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癞头和尚

    贾瑞是真的冤得慌。52格格党小说他还一头雾水呢, 贾琏那里就突然变了脸,把他从床上薅下来不说, 还跟疯了似的去烧那镜子。

    不过那镜子邪性得很,贾瑞打个哆嗦。一面是个骷髅, 谁知道另一面是什么,幸好自己没照见, 要不这会子疯魔的指不定就不是贾琏变成自个了。

    兴儿揪着贾瑞过来叫贾琏时, 才发觉这瑞大爷吓得失禁了, 身子底下一股子尿骚味, 可真是个孬种。

    贾琏直喘粗气, 同来的心腹小童隆儿忙松开拦搀贾代儒的手, 赶上前去给他顺气。

    贾琏稍微平复下来, 就大拳头砸向贾瑞的脸, 把个贾瑞打的哭爷爷喊奶奶的求饶, 油儿酱儿醋儿的脸上开花。

    隆儿生怕把这病中的瑞大爷打个好歹,自家爷不好交代,才要过去拦着些, 兴儿却拉住他瞅着代儒冷笑“瑞大爷可没病呢, 才见着他老人家脸上煞白煞白的,咱们二爷也只当他病的狠了,谁知人家装病诓咱们家呢府里老爷和咱们二爷还巴巴的送过来人参这等贵重药材, 全不计较他冲撞了咱们家和宝二爷的过失。知人知面不知心, 瑞大爷好歹也是个读书人, 为着装病, 偏生涂脂抹粉的做个戏子的扮相,这岂不是侮辱斯文”

    代儒先是因贾琏忽然发作而气的心口疼,紧接着又被那妖镜吓得肝腑乱战。亏得贾琏不惧怕烧了那妖镜,才要说话呢,贾琏又无礼蛮横的打起孙子来,代儒只气的老泪纵横,哆嗦着手指要喝骂贾琏。

    谁知兴儿一番连讽带刺的话把贾瑞的脸皮都扒了下来,代儒先顾不得别的,定睛一看,他倒先呼喝家人“拿大棍拿绳来拿他来”

    贾琏见这做派,连连冷笑,叫兴儿拿帕子给他擦手。见代儒叫人将贾瑞摁到凳上,举起大板打了十来下,代儒尤是嫌轻了,骂道“我这老脸都被你这忤逆不孝的混账丢尽了堵上嘴去,着实打死”

    一时代儒的老妻被下人搬来救兵,抱住贾瑞呜呜的哭早死的儿子媳妇。贾琏看着牙酸,老爷打宝玉时,太太亦是这样的作态,原他心里还艳羡宝玉有亲娘疼宠维护,可这会儿只觉得大凡这等不肖无耻之徒,很该打死了大家干净这些个一味只会娇惯放纵、拿眼泪威逼人的妇人更是可恶可恨之极

    见老夫人一来太爷的气就瘪了,兴儿拉拉贾琏的袖子,偷摸的向贾瑞的床榻上一指。贾琏会意,他既整日瘫在床上装病,必不会老实,那帐子里不知藏了什么污秽东西呢,正好此时翻将出来,给太爷添把火。

    况且贾琏也怕这龌蹉玩意儿还有别个肖想凤姐的东西,三步并作两步至床前将被子、枕头俱掀了。

    那被子一掀开就有一股子说不出的味道出来,叫贾琏的脸色更阴沉了。贾瑞成日看这些东西,有时候勾弄起来,未免有指头消乏的事情,故而那被窝里的气味实在难闻。

    又从贾瑞的枕头底下翻出掩着的香艳话本子,那褥子里头还藏着避火图和秘戏图本儿,贾琏讥笑一声儿,见无其他东西,便看了兴儿一眼。

    兴儿嘴里啧啧的,将那本封皮子就极露骨的秘戏图本搁在最上头,一溜烟呈给代儒去了。

    代儒眼珠子都要瞪出来,气的说不出话来,偏生他老妻已扶着贾瑞从凳上下来,更如火上浇油一般,夺过板子来,就要打死这不学好的孽畜。

    贾代儒素日管教孙子极严厉,在贾瑞这里积威甚重,贾瑞踉跄两下就扑通跪在地上,代儒一脚踹在他胸口,贾瑞方用胳膊肘住地面,棍子已下来了。也合该他有这一劫他爷爷代儒年老体衰,老爷子举起板子就已力竭,那桐木又沉,那举起的棍子就顺着它自己的重量落下来,好死不死棍头正砸在贾瑞两腿当间儿。

