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次风寒来势汹汹, 半夜, 令窈病情加重,发起高热来。
李太医急急忙忙赶来,把了脉, 怒斥满殿跪着的宫人们“谁给你们的胆子, 竟敢让陛下喝生冷的水”
宫人们大气不敢出, 脑袋压得更低,谁也不敢应答。
李太医与太医院其他御医不一样, 他不但是院首,而且是陛下身边跟随多年的人,即便是在陛下面前, 他也敢公然发火。
鬓鸦将李太医拉到一旁, 面有愧疚“是我不好, 一时没能看住陛下, 睡昏了过去,才让她偷喝了加冰块的凉水。”
李太医实在忧心,忍不住说“你又不是不知道她那性子,只顾畅快从不考虑后果,一碗冰水是小事, 发成大病可怎么办”
鬓鸦眼睛发红,急得不行“都是我的错”
李太医叹口气“罢,你也别自责了, 除了你之外, 底下那些小宫女谁敢忤逆她, 她要喝生冷的水,她们也只能给了。”
鬓鸦“自这刻起,我再也不睡了,直到陛下痊愈为止。”
“可别,你若再病倒,那就真成了麻烦事。当下的要紧事,是让人紧盯着她。”
“我明白的。”
李太医问“欸,怎么不见郑大相公,他人呢”
“大人你不是不让他和陛下亲近吗郑大相公原本是要出宫的,因着不放心陛下的身体,所以在秀凰殿宿下了。”
“秀凰殿”李太医忽地想到什么,快步往前,拾起龙榻下的一双鞋,放在灯下照亮鞋底痕迹,上面有新鲜泥土和茉莉花瓣。
夜里才下过一场雨,鞋底沾的泥土与花瓣是新蹭上去的。
李太医露出恍然大悟的神情“我就说呢,一碗冰水,最多就是咳嗽加重,怎会好端端发起高热来定是出去吹了冷风,所以才会病情加重。”
榻上的少女听见这话,哼唧抱怨一口一个“李庸医”的声音立马停下,悄悄拉过锦被,将脑袋藏进去。
鬓鸦好奇问“李大人,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李太医指了被窝里缩成一团的人“你问问陛下,她夜里去了哪”
鬓鸦皱眉瞪向后方的宫人“难道殿下不是一直待在殿内吗”
宫人们将脑袋磕到地上,瑟瑟发抖。
李太医“陛下闲情雅致,拖着病怏怏的身子,也要往秀凰殿去一趟,陛下这份深情,难得呐。”
令窈掀了被子“好了,你住嘴,就算朕去了秀凰殿又怎样”
李太医双手抱肩不看她“反正下官一介小小太医,就算陛下将下官的话当耳边风,下官又怎能怎样呢”
令窈自知理亏,语气软化,朝他招手“朕难受得紧,你快来替朕看看。”
李太医不动。
令窈“李神医,李院首,李爷爷。”
李太医跳脚“下官有那么老吗下官今年才三十,哪当得起陛下一声爷爷”
“别废话了,快点治好朕。”
李太医应下“下官这就来为陛下施针。”
令窈吓住“施针朕不要”
李太医面无神情吩咐宫人“将陛下摁住。”
“你们敢”
宫人们纷纷后退。
李太医与鬓鸦相视一眼,李太医悄声“去将那位请来。”
鬓鸦当即明白他说的是谁。
片刻后,郑嘉和跌跌撞撞闯入昭阳殿,披一袭青色外衣,趿拉着鞋,头发散在脑后,没有簪发没有束冠,心急如焚“卿卿。”
令窈不满地剜向李太医。
这厮
李太医笑了笑“陛下病魔缠身都要强撑着去见郑大相公,下官让昭仪将他请过来,不正合陛下的心意吗”
令窈不理他,目光探向不远处的郑嘉和,他正朝她而来。
“卿卿。”下一刻,郑嘉和坐在她榻边,紧张地抚她额头“怎地忽然发起高热来”
李太医想说什么,被令窈呵住“还不快替朕施针。”
