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话一出, 慕云澈露出了见鬼的神情,慕向晚也用一种很复杂的眼神看着他。
纪无尘心道还能是谁?
远在天边近在眼前,本英俊潇洒风度翩翩玉树临风惊才绝艳的大帅比是也!
只是这话心里想想也就行了,嘴上可不能这样说,众人皆知, 无尘仙尊已经死了,他要是来一句无尘仙尊就是我啊, 还不得被人当成神经病, 以为是哪里来的疯子。
纪无尘面不改色心不跳,夸起自己来一套一套的:“无尘仙尊是一位世外高人,他武功盖世, 法力无边, 大公无私,高风亮节,心地善良,慈悲为怀,普度众生……”
无尘仙尊在修真界的名声确实是不错, 他轻易不露面,难得出来一次也是降妖除魔, 除完之后就转身走人,不慕名利更不居功, 可以说除了人清冷了些,他本人是没什么缺点了,但是夸成这样了就有点太过夸张了, 不知道的人听了还以为他说的是哪个超脱世俗的大和尚呢。
慕向晚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她都已经做好了大魔王发怒的准备,毕竟传言里大魔王和无尘仙尊的关系可不好。为了避免一会儿被波及,她的脚步下意识往门口挪了挪,却听到少年独有的清亮声音传了过来。
“哇,他这么厉害啊?”时卿的嗓音中带着愉悦的笑意,竟没有丝毫的不悦。
在亲眼目睹那张俊俏的脸上写满了崇拜后,慕向晚当即就惊呆了,慕云澈已经开始怀疑人生了,他是谁,他在哪里,他接下来要干什么……
纪无尘心道那是!也不看看老子是谁!
面上却露出了“哎呀低调点,不要那么张扬嘛”的表情,低声道:“无尘仙尊是我很敬重的一位前辈。”
时卿也跟着迎合,一脸认真的说道:“那也是我很敬重的一位前辈。”
纪无尘都被他逗笑了,他弯下腰,轻轻地捏了一下时卿的小脸蛋,慕向晚都被他这一动作吓得张大了嘴巴,活活能吞下一大只赤焰。时卿却是半点厌恶的神色都没有,他不仅没有,甚至看上去还挺受用的,非常自然地对纪无尘回了一个略有些腼腆的微笑,像是他们之间平时就是这般相处一样。
这种表情居然也会出现在这种大魔头身上???
慕向晚都怀疑自己这是魔怔了,出现了什么可怕的幻觉。
那边纪无尘却完全没有察觉到有什么不对,哈哈笑着,打趣时卿:“你都不认识他,还说敬重人家啊?”
“哥哥敬重的人,我自然也是敬重的。”时卿一脸的一脸的理所当然。
他咧开嘴笑了起来,笑容越发的阳光灿烂。
他的笑总有一种魔力,让人看了就觉得他是一个纯真善良的人。
常年处于阴暗中的人都是很极端的,要么是厌恶阳光的,要么就是渴望阳光的。纪无尘就是后者,他就特别喜欢看到时卿的笑容,因为他每次笑起来的样子都会给他一种错觉,好像他的世界就只有阳光一样,任何阴霾到了他那里都无处遁形。
时卿淡淡的瞥了慕氏姐弟二人一眼,道:“我不知道你们说的戾魇是什么,但既然是哥哥敬重的人,那他就决计不可能做出放虎归山这种事情来,这事情肯定是跟他没有关系的。”
纪无尘都忍不住给他鼓掌了,说得好!会说话你就多说点。
我就喜欢你这种帮亲不帮理的人!!!