    只闻一身惨叫,贾瑞真正脸色煞白,瞬间转为极红,再就青紫了,连一句整话都没说出来,就翻白着两眼晕死过去。

    贾琏后脖颈丝丝冒凉气儿,牙都疼了,一看贾瑞那个地方都阴出血水来了,不觉得夹紧了两股。

    兴儿咽了几口唾沫,小心翼翼的悄声问“爷,咱们”

    贾琏捂住腮帮子,立刻叱道“糊涂东西,还不快去请大夫光天化日竟有妖人邪道来害人,太爷为了救孙子,无奈下这等狠手唉哟,太爷太爷,您呼气、呼气,坐下来我已使了幺儿去请大夫了,瑞兄弟被妖人害成这样,如何能忍,我这就亲自去报官去定叫衙门捉拿来那恶人给瑞兄弟报仇”

    贾琏见不是事,连忙遁走了。

    及至出来,贾琏眼珠子一转,却带着隆儿直奔都察院处喊了冤,察院坐堂,见是荣国府的长孙亲自来报案,忙又知会了五城兵马司并步军统领衙门,全城里缉拿作乱的妖道。

    回去荣府时,兴儿已早一步回来了,见着贾琏忙上前禀明“老太爷身子硬朗,虽一时气急惊怒,大夫看过还不打紧。只是瑞大爷却不太好”

    贾琏心道,打到那处,都打出血水来了,能好了么。

    兴儿附在耳边,悄声道“子孙根都烂了,大夫说这样的伤势不仅治不好,还恐烂到别处去,就神仙也难救他的命了。大夫叫太爷给瑞大爷寻个熟手的刀子匠,快快了结了是正经。”

    听得贾琏直撮牙花子,想到前事也觉的出气,忽笑道“既这么着,你管你奶奶要二十两包上给太爷家送去,再禀明一声就说我已报了官了,请他们看紧门户,免得叫妖道寻着空子。隆儿亲自去方砖胡同去请小刀刘上门给你瑞大爷看病,小刀刘出手的六两银子并谢礼统共给他十两就罢了,这十两不必管你们奶奶要,爷这里替瑞兄弟出了”

    贾代儒的老妻恨得要命,嚎啕大哭“真真是一世的冤家对头,他们害的瑞儿生了一场大病不说,如今如今害的我孙儿这是几辈子的仇呢”

    代儒老了十岁不止,可也无法。毕竟是他动的手,况且那妖镜也是他招进来给孙子的,不觉得老泪纵横“冤孽啊”只是贾瑞已然这样,就更需要银钱将养着,贾代儒万不能丢了名声,若不然族里定然不肯把家学交给他掌管,就更没个束脩进项了。只得打落牙齿肚里吞,把贾瑞装病并贾琏打人搓火的事情都掩下,只推到妖道害人上去了。

    贾琏回去如何与凤姐表功,凤姐心坎子忽然发现这男人还靠得住,都不必细说。只是贾琏想起那镜子心里后怕不已,又兼他烧镜打人出了一身的汗,从代儒家中跑出去的时候却没顾上穿戴披风,第二日就头疼鼻塞,着凉病倒了。

    王凤姐往日再刚强,看见贾琏为着自己受了这罪,况且还有个妖道后患没逮住,不禁又感激又窝心,嫁给琏二这多年方觉着男人心里头有自己。不仅亲自请了尊菩萨供在耳房里,还日日殷勤侍奉贾琏,不假他人之手。

    向来体壮之人往往一病就易危重,贾琏高热两日,每每醒来都见凤姐不离床前半步,眼底青黑,口唇干裂,比自己这个病人还吓人,心下自思道往常人都说媳妇还是原配的好,自己还总嗤笑不信,素日里还总哀叹自个命犯夜叉星,讨个老婆处处要压男人一头才罢休。如今这光景,这老话果然不错。

