出来，指挥他们两个把风扇和教室里面的灯都关上了。
季宸和董格并排走在她身后，听见班长对着手机嘀咕，“你给我滚蛋，你看我下次还帮不帮你？”
“我的面子里子早都被你丢光了。”
听起来像是和别人发脾气，季宸没敢多问，以为是班长家里的事情，班长这样的女强人都管不了，那他们上去只有被碾死成炮灰的份儿。
季宸对自己的定位一向明确。
不，应该说班里的人对自己的定位都非常明确。
绯色的晚霞悬挂在空中，云朵如鱼鳞般片片排列，又像雪花一样大片大片地堆叠在一起，在空气中慢慢向远方游动。
季宸翻了翻手腕，看了眼时间。
七点十分。
不算早不算晚，估计回到家就快要天黑了。
班长估计最近火气比较大，嘴比较毒，脾气也比较大，季宸和董格俩老老实实地没有触她霉头。
董格又把耳机从口袋里掏出来，插在了耳孔上。
他看季宸盯着他，以为他也要听，遂递给他一只，“你要么？”
季宸摇摇头，喊了一声他的名字，“董格”。
“小的在。”董格把另外一只耳机也戴了进去，暂时没有开音乐，“你说。”
“为什么我觉得怪怪的？”
季宸不得其解，不仅别人怪，他旁边的同学也一个比一个怪。
“哪里怪了？”董格道，遥遥看了眼校门口。
校门口已经没几个人了，只有零散的几个人在等车，那边种着的樱花树旁边的食物摊子都已经收车准备走了。
“说不上来。”季宸只觉得哪里都违和，就像大家都瞒着他骗人一样。
“别胡思乱想”，董格瞄了眼前面怒气爆发的班长，低下了头，“你眼前的黑不是黑”。
还唱起来了。
季宸无语。他把书包带子往肩膀上一拉，半个书包挂在肩膀上显得格外潇洒，他经过隔壁班里面的时候，里面什么声响儿都没有，确定是在给他们班主任聚会吗？
难道不是班里人都走了，所以窗帘一拉，万事大吉？
班长在前面拿着手机，跟季宸董格他们一前一后隔着不远的距离，咄咄逼人。
“闵越，我问你陆淞跑哪儿去了？”
对面叮咚一声回了一条儿信息，“他，他在厕所。”
“蹲了这么久了你还在跟我说他咋厕所，你耍我吗？”
“真的姑奶奶，我要是骗你我七窍流血，半夜被人扔到护城河里面去。”
“随便你，我可告诉你，我拦不住季宸了，我们现在马上就要出校门了。”
“你们走吧走吧，我的妈呀，我还是第一次见到有人紧张会紧张到一直上厕所的。闻所未闻。”
“陆淞简直是有违他在我心里的形象，男友力呢？昨天天花乱坠地说了这么多，今天给我紧张？自个办去吧！我不帮他圆谎了。”班长一锤定音。
闵越在厕所旁边的走廊里站着，好在他们学校的下水管道四通八达，顺便经常清理不会堵塞，在厕所边也闻不到什么特殊的味道。
他捧着个手机啪嗒啪嗒地按键盘，差点把键盘敲出了个黑窟窿来。
“班长啊班长，别啊别啊，陆淞的终身大事儿都托付在你的身上了，你这块儿千万不能掉链子啊。”
对面会给他一条，“我真是妥妥的红娘，完事儿给我串一圈儿喜鹊，我给你说，我把董格都给连成一片了，顾明辉是个只有胸肌没有脑子的，穆月月连理由都给他想好了，陆淞再掉链子别怪我翻脸无情。”
“哎呦喂，姑奶奶。瞒住这一时。”闵越揣揣的心掉了下来，擦了一把汗，终于把这风雨里飘摇不定的心给定住了。
“闵越”，后面有人叫他，声音如同加了电音一样，附加电磁一样的令人耳麻。
闵越转过身来。
一个穿着一身天蓝色校服的男生捂着肚子慢慢往这边走来，脸色一片苍白，浓密锋利的眉毛因为痛苦纠结在一起，微微弓着腰看起来就要化成泡沫的小美人鱼公主一样，马上就要跳海远去。
当然了这只是比喻，这里也没有海给他跳。
闵越应了一声，把手机揣进怀里，今天他好不容易把手机带进学校里，差点被班主任当场逮住。
为了兄弟的幸福生活他真的是鞠躬尽瘁，可惜兄弟不太给力。
陆淞走着走着肚子里又一阵翻腾。
“哎哟我去”，陆淞拉肚子拉的一阵眼黑，脑子发晕。
他平生没有那么紧张过，一紧张果然有大事发生。
“好点没有，季宸跟二班班长已经回家了”。
闵越蹲在他旁边，面带忧色，“今天算是泡汤了，下次再接着找个时间吧。循序渐进。”
陆淞抬头看他，“走了？”
“刚走不久”，闵越一阵无奈，“我还让班长拿班主任过生日这种事骗他，大家早都去ktv唱歌去了，哪还有谁在班里，他们就走了。”
闵越这样说着，看着眼前的人从面色苍白地捂着肚子到一脸惊愕地站得笔直。
“哎不是，你好了？”闵越问。
陆淞感受了一下安静无波的肚子，恨不得当场灰飞烟灭，“我好了。”
“你还真的是因为要见季宸紧张的啊。”闵越一脸惊奇。
真是一个奇怪的技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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