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乐拎着醋,面无表情地看着面前的人。
“这是你的丈夫。”旁边的人指着鸡这么说着。
公鸡闻言,雄赳赳地挺起胸,张开翅膀抖了抖金黄的毛,那种趾高气昂的样子让安乐抽了抽嘴角。
“不是,我是说你就当它是你的丈夫。”那个人纠正道,“我家先生现在昏迷不醒,没办法出面,只能用这只鸡代替。”
安乐再次看了眼对面西装革履的人,要不是那人穿的是现代西装,他差点以为穿越到古代了。
是的,他穿越了,没有开玩笑。
事情是这样的,本来他跟同学约好去学校外面吃火锅,他们寝室里有一位山西的同学,经常嫌弃外面的醋不好,平时吃面蘸酱必自带陈醋。室友从外面回来,嘱咐安乐一定要把他老家的那瓶醋带上,安乐拎着醋摇摇晃晃地出门,没想到半路上看到地上躺着一本书。
他也没多想,以为是哪位同学丢失的课本,下意识捡起来。
结果那是一本小说,名字叫《豪门冲喜男妻》。
……这什么沙雕直白封建雷人的书名。
安乐见过同班的女同学看过这类小说,想着是哪个妹子掉的,刚想翻开看书里的内容,下一刻眼前一花,他就穿越了。
他穿越进了书里,成豪门冲喜男妻。
作为一个身体虽然大二,心灵一直中二的青年,他可以接受穿越,但为什么不穿越到升级流网文里当大佬,而是到了这里?
安乐花了点时间才搞清楚情况。
蒋家是个有钱的大家族,在当地名气大产业多,奈何家族里有个公子从小体弱多病,最近更是昏迷一个月都没有醒,医生都束手无策。
眼见着少爷气息越来越弱,家里的长辈想出了一个骚操作,就是给这个少爷结婚冲喜。
于是他们在外面找了一个无牵无挂的人,给了他一笔钱,让他嫁进来当冲喜媳妇。
这个人就是原主。
原主本来是个无业的小混混,突然天降横财,什么都愿意干,结果在结婚当天,安乐穿越成了原主。
安乐知道越是有钱人越是相信风水迷信之类的东西,家里的儿子眼见着就要挂了,估计是死马当活马医。
但是再怎么骚操作也不能找个男的来冲喜吧?
安乐在心里翻白眼,没想到蒋家还有更骚的操作,因为那个少爷躺在床上昏着,所以他们找了一只公鸡,给它挂了朵红花在胸前,用来替代新郎参加婚礼。
安乐瞪着那只鸡,鸡也不满地瞪着安乐。
跟安乐说话的人似乎是助理一类的角色,他似乎看出了安乐的情绪,笑了笑,说:“我们找了很多人,是男是女都无所谓,只要命格相配就行,你是最合适的人选,而且拿人钱财□□嘛。”
安乐抬眼看了看守在一边的猛男保镖,蒋家是豪门,有钱有势,他明白助理的意思是不想干也得干,要是不配合,不仅钱没有,人也要被咔嚓掉。
问题是,拿钱的是原主,他连原主的银行卡号都不知道。
那人又说:“只要你配合,就会有很大的回报,比如这间别墅就是蒋家送给你们的礼物。”
安乐一听,耳朵动了动。
助理面带歉意,还觉得有点拿不出手:“不过这个别墅很便宜,就值一千万,但是环境合适,只能凑合了。”
就值一千万?他一点也不嫌弃!房产证上有他的名字吗?不就是跟公鸡结婚吗,没什么大不了的,再给一千万,跟驴结婚都没问题。
钢板直男就要能屈能伸,安乐这么想着。
“我家先生在别的房间休息,他目前没有办法清醒,所以这里的一切都交给你来打点。”助理说着,“在先生好转之前,你都要在这里。”
安乐不认为光靠结婚就能冲去一个人的疾病,要是真有用,医院都不用开张了。
这整件事都很荒唐啊,但谁会跟钱过不去呢?
男男之间又不能扯证,这一切都是不合法的,到时候想跑一定能跑掉。
安乐定了定心神,现在穿越了,这个世界到底怎么样都没时间去探查,先稳定局面,卷钱跑路的事从长计议。
“所以,现在要干嘛?”他直接问了出来。
以前旧社会成亲,在新郎生病或者出远门到不了场的情况下,会让公鸡代替新郎跟新娘拜堂。安乐本来以为那位病重的少爷人在医院,结果人家就在这间房子里,那找这只鸡来代替干什么?
