溜走的十年, 仿佛是一阵风,在厉长生眼前吹散的无影无踪。
十年前荆白玉不过八岁半大的孩子, 眼下已经少年不可限量
厉长生刚刚醒来,对于自己的身份和如今大荆的现状丝毫也不了解,眼下最重要的事情,并不是惊讶于时间的流逝,需要赶紧弥补困顿之间缺失的信息才是。
系统给予厉长生的第一个身份, 乃是大荆皇宫中的太监。
系统给予厉长生的第二个身份,乃是厉长生自己选择的
世子。
流安世子。
巧的很,流安侯也姓厉, 乃是大荆之内数不胜数的异姓侯之一。
更巧的是, 流安侯这世子与厉长生竟还是同名。
流安在大荆的南面,地方并不大,也不如陵川地界那般富饶, 说起来便是个中规中矩的小地方。
但不论如何,厉长生能顺利变更职业为世子,已然是万分幸运的事情。
厉长生将侍女泮水打发离开, 自己扶着旁边的矮柜,从榻上长身而起, 缓慢的推开了房门,想要到外面走一走。
院子里有不少的侍女丫鬟, 这流安侯府瞧上去可不算是小, 富丽堂皇, 庭院中假山池塘一无所缺。
几个小丫鬟闲散的坐在台矶之上, 看起来日前这流安世子对于管教下人并不怎么上心,就仿佛方才那侍女泮水,对于流安世子根本无有几分忌惮,她倒像是半个主子一般。
几个丫鬟正闲聊着,叽叽喳喳,笑的犹如三月春花。
“听说太子殿下要过寿了。”
“是啊,世子说不定要前往呢。”
“世子听说大公子想去的,世子一准儿是去不成了。”
“这样啊”
她们口中的大公子,同样亦是流安侯的儿子,乃是厉长生眼下身份的大哥,流安侯的长子。
流安侯只能有一个世子,日后需要继承流安这地界。厉长生的生母乃是流安侯正妻,厉长生是嫡出的儿子,这世子身份是无法动摇的。
厉长生的生母,听说乃是姜国贵族流落而出,来到大荆隐姓埋名发展起来。虽然并非土生土长的大荆人,但在流安这地方做生意,没几年时间便经营的有声有色,成为流安第一富贾。流安侯也是看中了厉长生母家的钱财与势力,这才迎娶为正妻。
然而好日子无有太多,厉长生的生母去世,流安侯便从外面接来个男孩,还带回了男孩的母亲。
因着女子身份地位,无法续弦成为流安侯正妻,但如今在这流安侯府之中,谁不知道那就是夫人,老爷疼爱的紧呢。
大公子便是流安侯后来接回的儿子,年纪比厉长生要大上半岁,入了府来,倒成了府上的大公子。
大公子厉储兴的生母秦氏,几次三番撺掇着想要侯爷,将自己的儿子改为世子。
流安侯显然心中动摇,但因着厉长生母娘家一脉的势力,流安侯也不敢过于轻举妄动。他还要依靠厉长生生母家族的势力,稳固他在流安的地位。
如此一来,厉长生这个世子,做的摇摇晃晃,一天好日子也是没有的。
流安侯未有废除厉长生世子之位,平日里却对他不闻不问,秦氏与大哥厉储兴几乎天天的来寻厉长生的晦气。厉长生但凡做一天世子,他们便要折磨厉长生一日。
这不是前些日子,都城传来讯息,太子殿下荆白玉马上要过十八岁的寿辰,请各地藩王侯爷前去宫中贺寿。
大公子厉储兴当下兴奋不已,想要趁这个机会,带上贺礼前往都城,正好贿赂一番太子殿下荆白玉,若是真能与太子殿下交好,也好巩固自己在流安的地位。
可偏生此次祝寿,流安侯选定之人乃是厉储兴的二弟世子。
厉储兴仗着爹爹与娘亲的疼爱,从小到大便没有不顺心的事情,这一次哪里肯忍让。求了爹爹无果,便想到了其他的办法。
前几日春猎之时,厉储兴重金买下几名刺客,在厉长生行猎之时,出其不意的将其射杀。
厉长生果然中箭,昏迷至今日方才醒来。
厉长生伸手摸了摸自己的箭伤,怕是原来那位世子,已然中箭身亡,怪不得自己会以这样的身份醒来。
那几个小丫鬟还在说着闲话,一个道“听说太子殿下生的是俊美无俦,简直是神仙下凡的姿容呢。”
“真的吗我也没去过京城里,全不知道呢。”
另外一个小丫鬟道“俊美无俦有甚么用处,你们竟敢背地里说道太子,不想活命了吗”
“我们就是说说顽罢了,这有什么的。姊姊你莫要吓唬我们呀”
那年长一些的小丫鬟板着脸说“谁吓唬你们了,你们难道不知,这太子殿下可是个铁石心肠,手段最为狠辣的主儿。但凡有人说他一句不好的,他定然使出千百种办法,将他扒皮抽筋,叫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甚么这般恐怖”
