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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雍的当今圣上自二十岁登基,在位已有四十年。
身为皇子之时,圣上便有了几房侍妾,成为皇帝后更是三宫六院七十二妃,每日都辛勤耕耘,可惜辛苦那么多年,都只有一女三子。
圣上已是耳顺之年,已经是皇帝中长寿的了。加之边关定国公又在新年之时,草蛮人趁着中原人过年意图入侵劫掠之际打了一场酣畅淋漓的胜仗,圣上在接到消息之后,大喜过旺便大赦天下,加开了恩科。
而此次恩科,应醉、赵衍枫和大批为了避开无双公子锋芒,而没在上一次科考中下场入试的文人学子们都会参加。比起上次科考完全是无双公子一人独领风骚,此次恩科,却是群雄并出的局面。
早在开恩科的风声传出时,天下读书人便已经闻风而动,蜂拥至京城。
一时间,京城中人流如织,车马如龙,处处可见额冠袍带的文人雅士,和窄袖短摆的武人,或彼此斗诗斗赋,或摆了阵势与他人虚虚比划一场战争。
不少读书人与武人为了在科举之前扬名,纷纷抛头露面参与各种宴席聚会,有才的秀才有能力的秀能力,还有几个自认为对典籍理解十分通透的人,试图学无双公子走著书扬名的路子。
简直是八仙过海各显神通。
依然是状元楼对面的茶楼,依然是一眼便能望到状元楼动静的那个临窗的小雅间。
沐凤与阿斯坐在雅间里,一边听着一楼说书人抑扬顿挫的讲着定国公大胜草蛮子的事,一边分出一部分注意力关注着对面状元楼内的动静。
这两年间,沐凤步入官场沉浮,人们也不再将他与那些年轻人比较老实说,连那些年轻人的父辈爷爷辈,都在朝堂上被这么个人玩得死去活来晕头转向,再把人和年轻人相提并论也不知道是侮辱无双公子还是打他们自己的脸因此在他之后,无数青年俊杰开始渐渐冒头,其中最有才有貌的两个人,还被称之为帝都双星。
这两颗星,便是应醉和萧逸川。
应醉自琼林宴上念了那首诗之后,这两年间也偶尔会说出一些与众不同令人深思的话语,那些字句精妙绝伦,绝不是无才之人能说的出来,加上他有几分急智,某些不服气的读书人试图打他脸,反倒被他伶牙俐齿说得羞愧败退后,那才名就莫名其妙的来了。
而萧逸川乃是寒门子弟,他本应参与上次科举,偏生路上遇到劫匪。此人悍勇,单人单剑一连刺死九人,刺伤二十三人之后,吓退匪徒,却也因此受伤过重,不得不半途停下养伤,因此错过科举。
他为了治伤盘缠用尽且欠了外债,便要一心还清好心收留他的客栈老板钱财,因此留在那里卖画教书为生,去年方才还清所有欠款。
又攒了一段时间银子,萧逸川想了想此时回乡,来年参与科考的路太遥远,索性继续拿着银子上京而来,意图寻个清静地住下苦读诗书。
这萧逸川进京之后,便操起老本行继续一边卖字画一边苦读。
而之所以出名被列为帝都双星之一,便是因为一次无双公子上街巧遇于他,见他书画不凡,问了他几个问题而萧逸川做回答后,无双公子便说了一句“公子之才,可入一榜三甲”。
无双公子很少夸人,萧逸川学识水平如何暂时看不出,但从日常行事风格和品德便能看出其人不凡。
而这帝京双星,在现在人人千方百计想出名的时候,就是最好的踏脚石。若是谁能在文采上胜过此二人之一,翌日便能扬名全京城。
“阿沐,我不太明白,这些人在科举之前不好好读书,却变着法想出名是为什么”阿斯端端正正的坐着,偏着头看对面状元楼。
这点距离,那家酒楼内人们窃窃私语的声音,对阿斯来说和在耳边诉说一样清晰。
那些人互相吹捧的,贬低别人的,即兴作诗歌吟,摇头晃脑之乎者也,也有明里暗里藏着机锋与有旧怨之人针锋相对的。
沐凤轻轻的笑了一下,放下手中茶杯,伸手揉了揉他的头,轻声道“同一篇文章,出于有名之人的手中,便会让人重视。而若出于一个无名之辈的手中,先天便落了下风。”
阿斯不明所以的收回视线看向他,疑惑道“可是科举时的名字不是都被贴了封”
“字迹不同,风格不同,给考官留有一丝印象,都会出现一丝中举的可能。”沐凤远远看着对面的状元楼,温和包容的眼神却呈现出一种波澜不兴的平静“他们在用任何方法,为自己的科举之路增加筹码。”
哪怕几率再微小。
整个天下有多少人有多少读书人而这些读书人,又有多少最后能站在那权力至高的皇宫之中,面对圣上
哪怕是收录进士最多时,也不过百人。