她去秀凰殿探郑嘉和的事,本就是一时兴起,并未让他知晓,走到秀凰殿外,就没再进去了。
李太医拿出施针布袋,坏笑揶揄“有哥哥的人呐,就是不一样,连施针都不怕了。”
令窈啐他,往郑嘉和怀里扑“哥哥。”
郑嘉和抱紧她“卿卿不怕,哥哥在,哥哥陪你。”
说罢,郑嘉和转向李太医,恳求“敢问大人,要施几针”
李太医指着令窈“陛下说了,要快些好起来,要尽快退热,所以得施五针。”
令窈听见要施五针,怕得鸡毛疙瘩都起来了,脑袋发抖往郑嘉和身上蹭。
李太医笑着抽出最长最细的一根针“来罢,陛下。”
令窈紧闭双眼,还没被长针碰到,就忍不住哎呀哎呀地喊起来。
她一张小脸苍白如纸,因为害怕,嘴唇都要咬破,郑嘉和心痛如绞,搂着她的手开始发颤。
“哥哥,我不怕。”她拽拽他的衣袖。
郑嘉和捧住她的脸,哄小孩子一般柔声哄她“卿卿真勇敢。”
她总说,喜欢他的吻。
温柔的缠绵,令人欲罢不能,仿佛忘忧草一般,尝了之后烦恼全无。
郑嘉和吸口气,第一次强硬地吻下去。
令窈双眼瞪圆。
李太医趁势扎针。
郑嘉和吻得更用力,令窈被迫沦陷。
不知不觉,五针已经扎完,满殿的宫人也已悄然退出去。
令窈被亲得脸都憋红,食不知髓,昏昏沉沉地躺在郑嘉和臂膀里,耳边郑嘉和正向李太医寻求意见“李大人,卿卿病重,我想留下来照顾她,我向你保证,我绝不对她行苟且之事。”
李太医背起药箱,“郑大相公同我说这个作甚,您心中有数即可。”
李太医走前,不忘叮嘱令窈“陛下,再怎么忍不住,也得忍住,您这身子,可经不起折腾。”
李太医说了什么,令窈完全没听见,她满眼全是郑嘉和,似小猫般贴着他撒娇,红唇阖动,悄声呢喃了几句。
郑嘉和低下头才听清她说的是什么,她在说
“还要”
“等会等会喝了药,再亲,好吗”
“好哇郑嘉和,你学坏了,竟会坐地起价了。”
郑嘉和垂着长睫,解释“怕卿卿不肯喝药。”
“药苦呀。”令窈戳戳他手臂,语调一转,甜得很“但有你在,我也就不嫌苦了。说好了,等会喝完药,就亲亲。”
郑嘉和点头“嗯。”
不一会。
宫人将煎好的药送进内殿,郑嘉和禀退宫人,喂令窈喝药。
喝了药,不等她漱口,他信守承诺,立刻拥住她深情亲吻。
两人滚到被窝里。
亲够了,令窈满足地搂着郑嘉和,眉眼弯弯,看着他笑。
郑嘉和捏捏她鼻尖,问“今夜为何偷偷来瞧我。”
令窈一怔,“你怎么知道”
她连殿门都没进,就是怕吵醒他。
按理说,他不该知道才对。
“是鬓鸦告诉你的”令窈气嘟嘟。
郑嘉和白皙的手指缓缓下滑,点点她的唇,目光宠溺“别生气,不是她故意说的,从秀凰殿来昭阳殿的路上,我特意套话问她,所以才知道的。”
“作甚为她讲话,你这个老好人。”令窈其实也不是真生气,她只是不想让郑嘉和自责而已。
若他知道她夜探秀凰殿,定会愧疚难当。
果不其然,郑嘉和道“若不是我,你也不会受寒突发高热,是我考虑不周到,竟未曾顾及你想要见我的心。早知如此,我便不该住秀凰殿。”
“你不住秀凰殿住哪”令窈故意笑看他,试图将话题转开。
“住昭阳殿。”郑嘉和揽住她往上提了提,好让她趴在他身上,“现在开始,哥哥就在昭阳殿陪卿卿,一步都不离开,好不好”
“好。”令窈一口应下。
须臾。
郑嘉和扼住令窈的手,面羞“卿卿,只能睡觉,不做别的。”
令窈贪婪地望着郑嘉和俊美的侧脸“谁让你勾引我。”
郑嘉和迷茫“我何时勾引卿卿了”