小丫鬟叽叽喳喳起来,道“骗人的罢太子殿下今年不过十八年纪,如何能那般模样”
“原来你们是真的不知呢。”那年长的丫鬟似乎有些个得意,见旁人都瞧着她,便开始滔滔不绝的说了起来。
年长的丫鬟继续道“听说是太子殿下八岁那年,去过一次离国,回来之后便性情大变了”
“离国未曾听说过,”其他小丫鬟问道“那是什么地方,可发生了什么”
离国
厉长生肩膀有些个疼痛,靠在转角的墙边,听着那些丫鬟的声音,止不住又想到自己闭眼前的场景。
十年之前,荆白玉不过八岁,厉长生倒在他的怀里,一身鲜血的模样,恐怕是将半大的荆白玉给吓坏了罢
年长的丫鬟道“听说是太子身边一个亲近的寺人被杀了,太子殿下极为伤心难过,随即便性情大变,变得冷漠寡言、刚愎自用,手段异常狠辣。”
十年之前的事情,乃是太子殿下荆白玉的逆鳞,但凡太子身边之人都是绝口不提。
然而就算谁也不说,那逆鳞在还是在,几乎每日里都要折磨刺痛荆白玉的心脏。
厉长生为了荆白玉被刺身亡,就死在了小小的荆白玉怀里。荆白玉抱着身体慢慢僵硬的厉长生,眼看着染血狰狞的兔子顽偶,他哭得肝肠寸断,几乎昏厥过去。
然而那怕也是荆白玉最后一次落泪,随后再没人见过太子殿下荆白玉软弱可怜的模样。
荆白玉命人将刺客抓起来,严刑拷打,剜下刺客的每一片指甲,拔掉刺客的每一刻牙齿,将刺客的手指一寸寸的砍断。甚至刺瞎他的双眼,将热乎乎的眼珠挖出,捣烂了又硬生生的灌进能那刺客的嘴里,让他吞下。
刺客被折磨的无有人样,只求荆白玉能给他一个痛快,不得不将幕后主使郎中令严大人,还有上柱国给供认了出来。
年长的丫鬟道“可想而知,太子殿下将那郎中令和上柱国,折磨的哀号不止,扒皮抽筋,亲自鞭尸十日最后真的将他们的骨头从皮肉中抽出,剁成了碎屑,挫骨扬灰了”
“呀,好可怕啊”
“快别说了,我会做噩梦的”
“天呢,太子殿下这么狠吗”
小丫鬟们哪里是见过什么世面的,听到这些个描述,已经浑身鸡皮疙瘩,一个个不停的打着冷颤。
一个小丫鬟止不住问道“那死的到底是什么人”
“是啊,不就是一个寺人太监吗”
“太子殿下对他竟是这般在意”
“嘘”年长的丫鬟做了个噤声的动作,道“你们可莫要多说那人一句,若是叫旁人听到了,传到了太子殿下耳朵里,指不定也叫你们挫骨扬灰呢”
旁的小丫鬟被吓着了,怎么敢多说,都捂着嘴巴四处张望,生怕有人听到了嚼舌头根子。
她们四处看了半晌,并未有瞧见拐角处的厉长生。
厉长生听着那些个侍女丫鬟的言语,心中有些酸痛之感。
那些丫鬟的话,不知有几分是真几分是假,但无风不起浪,当初荆白玉应当的确很痛苦
年长的丫鬟见其他人怕的要命,便有些个洋洋自得起来,继续现弄说道“你们肯定都不知道罢。那个寺人的名字,叫厉长生”
“厉长生”
丫鬟们一个个瞪大眼睛,瞧了年长丫鬟半晌,最后均是露出不屑的表情。
“姊姊骗人”
“原来是骗人的啊”
“真讨厌呢。”
“一个太监怎么会与咱们世子同名同姓呢”
年长丫鬟摆摆手,说“谁骗你们呢是你们见识太少,那寺人的确便叫做厉长生,我若是撒谎,天打雷劈”
大家一瞧她竟诅咒发誓,仿佛不像是在说假话,然而这同名同姓,果真说出去旁人都不会相信,也太奇怪了一些。
“还有更稀奇的事儿呢”年长的丫鬟压低了声音,道“你们不知道罢那太监厉长生不只是与咱们世子同名同姓,而且长相还有六七分相似呢”
“什么”丫鬟们你看我我看你,一个个皆是好奇不已的模样,道“怎么可能又骗人了”
拐角处的厉长生止不住无声的一笑,不论系统让自己穿越还是变更身份,他的脸还是自己的脸,只是身体从太监恢复了正常罢了,这如何能叫六七分相似,明摆着便是十成十的相似,一模一样才是。
年长的丫鬟道“是真的没有骗人,不然你们以为,为何侯爷此次非要世子进都城去献寿礼呢”
“是啊,好奇怪的事情。”
“侯爷平日都是爱见大公子多一些的。”
“这等好事儿,侯爷定然应当想让大公子去才是。”
“是啊,怎么会非要世子去呢”
小丫鬟们又议论了起来,年长丫鬟道“还能是为什么就因着世子与那太监厉长生长得有点像呀”
厉长生听到此处,已然了解了七七八八自己的处境。
他虽是流安的世子,日后流安侯的继承人,但流安侯并不看好他,反而更为疼爱大公子一些。
