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里要居住的疗养院不算偏僻, 但是他呆的房间, 却在疗养院内最偏僻的角落里。
要不是环境确实轻松优美, 路边也多的是晒太阳闲遛弯的老人家, 就这个七拐八拐还要竖标示牌的尴尬现状, 铃木园子迫真怀疑自己进的是某恐怖片场的精神病院区。
“话说半个月才允许探视一次这种事听起来也很像是恐怖游戏的前置设定啊”
她这边若有所思的碎碎念, 那边厢派来接待他的陪同人员瞬间给吓了个激灵。
卧槽这金主不是来参观加捐钱的吗,怎么半道上还能因为环境不顺眼反悔的
搞慈善还挑肥拣瘦的早晚曝光你们信不信
心里疯狂吐槽到刷屏,但面子上,陪同人员还得耐心的等着这金主感叹完, 然后抓紧时间给她解释。
“高里要的治疗费里,社会募捐负担了很大一部分,我们这边照顾起来其实压力不大,”言下之意, 不是他们故意给这人小鞋穿的, “至于半个月探视一次的规定,本身是出于对个别患者的健康状况考虑才出台的。”
事实上,疗养院内的这项规定, 只限于高里要一个人。
至于原因
陪同人员心巨累的叹了口气,只能尽力解释说“高里要这个孩子他比较古怪。”
铃木园子听了这话表情都不带变的。
不古怪她才觉得奇怪呢。
美作大佬给的资料可以说是相当详细了, 虽然目标人物前十几年都是个普通学生, 但资料里充斥着他幼年同学们的回忆访谈。
大家说话都比较含蓄大概率是因为黑道小弟收集情报时, 假扮的是个记者,但总结下来看
高里要此人从小性格就比较孤僻,到底遇没遇到过校园霸凌不可考, 失踪三年经历过什么压迫,也不可考,但自打失踪又获救后,这孩子就再也没说过话,而且沉迷绘画,见天的浪费白纸。
见她这副仿佛特别不以为然的样子,陪同人员心里都要急死了有金主肯捐楼是好事,但这金主的目标怎么好死不死就是高里要这倒霉孩子呢
就他入院这几个月,都仨人无辜入院了,讲道理,这金主爸爸要是提前说明了她是为高里要来的,他们怕是楼不要了,也不会接待她的
不过这样硬气的话也就是心里想想了,陪同人员看着眼前这周身仿佛有无形金光四处乱闪的少女,终究还是说了实话。
“我并不是在危言耸听。”
他还刻意放低了音量“虽然不知道您是从什么渠道了解到高里要这个人,又为什么突然对他产生了兴趣”
他说到这里,铃木小姐特别自然的插口,说“我就是社会新闻看到后有点好奇。”
“我理解您的好奇。”
陪同人员虚心认怂,就您的身价,您想对谁产生好奇都行,但是“自从高里要入院,我们这里已经有两位护理人员和一位义工意外受伤了,最严重的直接从楼梯上滚了下去”
“等会儿,推人下楼梯”
铃木园子震惊了“这小孩儿还有暴力倾向”
有暴力倾向的话,见面的时候穿不穿拘束衣啊
陪同人员表情比她的更一言难尽,犹豫了许久,叹气,道“其实也不能算是他动的手。”
园子“嗯”
陪同人员左右看看没有别人,遂小声哔哔道“这里不让说,但我希望您还是注意一点,这个叫高里要的孩子,比您想象中更加古怪。”
铃木园子抬手示意“你说吧,我听着呢。”
陪同人员于是清了清嗓子,说“第一位护士,是走着走着突然悬空后摔的。”
“据本人说,当时,她像是被看不见的东西直直从地面上提了起来又突然用力扔下,受伤的地点,就在高里要病房一侧的拐角。”
“第二位护士在那之后接手了她的工作。”
“这位护士,在晚上熄灯查房时没收了高里要的画,强硬要求他按时吃药后睡觉。”