时卿似乎是感觉到了什么,勾着唇哈哈笑了起来。
大魔王都发话了,其他人也不好说什么,本来无尘仙尊的名声摆在那里,那是真正的高人。慕向晚也没有怀疑过什么,只是因着他们二人诡异的师徒关系,她才不敢站队,怕得罪了他罢了,既然大魔王都开了口,慕向晚便顺着他的意思道:“我也相信仙尊不是这样的人。”
慕云澈也跟着嗯了一声:“我也觉得不是。”
纪无尘从最初的震惊中缓过神来,开始思考这其中的关联。孙掌门的为人他是清楚的,他跟他接触过几回,知道那是一个做事一板一眼的老头子,说得好听点叫实心眼,为人耿直,说得不好听就是一个非常固执,保守,只认死礼,做事情又过于死板,死板到甚至有些偏激的人。
曾经有一回在仙门大会上遇到,他门下的一个女弟子为了救她被恶灵伤到的弟弟,擅自做主,挪用了道门里的仙丹,这事情不知怎的就被孙掌门知道了,明明那女弟子在救助之后也偷偷的将仙丹还回去了,他却不肯法外施恩,还是以偷窃罪将其打了出去。
偷窃可是大罪,尤其还是这样被当众赶出师门的,这日后可没有哪个仙门愿意收留他们。他那时候就觉得孙掌门这事情做的实在是有些不同情面,还替那女子说过情,这门下弟子做错了事情,私底下给个惩罚也就过去了,犯不着赶出去。
可是人家孙掌门就不是,用他的话说就是“不以规矩,不成方圆”,“不管原因如何,做错了就是做错了,做错事情就该受罚,若是人人都来讲情面,那这规矩又是给谁定的呢?日后谁还会按规矩办事?”
那位女弟子他也是识得的,容貌清秀,法术也不错,是一位不可多得的好弟子。仙门中的长老大多护短,这若是放在别的门派,自家徒弟出了这样的事情,别的长老肯定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睛,权当不知道这件事情,有的甚至还会格外的赏赐几个仙丹给弟子,算是对他们的肯定,可是孙掌门却没有这样做。
他是一个说一不二的人,平生又最重承诺,这戾魇既然是他们携手封印的,他是不可能擅自放出来的。
可要不是他放的,这戾魇又是从何处而来?
那人放它出来的目的又是什么?
这些个失踪的孩子,都被他弄到哪里去了?又是出于怎样的目的?
左右青山城离这里也不算远,纪无尘暗自在心里做了决定,等将这戾魇收了之后,还是要去青山城拜见他一下,询问一下缘由。
小姑娘被他下了安神咒,此时已经睡下了,从那几个孩子失踪的时间来看,这只戾魇只在深夜里出没,此时刚至正午,离晚上还早着呢。
慕向晚姐弟二人乃是修真之人,早已辟谷,根本不需要吃东西,可是纪无尘不行啊,他还是一只稚嫩,翠绿绿的狗尾巴草,尤其是这两天胃还被时卿养刁了,还没到饭点,他肚子就咕噜一声。
纪无尘都有些不好意思了,时卿勾着唇笑了起来,适时的开口:“我也饿了。哥哥你中午想吃什么?我给你做?”
纪无尘眼睛都亮了,时卿做的饭!!!
他咳嗽了一声,意思意思的客气了起来:“这……不大好吗?我们还在别人家里。”
“这有什么的。哥哥想吃,我借他们的厨房一用就是。”
纪无尘就不再客气了,大大咧咧的随着他一同向外走了出去。远远的,还听到他一边走还一边问:“那我们中午吃什么啊?”
“我都行啊。”时卿的声音飘了过来:“吃饭的话就炒几个小菜,要是下面吃的话,就多放一些配料。看哥哥你想吃什么?”
“那我们就下面吃吧。”
“好哇,要不我给哥哥做拌面吧,哥哥你有没有吃过拌面?”
“……”
慕云澈的表情跟吃了十八头戾魇似的。
传言九霄仙尊生性冷酷,向来不跟人废话的,能动手的就绝对不会动嘴。
传言九霄仙尊杀伐果决,但凡是惹怒了他的人都没有好下场。用他爹娘的话说,他溜到九霄殿内偷东西还能活着出来已经是祖上积德,烧了高香了。
传言九霄仙尊手段狠辣,这一点,从他叛出师门投靠九霄宫就能看出。不过区区八年的时间,他就从一个无名小卒一跃成为宫主的关门弟子,再到登上宫主之位,其手段可窥一斑。
外界早有传闻,说这前任宫主是被他.囚.禁.了起来逼.着.退.位的,大家虽然没有证据,可是自从他上位之后,前任宫主就再也没有出现过。而在他进入九霄宫之前,前任宫主还一直好好的,吃嘛嘛香,身体倍棒,仙门大会的时候嚷嚷起来更是比谁都中气十足,没道理这样一个没有任何疾病的人,说消失就消失,连声招呼都不打的。
这要说跟九霄仙尊没点什么,说什么他们都不会信的。
有关前任宫主的去向一事,已经成为了修真界十大悬案之一了,至今无人能解。
慕云澈过来的时候都做好了被他暴虐的准备,别说是慕向晚带胡萝卜了,他自己都想给自己准备胡萝卜了,这万一又变成兔子了,好歹有口吃的吧。
结果过来的时候撞见的却是这样的场景。
且不说他们竟然还要吃饭的问题,堂堂的九霄仙尊竟然下厨给人做饭吃???
