赶在龙船靠岸之前, 皇上和贾代善回到了龙船之上,接受百官跪迎,看着龙船下一幅欣欣向荣、歌舞升平的样子,听着附近赶来的官员山呼万岁,皇帝脸上却不见丝毫笑容。
扶着谷满仓的手,皇帝来到负责接驾的布政使面前, 冷笑道:“万岁?还还万岁呢?就你们这些蠢货在, 朕怕是要被气得直接驾崩升天了!”
布政使被这话吓得满头冷汗,赶紧趴地求饶, 后面的官员们也都吓得瑟瑟发抖, 请皇上息怒。
皇帝继续道:“闭嘴, 都给朕闭嘴!”四周霎时一片安静,四周就连喘气儿的声音都不敢发出来。
这时远处一画舫上飘来了一阵琴声,若隐若现,颇有些仙音缥缈的意思,用脚后跟儿想也知道是怎么个意思。
皇帝看了一眼身后挑眉不出声的贾代善,当即怒火更炙, 他抬脚踹了布政使一脚道:“山东大旱, 两江暴雨,你给朕上演歌舞升平的好戏?你这是真把朕当傻子糊弄是吧!”
布政使其实挺冤枉的,负责接驾的应该是地方最高行政官员,也就是两江巡抚,当两江巡抚去配合两江总督前往山东镇压暴民、安抚灾民去了。
负责出纳钱谷、考核官员的布政使好容易调配出赈灾物资之后,这边儿又下起了暴雨, 钱粮之事都忙得脚打后脑勺,他哪有功夫去管其他啊。
这时,钦差金陵省体仁院总裁甄应嘉主动请缨,负责接驾,他想着,奉圣夫人本就是皇帝的奶嬷嬷,对皇帝的好恶一定很了解,交给他家负责也好。
另外,这接驾都是有现成规制的,只要按照正常程序走个过场就行了,怎么也不会出大褶子的。
不过,为防意外,布政使还是提点道:“今年天灾人祸不断,陛下忧心百姓,寝食难安,实在不宜铺张。”
见甄应嘉答应,又想着自己就按照正常程序所该花用的给钱,这甄应嘉又不傻,自己话说的这么明白了,他总不会继续吃力不讨好的自掏腰包吧?
可是,他哪里知道,这货还真就这么办了,而且这还不算,原本听说甄贵妃会回来探亲,甄家可是在金陵码头设置了更豪华的准备,那琴妓就是其中之一。
是听说甄贵妃被贬,又遣返回京城,皇帝要直接巡查河道不来金陵了,之前的准备全做了无用功之后,他才又将人安排到了附近。
他也不指着别的,就想要通过名妓讨好了皇帝之后,让他能代管盐差,这是个肥缺,只要能代管一年,将他填补的近六十万两银子就能轻易捞回来。
江南盐差,也就是巡盐御史,这是个很危险的差事,暴毙于任上,亦或者被抄家砍头,那都是再常见不过的事情了,而上个月,之前的巡盐御史就半路被人刺杀,之后不治身亡了。
这个活很危险,但危险同样也是伴随着丰厚的利益,作为巡盐御史,你只要能完成定额的盐税,剩下的钱银,皇家是默认你收到自己荷包中的。
另外,豪富的盐商们,也会为了盐引等等,将大笔的银子送到你手里,就为了能多倒卖一些盐,而不被查处。
这些是默认的规矩,所以,巡盐御史这个职业,说是奉旨贪污都没毛病,但,你若是贪的太过,或者你参与进了不该参与的党政中,那不好意思,你九族的人头也就陪上来吧,所以,接手这个位置的,一般都是皇帝的心腹。
还有,既然是肥差,那势必会妨碍一些人的利益,又或者,为了政绩,将盐商逼得过狠,那你可能是等不到升迁就要把命赔上了。
但不管是多危险,利益总是能驱使人们不顾危险,甄家现在就是盯上了这个肥缺,原本是想要哄得龙颜大悦,再让甄贵妃给吹吹枕旁风,老母亲说说过去,哭诉下生活不易什么的,这差事也就到手了。