“结果当天半夜巡察,就被莫名其妙的力道推下了楼梯,”男人的声音又低了一个八度“有同行说她后背有野兽指掌一样的巨大抓痕,留下的淤青血丝很久都没散。”
“第三位是假期来帮忙的大学生义工。”
“那是个年轻的男孩,”那大概是个挺好的人,陪同人员还啧啧有声的回忆了一番“他背一位老人家晒太阳的时候,不小心撞到了高里要的画架,把颜料洒在了他的鞋上。”
“当晚义工们乘车离开时,没出街口车就翻了,警察来了之后说是一侧的轮胎因为热胀冷缩突然开裂”
“但轮胎上头其实也有野兽的抓痕”
铃木园子配合的接道。
陪同人员心有余悸状点头。
这里面其实还隐藏了一个想劝他转院行政处管理员,去过高里要的病房后就摔断了腿。
不过这个行为很不白衣天使,不适合对来搞慈善彰显善心的金主爸爸说,抹黑他们疗养院的形象惹。
陪同人员“这一切虽然没有必然的联系,但是伤害、不是,我是说过度接触过他的人,都或多或少的出了意外。”
他的用词很含蓄,“我的意思是,等会儿见了面,您要问什么可以随便问,但这个孩子醒来之后就不怎么说话了,大部分时间只会埋头画画”
陪同人员的重点在于“他要是不理会您,希望您能体谅一下,”千万不要发大小姐脾气,“最起码注意着不要碰到他。”
“我们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啊”
园子看着眼前这人眉毛都快要挑飞出去的表情,瘫着脸“哦”了一声。
她寻思着,这个戏精这么用力的在她面前表演莫不是心里想跳槽
但是戏精到了这种地步,她们家的招聘标准不需要啊
怀抱着不可言说的无语心情,铃木小姐缓步开始爬楼梯。
但踏进楼层的第一秒,园子突然意识到这戏精说的,可能并不是谎话。
她在周遭的空气中使劲儿嗅了嗅,就这乌糟糟的瘴气程度,比她那会儿还难闻,再摸下手边的白墙还好是水泥的,腐朽起来不怎么明显,但是腻子的粉化非常严重。
抹了一手白灰的铃木小姐不由自主的皱起了眉头,也不看门牌号了,只朝着瘴气中心摸索着前进。
除了墙面粉化严重点好像也没什么别的了
不过疗养院的管理者可能也似有似无的察觉到了些危险,园子发现高里要所在的这一层所有病房都是空的,只有拐角那间他一个。
眼见她站在楼门口就突兀的不动了,总觉得高里要附近有鬼的陪同人员顿时紧张起来“您怎么了吗”
铃木园子只直直的盯着走廊尽头那拐角,听到他的声音后,不咸不淡的瞥了眼一他,说“没什么,你要是有事就先忙去吧。”
陪同小哥心想这难道是逐客令
他虽然担心金主的安全,但同时也担心自己的安全,如无意外并不想真的去接触那个高里要,内心斗争老半天,还是决定走为上。
这是金主自己要求的
临下楼梯前,小哥良心犹存的回头望了一眼,正看到铃木财阀出身那位小姐,沿着玻璃窗慢慢向前走,到拐角处时候,刻意向右侧跨了两步,绕了个小圈后站在了玻璃窗边的角落里。
那动作就像是在刻意避开某个早就站在玻璃窗前的人一样。
但是玻璃窗前,小哥脑海中有疑惑一闪而过别胡搜玻璃窗前了,这一层楼里,除了高立要还有别人吗
其实是有的。
在普通人看不到的维度里,一个人首兽身奇形怪状的女人张牙舞爪的堵在门口,浑身上下瘴气丛生,死死的扒在玻璃上,正殷殷切切的向着房间里看。
她绝对不是妖怪。
哪怕依铃木园子贫瘠的玄学知识看判断,这玩意儿九成九该被打成妖魔,但她心底有股莫名其妙的自信就像是她曾经见到过许多个这样的“女人”一样没由来的笃定她们都“是好人”。
