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章 分离薛宝钗……呵呵。

    一个月后。病房外的树木已经显了枝条初绿,嫩黄的迎春花也在吹面不寒的春风中袅袅绽开了花瓣。

    穆婉丽一大早就到了病房,开始收拾阮轻暮的随身物品。

    阮轻暮躺在床上,哼哼唧唧地拿被子捂着脸,不愿意动弹“妈,我觉得我胸口还有点偶然的疼可以不那么急着出院的,再住几天也没关系。”

    穆婉丽一把揪住他的杯子,毫不客气地掀开“医生三天前就说你能出院了,磨磨唧唧的,在医院很好玩么”

    阮轻暮大叫一声“妈你弄疼我了”

    穆婉丽丝毫不为所动“你给我起来,少给我装。起来把病号服给我换了。”

    旁边的病床上,秦渊早已经起床洗漱过了,犹豫地看着穆婉丽“阿姨,其实的确可以再住几天的,学校现在主要就是做卷子,也没有新的知识点需要学了”

    穆婉丽笑了笑,低着头整理床头柜上的私人物品,往大包里装“小渊啊,我们家暮暮和你不一样。他笨一些,成绩也比你差得远。”

    她的口气温和,却比以前礼貌和客气“你可以随便玩、随便闹,也不会耽误啥。可是我们暮暮底子差,高考前就这么几个月了,要是耽误了学习,以后想必会后悔的。”

    秦渊一怔,明澈的眸子迎着她,沉吟着“阿姨,我可以保证,阮轻暮一点也不笨。而且我现在还算学有余力,帮他有针对性补习的话,效果未必比在学校差。”

    “不用了,谢谢你啊小渊。”穆婉丽斩钉截铁,“你能帮他补习这几个月,难道能帮他补习一辈子吗终究要各上各的学,各走各的路。”

    秦渊心头一颤,目光深深地望了穆婉丽一眼,不敢再多说什么了。

    阮轻暮不再耍赖了,慢腾腾地从床上爬了起来,然后一个大幅度的鲤鱼打挺,猛地跳下了地。

    “你干什么就不能消停点儿”穆婉丽瞧他那么大的动作,急了,“你是想再把刚长好的骨头弄断么”

    阮轻暮面无表情,一张瓷白的脸上有点儿狠劲“嗯,断了就可以不出院了。”

    穆婉丽又急又怒,又是心疼“你你再这么不懂事试试”

    阮轻暮瞪着她“老简每天叫人给我们发试卷呢,我们在这边打印了做好,再托人发给老师,反正都是做卷子、改错误,哪里不能做为什么非要回去”

    穆婉丽看着他倔强的神情,比他还要发狠“我不和你废话,这些话我听了三天了。今天你就是得给我出院,好好上学,住集体宿舍去。”

    阮轻暮恼恨地看着她“妈你不疼我了”

    穆婉丽站着不动,眼眶红了,终于冷笑着说“干什么,这儿住得舒服是吗你倒是打听一下,这儿一天住院费多少我是付不起的,你要是想住,就赖在这儿到天荒地老。”

    这话说得又狠又重,阮轻暮猛地呆住了“我”

    病房门口忽然响起几下礼貌的叩门声“不好意思,我能进来吗”

    一个身材高挑,戴着金丝眼镜的青年人探进了头,目光在屋子里转了转,旋即推门进了病房。

    “龚医生”秦渊眼睛一亮。

    阮轻暮也是一愣“哎”

    穆婉丽怔然看着这陌生的穿着常服的年轻人“哦,您也是这儿的医生”

    龚思年笑了笑,随手把一束鲜花放在了床边的柜子上,斯文地点点头“我是他们学校的校医,都认识这些学生。正好路过,就顺便上来坐坐。”

    他看着穆婉丽,微微一笑“阮同学出院后,我们校医务室也会随时关注他的情况的,请家长放心。”

    穆婉丽恍然大悟“哦哦,感谢学校,那太费心了”

    龚思年意味深长地看了阮轻暮一眼“既然好了,就出院吧,不要叫家长操心。”

    阮轻暮低着头,半晌才颓然地小声说“妈,是我不对。您去办出院吧,我来收拾自己的东西。”

    穆婉丽这才情绪稳定了些,和龚思年客气着聊了几句,拿着小包出去办手续了。秦家早就预支了一大笔钱在账上,钱款不用她费心,可是一些社保手续还是要走。

    病房里,两个少年都有点蔫蔫的,秦渊看着阮轻暮,小声说“每天都能视频和语音,一样的。你把卷子发我,我用笔记本看,到时候我们一起做。”

    阮轻暮应了一声“那你什么时候能好三模前能出院不”

    旁边,龚思年站起了身“得,打扰了,我这就走。”

