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0 章

    这次的目标很难搞定。

    空无一物的纯白梦境里, 清澈捧着一本书，认真看完太宰治堪称千层饼一样的记忆，头脑风暴了整整半小时。

    重复那么多次既定的剧本、依然在同样的副本中打出了那么多个BE,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也算是很厉害了。

    同一个目标从不搞两次的清澈决定为对方破例，送给太宰治一个梦寐以求的HE。

    毕竟她在这个梦里白得到了信息量巨大的情报。

    *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人死后，魂魄会接受死神指引前往尸魂界, 如果没有被及时指引往尸魂界，就会化为到处吞噬他人灵魂的恶灵，即“虚”。

    这里的死神, 不是西方扛着巨型镰刀收割亡灵、全身被黑袍笼罩、只露出一张骷髅脸的那种死神。而是腰佩刀剑引导及净化恶灵、身着黑色死霸装、容貌体型和人类无异的死神。

    如果有体内灵力较高的人类在此, 定会看到如上所诉的、在青森县津轻地区巡逻的死神。

    “这片区域就是我的负责范围？”

    那是一位上衣着黑色和服, 下衣着及膝短裙，气质清雅绝尘、看起来不过二十六岁的黑发女子。

    与寻常死神不同, 她手臂上带着一个白底黑图的水仙花队章, 腰带上斜插着的那振刀刃向上、身长二尺二寸的斩魄刀, 虽以刀相称，其实已经介于刀与剑之间了。

    她整个死神也没有一点温度，更像一振冷冽锋利的刀剑。

    鬼束岚莫名不敢直视对方的眼睛, 默默在心里说服自己这只是因为对面的死神既是十番队战功赫赫值得尊敬的前辈，又是蓝染队长唯一的弟子, 所以才如此气势凌人。

    想到温柔儒雅的蓝染队长，鬼束岚脸上飘过一抹红云，咳嗽了一声，才公事公办的说道：“平清彻副队长, 你知道的, 志波队长和蓝染队长已经各自写陈情书为你求过情所以还请多加配合。”

    说是调，从主要负责巡逻警备的十番队调到负责净化的十三番队, 其实和降职发配差不多。

    毕竟鸣木市接连发生的驻现世死神遭不明对象袭击杀害的案件，这位十番队的副队长有很大嫌疑。@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虽然仅仅是嫌疑，事后也证明了平清彻与此事无关，但她的声望却依然有所下降，许多死神认为一个有过谋害队友嫌疑的死神不配继续担任十番队副队长一职。

    幸好在身为受害者的十番队队长志波一心和深受死神们拥护的五番队队长蓝染惣右介的求情下，中.央四十六室并未执意撤销平清彻副队长的职务，而是同意保留对方在十番队的副队长头衔，却耍了个花招把对方调到了十三番队。

    十三番队的十番队副队长，能有什么特权？而且十三番队的工作还是所有番队里既忙碌又对死神的个人实力和职位提升帮助甚微的辛苦活。

    用自己的记忆构建了这个梦境的清澈，看着这位活泼可爱不久却要死于非命的五番队新队员，缓缓地开口：“我的工作是什么？”

    “方法和在真央教授的一样”鬼束岚不假思索，话说到一半突然想起了什么又有些不好意思：“额，具体就是用斩魄刀将人死去的魂魄送往尸魂界，实行魂葬。”

    她刚刚才想起对面这位十番队副队长没在真央灵术院系统化的学习过，一身实力都是在流魂街八十区那个恐怖的地方拼杀出来的。

    为了缓解尴尬，鬼束岚拿出了一个小盒子：“这是你的队友松本小姐驯养的地狱蝶，除了寻常的传达资讯和接受消息，还能感应到魂魄离体之人的方位。”

    尸魂界独有的地狱蝶，珍贵而稀少，能自由往来于现世和尸魂界。不仅可以负责接收信息技术局发布的最新的简短紧急消息，也时刻能让持有者掌控静灵庭内的最新消息。

    乱菊现在已经是十番队的代理副队长了吧。平清彻接过盒子，当着鬼束岚的面打开了它。

    或许是感应到了熟悉的灵力，一只暗紫色的蝴蝶扑闪着翅膀飞了出来，停留在她的肩头。

    清澈向这只地狱蝶里注入了一丝灵力，表面上看似乎在给小宠物喂食，其实在探寻它的灵体结构。

    果然有那么一丝微妙的不对劲。

    鬼束岚没想到静灵廷出了名的不近人情的十番队副队长会有这种温柔的举动，呆了一下才道：“蓝染队长特别嘱咐，因为是惩罚，没有接到命令前，你都不得擅自返回尸魂界。”

    像是一点都没感觉到自己受到了不公平对待，黑发黑瞳的女子神色平静，微微颔首：“知道了。”