甄应嘉有信心,别人或许拿那些盐商们无法,甚至惧怕他们狗急跳墙,但作为地头蛇的甄家,这些人却没有那个狗胆动他。
这还真不是他吹牛,现在的盐商实在是太猖狂了,这也是皇帝迟迟没有选定接手的人,毕竟,要派来的一定是自己的心腹,可是就这么折损在盐商手里,皇上也是舍不得的。
布政使本来也是不知道这事情的,从打知道皇帝要巡视河道的时候,他们这些两江衙门的人都差点儿直接睡在江堤旁边儿监工,就怕被查出问题。
后来山东事件爆发之后,这边儿主事的更少,他们这些人真的就差把自己劈成两半儿来用还嫌人少,谁去有闲心注意肥缺是否空出来了。
也就甄应嘉这个,皇上特批的,一个不伦不类的官职,平日里只是负责查看当地布匹绢纱进贡质量事宜,算是皇商头的这么个五品小官有闲心去关注了。
直到昨天接到通报,龙船已经靠岸,明日一早迎驾的时候,急急忙忙赶来的布政使,看着四周鲜花点缀,本来只要黄土铺道的路面,竟然极为奢侈地铺着波斯毛毯等等。
布政使就觉得眼前一黑,但龙船就在眼前停着,他敢当着龙船侍卫们的面儿,要求把东西都撤了,就随随便便留下黄土道就行?那他真的是活够了。
找来人仔细询问具体原因之后,布政使就只想掐死异想天开的甄应嘉,只是这会儿什么也不能做,只能等送走圣驾之后再说。
不过,要只是这造价不菲的地毯、鲜花什么的,布政使倒也无所谓,顶多也就是被骂两句,等见到河道工程的时候,将功抵过也就是了。
但是,他是万万没想到,这甄家还玩儿这一套花花肠子,也不看看现在都什么情况了,皇帝哪有心思搞这些情趣儿?你他妈的这不是作死呢吗?可你自己活够了,也别拉着老子给你陪葬啊?
他有心解释,可是皇帝正在盛怒,他怕自己的解释被当做推托之词,反倒更加难办,再说,那甄家可是还有个奉圣夫人,宫里也有个贵妃娘娘,这不看僧面看佛面,皇上也未必希望甄家被提出来吧?
憋屈地布政使,张了张嘴,最后仍然只能跪地恳请皇帝息怒。
就在这时,一阵马蹄声想起,马蹄声落,几个人下马的声音传来,布政使头上的汗更多了,他真的害怕那傻逼甄应嘉再整出什么幺蛾子,那他今天别说乌纱帽了,就算是项上人头可能也得留这儿。
其他跪趴在地的大臣们,心思也差不多,替布政使点个蜡之后,也挺好奇,这甄应嘉是真敢干啊,正接驾呢,还敢让人这么闯过来,是真的不怕被定个惊扰圣驾的罪名咔嚓啊?
跪在后面的,有那胆大的,抬头看去,前面玉树临风的太子殿下,看那气质就很是难得,更何况,那后面精致的贾赦,一走一动都是风情。
那些人是不认识他们,但都觉得,这甄应嘉可真是大手笔,养出这么两个尤物,那已经不能用银钱来衡量了,原来远处的仙乐,只是为这两个人造势啊?
只是,他们暗暗为这两个少年捏了一把汗,暗自可惜,这马屁怕是拍到马蹄子上了,这俩少年也许要就这么香消玉损了。
也不怪这些人这么想,因为为了保护陛下安全,没有特殊令牌,一般人是别想通过的,那能让两个少年通行的,也就只有负责安排接驾的甄应嘉能做到了。
就在布政使眼前发黑,决定要看看这到底是什么样的人,给了甄应嘉这样的信心的时候,他瞬间眼睛又亮了。
贾赦他是真不认识,就算是荣国公带着他居住金陵老宅的时候,也因为闭门谢客,这边儿的官员大都是没见过他的。
不过,作为一位从二品大员,布政使自然是认识太子殿下的,更何况,他其实本就是太子的人,怎么可能不认识太子?