    两个人终于醒悟过来,阮轻暮挠挠头,站起身往饮水机那边冲“您坐您坐,我给您倒水去”

    秦渊更加不好意思,身子欠了欠,就想下床“龚医生,谢谢您还来看我们。”

    龚思年伸手按住了他“别乱动啊,你也消停些。怎么样,现在没有前些日子疼了吧”

    秦渊点点头“好多了,医生说断骨愈合挺好,也没有引起并发症。”

    龚思年随手接过阮轻暮递过来的水杯,斜眼看了看他“你可以啊,我看学校贴吧里说什么你是主动跳下去的,还以为是瞎传,现在看,是真的了”

    阮轻暮脸色微微一红“谁在下面,我都会跳的。难道看着人不救”

    龚思年“呵”了一声,刻薄地撇嘴“别装大尾巴狼了,刘钧在下面你也去救”

    阮轻暮想了想,郑重地说“那倒也是。秦渊没准还是会去救,我就不同了,我会偷偷往下面再扔块石头。”

    龚思年“噗”地一声,差点把水喷了,秦渊赶紧递过来一张面巾纸,他接过来擦了擦,才慢条斯理地冲着阮轻暮说“嗯,我喜欢你这脾气。”

    阮轻暮眨眨眼,凑近了“龚医生这么喜欢我,那能不能出去后行个方便,过几天就说我病情反复,建议再回去住几天院”

    龚思年啼笑皆非“你给我滚。做假病情证明你想都别想,那跟你们考试作弊一样,懂不懂”

    阮轻暮站起身,不满地哼了一声“那能一样吗作弊是伤害了别人,影响了真实的排名,我说自己生病了,又没害任何人。”

    龚思年冷笑“小同学,你三观不正啊。叫人做假证明,那就是害人,你若是想真的住院呢,那就自己再去撞一下,这就真实了,我立马给你开证明。”

    阮轻暮恼羞成怒,一双桃花眼瞪圆了“你说话算数不”

    秦渊慌了,猛地一把揪住他“你给我住嘴”

    他扭头冲着龚思年无奈地叫“龚医生,你别激他,他真的能干蠢事”

    龚思年双手抱在胸前,冷眼瞧着他俩,忽然叹了口气。

    “我说你们俩呢,也注意点儿。”他声音很轻,凝视着阮轻暮,“刚刚你妈的话,你真的不觉得有问题”

    两个少年心头都是一颤,隐约的不安刚刚被按下,龚思年这一句又将它重新挑起。

    秦渊沉默了片刻,低声说“龚医生,我们不是故意的有时候,会忍不住。”

    龚思年望着两个不安又茫然的少年,神色温柔了些“我明白的。”

    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多少成年人尚且为了爱情而疯狂不能自持,况且情窦初开、正青春热烈的少年时分

    阮轻暮抬头看看他“不,龚医生你不明白。”

    不是不想控制,只是一想到不能时刻在一起,醒来旁边的床上看不到这个人,就会焦虑地睡不着而已。

    龚思年笑了笑“小同学,你这就瞧不起人了。谁还没年少过呢,谁还没有那时候爱过一个人”

    秦渊看着他,心里隐约有点明白“龚医生那时候也很喜欢过一个人吗”

    龚思年放下水杯,在桌上拿了只鲜艳的大苹果,拿着水果刀,慢悠悠地削着“比你们还惨点,我爱的是个王八蛋。辍学、打架、泡酒吧,自己组乐队,被他家人追着暴打,就逃出去离家出走,别提多混账。”

    阮轻暮愣了愣,迟钝地看着他“女、女摇滚歌手”

    他妈的这么虎的吗龚医生喜欢这一类的

    龚思年“切”了一声,坦荡地回答“男的,从小一起长大的发小。我就跟着劝了几句,就恼了我,说我像薛宝钗,说我这种好学生和他不是一路人。”

    秦渊和阮轻暮屏住了呼吸,秦渊轻声问“龚医生那时候多大啊”

    龚思年手底下的苹果皮慢慢垂下,一丝也不断,果皮的宽度完全一致,宛如手术刀在雕刻“我都不知道什么时候喜欢上的,反正一直觉得是好哥们,等到忽然有一天变了,就开始觉得害怕,那时候,社会风气还没现在这么开放呢。”

    一旦越了界,忍不住做了那种没羞没躁的事,就开始患得患失,又害怕又甜蜜。少年人的心思敏感又多疑,一点点隔阂就会变成不安,再上升到争吵和战争。

    薛宝钗呵呵。敢情在他眼里,他龚思年根本就是个鱼眼珠子,和他们乐队那些酷爱音乐的伙伴们比,就是俗人,就压根儿不可能是灵魂伴侣。

    病房里安静了,龚思年手下狠狠一用力,长长的苹果皮忽然应声而断。

    两个少年默默看着他,阮轻暮目光有点茫然“那后来呢”