    贾琏这一番明悟,过后虽仍旧管不住自己,可总算再不想着讨回来,也顾着凤姐的体面。

    往常在床榻上,有些个眼红挑拨的小媳妇总要嗑凤姐的牙,说些醋罐子醋瓮的酸话招贾琏。贾琏从前听到这话,就跟得了命一般,总要附和咒骂几句才罢休;可自打这场病好了之后,他却不肯了,时常摔脸子走人,也不回身再去找这说闲话。那些被他上手的丫头媳妇俏寡妇,哪个不是又图他相貌风流俊秀、又图他银钱大方,为着两句挑拨酸话,就被撂开手去,焉能不悔恨的肠子都青了呢。

    没几时,街巷里都知道贾琏外头再胡闹,也是敬重嫡妻的。男人摆出这副样子,家里女人必然会被高看一等。这一来,凤姐的名声倒是好了不少。

    况且凤姐自己亲耳所闻那些神叨怪事,她和平儿还把贾琏的病归咎到那妖镜的身上。此一番,凤姐最不屑阴司报应之说的人,心里头也敬畏了起来。她有了敬畏,不必平儿多劝,行事就大度正派了起来。

    且说朱绣这边,贾母亲自吩咐了她照管宝玉的餐饭,朱嬷嬷和她母女两个再如何不愿意和凤凰蛋牵扯,朱绣也不得不暂时接过宝二爷的三餐来。

    正好是贾琏闹上贾代儒家的这日,朱绣自打清早一起身,就眼皮子直跳,心里头不知为何慌突突的。她把晚上搁在枕边晒月光的翠华囊待在颈上,才觉得好些。

    至晌午,晴雯亲自过来,笑道“绣姐姐,早晨你这边送去的鲜肉小馄饨,二爷倒吃了一碗。还有那几碟子煎萝卜糕、椒盐桃酥,许是姐姐做的格外精巧些,他也拈了两块进嘴里。好姐姐,你只想想,可还有什么别的花样儿这小祖宗眼瞧着脸都凹进去了,只我们看着就焦心的很。”

    朱绣抿嘴一笑,这晴雯果然心直些,若是袭人来了,必不肯说自己心焦,反要拉出老太太、太太来压人的。

    “我这几日使了多少功夫,也没看出来宝二爷爱吃什么不爱什么。老太太说他往日爱些精致甜口的饭食,或是下酒的重口的糟鹅掌一类的菜式,不喜欢大荤的,可大厨房里和我这边送去的,也没见宝二爷吃下多少去。”

    晴雯拧眉道“就是这话,我瞧着,二爷的口味像变了个人似的,倒喜欢荤的、咸鲜的多些了。好姐姐,你只想想,把这种咱们家没有的,或是外头卖的那样的新鲜小吃做些来,我估量着他倒爱吃呢。”

    朱绣想了一回,道“罢了,我做几笼荤馅儿麦烧、虾饺出来,大厨房那边儿照着你说的叫准备些咸口荤鲜,还有你们房里的例菜,一并都送过去,看宝二爷吃不吃。”他吃不吃的倒不打紧,反正自己这边不仅姆妈,就连黛玉也爱这些外面的特色小食儿。

    荤馅儿麦烧是用鸡肉、火腿、香菇配上时令鲜菜作馅儿,那薄皮不必包上,用手一提,四周就如同花朵绽放,咸香扑鼻。虾饺则是用通州新运来的鲜虾,调入打成茸的猪肉,再点缀几粒绿莹莹的冬笋粒儿,包裹进几乎透明的澄面皮子,端的是晶莹剔透,鲜美异常。

    晴雯一边看着,雾气蒸腾的鲜香引得她不自觉的就一个劲儿舔嘴唇儿,偏她自己不自知,还从怀里掏出一个核桃大小的金怀表来看,生怕晚了贾宝玉用饭的时辰。

    “哟,这是太太上月才给宝二爷的怀表罢”青锦不知为何找来,看到晴雯在这边灶房里,稍微一顿忙笑道。

    “二爷病了,一时带不着,我过来时就拿着看时辰。”晴雯忙说。

    青锦就笑着拉朱绣出来“我找绣儿商量件事情。蒸笼都摆上了也无别个注意的,烦你先看着这灶,我们去去就回来。”