令窈伸手抚他的眉眼,“你宿在我的宫殿,睡在我的床榻上,温暖有力的大手抱着我,含情脉脉的眼睛看着我,这不是勾引,是什么”
郑嘉和想了想,觉得说得也有道理“确实算是勾引。”
令窈笑了笑。
郑嘉和正色道“可我相信,以卿卿的坚定意志,绝不会轻易受惑。”
不不不,她一点都不坚定。令窈在心中嘀咕,深深叹口气,这病来得真不是时候。
就算她再怎么喜欢鱼水之欢,为了身体着想,此刻只能忍住。
令窈往郑嘉和怀里挪得更近,咽了咽“哥哥抱紧我嘛。”
郑嘉和收紧手臂。
“不够,还要再紧点。”
郑嘉和小心翼翼“太使劲的话,会勒疼卿卿。”
“我不怕疼,我就是要哥哥抱紧我。”
直至她被他抱得快要喘不过气,令窈发出满足的一声喟叹,闭着眼嗅他脖颈间的气息“哥哥身上好香。”
郑嘉和喉头一耸,欲望在脑海中叫嚣,他不得不紧攥双手,“卿卿,好了吗”
此刻两人一上一下,她正面朝下,趴在他身上“今夜要哥哥这样抱着我睡。”
说罢,她脑袋一倒,搁在他肩头,一边嗅着他,一边酝酿睡意。
郑嘉和像是被放在油锅里煎一样,燥得快要炸裂。可是他什么都不能做。
直至天亮,身上的少女呼呼大睡,郑嘉和还未阖眼。
他保持着抱她的姿态,一动不动,身体彻底僵麻,心脏却跳得像犹如雷声作响。
就这样一连过了三夜,三日后,令窈总算痊愈。
早上醒来,她头不痛了,鼻涕不流了,嗓子也不哑了。
令窈好全了,脑海里冒出的第一件事,便是
和郑嘉和做该做的事。
她不重情爱,却甚是重欲。
美妙的滋味,就该多尝尝。
令窈激动地摇晃郑嘉和,迫不及待想要将这个好消息告诉他,却不想郑嘉和迟迟不醒。
他在梦里神志不清地唤“卿卿再忍忍”
令窈定晴一看,郑嘉和脸色发红,伸手一摸,额头滚烫。
令窈吓一跳,连忙召唤李太医。
李太医一诊,啧声摇头,用那日与郑嘉和说过的话同令窈说一遍“郑大相公这是得了风寒,需要静养,养病期间,不得行夫妻之事,陛下,听清楚了吗”
令窈双肩塌下去,有气无力“听清楚了。”
郑嘉和已经醒来,强撑着从榻上爬起来,小声同令窈道“我可以的,卿卿无需顾及我,等他走了,我们就”
令窈将他摁回去“哥哥不许胡闹。”
郑嘉和牵住她的手“我不想让卿卿失望。”
令窈替他掖好锦被“哥哥病怏怏的,怎能让我尽兴,还是先养病罢,待养好了病,我们”她比划手指,“至少两个时辰,我绝不喊累。”
郑嘉和病弱咳嗽出声“那我可要快些养好病才行。”
前方李太医幸灾乐祸“唉,好了一个,又病倒另一个,苦命鸳鸯呐。”
令窈瞪他“你说谁苦命鸳鸯。”
李太医指指令窈,又指指郑嘉和,脚底抹油,转身就跑,一股烟功夫就跑没了。
令窈趴在郑嘉和身上笑“你瞧瞧他,胆小如鼠,偏偏又爱嘴贱。”
郑嘉和“因为卿卿宽于待人,所以李太医才敢直抒胸臆。”
“你连生病都不忘夸我。”令窈往他脸上狠狠亲一口,“你真是天底下最好的哥哥。”
“卿卿,别亲。”
“已经亲完了。”
“万一又被我传染风寒怎么办”
“传染就传染呗,到时候再说。”
“若是卿卿再次生病,就不能做你喜欢的那档子事了。”
“我不在乎。”令窈抱住郑嘉和,“之前是你照顾我,现在我来照顾你,郑嘉和,不许皱眉头,不许拒绝我,乖乖听话。”
郑嘉和无奈笑了笑“遵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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