所以哪怕这货周身黑气萦绕,凶恶的像是恐怖游戏的关底boss,铃木园子依旧能以一种自己都不太理解的、平和的心情看待她,并且很快便穿透了黑气的干扰,精准的捕捉到了那“女人”温柔的眼神。
她的眼睛里只装得下屋里那个小男孩。
推门时她突然抻长了脖子,眼神灼灼的盯了园子一眼,那力度,惊的园子当时就以为自己要步护工的后尘了。
结果这“人”只是看了她一眼,然后毫无征兆的塌下了怪物似的上半身,看形态居然像是在对她躬身行礼。
铃木园子对着虚空愣了一下,点头算是回了礼。
联系之前那戏精八卦出的袭击案,她还以为这东西因为麒麟受伤已经陷入狂暴了,结果居然还残存着理智
等等。
回身准备关门的铃木小姐突然愣在了原地她刚才是不是特别顺理成章的感叹了一个奇怪的名词
“麒麟。”
嘴上重复着这蜜汁熟悉的词语,铃木园子的视线最终落在了病室的墙壁上。
密密麻麻一墙面的画儿。
三足的大鸟,长翅膀的老虎,漂浮的山川和宫殿,还有龙形的乌云和蛇一样的闪电。
大部分画面画的十分走样,有时还会刻意抹上一层其他的颜色,乱七八糟的叠在一起后,扭曲的就像是一面墙的破碎黑洞。
看得人头皮发麻。
有那么一瞬间,这些扭曲的、甚至一般人根本看不出内容的画面,在铃木园子的眼中翻腾着从二维变成了三维,然后逸散成无数看不明晰的场景,迷雾一样的包裹住了她整个人。
园子觉得自己像是被它附带的沉重水汽摄取了,心跳声无限放大,轰然开始敲击自己的耳膜。
“咔嚓”。
这似有似无的一声脆响,猛然间像是打破了一层看不见的玻璃,将她重新带回了有空气的正常世界。
铃木园子猛地捂住了心口,一时之间都没来得及抹掉自己那一头的冷汗。
整整缓了五分钟后,她很认真的试图和画作主人高里要进行交流。
无果。
高里要这小孩儿如陪同人员所说,不论身边有没有人,他只心无旁骛画他的画,偶尔赶上手不动的时候,宁愿发呆也不张嘴。
官方诊断是自闭症。
铃木园子虽然也有过一段险些被当作智障儿童的自闭岁月,但她那会儿生病生的并不真诚,而且时隔多年记忆不够深刻,努力再三只有,到底没能借助前病友这一身份,成功接到过对方的脑电波。
哪怕铃木园子对着他念叨麒麟这个词。
哪怕铃木园子自己,都因为这份念叨想起了点似是而非的画面。
不过高里要真的很乖。
他只在园子试图摸一摸他发顶的时候,下意识偏身躲了朵,剩下的时候被捏脸也不还手。
不过这一个下午的时间也不算白费。
在正式上手之后,铃木园子确定了一件事高里要和她在尚隆身边看到那个金毛少年,应该是同一个物种
在确定了这一点后,园子自觉找到了记忆阀门的钥匙无奈钥匙不止失忆还自闭,她什么都问不出来。
这就很麻烦了。
高里要的气息比她惊鸿一瞥的小金毛微弱的多,园子想探查他也不敢下手主要是她也不会控制轻重,因为这物种前所未见,也没啥参考资料,让她研究一下这小孩是病在哪儿了。
无疾而终了吗
因为打一进门被墙上的画怼了一下,园子整个下午都下意识避着那面墙,临到出门前,她的眼角不经意掠过门框边的角落,视线尽头像是陡然被刺了一下
一座宽大的、熟悉的窗框,窗前是一株高大的石榴树。
这画面园子熟悉,她床头摆的那面屏风,画的就是这个场景。
但同样的“画框”里,装的却不是闲闲看夕阳的她自己。
那里坐了个男人。
他的五官被铅笔扭曲涂抹过,头发和手边案几的边界线并不明确,只能模糊看出一个跷二郎腿靠桌看书的轮廓,五指和书都被染成了刺眼的蓝色。
高里要见过尚隆
铃木园子猛地回头去看那男孩。
对方穿着病号服默默画画,依旧谁都不理。