    晴雯才要拦人,青锦已拉出朱绣去。这处是挨着大厨房后面的一间单独灶房,只有两个灶眼,因进出不与大厨房一个门,都嫌不方便,一直空置着,此回因朱绣要单管贾宝玉饭食,才收拾出来。这里头没有灶头厨娘,只有三四个打下手的婆子媳妇,晴雯怕她们偷吃,弄脏了宝玉的饭食,她跺跺脚,只得留下看着。

    那厢青锦拉朱绣到拐角僻静地方,不等她问,急忙道“绣儿你知道我那个毛病自打分派进内院,我再没犯过,可今早上,又有些儿心慌不安的那时候我想一想自己,有点儿心慌,可想想你,心里头不安比我自己还重绣儿,你说这是怎么了”

    她咽一口唾沫,又奇道“可也是很奇怪了,这感觉一阵阵的,等我起来,不知怎的又不慌了。若不然我就告假早来寻你了说不慌也不尽然,总归和平时不一样,就好像有什么事情发作一样。方才我见晴雯,突然一阵心惊肉跳,我想一想,又不是她,莫不是莫不是关乎着宝二爷那边的”

    朱绣思忖一下,问“心慌的可厉害不”

    青锦摇头道“比前头几次都好,只是有点儿,要不是我知道自己这个毛病,还以为是昨晚上没睡好或是夜里饿得呢。”

    朱绣忍不住笑了,道“既如此,你赶紧回去你且在太太的院子里,这一天都别出去。我这里你也甭挂心,我一会儿做完就直接回林姑娘的院子,这一日也不出来至于晚上的那头的饭食,我只在罗翠坞的小茶房里收拾些就罢了,还有大厨房准备的那些呢,怎么不能糊弄过去呢”

    青锦这才放心,按说定的回荣禧堂去。

    青锦这里去了,朱绣却没能按说好的照做。

    蒸屉是新竹子制的,还带有一股子竹子的清香,朱绣回来,麦烧和虾饺都好了,她想一想青锦的感觉,怕应在这吃食上。若那贾宝玉吃了不好,可不就得赖这东西不干净不新鲜了,到时说也说不清,她想着,各取了一屉,叫过晴雯来“咱们先替你们二爷尝尝咸淡。”

    又从中拿下三屉来,命帮厨媳妇“给老太太送去,这一篓子河虾难得的新鲜,很该孝敬老太太。”孝敬老太太自然得是成双成对的,这多出来的一屉是给鸳鸯琥珀这等大丫头的,这也是应有之意。

    朱绣也吃了几个,自觉没什么问题。晴雯推辞不过,用木筷夹起来,一入嘴便眼前一亮,笑道“南边巷子口有家这个,我没进来的时候也吃过一回,可没这个好吃多了。咱们家里的饭菜虽精细,可也吃絮了,不如这个新鲜,二爷定然喜欢。”

    说罢,就提起四层雕花大食盒就走,“冷了就不好吃了。”

    朱绣以目送她,这倒是个实心实意为贾宝玉的女孩儿

    把下剩的蒸屉分派各处,朱绣自己也饱了,当下就要往林黛玉的罗翠坞去。

    谁知琥珀疯了一样闯进来,拉着朱绣就跑,哭道“宝二爷吃了你做的东西,不知怎的忽然翻起白眼儿来。老太太、太太都惊动了,正闹得没个开交,我瞅着鸳鸯她们叫人去请宝玉的奶嬷嬷、干娘、大夫我偷跑来告诉你,你快去给自己辩白辩白”

    琥珀跑的飞快,这边灶房开的门有一条小道直通荣庆堂,不像大厨房还要绕路,须臾间就到了上院东跨院。

    贾母和王夫人手足无措,贾宝玉仰面倒在炕上,他一手抠着自己的喉咙,眼睛都翻白了。炕桌打翻了,玛瑙碗水晶碟子摔了一地。

    一见朱绣进来,王夫人眼里就冒了火,若不是顾着贾宝玉,赶上来就要赏朱绣嘴巴子了“你到底做了什么给他吃”