这是什么神仙场面?
那叫周知南的,除非他祖上十八代都是大慈大悲的活菩萨,否则,他未必能有这种待遇啊!
“姐,我没在做梦吧?”慕云澈喃喃了一声。
慕向晚伸出手,抓着他手臂上的肉就用力一掐,疼的慕云澈几乎都要跳起来了:“啊,你掐我做什么啊?”
“你不是问自己是不是在做梦吗?”
慕向晚也觉得这事情实在是太稀奇了,不过她向来喜怒不喜形于色,若是有形于色的时候,那一定是对自家弟弟的厌恶和憎恨,这个是想藏都藏不住的,明眼人一眼都能瞧得出来。
慕向晚振振有词:“我就让你知道,你刚才是不是在做梦。”
“那你跟我说一声就是了,你动什么手啊!不知道掐人很疼的吗?”
“你竟然还知道疼?”慕向晚冷冷地反问了一句。
慕云澈不能理解这话是什么意思,什么叫他还知道疼?他是人啊,他怎么就不知道疼了?
迎上她冰冷的眼神,慕云澈刚想控诉她这几日来的罪行,慕向晚就冷哼了一声:“我真不知道爹爹为什么会派你过来,就你这一事无成,不管做任何事情都只会拖后腿的,趁早在家里歇息吧。”
慕云澈哼了一声:“就你能!”
“我是不能。但起码我不会把传家玉佩给弄丢了。”
慕云澈被她呛的说不出话来了,过了好半响,才反驳道:“你凶我做什么?关我什么事情啊?我哪知道那个人是骗子啊。”
“你不知道你就把玉佩给人家?”慕向晚突然吼了一句。
慕云澈愣了一下,呆呆地看着自家姐姐,“所以你是因为这件事情才对我生气的?你以前没这么凶的……”
慕向晚静静地看了他片刻,轻眨了几下眼睛,突然背对着他捂住了脸,有热泪从她的指缝里流了出来,慕云澈吓到了,“姐姐……”
“姐姐你怎么了?”
“姐姐你不要哭啊,是我的错是我的错,都怪我,你别生气好不好?”他凑了上前,刚一碰到她的手,就被她给甩了开来,慕向晚转过身去,抬起头看了看天,她向来要强,又格外的自制,也是忍了太久的原因,否则,是绝对不会在人前哭出来的。
慕云澈隐约猜到了什么,他跟只小可怜似的,拉了拉她的衣袖,“姐姐,你是不是听到娘亲跟我的谈话了?”
慕向晚捏了捏眉心,只觉得太阳穴跳动个不停。
她擦拭着眼角的泪水,沉默了好一会儿,才叹了一口气,道:“既然来了,就争取拿回玉佩。别以为仙尊对周兄弟脾气好了,就能对我们好,知道吗?你在他手上栽过的跟头还少吗?”
