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乐懵了。
他还在想怎么才能让大佬消气, 蒋鸣玉就倾身吻了上来。
安乐瞪大了眼睛, 脑子里一片空白。
蒋鸣玉退开,望着他的大眼睛, 也许是安乐的目光太闪耀,蒋鸣玉伸出手盖住他的视线。
温暖的手覆住他的眼睛,安乐这才反应过来, 脸一直红到脖子根。
他看不见,只能胡乱地说“大佬,你消气了吗”
因为生气才亲他的吧否则安乐找不到理由, 只能这么忽悠自己。
谁知道蒋鸣玉说“没有。”
安乐大起胆子,拉下蒋鸣玉的手, 看着他,说“那再亲一下。”
蒋鸣玉有时候对安乐在这方面的大胆非常钦佩。
安乐的主动与依赖,甚至笨拙的讨好,蒋鸣玉一直都看在眼里,作为一个狡猾的大人, 是时候对小孩的勇敢做出回应与奖励了。
蒋鸣玉抱住安乐,教给他一个属于大人的亲吻。
安乐其实错了,他真的没在生气。
蒋鸣玉只是在思考,他想把安乐含在嘴里, 应该用什么样的身份。
什么样的身份, 才能名正言顺地爱护安乐, 关心他甚至占有他, 把他变成自己的人。
这种私心对上安乐无条件的信赖, 总让蒋鸣玉有种罪恶感,时刻提醒着他要有年长者的自觉。
这次安乐中蛊,蒋鸣玉心疼的同时也在想,他不再满足于引导者的身份,是不是应该让自己换个位置。
与安乐更加亲近的位置。
安乐脑子里在放烟花,他总以为大佬是清冷的,不食人间烟火的,所以这种事情应该由他来主动,可今天完全反过来,安乐这才清楚明白地知晓,蒋鸣玉也是一个男人。
一个比他年长,阅历比他丰富,习惯于掌控局势同时也会宠着他的男人。
面对这样的蒋鸣玉,安乐很快就败下阵来,差点憋过去。
蒋鸣玉放开他,让他躺在床上休息,用手撑着头在他身边看着他。
安乐很不好意思。
他再傻也知道,生气不过是个借口,大佬是凭着自己的心意,主动来亲他的。
安乐的心口被满满的情绪充盈,他望着蒋鸣玉,有点激动,有一卡车的话想对蒋鸣玉说,可临到嘴边却怎么也说不出口,最后千言万语憋出小心翼翼的一句“大佬,我可以和你在一起么。”
蒋鸣玉握住他的手,勾起他的小指,说“我们不是早就在一起了吗。”
安乐正在奇怪,蒋鸣玉牵着他的手指放到唇边轻轻一吻,说“你看不到么,我们的手上,缠着姻缘线。”
安乐又败了,败给成熟男人宣示主权时的理所应当,那么轻松同时又那么郑重,这是蒋鸣玉头一次亲口承认他们之间的关系。
安乐忍不住笑出声,扑进蒋鸣玉的怀里,笑着说“是啊,好歹是正儿八经拜过堂的。”
提起这个蒋鸣玉就沉下脸,让那只公鸡占了便宜。
蒋鸣玉将这种不悦化作占有欲,继续用吻传递给安乐。
安乐的心情轻飘飘的,可他到底年轻,再这么下去要缺氧而亡,蒋鸣玉放开他,让他好好地躺着。
蒋鸣玉低声说“那只蛊虫对你造成不小的影响,你还是要多休息。”
如今安乐可以大大方方地撒娇“你多陪陪我,对于我来说就是最好的休息。”
蒋鸣玉忍不住回味一下刚才安乐的这句话,这小孩为什么连语气都是甜丝丝的,让人忍不住答应他,甚至给他更多。
蒋鸣玉摸摸安乐的头发,回答“好。”他想了想,也对安乐提出了要求,“下次不准再这么胡来。”
安乐缩缩脖子,说“真的不敢了。”谁知道会碰到君弈。
他问蒋鸣玉“大佬,你是怎么查到君弈身上去的”
要不是他在镜子里看到仙师的容貌,根本不会怀疑到辅导员身上,君弈很厉害,所以才能一直潜伏在学校里。
安乐不得不承认,要不是有蒋鸣玉和晏之南,他恐怕早死了。
蒋鸣玉说“你还记不记得赵家的那对兄妹。”
安乐一愣,这才想起那个为了生孩子被鬼鸟控制的赵永宜。
安乐震惊万分“也就是说赵姐姐肚子里孩子的父亲是”
真是震撼全家。
蒋鸣玉点点头,说“鬼鸟的事一直都在调查,没想到最后竟然追踪到你的学校,结合一下就知道所有的幕后黑手都是同一个人。”
君弈到底是有多心狠手辣啊,连自己的骨血都可以不在乎。
安乐心里泛恶心,再次想起安子悦死亡的时候,戳在他心口的那把匕首,那时候君弈刺一刀还不解恨,活活将安子悦的心脏戳烂了才善罢甘休。
他的额上浮出冷汗,蒋鸣玉扶住他的脸,替他擦去汗水。
安乐的灵魂实在是受过太多太多的伤,蒋鸣玉无法追溯过往,只能向安乐保证未来“不会让那人再伤到你。”
