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这是厨房刚进上来的油茶,姑娘看看,觉得还行吗?”听雨拎着个食盒进来。
许念正在用厚绒缝手套和护膝,会试马上就要到了,沈宇珺和齐衡这一次都要参加。
手套的样式是类似与现代的那种半指手套,露着手指,既保暖又方便书写。
“放下吧,用热水冲泡一碗,我尝尝味道。”许念低头缝着手套,头也没抬的说道,“你们若是想吃,就自去冲着尝尝鲜。”
“谢姑娘体恤。”屋子里的一众丫鬟齐声行礼回道。
听雪笑嘻嘻的凑到许念身边说道:“姑娘,你这份儿是给小公爷准备的吗?”
“你这丫头,真是越发的贫嘴了。”许念将线剪断,把手套放在膝上抻了抻,用手抚平,宝蓝色的毡绒手套,腕口上绣着一圈卍字图案,很是美观大方。
将同款的护膝和披风放在一起,最上面放着一块暖玉,整齐的放在盒子里,“听雪,送去齐国公府给小公爷。”
“是!奴婢一定告诉小公爷,这是姑娘亲手做的。”听雪拿起盒子,脚步欢快的离开了。
“真是光长年龄不长脑子,还是这么傻乎乎的。”听雨看着她蹦跳离开的身影,摇头叹气道。
许念笑笑没说话,她和齐衡已经正式定亲了,他家已经来端王府中送过聘礼了,这纳吉一步算是走完了,之后就只剩下请期和迎亲,顾名思义,就是算结婚日子和接亲。
许念喝了口油茶,“味道还不错。我二哥呢?”
“二公子正在书房里做姑娘给他出的模拟试卷呢,十分认真。”听雨正在整理许念的首饰盒子,突然看了看四周,小声的说道,“姑娘给二公子的那对护膝便不必送了,二公子收到了一副更合心意的。”
许念端着油茶正吃着开心,听到听雨的话,一下就来了精神,一手举着勺子,一副等不急吃瓜的焦急模样,眼睛亮晶晶的, “是谁?”
不愧是相处了十几年的主仆,听雨一下子就明白了许念的意思,在她耳边小声说道:“六姑娘。”
“哈哈哈……”许念立马放下手中的碗勺,兴奋了一拍手,在屋里走了两圈,“看不出我二哥还挺有眼光的!我去找他。”
许念去书房的时候,沈宇珺神色认真,下笔如有神的在——刷卷子。
“二哥?”许念笑的贼兮兮的喊道。
沈宇珺一看许念的表情,就什么都明白了,恨铁不成钢的骂道:“听言,你这个笨蛋是不是又被听雨套话了?你主子我千叮咛万嘱咐,让你离听雨远点儿,你这个智商,被人家卖了还替人家数钱呢!”
听言站在书房门口,语气幽幽的说道:“公子,昨天听雨来送卷子的时候,您拿着六姑娘送您的护膝,一个劲的问她好看吗?好看吗?还得意的说是六姑娘亲手缝的。小人给您使了半天眼色,结果,您还问我是不是眼睛不舒服。”
许念心里乐开了花,这一对活宝主仆,许念故意拉着脸的问道:“二哥,你我兄妹情深,你心悦明兰这事,怎么还想故意瞒着我?”
“不是啊,猫儿,二哥我这不想给明兰一个惊喜嘛,你和她那么熟,万一说漏嘴了怎么办?”沈宇珺立马放下笔,围着许念打转。
“惊喜?”