虽然没有回答他的问题,但也算是默认了。
怪不得她会这般的生气……
二哥死的时候他还小,才四五岁,对这个哥哥的记忆力并不深刻,只记得是一个特别温柔的人,每天就辛苦的练功,都不怎么出现,偶尔几次过来找他玩,也都是匆匆而来,又匆匆的离开,虽然接触不多,对他却是极好的,每次过来看他都会带些东西,有时候是一朵花,一盆仙草,有时候是一些好吃的零嘴,还有的时候还会送他一些好看的珠子,那些东西他全都珍藏着,到现在都没舍得丢掉。
听闻二哥是姐姐看着长大的,那份姐弟情谊可不是别的能比的。
其实姐姐以前也不是这样的,他听奶娘无意中提过几回,说慕大小姐以前也是一个很热情的人,跟他一样性格开朗活泼,后来却冰冷了起来,别说是对他了,就是跟爹娘都不大说话,冷的甚至有些无情了。
慕云澈虽然是个什么事情都做不成的混球,但是在这件事情上,他自知理亏,也就乖乖的听训了。
“姐你放心,我肯定会把玉佩拿回来的。”
“这位周兄弟身份不明,我们还是要小心谨慎。”说到这,慕向晚扭过头去看着他,慎重道:“能少说话的时候就少说话,千万别惹怒了仙尊。”
慕云澈点了点头,他还是有些不太敢相信:“姐,刚才那位……”
他用手指了指门外,都不敢说出时卿这两个字,“他真的是九霄仙尊吗?”——会不会是他们弄错了啊?
仙尊怎么会是这样的?
慕向晚也有些迟疑,可是当日仙尊拎着兔笼子过来找阿爹做交易的时候,她在门外是偷偷瞧见了的,确实就是这副模样,就算是她认错了,阿爹总不至于会认错人,这种事情做不得假的。
“若是我没有猜错的话,仙尊应当是要我们二人过来保护他。”慕向晚思虑了一会儿,得出了结论。
“保护他?”慕云澈有些不可置信。
慕向晚点了点头,那位周兄弟实在是古怪的紧。她能感觉到他身上的灵力微弱,像是初学之人,所以他说自己是九霄仙尊的徒弟,她是有几分信的,毕竟敢伪冒成九霄仙尊徒弟,还当着九霄尊者面的,这天底下可没几个,他那些精妙的法术应当就是仙尊教的。
可是,九霄仙尊又自称是他的弟弟,而他又好像根本不知道时卿的真实身份……这师徒二人是在玩什么?
玩过家家吗?
还是说仙尊这是在考验他?
思及此,慕向晚觉得自己应当是触摸到了什么真相,“若是我没记错的话,九霄宫的规矩,宫主只收以为关门弟子,日后是要传位给他的。若是如此的话,这一切倒是解释的通了。”
小徒弟年幼无知,做师父的总归是要费些心思。自己带着他出门历练,万事都有他撑腰,未必能起到什么作用,所以就让他自己出来闯荡,可他又有些不放心,就伪装成时卿的模样过来照应着些。
若真是遇上了危难时刻,他不方面出手的时候,就靠他们姐弟二人了。
慕云澈听完之后,整个人都呆了,良久,感慨了一声:“没看出来啊,凶神恶煞如九霄仙尊,却是这么一个关爱徒弟的好师父。我怎么没遇上怎么好的师父的?”
慕向晚又忍不住呛他了:“师父再好有什么用?你这样的,就是再好的师父,都能被你气死。”
慕云澈:“……姐,你一天不骂我会死吗?”
慕向晚随手就抓了一根胡萝卜出来,用力的咬了一口,道:“会!”
慕云澈:“!!!”
屋外头。
包鑫听闻仙人们要做饭,惊的眼珠子都快要掉出来了,他媳妇更是连连阻拦,“这可万万使不得啊,君子远庖厨,怎么能让贵人做这些事情呢,你们想吃什么,跟我们说,我们做就是了。”
这妇人比她相公还要迂腐,纪无尘不大想同她说话,时卿上前,笑道:“我们兄弟二人,只是想借厨房一用,若是不方便的话,就算了。”
简而言之:借就借,不借就算,别逼.逼!
妇人还想要说些什么,被包鑫拉了回来:“如此,就委屈二位大师了。”
“是我们多有叨扰。”纪无尘淡淡道。
小厨房内一应东西俱全,时卿一看就是经常下厨之人,简单的扫了一眼,确定东西都齐全了,就用勺子舀着水倒进锅里开始烧水,纪无尘以前在现代的时候也是做过饭的,他觉得自己烧的水特别的好喝,他还是在电视上看到这种劈材放进火坑里的大锅煮法,禁不住好奇的凑了过去。
时卿已经劈好了材,将一小截一小截的木头连同着一些稻草丢了进去,开始摇风鼓,见纪无尘一直盯着自己,他笑了笑,道:“哥哥怕是没见过这些吧?”
