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嫁衣与醋2

    安乐看见蒋鸣玉的样子,顿时觉得有点可惜。

    这么漂亮的人居然命不久矣,然后又觉得这个人要是个妹子就好了,那他对于结婚的事举双手赞成。

    安乐一边胡思乱想,一边顺手把那瓶醋放到旁边的床头柜上,等他目光扫过柜子,顿时哭笑不得。

    床头柜上有一个果盘,里面装着红枣花生桂圆莲子。

    虽然他连女朋友都没交过,但好歹也参加过亲戚的婚礼,也知道这些点心是谐音“早生贵子”的意思,结婚的时候都会准备这些东西在新房里,讨个彩头。

    他们都是男人啊,不用连这种细节都这么讲究吧。

    接下来安乐做了一个自己也想不通的举动,他伸出手,放到蒋鸣玉的鼻子下面。

    还好,有气……

    他竖起食指在蒋鸣玉的脸上戳了戳,看着自己的指尖陷进白玉一样的皮肤里,被他戳的那个人还是没有反应。

    挺有弹性的,再戳两下。

    也不知道这个人得了什么病,安乐凑近蒋鸣玉,跟他鼻子对鼻子,眼睛对眼睛,轻声说:“对不住啦,大兄弟,我不是医生也治不好你,别怪我找机会跑路。”

    他想了想,又说:“反正你这么有钱,应该也不介意分我点跑路费吧。”

    蒋鸣玉自然无法回应,安乐还觉得不过瘾,勾起他的手指跟他拉了个勾,说:“好的,你同意了。”

    安乐这才满意,找了个椅子在床边坐了下来。

    今天发生的事情对于他来说信息量太大了,几个小时前他出门去吃火锅的时候,怎么也没想到会穿越,一般穿书不应该是看过原剧情吗,他当时捡到那本书,还没来得及翻开就过来了,这又是什么道理?

    他想着想着就有点累,刚才在囍字面前磕了个头,起身便有些头昏眼花,他以为这是穿越后遗症。

    安乐揉了揉额头,或许这一切只是个梦,等他梦醒来,还能吃上火锅。他已经想好了,要点五盘肥牛卷两盘虾滑,还要金针菇红薯片油豆腐冻豆腐鱼丸酥肉牛百叶等等等等。

    把空调打到最足,看着包裹着花椒与芝麻的红油翻滚,再来一打冰啤酒,完美。

    安乐这么想着,迅速地跌进了睡梦中。

    他睁开眼睛,发现自己又在刚才那个喜堂了,幽暗的房间里,喜烛垂泪,红色的布从屋顶上坠下来,像血色的瀑布,微微抖动似乎真的有液体在流动。

    怎么又回来了呢,他记得他在蒋鸣玉身边睡着了。

    墙上的囍字仍然在那里,安乐盯着那个字看,看久了红色快看成黑色。

    眼睛都看疼了,安乐愁苦地转身,猛地对上一张人脸,差点叫出声。

    那个人面色惨白,嘴巴血红一团,黑色的瞳仁占满了眼眶,一双没有眼白的眼睛直勾勾地看着安乐。

    安乐没想到房间里还有别人,一时之间被吓得不轻,动都不敢动。

    那人也没动,烛火晃晃悠悠投射在它的脸上,显得它脸色白得像纸,反倒是它身上的衣服非常鲜艳。

    它穿着大红的衣服,金线描云、锦缎如霞,衣服上的花鸟虫鱼,无一不精致,明艳华贵,流光溢彩,看着像是大户人家明媒正娶用的新嫁衣。

    凤冠霞帔配上那张惨白无物的脸,安乐后背鸡皮疙瘩都起来了,一阵发凉。

    红烛虽然暗淡,安乐还是分明地看到,这个人或者叫这个东西,没有影子。

    安乐很想跑,可是腿一点都不听使唤,只能呆呆地站在那里,他感觉到彻骨的寒冷,这种冷意很奇怪,冷得皮肤紧缩血管僵硬,仿佛下一秒就要冻得皮开肉绽,让血液筋骨从皮下暴露出来。

    那个东西手里拿着一个销金红缎的盖头,红得像火,可那只手粗糙而痕迹斑斑,跟身上华丽的衣服一点也不搭。

    就在安乐瞪着它的时候,那个东西动了起来,冲着安乐缓缓举起手,把盖头往安乐的头顶上盖。

    眼见着红布就要落到他的头上,安乐咬紧牙关,闭上眼睛。

    就在这时候一股酸味飘过来,绵长却不刺鼻,后味还有点苦中带甜。酸性提神,安乐一个激灵,脑子里瞬间清明了起来。

    “喔喔喔!”

