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这边儿, 贾代化带着两个儿子同样查抄豪奴,管理了族人,但这边儿因为贾代化和贾代善的坐镇,族人顶多也就是有些混吃等死,反倒没有金陵这边儿的恶劣。
只贾敏有些奇怪,私下里问张氏:“大嫂, 为何那几个厨上的, 不过是讨几个赏钱,也要被撵出去?”
张氏道:“那他们又凭什么非得要赏钱, 才单独给你送来吃食?他们都是我贾家买来伺候的仆人, 谁给他们的脸面?”
“主子偶尔给几个赏钱, 那是他偏得了,没得不感激反倒觉得理所当然的,不给反倒要被说一声小气,还甩脸子,到底谁是主子谁是仆?”
“在自家吃点儿东西,他厨上就该麻利的做来, 他们若是做的不情不愿的, 那外边儿有都是排队等着进来伺候的。”
贾敏听后也觉得有理,但:“可是,大嫂,母亲从小就教导我们,我们这样的人家,必须积善, 为子孙祈福,就算是对待仆妇们,也要怜老惜贫,给与礼遇。”
张氏与史氏是真的敌对,对她的话完全嗤之以鼻,那就是个吃人饭不拉人屎的,但她不能直接跟贾敏说你娘那就是放屁,她也就是这么说说,给自己混个好名声罢了。
她摸了摸贾敏的头道:“怜老惜贫是个好品质,但却不是这么用的,咱们也不是苛刻的人,若是真的家里遇到困难,求上来了,给个三五两银子也是使得的。”
“若要是真的老了,做不动活了,平日里又是真的认真做事了的,那就发还了卖身契,给点儿安家银子,也算是全了一场主仆情分。”
“但贾家这样,连偷带拿,逼着主子给赏钱,拿主家当说嘴的笑料的,也就是现在在老太太的孝期,不宜杀生,否则必是要直接打杀了的。”
贾敏想到自己在林家,刚成亲的时候,贾敏夜间想要吃碗鸡蛋羹,就让人给厨上赏了二两银子,结果林海给拦下来了,只说那是他们应该做的,给什么赏钱。
她想着,一家有一家的规矩,也许清贵人家的规矩严谨,所以只是约束了自己陪嫁的仆人多跟林家学习学习规矩。
此时她才明白,原来不是清贵人家和他们家的规矩不同,而是贾家的仆人太没有规矩了。
在这边儿呆了几日,贾敏惦记林海就跟张氏告辞了,至于王夫人,这俩人已经算是彻底闹僵了。
都不是什么省油的灯,加上没有史氏在上面压制媳妇儿,张氏与王氏只是平辈儿,只能规劝不能深管,倒是被王夫人认为是拉偏架的,现在与张氏和贾敏都是不说话的。
贾敷不放心贾敏自己回扬州,正好身体也康健了,干脆就陪贾敏走了一趟,顺便也当是散心了,贾代化也希望他多走走,长长见识,正好贾代善父子就在金陵城。
贾家这边儿雇了个大船,徐氏和张氏帮着张罗着要给贾敏带去的特产和礼品,皇宫中,皇帝却很兴奋地听到甄贵妃心悸的毛病又犯了。
甄贵妃为什么犯了心悸的毛病,皇帝心中很清楚,于是,当听宫女说他爱妃因心悸卧床,茶饭不思的时候,皇帝立即放下公务赶了过去。
看着脸色苍白,只是粉渣直往下掉,还装作坚强的要下床给他行礼,皇上很是体贴地免了甄贵妃的礼,坐在一旁的椅子上温声道:“爱妃身体不适,还管什么劳什子的虚礼?”
甄贵妃勉强扯出一抹笑,叹息道:“也是臣妾太纵着这些小蹄子了,都是老毛病,养养也就好了,偏她们一个个的大惊小怪,饶了陛下公务。”
皇帝心中摇头,这真是画虎不成反类犬,想学元后的大度和贤惠,又想学代善的清冷,偏偏一个都不像,端得叫人恶心。
面上却关心地说道:“你都病成这样了,朕哪里还有心思管什么其他的,说说吧,到底是因为什么事儿,让你跟着忧思犯了老毛病?”
他实在是懒得陪同演戏,只希望对方赶紧给出他想要的答案,他好借坡下驴,快点儿赶到那人所在的地方。
甄贵妃是知道皇帝向来稍有耐心,也不喜人多碰触,所以对于皇帝远远地坐在一旁,也没有觉得哪里不对。
又怕多说多错,让皇帝失了耐性,就叹口气道:“也不是什么大事儿,就是母亲年纪大了,前些日子来信,说是病重,臣妾这才因为担心,夜里难以入睡,不想这旧疾竟找上来跟着凑热闹了。”
她赌,皇上对她和母亲是有真感情的,只要皇帝下旨安抚母亲,膈应了贾代善,她就觉得自己搬回了一程。
皇上心中冷笑,看在你还算识相的份上,朕且先不去收拾你,于是,正在等皇上下旨给她母亲奉圣夫人送药材的甄贵妃就听皇上道:“原来爱妃是思念奉圣夫人了,那就去亲自看看,爱妃也好安下心不是?”