“我都想好了,等我高中之后就去盛府提亲,娶明兰做娘子。”说到娶明兰做娘子,沈宇珺简直开心都要飞起了,眉梢眼角全是喜悦。
“呵呵,那也要你这科考中才行!”许念凉凉的说道。
“为了娶明兰,拼了!”刚发完宏愿,沈宇珺就屁颠屁颠的走到许念身旁,谄媚的说道:“猫儿,二哥这一次能不能高中,就全靠你了,你可要多多的给我出卷子。你不是说考状元的秘籍就是刷题吗?我肯定多多刷题,不求状元,只求中榜。”
“猫儿,二哥一辈子的幸福,就全交到你手上了。”沈宇珺拉着许念的衣袖,可怜巴巴的说道。
许念今日穿了一条薄荷绿色的大袖裙衫,格外的清新脱俗,她看着耍宝卖乖的二哥,能拿他怎么样呢?自家二哥,就是傻点,那也还是要宠着他呀。“那接下来的一个月,二哥可要做好全力奋战的准备了。”
“放心吧,我一定会的!”看着二哥神色坚定的模样,许念肯定,他一定爱惨了明兰。
“姑娘,小公爷来了,正在陪老太太说话。”听雪拎着个小箱子,看上去颇为吃力。
“你这带了什么东西回来?”许念疑惑的问道。
“都是小公爷让奴婢带回来的,各种小玩意,笔墨纸砚,玩具摆件,书籍画册,荆钗环佩,什么都有,姑娘自去看看。”听雪一边喝水一边回道。
“我先去见他,回来再仔细看吧。”许念打开箱子看了一眼,东西都整齐的放在小盒子里,包装的很是精致。
老太太上了年纪,精力不济,很快就打发两人出来了,“瑶儿,你带元若去花园逛逛,记得留他在家吃午饭。”
“知道了外祖母,您歇着吧。”许念将她扶去内室,伺候她躺下,这才出来。
“元若哥哥,花园里各色腊梅开的正艳,我带你去看看。”许念当先一步走出,齐衡紧跟在她身边。
一个浅绿色大袖裙衫,一个月白色宽袖儒衫,两人一前一后的走着,下人们都远远的跟在后面。
正行着,许念的手突然被一个温热的大手握住了,他的手心微微出汗,握着许念的手,一会儿松,一会儿紧,好似十分紧张,许念离他一臂远,也能清楚的听到他剧烈的心跳声。
她不禁扭头笑看了他一眼。
许念的一双眼大而修长,形似桃花瓣,内眼角尖而深邃,眼尾略弯向上翘,一眼扫来,带着股慵懒的感觉,说不尽的惑人。
齐衡觉得自己的喉咙干涩,看着许念红润饱满的双唇,他无意识的咽了口唾沫,“瑶儿,我心悦你。”
许念走在他旁边,微微低头一笑,无限娇羞。
两人的衣袖都比较宽大,挨在一起,即使手牵手,外人也看不出来。
“瑶儿,我母亲已经在准备我们的婚房了,你喜欢什么样的装饰?回头,我都按你的喜好来布置。”齐衡的声音温润,似碎玉轻撞。
许念也没和他客气,“书房要有一整面墙的书架,可以放下我和你的书本,书架要是黄花梨木制成的,我喜欢那个颜色。还要在窗边放一张巨大的桌案,可以让我铺开画纸尽情作画,即使你在对面写文章,也互不影响的;厅中的家具样式简洁大方就好;还有,要在我们院子里栽种上两株金桂树,我喜欢桂花的香味……”
听着许念叽叽喳喳对他们新家的畅想,齐衡的心被一点一点填满,满的已经溢出来了,在两人进入梅园后,他四下瞅了眼,发现无人后,立马回身,低头在许念的红唇上印上一吻,短暂而急促。
许念被齐衡的举动下了一跳,这里可不是现代,要是被人看到,也该传出风言风语了,她都忘了自己还有神识这回事了,立马扭头四下查看。
“怎得这样可爱!”许念的样子逗得齐衡直笑,他突然近前一步,一把将许念揽入怀中,声音在她头顶想起,“好想明日就娶你回家。”
许念放出神识,乖巧的依偎在他怀里,他的气息干净清新,如雨后的天空,因为常年读书写字,身上还有淡淡的墨香味,糅杂在一起,就是他的味道,“我喜欢你身上的味道。”
