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霸星祭第一天, 最后的活动结束了。
灯光还十分明亮, 但人群已经渐渐散去。夜幕逐渐拉开，热闹散尽，学生和旁观的家长都回到屋子里开始睡眠了。
毕竟他们还有第二天的运动项目要参加/观看。
神上飞鸟逆行在嘈杂的人行道上，与学生擦肩而过。
她好似找到了目标，没有犹豫地向某个方向走去，表情不咸不淡, 平静到了极点。
她并不是在感知尼德霍格的气息，而是感知上条当麻右手中的, 幻想杀手的气息。
土御门元春说，能够救上条的人只有她。这其实是对的，因为上条当麻右手的那个消除异能的力量，幻想杀手, 和『魔神』有千丝万缕的关系。
『魔神』是魔术师的顶点，他们拥有过于强大的力量, 甚至可以扭曲世界，改变真理。只要他们想, 世界就会依他们的喜好变化。
但是，能够改变世界，却不一定能把它变回来。『魔神』担心有一天他们做过头了, 可能会把世界变成乱七八糟的样子，导致无法回头、在这样胆怯而担忧的所有『魔神』的期望中，出现了一种特殊的力量，它可以消除一切特异能力, 并且让世界保持最初的样子。
幻想杀手，就是这样一个【世界的基准点】，如果说这个世界是一个RPG游戏，那么幻想杀手就是掌握了这个游戏初始数据的存档点。
那么同理，『魔神』也能够反过来，影响【幻想杀手】的去留。
神上飞鸟虽然是外星来客，但是在这里，她作为天生神王，同样拥有了『魔神』的特性，她天然的就能感应到幻想杀手的存在。
学园都市是全世界科技最先进的地方。
这里的科技领先外面的世界二十多年，但依旧存在许多，不容易被人发现的死角。例如她抓住劳姆的小巷，堆装着无人驾驶公交车的派车场，以及正在维修的工地。
神上飞鸟踩上细碎的石子地，咔嚓，石子相撞的声音。
这里是学园都市第五学区的一个派车场，距离城市中心极远，路灯昏暗，月光清冷，投下一片寂寥的影子。
而在派车场的中央，一个全身包裹在斗篷里的男人安静地坐在集装箱的顶上，他的外袍如墨，几乎要融入没有边境的黑暗里面。他低着头，看着面前的一只断手。
“找到你了。”
神上飞鸟看着他。
听到少女的声音，男人缓缓转过头。
他的脸，的确和土御门元春说的那样，几乎有一大半都被遮掩住，唯一露出来的只有雪白的嘴唇和棱角分明的下巴，以及脸颊旁边那一大块色彩斑斓的颜料。
“……”
那人静静地看着神上飞鸟，没有开口。
她歪头：“来都来了，不说点什么吗？”
说实话，如果让别人看到，神上飞鸟如此心平气和的和她追逐了数万年的敌人说话，指不定会惊掉他们的下巴，还会开始怀疑，难道她不想杀他了？
黑袍男人的视线落到神上飞鸟的脸上，从她的面容到身体，全部看过一遍后，才有了下一个动作——
他从集装箱顶上一跃而下，正朝着神上飞鸟。
两人静静地站着，互相对视。
然后，一声巨响。
连他们的动作都看不到，只有空气激烈撞击时发出的音爆，紧接着是强烈的狂风，以他们所站的地方为中心向外散开。从始至终，他们都没有移开原地一步。
派车场周围的东西却遭了殃。路灯像一根吸管折弯了腰，集装箱上凭空出现数十个凹洞，惨不忍睹。数吨重的机车从地上弹起，像是被用力打了一巴掌似的，朝着打巴掌的反方向飞去，最后在烟雾和尘土的遮挡下停止运动轨迹。
地面散落的碎石甚至被打上天空，飞得很高很高，直到失去动力，才稀里哗啦地落下来。
神话中的对决，只在这一瞬发生。两个人都没有正常发挥，仅仅是做出一个试探，仿佛动一动小手指一般简单。
但这样的场面，如果让他人看到，就已经是超越想象的画面了。
好在，这个对决没有持续很久。
最先收手的是尼德霍格。试探不成，他便立刻收了手。
神上飞鸟勾了勾唇。
“‘这样下去没有意义’……你是想这样说吧。”
黑龙沉沉地看她。
结果已经很明显了。神上飞鸟压抑了她的神格，尼德霍格没有以龙形示人，他们都没有发挥自己的全力。
这样的对战，即使再进行几万次，也是得不出胜负的。
“既然如此。”