    朱绣打眼一看,就知道这是被噎着了。偏生这屋里贾母和王夫人都是不曾亲自养过孩子的,贾宝玉素日又厌烦老嬷嬷,就是媳妇子也不能进这屋子,于是贾母、王夫人并一屋子花枝招展的小姑娘们,愣是没有一个上手救人的。兴许有看出些东西来的,只是发怯,也不愿意惹祸上身。

    朱绣不等王夫人骂出什么难听的话,跟灵猴一样儿蹿到近前,扶贾宝玉起来,双臂环围,一手握拳向内抵住贾宝玉肚脐上方,双手一齐使劲儿向里向上挤压。

    没等众人反应过来,贾宝玉就“嗝”的一声儿吐出半个虾饺,连连咳嗽几下,已是缓将过来。

    王夫人抚着胸口,惊得眼瞪得老大。

    朱绣这才过来行礼“我小时候见人噎着过,听走方的郎中说,这噎着东西若不赶紧救治,耽搁的时候稍久就麻烦了这才冒撞了。”

    贾母扶着鸳鸯的手,连声道“谢祖宗保佑好孩子,快起来多亏了你”

    王夫人把贾宝玉搂进怀里,一面用帕子给他擦汗,一面也叫彩云赏朱绣,一面又骂袭人麝月等“丧天良的小蹄子们爷儿们吃饭,你们不侍候着拿箸布菜,反叫你们爷噎着了噎着你们也不知道,若不是这里有个明白人,好好的爷儿就被你们耽搁了”大户人家的子弟,惯都细嚼慢咽的,王夫人是真没想着已不是小孩子的宝玉还能噎着。

    马上急命“请李嬷嬷仍旧进来,这些丫头不当事儿,还得有个积年的老嬷嬷看着宝玉,我才放心。”

    正说着,忽然闻得隐隐的木鱼佛号声,念得什么“人口不理,家宅倾倒,或逢凶险,或中邪祟者,我们善能医治。”

    贾母和王夫人都稀罕,这如此深宅,如何听得到这些呢。两人看一眼恹恹呆呆的宝玉,立刻命人请进来。

    却原来此次本只有跛足道人一人出山,他给了贾瑞风月鉴,自觉无事,只等三日后来取宝鉴就是。于是仍回大荒山去了,与癞头和尚席地坐谈,只等先了结一桩冤孽,贾瑞事了,才能引得那雌凤入彀历劫。

    谁知跛足道人才将坐下,忽然一口鲜血喷出来,立时心神大慌“谁毁风月鉴”

    癞头和尚扶他起来,也觉不妙,方从怀中摸出一块石头的小碎角儿,仔细一端详,这碎角儿像是被污浊缠身,灵光都黯淡了。不由得大为惊恐,道“不好通灵玉也出了岔子”这一同感通灵玉,癞头和尚只觉气血翻腾,忙凝神静气压制下来。

    两相搀扶着,只重重影影,几下就不见了身形。

    这通灵玉虽未能补天,却也得了其余四十九块天石遗泽,身负些微功德,癞头和尚和跛足道人皆与它息息相关。本该二人同去,只是跛足道人的风月鉴被毁,分身乏术,癞头和尚只得孤身去探。

    这和尚一被请进府门,就好似给他打开了桎梏一般,府内小幺和门上的婆子都追不上挡不住,叫他如入无人之境,俄顷之间就到了贾母荣庆堂的东跨院里。

    慌得薛宝钗、史湘云以及一地的丫头都要回避,贾母道“他们出家人,不讲究这个。这位菩萨很有道行,快请帮我孙儿看治看治。”

    癞头和尚又说了些玄之又玄的话,复要那通灵玉来。

    贾母忙命人从宝玉项上取下来递与他,他擎在掌上,本要唱些佛偈,却不知为何呕出一滩血水来,他惊疑不定,连声道“怎会怎会如何都乱了”

    说着,只见这和尚目似明星,来回打量这屋中诸人。

    朱绣从听到那佛号的时候,就有些心惊肉跳,早已偷偷退到不引人注目的丫鬟堆里去了。

    她见癞头和尚像是找什么一般,更是心头急跳,可面上只学着旁边琥珀,俱只是担忧惊奇罢了。

    那和尚一双鹰目好似蓄有宝光,瞧过来时,朱绣只听脑子里“叮”的一声,“检测到精气搜魂,功德自动护持”。,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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