    龚思年丢下水果刀,狠狠吭哧一口“他骂我薛宝钗,这能忍吗直接就分了呗。”

    阮轻暮挠挠头,郑重地点头“那是不能忍。垃圾,叫他滚。”

    龚医生值得更好的

    龚思年伸手敲了一下他的头“你才给我滚,谁是垃圾”

    阮轻暮委屈地抱着头“你骂他是垃圾,是王八蛋,是混账的啊。过去这么久了,我帮你骂一下不可以”

    龚思年冷笑“我骂当然可以,你骂就不行,那是我现在的老公。”

    两个少年都傻了眼,秦渊咳嗽一声“咳咳就分了三天是吗”

    龚思年沉默了,吭哧吭哧地啃了半天苹果,才笑了笑“不是。分开了整整七年。”

    不知道是谁在忍耐谁,不知道是谁先觉得忍无可忍,高考后的那个夜里,外面的雨瓢泼而下,他听着酒吧台下对厉原他们的嘘声,忍不住拿酒瓶子敲了一个人的头,而正四处演出受挫的厉原看到他的伤,当场就摔了吉他。

    “你他吗的就不该出现在这儿你到底懂不懂乐队台下有嘘声是我们的问题,不是听众的”那时候,倔强又受伤的厉原冲着他大吼,眼睛里全是挫败和痛苦,“是我自己垃圾,你来凑什么热闹你是不是也想和我一样,混成一堆垃圾”

    他甚至记不清那晚上后来的事了,不外是互相的谩骂和争吵,然后又是激烈的接吻。可是一场缠绵的激吻后,厉原先松开了带血的唇“阿年,分手吧,我累了。”

    那时候,他也同样骄傲和自尊。甚至没有说任何挽留的话,他就点了点头,连眼泪都没有流“厉原,你别后悔就行。”

    这一分手,就是整整多年光景。他上了医学院,而厉原一直在坚持。

    阮轻暮看着他,小声嘀咕“哦,原来龚医生是来秀恩爱来着。”

    龚思年笑了,冷漠的脸上有丝温柔“我只是想跟你们说,先不用这么缠绵悱恻,觉得全天下除了爱情,什么都不值得。谁都有过这种觉得离开谁就不能活的时候,但是迟早也都会过去。有的人会重新开始一段新感情,有人辗转回头,还是找回了原点的那个人。”

    他捡起地上的苹果皮,连着苹果核一起,精准投篮,扔进了垃圾篓“成熟点,总之不要着急,只要是真的对的那个人,你总是能找到他的。既然有一辈子要走,那不急在这朝朝暮暮,更不急在这一时一分。”

    阮轻暮看了看秦渊,秦渊也正看向他,两个人目光一触即分,一了点头。

    “龚医生,谢谢您。”秦渊郑重地说,“我们明白的。”

    阮轻暮跟着补了一句“但是我们才不吵架呢,我们也不分手。”

    龚思年扬了扬眉,站起身“那就好,我先走一步,先预祝你们高考顺利。”

    阮轻暮起身,把他送到了病房外,回身来到病床边,叹了口气。

    “龚医生不做政治思想老师,屈才了。”他忽然伸手捧住了秦渊的脸,仔细看了看,“被他这么一开导吧,我忽然觉得没有那么依依不舍了,看着你呢,也觉得少看几眼也好。”

    他轻轻点了点秦渊已经消肿愈合的那几处脸伤,咧嘴一笑“现在不完美,我要等等,等我男朋友全面帅回来,再使劲儿看。”

    秦渊定定不动,在他手掌中微抬起眼,一双凤目里闪着明亮的光“你比龚医生男朋友还混账呢,知道吗”

    “是吗”

    “人家好歹是觉得灵魂不匹配才要分手,你看着皮囊有点不好,就要嫌弃了。”秦渊淡淡道,“要是我毁了容,那可怎么办呢”

    阮轻暮皱着眉想了想“我这么好看,你要真的毁了容,那可就真的不相配了。“

    “呵呵。”

    阮轻暮凝视了他一会儿,忽然低下头,狠狠亲在了他嘴巴上,不轻不重地咬了一口“那我就只能自己划花了脸,陪你一起丑,谁也不嫌弃谁。”

    秦渊被他吻着,呼吸渐渐重了,反手一手搂住他的腰,另一只手托着他的后脑勺,缠绵地吻了回去“阮阮不准说不吉利的话。”

    “咣当”一声,门口秦祝枫和魏清琏站在那儿,不知道是谁手里提着大包小包的礼品,一个没拿稳,全都滚落在了地上。,,,请牢记收藏,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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