安乐点点头,冲蒋鸣玉露出安心的笑容。
两个人贴在一起小声说着话,虽然跟平时睡前差不多,可此时的心境大不相同,只不过小小的一句话就让安乐感觉到甜蜜,他有点舍不得睡着,可是待在蒋鸣玉身边心,他抱着这种甜蜜沉沉睡去。
蒋鸣玉替他盖好被子,亲亲他的侧脸,接着又像想起什么似的,皱起眉头。
安乐本来以为拔除蛊毒之后他不会再做梦,谁知道他再次在梦中回到了过去。
他身处一个房间里。
房间没什么陈设,只有简单的桌椅和一张床榻,安乐坐在椅子上,看着自己身上的血,才确定他确实还在地府。
他不敢动,独自坐了好久,才听见外面有人在说话。
“殿下,那鬼魂乱了天道,不应该留下。”有一个人这么说着。
接着安乐听见熟悉的清冷声音说“孽镜台照不出他的罪过,我无法判决,只能先行收押。”
“说是收押,待遇也太好了吧”第一个人不满地说。
清冷声音说“我自有分寸,你退下吧。”
那人似乎犹豫了一会才走,接着安乐看见身穿黑袍的男人踏进屋子里来,安乐望着他俊美的容颜,早知道他是谁,立刻从椅子上站起来,冲他深深一拜,说“见过秦广王殿下。”
安子悦死后被阴差带到地府,本应该按照程序在森罗大殿走一遭,然后按照善恶功过转世投胎,谁知道在十殿阎罗的第一殿秦广王处就卡住了。
秦广王为十王之首,惩恶扬善,手握大权。由他来评判鬼魂的功过,所有的亡魂都要在他这里批解到其他九殿。
安乐倒是没想到秦广王会长得这么好看就是了
安乐这么想着,忍不住多看了这位地狱王几眼,秦广王抬眼撞上他的目光,安乐忍不住脸一红。
如果鬼魂也能脸红的话。
秦广王负着手,打量着安乐,说“你阳寿未尽,本该等到寿命耗尽之后再做论断,但你情况复杂,我将你收押在此,今后再做定夺。”
收押不是应该在牢房么安乐看着这个小房间,虽然简单朴素,可干净整洁,比外面的阴山恶水好太多了,安乐回想起三途河中漂浮挣扎的亡魂,自己这简直是贵宾待遇。
安乐知道这是秦广王对他的仁慈,他再次拜了拜“多谢殿下。”
秦广王望着他,目光幽深,如同幽冥中闪烁的业火,安乐被他看得心里发虚,迟疑片刻,问“我给殿下带来麻烦了吗”
本该报道的三千亡魂没有来,却来了一个莽莽撞撞的愣头青,安乐不知道违背天道会有什么后果。
秦广王深深看了他一眼,说“以后便知。”
安乐被秦广王充满玄学的回答弄得摸不着头脑,反正既来之则安之,死都死过一遍了,还有什么好怕的。
他干脆一屁股坐下,说“那好吧,既然如此,我只能在这里叨扰了,敢问秦广王,我阳寿有几十几”
秦广王答“八十有三。”
安乐掐指一算“那还有五十多年。”他坐在椅子上,没什么诚意地冲秦广王拱拱手,说,“这五十年就请殿下多多指教了。”
秦广王面露古怪,最后却没说什么。
多少人殚精竭虑,在地狱里苦苦挣扎,就是为了能投个好胎,来世在阳间过上好日子。
面前这鬼魂本该有五十年阳寿,荣华富贵享之不尽,他却逆天而行,来到这暗无天日的地府,但他看起来没有什么波动,反而坦然地将这里当做新家,不知该说是心大,还是豁达。
安乐抬起眼,透过满脸的血污看着秦广王,眸光闪烁,说“殿下,我有个不情之请。”
秦广王挑眉,好奇这千载难逢的大善人会有什么要求。
他伸手抚住胸口的洞,不好意思地说“五十年我都必须保持死时的样子么,可否把我变得体面点。”
秦广王没料到他会说这个,地府里各式各样的鬼魂见得多了,缺胳膊少腿的也不稀奇,还有鬼来到森罗殿时拖着内脏,安乐这幅模样并未让秦广王觉得不妥。
但他还是动了动指尖,随意地让安乐恢复成以前的样子,谁知无意之间竟选了安乐刚中探花,最为意气风发的时刻。
那时的安乐唇红齿白,介于少年与青年之间,脸颊还不像去西南之后那么瘦削,整个人神采奕奕,像早晨生机勃勃的朝阳。
安乐看着自己身上的血迹全部消失,胸口的洞也没有了,终于松口气。他穿着书生袍,抬起清澈的眼睛,冲着秦广王感激地露齿一笑。
秦广王微微怔忡,继而压住唇角,垂下眼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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