这次入都城献寿礼,不可能去太多的人,都城进入严格,尤其对他们这些诸侯来说,管理的更为严格。
世子与大公子此次只能去一个,大公子不想错过这讨好太子荆白玉的大好时机。然而流安侯有更长远的打算
流安侯知道太子殿下这些年来一直耿耿于怀,全都是因着那寺人厉长生。
厉长生当年已经官至常侍郎与上军校尉,十足的不可一世,乃是太子殿下与皇上面前的红人。
后来厉长生突然被刺身亡,还是为了救太子殿下的性命,自然是功不可没,被大荆皇帝追封侯爵九千岁。
然而不论如何,厉长生还是消失在了太子殿下荆白玉的身边。
谁都知道,厉长生乃是荆白玉心头的一根刺,不能随意触碰,可若讲究一些手段,指不定这根刺能发挥极大的作用。
流安侯便想到了自己的儿子,与九千岁同名同姓的二公子。
厉长生不只是同名同姓,听说长相也颇为相似。流安侯是没见过寺人厉长生的,可听闻是如此。
世子的生母乃是姜国贵族,而寺人厉长生仿佛也有姜国人的血统,如此一来长相有些相似,的确是很有可能的事情。
当下流安侯便来了一计策,准备叫世子厉长生前往都城。指不定太子殿下一听到世子的名字,一看到世子的长相,便会想起日前身边的寺人来,若是能爱屋及乌,那便
再好也无有。
但这事情并不保准,指不定太子因着伤痛,看到长相相似之人,反而会勃然大怒。
这种可能性流安侯自然也是早有预料,但是又有什么关系
若是世子惹恼了太子殿下,一个不小心被砍下人头,流安侯还有更看好的大公子作为继承人。
如此一来,厉长生的母家也无法责难流安侯,只会责怪心狠手毒的太子殿下。
流安侯想的周全,这才决定派世子厉长生前去祝寿,而大公子并不明白父亲的良苦用心,几次三番的想要找机会除掉厉长生,好自己前去祝寿。
厉长生将自己身边的情况弄清楚了七七八八,自然自语的低声道“不论如何,先到了都城再说。”
厉长生并不想要留在这流安地界之内,与大公子争夺这小小的土地。在厉长生眼里,这点地方根本不值一提。
他必须要去都城
厉长生想起自己闭眼前对荆白玉说的那句话。
忍不住低笑一声,道“不知,小白有没有在等我”
且说那侍女泮水被厉长生赶出了房间,她有些个奇怪的回头瞧了一眼紧闭的房门,随即急匆匆离去,穿过庭院,一直往前快走,很快就入了另外一个院落。
这院落比世子厉长生的庭院大了不只三倍模样,里面富丽堂皇奢靡不已,简直比皇宫内还要考究精美,可不是大公子厉储兴的住处
“呀,是泮水姊姊来了。”一个小丫鬟走出来瞧见泮水,仿佛甚为相熟的模样。
泮水点点头,无有多说,径直往里而去,直接便推开门,进了大公子厉储兴的房间,看那动作是再熟悉不过的。
屋内有人,正自擦拭墙上悬挂的宝剑,听到动静回头去看,道“原是泮水啊,你来了。快瞧瞧本公子新弄来的宝剑。”
泮水焦急的说道“大公子,您还有这心情呢。”
大公子厉储兴看起来亦是二十出头年纪,显得颇为年轻,只不过与厉长生长相一点也不相同。
“怎么了慌慌张张的。”厉储兴道“瞧瞧你这眉头锁的,叫本公子瞧了都心疼。”
他说着一抬手,就将泮水搂进了怀里,动作着实轻佻的厉害。
不过泮水也不推拒,只是佯装娇嗔,抬手轻轻捶了一下大公子的肩膀,道“大公子莫要戏弄婢子。大公子可知道,那世子他他醒过来了”
“醒过来了”厉储兴露出惊讶的表情,道“又是重伤又是中毒的,他的命竟是如此之大,叫他给醒过来了”
“可不是”泮水恨恨的说道“昨日里大夫才说,世子是无论如何也醒不过来的,谁想到今儿个一早,他竟是醒了大公子您说,怪也不怪”
这世子厉长生身边的侍女泮水,原是大公子的人,系统给她的3级危险指数,并不是胡乱显示。
厉长生头一次见泮水,就觉着泮水行为举止都有些奇怪,果不其然,泮水乃是大公子之人,的确再奇怪也无有。
厉储兴沉默了半晌,随即不作一回事儿的笑了起来,道“无妨,本公子已经想到了其他的办法,定然叫我这位好二弟能再享受享受。”
“还是大公子您高明。”泮水笑着说。
“呦,嘴巴如此之甜,快叫本公子尝尝。”厉储兴说道。
泮水连忙道“不行大公子,世子已经醒了,我还要赶回去伺候着呢,不能久留,以免世子起疑心。”