而甄应嘉听到后面官员的交谈声之后,也因为奇怪自己没做这样的安排啊转头去看,毕竟,接驾这样的大事儿,怎么可能让戏子出入,他本也就打算,等接驾完事儿,再将引起皇上兴趣儿的琴妓引荐给皇帝。
这一看,甄应嘉就觉得不妙,别人不认识贾赦,他能不认识吗?当初在贾家宗族内,完全不给他面子的少年,他自然是记忆深刻的。
果然,太子带着贾赦来到皇帝跟前跪倒请安之后,太子道:“父皇赎罪,儿臣因为安顿山东受灾处的事情,接驾来迟。”
看到他们,皇帝的面色好看了不少:“皇儿为百姓疾苦奔波,何罪之有?朕又如何会因此怪罪皇儿?山东那边儿可都安抚妥帖了?”
太子抱拳道:“托父皇洪福,又有两江总督、巡抚以及诸位大臣帮忙,儿臣幸不辱命,却不敢贪功。”
皇帝欣慰道:“皇儿能如此不骄不躁,又能为百姓不辞辛劳却不贪功,可见是真的长大了,朕心甚慰!”
又对一旁跪着的贾赦道:“这是荣国公的爱子吧?实有乃父之风!回京以后,可要好好辅佐太子,如你父亲一般,成为朝廷砥柱,为君分忧,也不枉朕为你赐字恩侯。”
四周所有人都是倒吸一口冷气,贾代善为皇帝心腹爱臣,这不是秘密,皇帝爱屋及乌欣赏贾代善爱子,这也不稀奇。
但是,这最后一句话的信息可就大了,回京以后、辅佐太子、如贾代善一般为朝廷砥柱、为君分忧,这些合在一起的意思,不就是皇上要传位给太子了吗?
贾赦是不管这些人想什么,再说,皇帝本来就已经说了,回京之后,他就要传位给太子,自己做太上皇,然后跟他爹去行宫居住。
这事儿还是在他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发现太子抱着他睡了一晚之后,太子为了转移话题说给他听得。
其实贾赦不傻,要是太子都做的这么明显,他还不知道太子的意思的话,那他就不是情商低,那是智商需要充值了。
毕竟,贾赦得到自己遗失的情感之后,他已经完全是正常人了,对于人类的七情六欲已经完全明白了。
他不知道自己对太子是什么感觉,但肯定是不讨厌,并且认可信任的,那么,接受太子倒也并不难以接受,只是,他还是需要一些心理建设,所以,暂时也只是先这么着吧。
至于贾代善跟皇帝之间,他不觉得有什么,毕竟,他爹愿意睡谁,他一个做儿子的又哪里有资格说什么?
只要他爹愿意,不觉得自己吃亏,那他自然是支持的,要是他爹受委屈了,那大不了杀了狗皇帝,带着一家子跑路就是了。
要不怎么说,贾赦绝对是贾代善的亲儿子,贾代善早上醒来,发现司徒策把他傻儿子给哄了之后,也没说什么,只是暗自决定,儿子要是吃亏了,老子就宰了你们这对儿狗父子,然后跑路,总不会叫赦儿白白吃亏的。
这次,皇帝四人其实是一起出发的,之所以最后分成两拨,就是因为太子跟贾赦说了甄家的骚操作。
贾赦一听不干了,他老子要是哪天玩儿腻了皇帝,将人踹了,那他俩再找谁玩儿,他自然是不会有意见的。
但是,谁要是想要撬他老子的墙角,公然给他老子带绿、帽子,贾赦笑道:“呵呵,这甄应嘉真是不知道花儿为什么这样红!到底还是年轻啊,小爷这就帮他上一课!”