尼德霍格的嗓音像是三天没有喝水的绝症病人，又像是泡在毒水里的干枯树枝，干涩拧巴，听的人鸡皮疙瘩都要出来了：“你为何要还要出手。”
如果是以前的奥丁，不会在她没有万全准备时就迎战敌人。
尤其是她追逐了自己那么久，就更不可能白白出来送。万一自己离开，她的心血就又白费了。
那么——为何她还要跑出来迎面自己？
难道，是为了那个人类吗？
“是啊……我也很奇怪。你既然知道我在这里，为什么还要贸然对【幻想杀手】动手？如果你再耐心一点，等我离开学园都市，再现身夺取上条当麻的【幻想杀手】。那时候，即使我收到消息，也来不及返回，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你诡计得逞。”
“……”
“你想要得到【幻想杀手】，应该是想用它来拼装成你的翅膀吧。它曾经在我手中轻易断裂，就像战士们吃的烤面包那样，至今仍放在我的金宫，作为装饰挂在墙上。而你，无法飞行，只能像一条狼狈的泥鳅那样在地面爬行。”
“闭嘴！”
神王冷淡高傲的眼神，以及吐露出的不屑话语，仿佛戳到了黑龙的痛点。他好像忽然回到了以前，他匍匐在尼伯龙根的深处，那里阴暗潮湿，没有光明。漫长的黑暗和安宁让他没有时间的概念。直到有一天，从世界树的顶端滴下金色的血液。
那是神之血。
他用舌头舔舐，那血液里有令人舒适的魔力，连深渊的黑龙都感到了愉悦。
他伸长脖子，向天空看去，有一道纤细的人影倒挂在世界树的树干上，有枪矛捅穿了她的身体，把她狠狠钉在树干，但她的表情看上去是那样平静自然。
她同样是向下注视，注视着尼伯龙根的深处。她倒挂了整整九天九夜，这九天里她看遍世间万物，连自己滴下的血液的形状都研究透了，但她的眼中从来不曾有黑龙。
同样是黑暗的化身，谎言与恶作剧之神与她同吃同住。黑龙出生于尼伯龙根，却只能和毒蛇和怪物作伴，仰望着天空，看着她与诸神言笑晏晏。
黑龙怀着愤怒的心情，啃断世界树根部，振翅一跃而起，高高地飞上天空，愤怒地摧毁一切。然后，他被神王无情地折断翅膀，打落地面。
那时候，阿斯加德是如何称呼他的？
他的出现，即是祸害。
雷神托尔说，只要他继续守在尼伯龙根，那么，阿斯加德诸神就不会对他挥剑相向。但灾厄之化身、尼德霍格怎么会放过这个释放内心愤怒的机会。
他喷出火焰，点燃了神王的金宫。
然后被诸神彻底俘获。
这一切的一切，犹如时光重演，重新在他面前划过，重新激起他的愤怒。
他披着外袍，隔着老远，神上飞鸟都能感受到他身上盛怒的气息。
“啊啊……”
她低喃着，有气无力的样子。
“所以都说了，这样是没有意义的。”
随着这句话语的落下。
两人之间，再次发生剧烈的碰撞，气浪与音波的冲击，把这周围区域变得乱七八糟。
派车场附近的房屋都被卷入其中，好像它们坚固的骨骼不存在，屋顶、砖墙、乃至玻璃天窗，所有人工制成的东西都在这场对决中化成齑粉，卷入旋转的风暴中。
空气成为最微不足道的牺牲品。
这绝不是一场压倒性的战斗，在中央站立着的两人，他们甚至没有发挥自己力量的百分之一。
但是，这片区域却仿佛遭受了十级地震那般，地面和房屋都错了位。
直到风暴忽然平息。
神上飞鸟慢悠悠走上前，用手拨开烟雾。
地面已经被掀开，遮挡视线的集装箱和重型机车也碎成了渣渣，这里一览无余。她看了看周围，没有黑龙的影子。
看来他又跑了。
不过，还真是被弄得乱七八糟呢，这附近。
神上飞鸟弯腰拾起尼德霍格离开之前没有带走的，上条当麻的右手。之后她看了看四周，露出有些懊恼的表情。
所以说……真的不想在有人的地方和他战斗啊。
这个……应该不用她赔吧？
作者有话要说：好久没写概念级的战斗，有些手生
后半段写了我好几个小时（捂脸）
尼德霍格的心路历程大家看看就好，他不是本文男主，不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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