“起什么疑心”厉储兴不屑的冷笑一声,说“他那榆木脑袋,若是对你我起了疑心,前几天也不会中箭奄奄一息的躺在榻上了。也不知道我爹是怎么想的,竟是让这蠢物前去给太子殿下祝寿”
“大公子您消消气儿。”泮水连忙安抚。
厉储兴道“所以说,泮水你就放心留下来陪着本公子罢,那蠢物是发觉不了什么不同的,还是说”
厉储兴调笑着又道“你是觉着本公子不如那蠢东西,你想要赶紧回去伺候他啊”
“大公子,您怎么这般说呢”泮水娇滴滴的道“大公子可比世子要好上千百倍呢,不论是才学还是这容貌。”
泮水这话取悦了厉储兴,厉储兴哈哈大笑了起来。
只是泮水说罢了,止不住却想到自己方才与世子厉长生说话的场景。
不知怎么的
泮水感觉世子厉长生有些个不同了,与平日的眼神不太相似,分明是一模一样的脸,却
却没来由叫人想起来便面红心跳,多了几分与之前截然两样的气质和风度。
厉长生看了看外面的日头,眼看着便要落山,再过两日,他便要离开此地,前往都城,也不知
以自己现在的身份,能不能顺利见到荆白玉。
荆白玉看到自己时的表情,又会是什么样的。
“吱呀”
房门被推开,泮水走了进来,身后跟着数个小丫鬟,鱼贯而入将晚膳整齐的摆放在桌上。
泮水消失了大半天,这才急匆匆归来,她见到厉长生,止不住抬手整理一下自己的头发,生怕厉长生会瞧出自己去了何处,对自己产生怀疑。
厉长生并未有多看泮水一眼,只是他不瞧,不代表他不知道。
泮水走入之时,厉长生便闻到了一股香气。除了晚膳的菜肴香气之外,还有一股淡淡的熏香之味。
厉长生昔日里乃是专业化妆师,他不只是双手最为灵活,鼻子与眼睛也都灵敏异常。
是从侍女泮水身上飘散而来的熏香之气,却不是一个女儿家身上该有的味道。
无需多言,泮水定然是才与一个男子亲密接触过,否则不可能沾染到如此浓郁的味道。
而这个男子,并不是什么侯府上普通的小厮或者杂役,必然是个有头有脸的人物。
熏香沉稳不足,内有轻佻之感,侯爷已然一把年纪,是不会中意于这种味道的香气的。
厉长生面色如常,拿起手边的牙筷来,淡淡的开了口,说“泮水,我大哥那面如何了。”
“大大公子”
泮水正捧着一只汤碗,欲要为世子将热汤盛上。厉长生一开口,着实将她吓了一跳。
泮水手中不稳,差点将热汤扔在地上。厉长生反应很快,抬手一托,那小碗便稳稳当当的落在了他掌心之中。
小碗未有磕碰,不过泮水仍是被热汤给烫了个激灵,眼睛瞪得比平日里大了整整一倍。
泮水结结巴巴的说“世子世子问大公子这,这泮水怎么知道呢泮水是世子身边的丫鬟呀,平日里根本见不着大公子呢。”
厉长生自行拿起勺子,盛了一碗热汤,慢条斯理的喝了一口,这才说道“你误会了,我的意思是我受伤如此,大哥不曾有所表示不曾前来探望”
泮水瞬间松了口气,说“原原来是这个意思啊。有呀,当然有了,大公子请人送来了许多补品与药材”
“若不是这个意思,”厉长生问道“泮水以为,我应当是什么意思”
“不不不,泮水不是这个意思”侍女泮水期期艾艾的说道“我只是只是会错了意罢了。”
厉长生未有再说话,只是方才那几句话,已然足够泮水心中激荡不止。
泮水狐疑的偷偷打量了厉长生好几眼,总觉世子是有哪里不一样了。她心中慌乱的厉害,根本不敢正眼去瞧厉长生,生怕被他揣摩到心事。
厉长生静静的一个人,慢条斯理的用着晚膳。他只是敲打一番泮水罢了,叫泮水不要过于肆无忌惮。厉长生虽然是个看起来温和好相处之人,然而实则根本是那最拒人于千里的。
况且眼下
厉长生的心情并不好,所以不愿与泮水多说什么。
厉长生的心情难得不怎么好,平日里不论遇见什么事情,他都风轻云淡,仿佛没什么能让他大喜大悲的。
只是眼下,厉长生无论是坐着还是站着,无论是用膳还是出神,总能莫名其妙想起自己闭眼之前,小太子荆白玉痛苦的模样。
厉长生无心用膳,轻叹了一声,将碗筷放下。
这可把旁边提心吊胆的泮水给吓了一跳,感觉整个人汗毛倒竖,连忙小心的问道“世子可是饭菜不合口味”
“许是”厉长生平静的说道“刚刚醒来,所以没什么胃口。”
流安世子厉长生,不日便要启程前往都城,为大荆太子殿下荆白玉祝寿。
诸侯也都正精心为太子殿下准备着寿宴的事情,生怕有一丝一毫的怠慢,也都想着能因此讨好了太子荆白玉,谋得一些个好处。