园子叹了口气,俯身从墙角扯下了那几幅让她觉得眼熟的画,两指捻着、若有所思的下了楼。
那先走一步的陪同小哥正在楼下等她,见金主爸爸安全脱离了鬼片现场,当即大松一口气,殷勤的上前两步,急急的问“您还有什么别的需求吗”
“没啦。”
下一秒,大小姐扬起手上的画纸晃了晃,问他,“你们负责人在哪儿”
陪同小哥“您要干什么啊”
“不干什么,”铃木小姐轻描淡写举重若轻,“谈一谈社会资助问题。”
不说话自闭
没关系啊
玄学方面的问题暂时无法可医,普通的自闭症她能还没辙吗
没辙她有钱啊
找最好的医生、最知名的专家,一个不够她找一打
说起来请个巫女来给高里要净个化祈个福的,说不定也能有点效果哦
接下来的两个小时时间里,铃木小姐火速cue来的法律顾问带着一长串相关文件赶到现场,和疗养院的行政人员激情扯皮大半天,定下了一大堆的捐赠协议。
有八成都和高里要有关。
园子只在一开始大概的传达了一下自己的精神,就放心的把所有细节工作都交给了专业人士,临了签了厚厚的一沓协议书,放心的告辞了。
那负责人看着支票上的金额,只觉得自己一身的冷汗都没白流,此时大事已了,他也有空回忆这单子的细节了。
比如这高里要和铃木财阀到底有什么关系
看了许多以豪门恩怨为主题的狗血剧的负责人,此时情不自禁的脑补起了报错孩子or私生子流落在外or大小姐一见钟情的情节。
不过他专业素养够硬,yy了没两分钟就恢复了理智,很快注意到铃木小姐从刚才谈判开始,手上就一直拿着几幅画,翻来覆去的看了有十好几遍,眼神利的像是能把颜料从画纸上刮下来。
这莫不是看上他的才华了
都说孤僻的自闭儿童里容易诞生天才,难道那个神神叨叨的高里要其实特别会画画
他下意识瞟了一眼铃木小姐手边的画。
也没多好看啊,值得那么宝贝吗
“没什么值得不值得的。”
随着清脆的女声慢悠悠的响起,负责人才后知后觉的意识到,自己刚才好像把心里话说出来了
所幸铃木小姐脾气颇好,不止没有生气,像是还听耐心的想给他解释一下。
事实上,铃木小姐说话的声音并不大,比起回答他的疑问,那女孩的神态语气、更像是被他的问题触动到后,心有所感的自己安慰自己。
“只希望他真的能好起来,给我个比这些画更明确的答案。”
夕阳西下,日光如火,窗前,一个神态优柔、兀自低头呐呐自语的少女。
别说,还挺好看。
有那么一刹那,负责人仿佛眼前一花,铃木小姐明明活生生的一个女孩子,却被他看成了一幅古画,描摹间连边线都被日光虚化了大半,泛着股没由来的枯黄色。
由于这观感实在奇妙,一连好几天负责人都没把这事忘掉,工作的间隙里,甚至会不自觉的去回忆她说话时的细节,不由自主的发起呆来。
“老大,回神啦”
同办公室的下属隔着桌子小声喊他,喊完后挤眉弄眼,撇着嘴角示意他往窗外看。
负责人下意识往外一望,当即原地坐正,嗖嗖嗖一连翻开四个文件夹,瞬间变作一个勤勤恳恳努力工作的三好员工。
在二楼遥遥可以望到的一号楼出口,他们疗养院的老院长正笑呵呵的往这里走。
他身边还跟了个年轻人。
老院长双手背在身后,一边慢步溜达着,一边啧啧有声的感叹,说“现在的小孩子啊,很少有你这么有耐心的了,专门跑这一趟都不嫌烦。”
“你爷爷年轻的时候,就没有这种钻研精神”
这一句话直接扯到两代前,忍足侑士顿时就没法接了再说他本人还没决定学不学医呢只能尽量撇开话题,把重心挪到本次的来这里的主要目的上。