这是一条极为残酷的路,一次不中,对人的精气神打击都是难以想象。不知有多少少年英才,就因为一点失误,从此一蹶不振,仿若流星般划过天际,只耀眼了一瞬间,便泯然无踪。
阿斯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
就在这时,状元楼内喧哗四起,应醉那独有的音色干净明亮澄澈无比,语气偏偏软糯娘气的嗓音穿透一切传了来“不许你说沐凤哥哥的坏话你该道歉”
他仿佛十分气愤的,大声的道“即、即便沐凤哥哥的确是因为那种事被璎姜郡主退了婚可、可他对小艾是真心的”
沐凤听到自己的名字被提及,眉梢微微一挑,饶有兴致的笑了起来,道“阿斯,这场戏开始了。”
阿斯早都从剧情里看过接下来的发展,虽然完全漠不关心,但宿主既然说了,他还是认认真真的应了一声是,安静下来,严肃的看对面的闹剧。
状元楼内,因为应醉那声怒极的大吼而安静下来,站在那里介于青年与少年之间的白净俊秀男子,似乎因为视线的集中而有些不安,咬了咬下唇,大眼睛里还有泪水咕噜噜打转。
他一副脆弱又倔强的经典白莲花表情,怒瞪着面前眼角眉梢都凝霜沥雪般冷峻的男人,花瓣般粉嫩柔软的唇微颤了颤,鼓足勇气再次重申道“萧、萧公子,你、你必须要道歉”
那个既高且瘦的英俊男人,一件灰扑扑单薄的书生长袍上补丁摞着补丁,洗的发了白。那衣衫纵然破旧,却十分干净,套在那男人瘦高挺拔的身躯上,反倒有种不一样的风骨。
仿佛在风雪中屹立不倒的青松。
而此刻,这男人,京城双星之一萧逸川,只是低垂了眼帘,那双格外凌厉冰冷仿佛无情剑客的眸子,便对准了仰着头看着他的应醉。
应醉和他视线相对的瞬间,白净的脸便止不住的一红实在是萧逸川长得实在是太帅了,而且应醉一直都萌着这种冷酷帅哥。
至于沐凤那种类型的虽然好看,却好看得反倒让人产生了高不可攀的距离感。
那种不属于人间,谁也无法留住他的距离感。
而萧逸川定定看了应醉许久,冰冷深邃的眸子叫人探看不出里面到底是什么情绪。
事实上,萧逸川进了状元楼之后,只不过听到有一桌人谈论起沐凤之前与璎姜郡主退婚之事。
他莫名驻足听了片刻,在那一桌几人谈笑间议论到璎姜郡主若知无双公子如今成就不知该有多后悔时,萧逸川微微皱了皱眉头,便冷不丁的开了口“郡主是该退婚。”
在那几人与他争论,多有推崇沐凤,言谈间表示“大男人风流一些也不过是件小事而已”时,萧逸川便冷冷回了一句“既有婚约便该一心一意,无双公子此事欠妥”。
他本只是随口说了两句,然后便打算拿了订好的酒菜离开,却没想到应醉偏生将他拦住莫名其妙的吼了这几句。
其实这状元楼内如今的文人知道沐凤当年事情的,不算太多。萧逸川说话声音也是不大不小,也就他和刚刚谈论此事的两人知道,现在应醉一喊,怕是不止状元楼,外面街道上的人都听得到。
萧逸川已经能想到,不久之后,有关于无双公子两年前那件事的八卦,又将在今天之后宣扬在街头巷尾。
应醉和萧逸川僵持半天,只听到萧逸川低沉冰冷的嗓音吐出了两个字“让开。”
应醉当然不肯让,毕竟萧逸川不仅没道歉,还表现得相当目中无人,他心里十分不服气。
就在这时候,下楼声中,一个吊儿郎当的声音似笑非笑道“哎呀哎呀,这不是京城双星吗怎么吵这么大声隔了几条街都听得到呢。”
赵衍枫手里还拎着一个酒壶,拿着一个酒杯,醉眼迷离,显得比以往更为放肆。
他因为酒气散发而觉得热,将衣襟扯得大开,只有贴身里衣尚且系带遮住身体,披头散发,下到半截楼梯便斜靠在扶手上,拎起酒壶便往嘴里倒去。那件淡紫色外裳因他动作滑下半截,带的里衣衣襟大开,露出因醉酒而泛出红晕的锁骨与胸膛处白皙肌肤,和线条优美而硬朗的肩头,甚至隐隐可见右胸前一点殷红。
赵衍枫如此浪荡模样,让所见的人都不由皱了眉头,只有自现代而来的应醉和不在意无关之事的萧逸川面不改色。
赵衍枫喝下一口酒,发出一声快意的哈气声,漫不经心道“应兄不是与那什么公子是朋友么那位萧兄弟可没将沐凤的事儿嚷得大声,偏你怕人不知道一般啧啧啧,当真不知,你与沐凤到底是朋友还是仇人了。”
话音刚落,应醉脸色立刻白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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