厉长生未用什么晚膳,草草睡下,第二日起身,便拿到了流安侯为太子殿下荆白玉准备的礼单。
厉长生打开一瞧,这礼单密密麻麻的,竟是恨不得有一射之长,什么珍奇珠宝稀罕顽意全都在内,罗列的是清清楚楚整整齐齐。
厉长生不经意的扫了一眼,随即合上礼单,问道“路上护送贺礼的人手可都准备妥当了”
这般多的贺礼上路,流安往都城的路途又不近,若是路上遇到了个把土匪,把礼单上的珍奇珠宝弄丢,到时候呈上去的礼单与寿礼对不上,岂不是要盖上个诓骗太子殿下的罪过
厉长生这个人心细如尘,一看到礼单便想到了不少事情,一项项再周祥不过。
泮水站在旁边,犹豫了一下,说“这这婢子也不知道呢”
“着人去问。”厉长生淡淡的说道。
泮水看似有些个不情愿,但是心中还有余悸,不敢与厉长生叫板,当下答应了一声,这就垂着头去了。
泮水离开世子的院落,急急忙忙就冲着大公子厉储兴的院子而去,入内便喊道“大公子不好了”
厉储兴正与几个侍女调笑,见到泮水说道“你怎么的来了可是想念本公子了”
“大公子”泮水焦急万分,哪里有心情与厉储兴调笑,赶忙说道“世子已然发现了送贺礼的队伍有问题,正让我去找人询问呢这可如何是好”
之前大公子厉储兴说过,他还有办法对付厉长生,这办法指的便是送贺礼的队伍。
送贺礼的队伍已经叫大公子厉储兴动过了手脚,更替了不少人进出,变成了一群老弱病残不说,还有一半都是厉储兴的心腹。
厉储兴已然吩咐好了,叫那些亲随跟在世子厉长生左右,半路上若是遇到了土匪,便假装不敌,遗失了寿礼,世子厉长生绝对脱不得干系。
若是路上并未遇到土匪,厉储兴的亲随也可以假装土匪,制造一些事端,反正是决不能叫世子厉长生平平安安走到都城去的。
太子殿下荆白玉,可是出了名的心狠手辣,心肠冷酷。太子发现贺礼不对,肯定会责难厉长生,到时候厉储兴就可借刀杀人,叫厉长生有去无回
计划的确是好的,只是泮水没有料到,厉长生一看礼单,便问到了护送寿礼队伍的问题。
这若是叫厉长生发现其中端倪,还要怎么算计于他
对比于泮水的焦急,厉储兴却显得四平八稳。
厉储兴不当一回事的说“给他看,我那二弟痴子一个,他能看出什么端倪来就算看出了端倪来,不是还有我娘帮衬着就算厉长生他告到我爹面前去,他也讨不到什么好处哼,送礼的队伍是一个人也不得换的。”
“可是”泮水一阵犹豫。
若是平日,泮水根本不会犹豫什么,也会觉得计划天衣无缝,可今时不同往日,那世子厉长生的确是有些不同寻常,叫泮水心中慌慌的,难以平稳下来。
泮水走了一趟大公子厉储兴那面,这才去帮厉长生将护送队伍的侍卫长叫了过来。
那侍卫长是流安侯身边的校尉,出身世家,官职不小,人高马大的,看起来便是个厉害角色。
虽然成校尉乃是流安侯身边的得力干将,不过这流安侯身边之人都是懂得情势的,十有八九皆是与大公子厉储兴交好,私交甚密。
那成校尉前来,一开口中气十足,说道“世子可是对贺礼队伍有所异议这队伍乃是侯爷亲自安排若是世子觉得侯爷处理的有所偏颇,便去亲自寻侯爷理论就是,卑将可无法管那许多,只知道奉命行事罢了”
厉长生还未开口,那成校尉倒是说了一大堆。
厉长生抬眼瞧着他,微微一笑,看上去十足没脾性,十足好说话的模样。
厉长生道“成校尉何出此言为何觉得我会对送礼队伍有所异议”
“这”成校尉被厉长生轻飘飘一句话,问的是哑口无言。
成校尉自然是从泮水与大公子厉储兴那面听来的,他们合起来算计厉长生,自然是心虚的厉害。这成校尉又是个急性子,见了面便发难,此时倒将自己逼入了窘迫的境地。
厉长生又是一笑,异常温和的道“今儿个只是叫成校尉来说一说,启程之后的路线如何罢了,看来成校尉是想多了。”
“我卑将”成校尉嘴笨,一时说不出什么,支支吾吾的闹了个大红脸。
成校尉与泮水在厉长生那面呆了一会儿,厉长生也无为难他们,很快摆摆手,便叫他们离开。
厉长生瞧着那两个人离去的背影,露出一抹煞是诡异的笑容。
厉长生知道,大公子厉储兴眼下受宠的很,自己眼下的人脉无法与厉储兴相提并论不说,就连流安侯也不会向着他说话,就算自己有理,怕是也讨不到什么好处。
最明智的办法,向来不是硬来。
厉储兴不想自己平安抵达都城,但厉长生是绝对要去都城的,那里有一个人,是他必须要见上一见的。