他斟酌了一下用词,说“只是兴趣使然罢了,学术研究什么的我也不专业,我好奇的,其实是各种各样神奇的故事本身。”
“珍宝海盗什么的,听起来太像是漫画情节了,报道隐去了许多细节,勾的我挠心挠肺的,正好高里要这唯一的目击者还在,我就是想来找他听听故事。”
说白了,这也是他有关公主和前世的考古调查的一部分,灵感来源和铃木园子一样,都是那次私人拍卖会附带的背景资料。
别管真实情况如何,寻找前世这个情节真的是浪漫的戳爆了他的萌点
至于铃木园子
不好意思,他这就是单纯的前世情结作祟,独自yy就很有满足感,不需要女主角瞎掺和的。
那边厢,并不知道他都腹诽了些什么的老院长感慨万千的叹了口气,说“高里要这孩子也是可怜,虽然社会募捐可以一定程度的帮助,但是他的家人基本没来看过他,所以压在医护人员身上的工作压力很大,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好转”
老头是一知名专家,在许多医疗机构挂名当着顾问,忙起来一年出国十几二十次,大部分职权都放给了学生和副手,下头的人谈不上报喜不报忧,不过能自己处理掉的事情比如有几个医护人员因病住院了也没上赶着汇报上来。
所以在老人家这里,高里要,只是一个在社会新闻关注下入驻了他们病院的路人少年,不具备任何倒霉催的属性。
于是语气里的怜惜特别真情实感。
忍足原本只是想来继续下考古事业的,无奈来了才知道高里要居然是特殊病号,半个月才能探视一次。
可他们那网球合宿,训练起来也是十天才放一次假,和探视时间根本就对不上了
他是无奈之下,才选择走后门,联系了下他爷爷的老同学。
这老人家实在是太热情了
忍足侑士左一耳朵右一耳朵的听着老人家的碎碎念,满脑子都是自闭少年高里要坎坷多舛的短暂人生。
他一个课外爱好看言情、生命价值观浪漫为上的国中少年,尚且柔软同情心让念叨的扑通扑通乱跳。
算起来他想从高里要这里听故事,也算是有所求,也该给点回报说起来点医疗帮助于他来说也算是举手之劳当下便提议说“要是可以的话,聊完之后我倒是可以帮他介绍几位医生。”
说的是“介绍”,但这话从姓忍足的嘴里出来,基本也就不需要高里要自己花钱了。
老头一听这话,当即“豁”了一声,哈哈大笑起来。
“你这小子心眼也比你爷爷好”
忍足侑士心说您注意着点吧,再一言不合就拉踩我们家老爷子,我只能大逆不道反嘴了啊
十分钟后,三好员工般勤勤恳恳的负责人终于等到了顶头上司,和扶着顶头上司的藏蓝色头发少年。
老头不兴什么虚礼,没等大家问好,大手一挥,问“303放那个小男孩的档案呢”
说完,转头对忍足笑了笑,“你既然那么说了,我可就当真了,高里要这个孩子吧,确实也需要帮助”
说到这里,老人家叹了口气“不论想采取什么治疗手段,前提都是他得同意和人接触”
老头正想继续感叹些什么,拿着档案来的业务员不配合了。
“那什么,”年轻人举了下手,拘谨的像是学生招呼老师“高里要,也就是303,他前几天得到一份来自铃木财阀的专项捐助,里面附带了指定的医疗援助,所以我们”
他的声音越来越小,手也僵硬的放了下来,默默闭上了嘴。
办公室里突兀的安静了那么一小会儿。
小年轻也很无奈,老板兴头上来的时候,按理说是该附和的,但这次的捐助方是铃木财阀不说,来签字的还是财阀的亲女儿,给的钱又实在是压人的很,尤其高里要,人家都指定写在协议里了不是
谁知老头心态倒是挺好“这样啊。”
他若有所思的摸了摸下巴,挥手便说没事,回身拍了拍忍足的肩膀,笑说“这倒是给你省钱了哈哈哈。”