助理笑了,弯腰一把抓住公鸡往安乐的怀里塞,说:“结婚嘛,总要有个仪式,对于我们来说只是一个过场,主要是做个全套让它们看看。”
说完,他朝旁边的保镖试了个眼色,那些猛男们就夹起安乐,连人带鸡一把推进最近的房间里。
“总之,别害怕,祝你好运。”
在门关上的最后,安乐看见助理脸上诡异的笑容。
这个助理感觉古古怪怪的。
安乐抱着鸡,公鸡扑腾了几下翅膀,掉出几根金色的鸡毛。
安乐:“乖,别动。”
公鸡:“喔喔!”
安乐:“……”太奇葩了。
他转过身看了一眼这个房间就愣住了。
这里光线很暗,房间四处挂着红布,桌上点着红烛,烛火跳动,提供着幽幽的黄光,中间的墙上居然挂着一个大红的双喜。
傻子都能看出来这是婚礼现场了。
只不过黑洞洞的房间深处,那个红色的“囍”字太过鲜艳,在幽暗的烛光下,红得仿佛能滴血。
安乐还在震撼中,空荡荡的房间里猛地响起了敲锣打鼓的声音,又让他吓了一跳。
各种民间乐器演奏的乐曲响起来,喜庆而轻快,声音回荡跳跃,分明就是结婚时候的喜乐。
安乐甚至在乐曲里面听到了人们的欢声笑语,有人笑着闹着,开怀又喜悦,可仔细去听,他们在说什么又分辨不清。
乐曲越是欢快,在空阔的房间里越是惊悚。
这里除了安乐和那只鸡之外没有别人。
公鸡听到了声音,明显变得焦躁,安乐一时不查,让鸡从怀里跳了出去。
这只鸡刚才还算安静,现在却像被打了鸡血——这么形容一只真正的鸡好像有点不对,大公鸡狂躁地扑棱着翅膀跳起来,用嘴去啄安乐。
安乐狼狈地躲避着攻击,感觉非常崩溃。
奇怪的乐曲与笑声仿佛就在耳边,似乎有许许多多的人围在旁边,一边敲锣打鼓一边嬉笑着围观安乐与公鸡。
安乐分神去看,房间里还是没有其他人。
这种又嘈杂又安静的诡异感觉让安乐后背发毛,他转身往里面跑,公鸡腾空而起,两只鸡爪踩在他的背上,安乐没站稳,摇晃几下,往前扑去,要命的是他手里还抓着那瓶山西陈醋,为了支撑自己,最后他一手拿醋,一手撑住,膝盖着地,跪在了地上。
安乐:“……”
一瞬间,所有的声音停止了。
公鸡在安乐背上耀武扬威地喔喔叫了几声,安乐缓慢地抬起头,就看见他们一人一鸡正对着中央那个“囍”字。
他妈的,一不小心对着红双喜拜了拜。
跟一只公鸡拜堂是什么体验?
谢邀,不想再提。
安乐满头黑线地爬起来转身,公鸡知道他生气了,像完成了任务一样从他的背上跳下来,迈开两只爪爪一溜烟跑到房间边上的暗处。
安乐气呼呼地骂道:“跑这么快,把你爪子剁下来做泡椒凤爪!”
公鸡闻言躲到桌子下,死活不出来。
安乐懒得跟一只鸡计较,房间又恢复了安静,刚才嘈杂的声音仿佛是错觉。
一定是那个古怪助理在外面放歌吓唬他。
安乐喘了口气,在屋子里转了一圈,除了那些大红的装扮,也没有什么别的东西。
不过安乐记得他刚进屋的时候,那些红布鲜亮得像崭新的,可现在再看过去却是很陈旧,感觉像放了很多年,灰蒙蒙的。
等他走到房间尽头的时候,借着昏暗的烛光,他在墙上看到一扇门,刚才怎么没发现,他迟疑几秒,轻轻推了推门。
没想到门一推就开了。
安乐从门缝里往里看。
原来这是一个大套间,里面是一间卧室,卧室面积很大,但没多少陈设。现在已经是傍晚,再加上窗帘全部拉上,整个房间黑乎乎的,只有一盏床头灯提供着柔和的光,照着中间的床铺。
床上躺着一个人。
安乐小心翼翼地开口问:“你好?”
没有得到回应,他觉得自己已经猜到那个人的身份。
安乐走进房间里,慢慢靠近床铺,在床边站稳,低头仔细端详躺着的人。
那个人闭着双眼,鼻梁高挺,五官立体细致,即使是闭着眼睛,也能看出眼部线条的美好,只不过脸色泛白,薄薄的嘴唇没有血色,反而有种透明感,让他看起来像莹玉做成的一样。
……这么帅的吗。
躺在床上的人完全没有安乐想象中的虚弱枯槁,除了苍白了点,其他看起来都很正常,好像只是睡着了。
这张脸与其说帅,不如说是精致,安乐头一次在现实中见到这么好看的人。
如果安乐没认错,这个人应该就是他那位病重不起的“丈夫”,蒋鸣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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