泮水仿佛一个陀螺,从厉长生那面出来,又跑到了厉储兴跟前,焦急的说道“大公子,这可如何是好啊”
厉储兴挥挥手,道“嗨,那厉长生也未有说什么不过是瞎猫碰到死耗子,正好赶上了,瞧把你们个吓成这模样。”
泮水道“婢子总觉得事情不是这般简单,那”
“大公子,大公子”
泮水正说道这里,有侍女走了进来,说道“大公子,侯爷请您过去呢,说是宛阳郡主来了,请大公子您去迎接呢”
“宛阳郡主”大公子厉储兴一听,登时脸无人色,道“那丑八怪怎么的又来了还叫我去迎接她不知道爹到底是怎么想的。”
泮水一听“宛阳郡主”这几个字,表情登时酸涩的不得了。
她与大公子的关系向来不清不楚,泮水乃是世子厉长生身边的随身侍女,却平白与大公子厉储兴颇为亲近,自然是有些个缘由的。
厉储兴样貌的确是不及厉长生优越,但他能说会道,哄骗姑娘家的手段是一套套的。泮水才与厉储兴见了几面,便被他迷得晕头转向,一口答应下来,在世子身边做厉储兴的眼线。
这厉储兴夸下海口,说只要泮水好好做细作,等日后他们扳倒了世子厉长生,自己当上了世子之后,就迎娶泮水作为正妻。
泮水听了这话,哪里有不高兴的道理。她不过一个出身低微的丫鬟,若真的能一跃成为世子妃,岂不是
泮水心里寻思着,自己这也非痴人说梦。那宫里面的夫人美人,不是也有奴籍出身,还嫁过人生过孩子,才入宫受宠的
自己又不想做什么皇后夫人,不过是做个世子妃罢了,绝不是什么白日做梦的事情。
泮水一直觉着自己高人一等,马上便要飞上枝头变凤凰。
但她飞上枝头之前,却来了个十足的阻碍,可不就是大家口中的宛阳郡主
这宛阳郡主乃是宛阳王的独女,说其身份地位来,可是要比厉长生这个流安世子还要高了一个头等,就更别说厉储兴这么一个流安侯大公子了。
宛阳王虽然也是异姓诸侯,却是王爵,自然压了流安侯一头。
而且宛阳地界紧邻陵川,宛阳王与皇上的亲弟弟陵川王荆博文关系甚笃,与太后的关系着实不错,这可不是流安侯能比拟的。
再加上宛阳地界颇大,物产也是丰富,人口兵力都直接碾压流安,流安侯是绝不会与宛阳王交恶的,反而一直想要巴结上宛阳王。
这自古以来,想要进一步促成亲近的关系,联姻向来是最佳办法。所以流安侯便想着,让自己最宠爱的大儿子厉储兴迎娶宛阳王唯一的女儿宛阳郡主,两边结下秦晋之好,日后也更有些保障。
若是厉储兴迎娶了宛阳郡主,第一个不高兴的自然是泮水。泮水的世子妃梦想,可就要顿时灰飞烟灭。
泮水向来自视甚高,若是叫她做个侧妃,泮水这心里面竟还是不愿意的。
其实第二个不乐意迎娶宛阳郡主的人,可不就是大公子厉储兴本人
厉储兴一脸厌烦模样,道“怎么又是宛阳郡主着实烦人的很呢”
泮水在旁边期期艾艾的说“宛阳郡主仿佛仿佛对大公子您颇为中意呢,侯爷也想着将大公子与宛阳郡主凑成一对的,大公子难道不乐意吗”
“我乐意什么”厉储兴烦躁的说“你是无有见过那宛阳郡主的,着实丑得人一身身的冷汗一眼大一眼小,鼻孔朝天,嘴如大鼎,脸色煞白,还青面獠牙”
“呀,竟有这样的事情”泮水一听,心中止不住欢喜起来,原来高高在上的宛阳郡主,长得却如此丑陋,那大公子是绝不会轻易松口迎娶的,自己的世子妃梦还未有破碎。
“绝不夸张”厉储兴就差指天发誓,说“我是瞧见她一次,再也不想瞧见第二次了。”
前来传话的侍女有些为难,道“大公子,侯爷请您过去呢,说是一定要请您去迎接郡主的,绝不可怠慢了分毫。”
“我不去”厉储兴一口回绝,道“我是绝不会去见宛阳郡主那丑八怪的。”
宛阳郡主此次前来,并非要逼婚大公子厉储兴,不过是路过罢了。宛阳郡主要代表父王,前往都城为太子殿下荆白玉祝寿,正巧路过流安地界,流安侯听说,便盛情邀请,想要宛阳郡主在自己这侯府上逗留两日。
因着父辈交好,所以宛阳郡主虽不甚愿意,但还是答应下来,今日队伍便抵达了流安侯府,才入府不久。
泮水眼珠子一转,当下说道“大公子莫急,既然大公子不想前去迎接郡主,又怕怠慢了郡主被责难。不如大公子派人往世子面前,就说是侯爷的意思,叫世子去迎接宛阳郡主,这不就成了”
“对啊”厉储兴眼神一亮,顿时来了些许的精神头,道“叫厉长生去款待丑八怪宛阳郡主,若是那宛阳郡主能瞧上厉长生,叫他代替我联婚,那是再好也没有的事情。”