    安乐猛地从椅子背上直起身体,喘着粗气,满头大汗。

    他迷茫地眨眨眼,看着面前沉睡着的男人发呆。

    这个帅哥是谁来着,长得怪好看的。

    他缓了半天才想起来,他穿越了,躺着的人叫做蒋鸣玉。

    安乐抹了一把脑门上的汗,刚才那个诡异的场景原来是梦啊,而将他从噩梦里叫醒的——是外面那只鸡。

    雄鸡一唱天下白,窗帘的缝隙里漏进来阳光,看来是天亮了。

    他竟然在椅子上从昨天傍晚一直睡到了第二天早上,还做了个可怕的梦,一想起那个东西安乐就浑身发冷,他搓了搓胳臂站起来舒展身体。

    他随意地往床头柜一瞥,顿时愣住了。

    昨天放在床头柜的果盘本来被那四样占得满满,现在居然空了一截,安乐看了看,里面的花生全不见了。

    而那瓶陈醋还放在旁边,现在只剩了小半瓶。

    安乐记得清清楚楚,同学的醋是新开的,他拿过来的时候还是快满的,怎么睡了一觉去了一大半?

    梦中那股酸味还萦绕在鼻尖,那是醋的味道。

    他那位山西同学曾经说过,他们老家的陈醋是用六百多年的工艺纯手工酿造,一坛香醋陈化好几年,水份浓缩去之后芳香浓郁,久经不散。

    安乐狐疑地看了眼床上躺着的男人,他仍旧没有醒,一动不动,跟昨天一个姿势。

    安乐思考了几秒钟,还是决定甩锅给外面那只鸡,肯定是它昨晚跑进来偷吃的。

    公鸡会吃花生,会喝醋,公鸡还会开瓶盖呢。

    安乐这么说服自己,整理了一下睡皱的衣服,往门那边走去。

    外面的房间还是跟昨天一样,只是红烛燃尽剩下化成一滩的蜡油,墙上的喜字白天看起来有点黯淡,安乐一想到那个梦就凉飕飕的,再三确认没有别人,才从门后面出来。

    而那只鸡依旧躲在桌子底下。

    多亏了它刚才打鸣才驱散了噩梦,安乐抓了一把莲子丢给鸡吃,鸡居然露出了嫌弃的神色。

    这么挑,果然是昨晚偷吃了花生吧。

    公鸡看了看莲子米,不情愿地低下头,默默地吃起来。

    安乐也饿了,他从昨天下午到现在都没有吃东西,而且他也不想吃莲子和红枣当早餐。

    安乐准备找那个助理提供点食物,结果等他走出去,发现并没有人。

    确切地说,是整栋别墅都没有人。

    三层的错落式豪宅,自带泳池草坪车库,房间多得数不清,只要一千万确实很便宜。

    可这么大的别墅里,除了安乐、鸡和睡美男,一个人都没有。

    助理和猛男保镖全都消失了踪影,这个发现让安乐愣了愣,难道都不留人照顾蒋鸣玉的吗?

    他在房子里上上下下走了一圈,这里的装潢整体是浅色调,房间很多,都关着门,白色墙壁反射着阳光,不仅没带来温度,反而让光线看起来有些扭曲泛蓝。

    最后安乐在大厅的桌子上发现了一部崭新的手机和一个三层的食盒。手机用他的指纹就可以解锁,能正常使用,安乐想着待会可以通过手机了解一下这个世界的情报。他把手机放进身上,接着就迫不及待地打开了食盒。

    哇,这么丰盛。

    上层是包子烧麦,中下层是烧菜与主食,够他吃一天了。

    安乐拎起一只烧麦丢进嘴里,还是热乎乎的,糯米与碎肉的组合又香又饱腹,安乐满足地吞下去,回味一下觉得少了点什么。

    他提着食盒回到楼上,在经过哀怨吃莲子的公鸡时,他掏出半碗饭放在鸡的面前,公鸡立刻高兴得张开翅膀。

    安乐笑了笑,赶紧走进最里面的卧室,他一点都不想在喜堂里多待。

    关好门,他抓起床头柜上的半瓶醋,感叹道:“汤包还是要配醋啊。”

    琥珀色的醋淋在晶莹剔透的汤包上,让人看得食指大动。安乐抓起汤包就吃,咬破薄薄的包子皮,混合着陈醋的汤汁流进嘴里,肉馅又咸又香,不得不说醋将肉与油味道提得更鲜。

    安乐满足地叹了口气,三下五除二把食盒里的早餐吃了个七七八八,等吃饱了他才突然想起这个房间里的另一个人。

    他回头望了望蒋鸣玉,躺在床上的人也一直没有吃东西。

    安乐突然有点吃独食的罪恶感,他从食盒里拿出一碗粥,端到蒋鸣玉的床头。

    重病的人应该输营养液吧,可是蒋鸣玉看起来跟一般的病人又不一样,安乐也有点迟疑,虽然他想卷钱跑路,也不想人饿死在他面前啊。

    闭目沉睡的人眉目如画,倒有着不食人间烟火的仙气,所以该怎么给仙子用餐?

    安乐犹豫地用勺子舀了点米粥,凑到蒋鸣玉的嘴边,小声说:“吃点吧?”

    昏迷的人根本不可能开口。

    这可愁死他了,总不能用嘴渡吧?

    安乐正在发愁,举着勺子半天的手冷不防抖了一下,勺子戳到蒋鸣玉的嘴,里面的粥流出来,流到了他的脸上。

    眼见着就要流进鼻子,安乐连忙扯了自己的袖子布胡乱给他擦脸,安乐哪里照顾过人,反而将仙子的脸弄得一团糟。

    安乐:“……”

    对不起哦,弄脏了您英俊的鼻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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