太子虽然是头一次听到这样的话,也只是大概知道贾赦的意思,但求生欲很强的太子,立即保证道:“与恩侯比起来,世人皆差了那一丝味道,孤是看一眼都提不起兴趣儿。”
贾赦当时没说话,哼哼两声之后,就红着耳朵找他爹了,不过心里倒是挺开心的。
但开心归开心,这仇还是要报的,贾赦这会儿就笑着抱拳道:“臣,定不辜负吾皇信任!”
又不经意地回头看了一眼四周道:“咦,刚刚我跟太子殿下骑马赶来的时候,路过河道,见到妹夫的时候,他不是说,担忧对他一直照拂的布政使吗?”
“说这次布政使跟他一直忙着河道政务,还得疏散两岸百姓,忙得脚不着地,也没时间布置接驾事宜,又因为赈灾安抚百姓,银钱捉紧,怕是要失礼,也不知道请罪之后,皇上是否能原谅吗?”
“我还跟他保证,一会儿要是陛下怪罪,我帮布政使说好话,毕竟我爹这次也在随王伴驾的人里,但,这四周的装扮也足够了吧?”
皇上真的想要翻个大白眼儿,他可是知道,贾赦这段话就是出自他的好儿子操刀,为此还特意联系了好几遍,最主要的是,这小子还特意当着自己的面儿,找逸风练习。
什么意思,皇上自然是知道的,但他能说什么?之后,贾代善更是拿这事儿做借口,让他修身养性。
皇帝觉得自己很委屈,他什么也没做啊,凭什么受到惩罚的是他,他跟谁说理去?所以,皇帝下了龙船时,脸色漆黑真的不是装得。
他当时其实很想踢死甄应嘉,却又无法越过前面的大臣直接过去,这才拿最前面的布政使开刀。
皇帝当即问布政使道:“嗯?这叫银钱捉紧,无法好好布置?那李爱卿告诉朕,你还打算布置的多豪华?是打算把紫金宫搬过来才能显示你们两江的富裕是吧?!”
布政使是不知道这里面的弯弯绕绕,不然他肯定对皇帝说,他才是最冤的!但这并不妨碍他甩锅啊!谁的责任谁去抗,老子才不帮着背锅呢!
一等皇帝说完,布政使当即老泪纵横道:“陛下,说来,老臣实在是惭愧啊,因为能力有限,两位大人又帮着山东那边儿去了,老臣就□□乏术,只能让其他人代办。”
“说来,接管这次接驾的钦差金陵省体仁院总裁甄应嘉,实在是不可多得的栋梁之才,竟然只用了臣挤出来的三万两银钱造就这般豪奢的接驾规制,果然不愧是奉圣夫人的爱子,实乃忠君爱国、又才能出众的典范!”
贾赦都看的傻眼了,这位难怪能身居高位啊,不仅眼泪说掉就掉,一双一对儿的,很快就泪流满面,却一点儿不影响吐字的清晰,还有,这说话的本事更是高啊,告状也是一句坏话也没说,这才是人才呢!
太子殿下一看贾赦满脸佩服,直勾勾的瞅着人家,就差在脸上写着佩服二字的贾赦,真的很想捂脸,忒丢人了!但又不得不拉了拉贾赦的衣角,让他适当的收敛一下。
皇上看了一眼布政使,强迫自己换上温和地笑容,亲自过去将布政使扶起道:“如此倒是朕错怪爱卿了!”
布政使又赶紧跪倒道:“万岁爷折煞老臣了,万岁爷这般爱民如子,一心为百姓着想,实乃万民之福,臣又有何委屈?”