厉储兴当下叫来寺人,道“去,去找世子,就说我爹说的,叫他赶紧着去接待远道而来的宛阳郡主,切莫怠慢了”
寺人面露犹豫,却抵不住大公子一瞪眼,连滚带爬的跑了出去,往世子厉长生的院落而去。
“也不知这厉长生能不能行。”厉储兴担忧的说“若宛阳郡主瞧他不上,遭殃的可就是我了。”
厉储兴是个好色之人,平日里没少沾花惹草,对于宛阳郡主的模样,那是怕的要死,一想到要将宛阳郡主这等丑八怪娶回家里,还要日日相对,甚至与她合房,简直比杀了厉储兴还要可怕。
泮水听了大公子的话,心里止不住想到,那世子厉长生的容貌是绝无问题的,若不是平日里畏畏缩缩,一脸懦弱怕事的样子,指不定能凭借着他那张脸孔迷倒多少千金小姐。
只可惜
厉长生坐在屋内,手里拿着一卷简牍,听到叩门之声,将手中东西放下,朗声说道“进来。”
寺人毕恭毕敬的走进去,低头哈腰,根本不敢抬起头来,道“世子殿下侯爷侯爷请您前去接待远道而来的宛阳郡主。”
寺人明知这是假话,根本不是侯爷的意思,但大公子吩咐了,这侯府之中谁敢不听寺人也是无有办法,只好硬着头皮前来。
厉长生乃是多生了一副玲珑心肝的精明人,日前不只是在大荆皇宫之中如鱼得水,姜国、离国和詹国封国,皆被厉长生周旋的有条不紊。
何等大风大浪厉长生无有见过如何会在一个小小的流安侯府中翻了船
厉长生一瞧那寺人的态度,就知道这事情有些个蹊跷,至于怎么个蹊跷法子,怕是与大公子厉储兴脱不了干系。
从厉长生醒来之后,就发现厉储兴日日都在寻自己的麻烦,就无有一刻消停。
厉长生倒是不见恼色,反而说道“宛阳郡主可是陵川旁边的宛阳地界”
“正是。”寺人连忙回答。
厉长生对陵川王荆博文是再熟悉不过的,宛阳就在陵川旁边,相隔并不远。宛阳王跟前便无一个儿子,看来十年过去,仍旧未有子嗣,只这么一个郡主,如今已然二八年华。
厉长生对于宛阳郡主略有了解,然而他那些个消息,早已是十年之前的,也不知道如今这宛阳郡主成了个什么模样,竟是叫厉储兴“闻风丧胆”的。
厉长生心中有了个些许的成算,当下并无拒绝,反而笑着长身而起,道“既然是宛阳郡主远道而来,我的确应当尽地主之谊,盛情款待一番才是。”
寺人听到世子殿下的话,顿时狠狠松了口气。
厉长生换了件衣裳,便准备着往前面去迎接宛阳郡主。
“世子,世子”
泮水这面姗姗来迟,笑着道“世子可是要前去迎接宛阳郡主婢子随您一起罢。”
泮水依依不舍的从厉储兴那面归来,心中对丑八怪宛阳郡主有些个好奇。日前她身份卑微,是无有机会见到宛阳郡主面子的。
侯爷一个劲儿的希望大公子娶了宛阳郡主,泮水心中吃味的厉害,想趁这机会,跟在厉长生身边儿,看一看宛阳郡主到底丑成了什么模样。
厉长生不动声色,也不拒绝,点了点头,道“也好,毕竟宛阳郡主是女眷,有你在旁边帮衬着,倒显得不失礼数。”
宛阳郡主乃是宛阳王捧在手心里宠大的,读书认字骑马射箭,没有一项是宛阳郡主不能做的。
曾经宛阳王还饮醉了酒,豪言壮志的说过,日后自己不在了,便让宛阳郡主继承宛阳地界,他这个女儿比什么男子都要强上许多
流安侯也是因着宛阳王无有子嗣,才会百般希望,自己的大儿子厉储兴能娶到宛阳郡主,指不定日后那宛阳王去了,厉储兴就成了流安与宛阳两边的大王。
厉储兴虽然知道他爹的意图,可眼看着宛阳郡主的脸,仍旧无法强颜欢笑。
宛阳郡主已然入了厅堂,厉长生带人匆匆赶来,快速入内。
远远的,厉长生便瞧见宛阳郡主的头上,出现了系统20的新标签。
危险指数3
幸运指数6
厉长生当下镇定的走过去,礼数周全的说道“郡主久候了。”
“嗬”
跟在后面的泮水,行了礼后十足好奇的抬头去瞧,顿时狠狠抽了一口冷气,吓得睁大了眼睛。
宛阳郡主终归是女眷,虽平日里随性惯了,可出门在外,不好叫旁人瞧了笑话。
此时此刻的宛阳郡主坐在席间,前面挡着一层薄纱。虽说有纱帐阻隔,不过泮水站的老远,还是能隐约瞧见宛阳郡主的模样。
泮水心中狂跳不止,一半是被吓的,一半又是兴奋的。
怪不得大公子这般抗拒宛阳郡主,怎么都不愿意与她见面,原来这宛阳郡主真的丑到无法言语的地步。
说实在的,经过大风大浪的厉长生这一抬头,也着实吃了一惊。