忍足下意识点了点头。
下一秒,他像是被老人家这一拍陡然间拉回了神,卡壳了一下后才恢复笑容,妥帖的扶着老人家的手臂,好脾气的说“没关系的,您不用当真。”
“不过”
忍足侑士眉头一皱,像是单纯的好奇,侧头问那位手脚都快没处放了的业务员“捐款方是铃木我都没注意到,他居然和铃木财阀有关系吗”
老院长听到这话,才注意到小年轻刚才提过一嘴的捐款方好像确实是铃木。
他拉过文件看了看,确实牵着铃木园子四个字。
“这是二小姐吧”
老人家想起来了点,点着纸便笑了起来“我记得她早年跟你们家相过亲是吧,最后是不是没成”
忍足侑士在一众业务员的围观下镇定的点头。
“是呢。”
老人家听到回答,越发啧啧有声起来“那你俩也是有缘,虽然婚没结成,但居然不约而同的资助了同一个人,要是把你俩都算成高里要的哥哥姐姐,没当成夫妻倒还能当一次兄妹。”
忍足侑士“那什么,铃木小姐年纪比我大”
不对
铃木园子的相亲对象明明是谦也,虽然如果成了她可能会跟着谦也管他叫哥,但这不还没成吗
尤其还牵扯到说不清道不明的前世情缘,他现在真心对和铃木园子有缘这话过敏。
那边厢,老爷子翻完了文件,已经问起了“她是什么时候来的”
“三天前吧。”
眼见业务员已经方的脑筋岔劈了,办公室负责人当机立断接过了话茬,不止回答了时间,还简单的概括了一下那次捐赠事件的前因后果。
“铃木园子小姐是看到了相关的社会新闻后起了兴趣,然后亲自过来了一趟,探望过高里要后,很快便决定捐款了。”
忍足侑士“她探望过”
“对啊”
话音刚落,负责人后知后觉的“哦”了一声,急忙解释道“铃木小姐来的日子正好是高里要的探视日,所以我们才同意她过去的,本身也没花多少时间就决定要捐助,最后带走了几幅高里要作的画当伴手礼。”
“我们这边也是看合乎程序,才”
忍足侑士没等他说完,便插话问说“我能好奇一下大概是什么画吗”
“唉”
负责人叫他这一问,陡然想起自己三天前开的脑洞难不成高里要真的是个被自闭症耽误了的绘画天才
嘴上倒还有条有理的解释说“那孩子获救之后大脑受了刺激,丧失了大部分语言能力,拒绝跟人交流,只靠画画消磨时间,画的内容五花八门的。”
老院长皱眉“涂鸦乱画的”
这怕是直接摔坏了脑子哦。
负责人连忙摆手“不是的不是的,本田教授接手他的治疗时,曾经研究过他的画。”
“那些画作虽然看似杂乱无章,但其实具有一定的逻辑连贯性,有些明显能看出来是他自己幻想的古代宫殿,甚至具有一定的设计性和审美,所以才定位他只是受了刺激”
“你怎么知道那是他幻想的”
这问题还是老院长问的。
能够复制出看到过的风景,和靠想象力凭空创造风景,细究起来,其实是两种完全不同的病症方向。
负责人笑的胸有成竹“这个会诊时也是排查过的,最起码现存的古迹里没有能对的上的,”说到这里,他打了个补丁,“当然,还有许多瑰丽的古迹早就掩埋在了历史的尘埃中,不过那是我们全人类共同的损失,高里要这样的小孩儿也看不到不是”
忍足侑士额角啪的就是一跳,喃喃道“那可不一定哦。”
老院长“你说什么”
“没什么,”神色几不可查僵硬了一丢丢的忍足少年摇头,又问那负责人“大概是什么样的画,能让我看一看吗”
说完他画蛇添足,加了一句“我就是因为好奇。”
负责人心说我也没觉得您是因为别的啊,不过“那些话已经被铃木小姐带走了,她像是挺喜欢的样子,您要是条件允许”
他倒是没忘老院长刚才提的那一嘴,有关未婚夫妻的八卦“您可以直接去铃木小姐商量啊”