“见过,只是没下过厨。”纪无尘很诚实的回答。
见炕里的火势差不多了,时卿从门口的小院子里摘了些小菜,又从菜篮子里挑拣了几块西红柿,香菇,竹笋和丝瓜,洗干净了切成块,西红柿和丝瓜在一起翻炒熬成了浓稠的汤汁,盛起来放在了一边。
时卿炒香菇竹笋肉丝的时候,纪无尘好奇道:“你都是自己做饭吃的吗?”
看着手艺,怎么着也是大厨的水平啊。
“嗯。”时卿顿了一下,道:“小时候没东西吃,也没有这么好的条件,我都是从田地里挖东西吃的,运气好能挖到一块红薯,就抓在手里啃,运气不好什么都挖不到,就躲在角落里,看着别人吃的时候,就假装自己也吃了……”
时卿说这些话的时候声音淡淡,像是这些尘封的历史与他而言不过是过往云烟,早就不大重要了,纪无尘听在耳里,记在心里,却莫名的酸楚了起来。
当年将江霄带回去之后,他曾特意下山一趟,查了一下他的身世,才知道他娘亲是未婚先孕才有了他,本就不大被人看得起,他爹还一走就是多年,走了再也没有回来过,听说是死在了外面了。
他娘亲一个人带着他住在夫家,饱受非议,在他四五岁的时候一场大病,没能熬得过去,撒手人寰,就留下了他一人。
小孩子无依无靠的,就由他二叔一家帮忙照看着,外人不知内情,只觉得他二叔一家真是重情重义,却不知他们霸占了江霄爹娘留下来的财产,将江霄赶到了狗窝里,每日里更是拿他当畜生一般使唤,他二叔那个大儿子,更是没事就折磨他,不是拿绳子拴在他的脖子上,让他跟狗一样在地上爬,逼着他学狗叫,就是丢一碗米饭在地上,问他饿不饿,饿的话就趴在地上舔着吃。
诸如这样的事情数不胜数。
有在他家照看着的老婆婆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告诉他,江霄那孩子是个要强的,不肯对外人说,他二叔一家又惯会做人,在外人面前装的人模人样的,各种阐述自己对这孩子是有多好多好,又说这孩子是如何如何的狼心狗肺,不知感恩。可只有江家人才知道,江霄究竟是过的什么样的日子,但是他们碍于他二叔的威严,没人敢说出去。
老婆婆说到最后直接跪在了地上,哭着求他好好待他……
他当年听的时候就已经很愤怒了,私以为他二叔一家人真的是死不足惜,但还是觉得一个孩子能亲手杀了自己的亲人,戾气太重,就一直教导他要一心向善,莫要钻牛角尖。倒不是担心他会继续杀人,江霄的根骨极佳,凡事一点就通,是百年难遇的奇才,他是怕他被仇恨蒙蔽了眼睛,年幼的经历在他的心里留下了烙印,随着时间的积累,这烙印越印越深,到最后起了心魔。
修行之人最怕的就是这一点,一旦起了心魔,修为将止步不前,再无精进,更有甚者,甚至会被心魔控制,作出伤天害理的事情。
纪无尘以前不觉得自己是做错了,可是在听到时卿的话后,也不知道是怎么的,突然间就有些想念江霄了,他很想知道江霄那些年是怎么过来的,是不是也是饿着肚子眼巴巴的看着别人在那里吃东西,时卿一个人过的虽然苦点,但好歹是能自食其力,可是江霄呢……他有那不拿他当人的二叔一家,他堂哥还是那样的欺辱他。
他又是怎么熬过来的?
他当年顾及着自己的身份,怕和这孩子太过亲近会给他招来祸端,都没有好好的哄过他。
纪无尘越想越难过,就有点后悔自己的决定了,好歹是自己一手带大的孩子,感情还是挺深厚的,要说真的就再也不见他了,其实头一个舍不得的就是他自己了。
师父和孩子间能有什么隔夜仇啊?小孩子不懂事做错了,他这个做长辈的应该大度些嘛。
他在心里想着,要不然等以后事情都办妥了,再去九霄宫看看他?江霄最喜欢吃桂花糕了,到时候买些桂花糕过去,顺便问问鸭子的事情。
锅里的面已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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