“臣只是觉得愧对陛下,不能抽调出银两迎驾,让君主受到委屈,万幸甄应嘉是个能臣,这才让臣心中的愧疚感轻了一些。”
臣工们都看向了甄应嘉,眼里都带了些幸灾乐祸,这倒不是这些大臣多排挤同僚,而是,就这小子干的好事儿,差点儿把大家都坑死了。
甄应嘉又不傻,之前有布政使在前边儿顶着,他虽然知道自己这次是办砸了,但只要拖过这会儿,到时候让他老娘来给皇上讨些旧情,这事情也就过去了,顶多也就是布政使的官位保不住罢了。
他自然是不在乎布政使的前途的,毕竟,布政使是太子的人,而甄家作为二皇子的外家,他们天然就是对立的。
但现在的情况就不同了,布政使有了自白的机会,那谁的责任,就一目了然了。
皇帝并没有预想中的盛怒,就在大家暗自撇嘴,果然还是对宫中的贵妃格外优柔,这是打算揭过去吧?
众人看甄应嘉的眼神都变得羡慕嫉妒了,但谁叫自家没有女儿能入得了皇上的眼,进宫成为宠妃呢,就连甄应嘉自己,其实也是这么想的。
他有些自得,暗道自家老娘和姐姐,在圣人面前,果然还是有些脸面的。
皇帝将所有人的目光都收入眼中之后,这才继续道:“甄爱卿果然是一能臣,竟然用三万两银子就做到如此地步!”
又对谷满仓道:“让甄爱卿上前回话,朕看看这难得的国之栋梁!”后面的四个字,皇帝几乎是咬着牙根儿说的。
码头风大,众人又不敢抬头打量龙颜,所以,除了皇帝跟前儿的人,听出了皇帝说话时的咬牙切齿之外,其他人甚至都没听清皇帝都说了什么。
等听到谷满仓一甩拂尘唱和道:“宣钦差金陵省体仁院总裁甄应嘉前来回话!”的时候,有几个心思多的,已经不只是羡慕了,更是暗暗琢磨,回去之后,该送些什么讨好呢?
甄应嘉虽然按照规矩低头向皇帝这里走来,但腰背挺直,显然是带着些骄傲的,到了近前,甄应嘉叩拜请安。
皇帝点点头,带着赞许地笑道:“果然是一表人才!又有这么大的本事,能用三万两银子铺造出这般富丽堂皇的景色,果然是担得起李爱卿的赞许!”
提起这银子,甄应嘉的心就在滴血,自己要是认了这三万两造就了这一切,那自家陪进去的近六十万两银子就算是打水漂了。
可若是实话实说,那自家又是哪里来的这大笔的银子?最后,权衡利弊,甄应嘉跪倒抱拳道:“只是些微末的本事,当不得陛下夸赞,臣实在有愧。”
皇帝笑道:“友忠何必这般自谦,你算起来还是朕的奶兄弟呢,这般有本事,又有什么担不起的?”
甄应嘉行礼道谢,然后借机表忠心道:“承蒙陛下不弃,微臣自当为陛下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皇上笑得越发真诚,连声音都带着些兴奋地道:“当年朕是不知道友忠还有这方面的才能,这才给了个金陵省体仁院总裁的官职,实在是委屈了友忠。”
见甄应嘉还要说什么,皇上拍了拍甄应嘉的肩膀,把他剩下的话挡了回去道:“朕可不舍得让友忠的才能就这么被掩埋。”
“既然这样,金陵省体仁院总裁的官职不要也罢,友忠就暂时去做一库仓大使,配合布政使疏散安抚沿岸百姓,并且一定要保证在现有的存银范围内,让百姓能安稳生活,朕相信友忠一定不会让朕失望的。”
甄应嘉满嘴苦涩,这库仓大使乃是一四品官差,若在平日里,那自然是一高升的肥差,但现在却是一个苦差事,他这是明升暗降了,但还不得不谢主隆恩。
布政使更是乐得牙花子都漏出来了,连声道:“皇上英明!”
其他人也都不傻,这会儿哪里还看不明白是怎么回事儿,也都跟着喊:“皇上英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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