忍足侑士当场让他怼的一口气险些没上来。
见面就不要了吧
知道铃木园子长什么样已经很妨碍他代入公主的脸了,脑出再缠绵悱恻的爱情故事,套上她的壳子之后,都能立马给他雷清醒了
大概是他的表情过于一言难尽,负责人也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也对,未婚夫妻没成,这不跟男女朋友分手一个性质吗
没混到只有清明重阳再见面,就已经是双方都为人大度了
他自觉戳了少年人的伤疤,尤其还是跟在顶头上司身边的少年人,当下便努力描补起来,锲而不舍的解释了一长串。
“不过看铃木小姐对那几幅画珍重的样子,大概谁去她都是不会借的,”注意,我改口了啊,她是因为特别喜欢,谁去都不给借,不止针对你这个前男友啊,“尤其那画对她来说可能还有些别的意义”
“别的意义”
忍足侑士“不都是幻想中的古代宫殿吗,要什么意义”
“重点不是画啦。”说到这里,负责人再次想起了那个曾经美到他的场景,不由自主的重复说“铃木小姐说是希望高里要能好起来,给她一个比那些画更明确的答案。”
“比画更明确的答案”
忍足侑士一句话翻来覆去念了三四遍,念到最后,整个人的气场都无可救药的丧了起来。
高里要这小男孩失忆,失语,闲来无事画各种古代风景,不像神经病,倒像是有些神奇的经历他代入了一下自己比如因为水淹脑子缺氧,恢复了一丢丢的前世记忆什么的。
铃木园子本身是个有前科的人忍足还记得,不二曾经向他转述过,这位二小姐曾经对着那面五百年前的屏风,念叨一些似是而非的话,听起来仿佛就很确定,那面制造于五百年的屏风上,画的就是她自己。
再结合这句我希望得到比画里更明确的答案
一种正在追寻前世记忆的感觉。
就很合忍足脑补的人设。
taa的调查目标都还是同一个人
忍足侑士险些当场撞墙
我真傻,真的。
我自己影影绰绰回忆前世,兴之所至到处考古,没人规定过铃木园子回忆前世后,她就不能上手考古啊
但她要是真的把自己考出来怎么办
忍足少年迫真方的想变形。
自己暗搓搓萌什么前世今生生死死别的情节是很酸爽,但是萌c虽然一方可能是他自己的前世,但不如说正是因为牵扯到自己的前世,才更加带感到让人头皮发麻
萌c而已,为什么还要管售后呢
尤其这售后的另一方据说要结婚了,后面还站了个暗恋多年死不承认的迹部景吾就不能对爱好浪漫情结的男子国中生好一点吗
他是纯爱系的,不喜欢修罗场啊喂
想到这里,忍足少年生无可恋的叹了口气铃木园子啊铃木园子,你为什么就不能是个只停留在前世故事里的纸片人呢
城主与少女,打破阶级的爱情,乱世征战,还有军临城下后的生离死别。
多么好的梗啊
忍足君痛心疾首为什么就不能让他一个人慢慢萌呢
想罢,他“唉”的叹出了今天最后一口气,心累的仿佛一个想要呼吁爱豆离自己生活远一点的男朋友粉。
作者有话要说 高里要就是泰麒,受伤之后从十二国回到日本,因为受伤失忆了,不记得自己是麒麟,也看不到自己的女怪,只是不停的画有关十二国风景的画。
忍足的情节忘记的可以重温82,104和105这几章。
大家的逻辑线依旧都是圆的。
今天虽然晚了但我更了,明天应该还有
诸君晚安。请牢记收藏,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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