    呵，蓝染。

    鬼束岚不太放心的离开了。

    肩头停着的地狱蝶忽然款款而飞，平清彻的手按上了斩魄刀淡蓝色的刀柄，用瞬步轻松的跟在地狱蝶的后面。

    这么快就出现即将死去的人了吗？

    地狱蝶停在了一处古朴广阔的家宅前，这家的宅院占地面积非常大，从门面就可以看出非富即贵。

    可是这些都与死神无关。

    她的工作只是及时指引亡魂而已，如果有虚误入此地，也会顺手帮忙斩杀。

    为这家主人工作着的众多仆人来来往往，却似乎对从自己身边经过的黑发女子熟视无睹。

    没有灵力或者灵力稀薄的人类是看不见行走与人间的死神的。

    平清彻听见了女人的哀鸣，浓浓的血腥味从某个房间传来，偶尔出入的女佣手里端着一盆盆的血水出来，脚步匆匆的离开，又端着干净的热水和毛巾进去。

    人类的门阻挡不了死神。

    地狱蝶穿过了那扇门，不再飞了。

    平清彻看着那个躺在床上正在痛苦生产的女人，和产房里一脸紧张的接生婆，有点不明白对方为什么不去医院生产。

    淡白色的魂魄在女人身上若隐若现，随时可能离体。

    她的丈夫呢，为何不在外等候？

    难道是因为妻子生产的时间太长，没有耐心等待？还是因为工作繁忙没有时间等待？亦或是家中子嗣甚多，根本就不看重这个孩子？

    都有吧。

    生产的时间太久、对腹中孩子的爱意逐渐被消磨殆尽的女人发出了一声撕心裂肺的尖叫。

    接生经验丰富的老妇人一脸惊喜：“夫人，是位小少爷！”

    这是津岛家的第六个少爷，上面还有几个小姐，不得不说这位夫人的生育能力过人。

    黑色的发丝和着汗水贴在因疼痛而表情扭曲的脸上，松木夕子疲惫不堪，勉强看了襁褓中病恹恹的新生儿一眼，想到这个孩子带给自己的那些漫长的痛苦和折磨，就挥了挥手：“抱去给之前安排好的乳娘。”

    她已经为津岛家生下了能平安长大的嫡长子，对这个一看就可能夭折的小儿子并没有那么在意。

    接生的妇人抱着连哭声都很微弱的婴儿讨好道：“毕竟是个男孩儿，要去给老爷说一声么？顺便给小少爷要个名字。”

    “不用了，不要拿这些事去烦他。”因为是家族联姻，松木夕子和丈夫的关系只能说是相敬如宾，立刻就拒绝了对方的提议，“这孩子就随他几个兄长，叫修治吧。”

    津岛修治清澈咀嚼着这个名字，心里有了些想法。

    见拍马屁拍到了马蹄子上，那妇人连忙抱着孩子退下了：“是，夫人。”

    松木夕子这才闭上眼睛疲惫的睡去了，可以看出她为了不一尸两命费了很大力气。她对那个孩子的感受目前类似于左传中记载的庄公寤生。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庄公寤生，惊姜氏，故名寤生，遂恶之。

    平清彻将一切看在眼里，跟着再次起飞的地狱蝶离开，来到了另一个房间。

    那女人的魂魄虽然受了很大的损伤，却并未离体。很多产妇生产时都会出现灵魂离体的现象。

    被地狱蝶判断为“即将死去之人”的，其实是那个刚刚出生的孩子——

    未来会成为掌控横滨里世界的港口黑手党首领、或者从港口黑手党叛逃，成为武装侦探社一员的风云人物，太宰治。

    抑或说，尚未离家出走、本名津岛修治的津岛家六子。

    清澈注视着那个在襁褓里、被乳娘抱着喂奶、随时可能夭折的小婴儿，回忆着之前翻看过的对方多姿多彩的人生，忽然有一种被安慰到了的感觉。

    就像一个很倒霉的人忽然发现了另一个比自己更倒霉的人，就会产生自己不那么倒霉了的心态那样。

    平清彻上前，仔细看被乳娘放进了摇篮里的小婴儿，没看出对方有什么特殊的地方，瘦弱得像个红扑扑的小猴子。

    脑海中浮现起另一个婴儿的模样，她伸手想要触碰一下婴儿的脸颊，有些结痂的纤细手指却从对方布满泪痕的脸上穿过去了。

    停在摇篮边缘的地狱蝶扑闪着翅膀，正面对着黑发女子的方面，仿佛在将眼前的画面传递出去。

    凝视着那脆弱的小婴儿，平清彻似乎没有注意到地狱蝶的异样。她向来没什么温度的眼神变得柔和，只不经意间流露出了一点怜爱和怀念。

    真是可怜啊。

    连出生都不被父母期待的孩子。

    哭的时候，竟然只有她这样一个随时准备指引他前往尸魂界的死神陪伴在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