两人相携去看梅花,结果卿卿我我互诉衷肠了半日,快到午食时,才匆匆剪了一束梅花,拿去老太太房里插瓶。
老太太看到两人,也只是了然的笑了笑,人老了,心却更加明了了。
“外祖母,这瓶朱砂梅我放到您卧室里,这种梅花香气极淡,放在您屋子里做装饰用,看着也心情愉悦。”许念将梅瓶摆在梳妆台上。
瓷白的细颈花瓶,里面斜斜的错落有致的插着两枝深红色的梅花,显得整个屋子都亮堂的几分。
许念出来的时候,她二哥和齐衡正聊得火热,许念听了一耳朵,似乎是在说模拟试卷,齐衡也不是外人,许念也便没放在心上,吃完饭,齐衡便被她二哥急匆匆的拉走了。
想起他被拉走时的那个眼神,真是三分不舍,三分哀怨,三分恋慕,还有一分炽热。
果不其然,自那天起,齐衡便和沈宇珺一起,开启了闭门疯狂刷题模式。
许念给沈宇珺出的那些模拟题,在别的大儒眼里,定会觉得有辱斯文,做学问,怎么可以走捷径?他们觉得,读书是为了明理,不是只单单为了科考,这样走捷径的科举,是为他们所不齿的,况且还是一个女子出题,他们会更加觉得儿戏。所以,为了她二哥的名声着想,许念也只让他在家里做这些试题,做完就全部烧掉。
“这进考场的衣服,不能有夹层,都得是单的;文房四宝可看仔细了,不能有磕碰缺角;带进考场的任何东西上都不能带字;被褥厚实点儿,别看已经开春了,那倒春寒可是厉害,我记得,去年这月份还在下雪呢。”许念絮絮叨叨的给沈宇珺收拾着要带进考场的东西。
“我听大舅舅说,那贡院里边冷的很,可别冻着你了。进了贡院,大门一关,小门一锁,一个小小的号舍,依你的身高,睡觉也得蜷着腿,吃喝拉撒全在里面,要足足待三天呢,不许进也不许出,就是着火了也不能出来,出了号舍成绩就作废了。二哥,你可争取一次就考过,这样的罪,遭一次就够了。”
“这件大氅是厚毡绒的,虽是单层却极厚实,夜里要是冷,可以把它盖在身上,要是不冷,就叠一叠,拿它当个枕头。”许念一边说一边将东西装箱,“还有这油茶,你用开水冲一下就能喝,杯子也是特质的,银质的单手杯,不怕磕碰……”
“知道了。小小年纪,这么啰嗦,小心你的元若哥哥嫌弃你啊。”沈宇珺走到许念身旁,嘴上说着嫌弃她的话,眼中却满是对自家妹妹的宠溺,他高许念一个头,抬手像小时候那样揉揉她的头发,感觉还像小时候那样,软软的很丝滑,本来都要离开的手,又伸了回来,眯着眼又揉了两下。
“元若哥哥才不会呢!”两人之间的氛围本来还有几分感动,还不待许念心底的那份兄妹情冒头,就被沈宇珺两把揉没了,她没好气的一把拍在他的手背上,声音很是清脆,“二哥,你怎么还和小时候一样啊?我刚梳好的发髻都被你揉乱了,你当我是长空啊!”
自从父兄开始收复燕云十六州,许念就让长空回了边城,那里更需要它,那里的天空也更加广阔,长空不应该被她束缚在内宅的一亩三分地中。
“说起长空,我便更想爹爹和大哥了,也不知道他们现在怎么样了?爹爹每次写信都只说好,哪里都好,也不知是不是真的好?”许念轻叹了口气。
“爹和大哥都身经百战,那些契丹人绝不是他们的一合之将,定会没事的。”沈宇珺拍拍许念的头,温声安慰道。
“希望爹爹和大哥此战一帆风顺!”许念轻声说道,与此同时,一个强烈的念头在她心底生根发芽,只需一个小小的契机,就能长成参天大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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