很快,回了御书房的皇上就下旨要南巡,一则是祭天,拜祭祖先,二则查看扬州修建的堤坝情况,据钦天监推测,来年可是有大洪水的可能。
不过朝臣们觉得,皇上更多的还是效仿周幽王,为博美人一笑,不惜烽火戏诸侯,只是当今圣上找得借口更加高大上罢了。
也因此,甄贵妃得圣宠,让一项勤勉的皇帝不惜放下公务,陪同其回金陵探母,以解爱妃思乡之愁,疏散心中郁结的传言越来越盛了。
甚至还有人将甄贵妃比作祸国殃民的妖妃苏妲己再世,皇帝对此也不做解释,似乎是默认了,甄贵妃以及其所出的二皇子和六皇子,一时间风头无两。
到二皇子府拜见二皇子的人,差点儿将皇子府的门槛踏平,甚至已经有传言,皇帝有意废太子而立贤能的二皇子。
太子对此是嗤之以鼻,他那个好父皇,说来朝臣倒也没冤枉他,还真是效仿周幽王,为搏美人一笑,不惜耗费人力物力财力,大费周章的南巡,不过,此美人非彼美人罢了。
还有就是,人家还真不是妖妃魅惑皇帝,他那个父皇倒是希望人家荣国公来魅惑一下,也不用魅惑,人家勾勾手指,他父皇就能屁颠屁颠的自己过去。
只可惜,人家压根儿懒得看他父皇一眼,真是襄王有意,神女无心,心里给自己父皇点个蜡之后,太子开始研究,自己也跟过去的可能性。
皇帝很快将太子又叫过去了,他也不废话,直接说道:“这些年你该学的也都学了,是时候历练一下了,这次朕去南巡,你就留在京城监国吧。”
这话也不出太子所料,太子低头转动自己手上的扳指,淡淡地道:“儿臣遵旨!只是,父皇,儿臣建议您若是有意,可先想办法见到人,将事情稍作解释,兴许有些转机。”
皇帝哼笑道:“朕也是这么想的,不过,朕要是能进去见人,还会费这个劲?要不这个交给皇儿来办,想来皇儿也能为父皇分忧了,朕心中慎慰啊!”
太子心里暗骂一句,果然是狗皇帝!面上却淡淡地道:“主意倒是有,想来荣国公是不会把当年的事情讲给儿子的,儿臣与那贾赦倒也有两分交情。”
“恩侯是个心思单纯的,对儿臣也是有些好感的,请儿臣过府喝上两杯水酒也非难事,只是儿臣要监国,父皇倒是可以直接找恩侯说说,兴许能成?”
皇帝把玩着手里的茶杯盖儿,心里暗暗告诫自己要冷静,这要是一下砸过去破了相,就凭贾赦那个看脸的性子,这个儿子估计就没用了!
他可是很清楚的知道,贾赦完美的继承了贾代善看脸的性子,甚至更上一层楼,所以,司徒策那张脸,现在很有用,必须保护好!
做好心理建设之后,皇帝温声道:“朕突然觉得,古人说的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其实是很有道理的。”
“皇儿于治国之道也是学的差不多了,锻炼倒也不急于一时,日后皇儿继位,有的是时间练习,但观测河道,感悟百姓疾苦,这却是需要自身亲自参与的。”
“只有真正看到百姓的疾苦,明白百姓的需求,你才能知道自己该怎么去处理政务,成为百姓心中的好皇帝。”
“所以,这次监国,就暂时交给老四和老七吧,毕竟,想要做一个明君,还是需要自己的帮手的,老四和老七是个有能力的。”
看着侃侃而谈,面不改色的忽悠他的狗皇帝,太子心中暗下决心:等着吧,老子要是让你得心所愿就对不起母后,对不起自己,也对不起恩侯跟他爹。
最主要的是,他很不相信他父皇的人品,这狗皇帝绝对干得出来过河拆桥的事情,要是让他得偿所愿,那之后难保自己不会被报复。
面上却仍然不动声色地恭敬道:“儿子谨遵父皇旨意。”
更何况,他本来就希望老四和老七监国,这两人是真的很有能力,最主要的是,他们是他的人,加上老九,他们三个早就给太子私下投诚了。
打发走太子之后,皇帝毫无意外地听到一项全心礼佛,不问正事的太后召见,皇帝答应一声,处理了手中的奏折,这才摆驾慈宁宫。
一番寒暄之后,皇帝直接道:“母后要说什么,朕心里清楚,但当年到底怎么回事儿,甄氏又是怎么爬上龙床的,母后应该比谁都清楚,您该知道,朕一直忍耐着。”
太后张了张嘴,神情有些颓废,最后到底没再多说什么,皇帝也直接以还有公务要忙,不再多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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