就瞧那宛阳郡主脸色惨白至极,眸子并非黑色,双眼里泛着淡淡的青蓝之气,左眼要比右眼大了差不多一半左右,右眼眼下还有重重的黑色淤青。
两颊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着日头太烈,所以晒得通红通红。而宛阳郡主红艳艳的樱桃小口,看起来又着实小的过头。
“这”
泮水在后面低声嘀咕着“这宛阳郡主生的可真怪,好生吓人。”
厉长生一阵惊愕之后,倒是露出个微笑来,并无半丝讥讽之意,笑的仿佛如春风细雨,瞧着就叫人生了一肚子的好感。
宛阳郡主隔着纱帐,瞧他竟是笑了,道“你见了我为何发笑可是笑我太丑了”
这郡主一开口,便不落俗套,看起来倒像是个有趣儿的人。
厉长生不急不慌的开口,道“郡主误会了在下。”
“哦”宛阳郡主站起身来,“哗啦”一声,竟是突然掀开纱帐,猛的就走了出来。
她这举动着实骇人听闻,并不像个姑娘家的性子。而郡主身后跟随的两位侍女,却一丝一毫也无惊讶,更无阻止的意思,瞧上去已经见怪不怪,由着郡主性子行事,知道就算出言阻止,八成也是自讨没趣。
“嗬”
泮水在后面又是重重抽了一口冷气,差点身子一歪,硬生生的摔倒在地上。
泮水的模样,仿佛取悦了宛阳郡主。
宛阳郡主笑着拍起手来,道“瞧瞧,真是有趣儿的紧呢。你这是什么反应,莫不成是嫌弃本郡主丑陋被本郡主给吓着了”
泮水被宛阳郡主这么一问,哪里敢点头称是,连忙“咕咚”一声便跪在了宛阳郡主跟前。
泮水求饶道“婢子不敢婢子不敢啊婢子绝无此意婢子郡主生的国色天香,天天仙下凡,如何说是丑陋呢那是旁人不长眼罢了”
泮水磕磕巴巴的说着讨好的话,只是这违心话着实说的不顺堂,泮水脸上的表情可不像见了美女的模样,五官几乎缩皱在了一起,别提多扭曲。
“你说的正是”宛阳郡主一步步走了过来,凑到了泮水跟前,道“旁人都是不长眼你说说他们,白生了一双黑亮的招子,却长着没有用处,还不如挖了的好”
泮水眼看着宛阳郡主凑到跟前,吓得又是往后一错,差点子吓得便闭上了眼睛,直像见了鬼一般。
宛阳郡主冷笑一声,道“怎么的你为何不敢看我你也觉得我丑陋吗那你真是好大的胆子呢”
“咕咚”
泮水终于一个没忍住,颤巍巍的跪在了地上,说不出话来,只得一个劲儿的磕头。
宛阳郡主不作一回事的摆摆手,道“来人,把这个羞辱郡主的贱婢给我叉出去,挖了她一双招子”
“是,郡主。”
跟随宛阳郡主的丫鬟与侍卫立刻领命,走过来便要捉拿泮水。
泮水慌了神儿,登时惊叫起来,道“世子世子救救我世子救命啊救我”
她这话一喊,众人仿佛才瞬间想起,这屋里还有个流安世子在场。
只瞧厉长生这流安世子的存在感简直没有一样,站在一面,全然一副看戏的局外人模样。
厉长生全程未有开口,此时听着泮水大喊的声音,表情也是平平静静。
宛阳郡主露出纳罕的表情,转眼瞧着厉长生,道“怎么的她不是你的侍女你不为她求情”
厉长生淡淡的一笑,道“郡主可能不知,这侍女名叫泮水,虽然的确是在下身边之人,不过实则乃是旁人放在在下身边的细作。”
“世子救救命救”泮水前一刻还在喊着厉长生救命,下一刻眼睛圆瞪,看来这屋里的恶鬼不只是宛阳郡主一人,厉长生也算一个。
泮水万万无有想到,厉长生竟是识破了自己与大公子厉储兴的关系,而且还这般轻轻松松的说了出来。
“什么”宛阳郡主抿唇一笑,道“这女的竟然是细作怪不得你不为她求饶。那就更有意思了。”
宛阳郡主一挥手,道“等等,先把这侍女押下去,本郡主改了主意,不打算为难她了。”
泮水接连受到不小的刺激,整个人已然晕头转向,被侍卫们一丢,瘫坐在地上,丢了魂魄一般。
厉长生止不住摇了摇头,眼前这十六岁的小姑娘,看起来着实古灵精怪的很。
宛阳郡主叫人将泮水先丢出去,随即走到了厉长生身边,上上下下的仔细打量着他,说“日前我怎么的没见过你你是流安世子听都没听说过。”
厉长生道“在下并无什么美名,郡主未有听闻,并不足奇怪。倒是郡主声名远播,在下如雷贯耳。”
“呵呵”宛阳郡主冷笑一声,说“声名远播什么声名是恶名和臭名才是罢他们都是怎么说我的,说我奇丑无比,性子刁钻,无有一点女儿家模样”
“自然不是。”厉长生笑的温和,道“在下听闻公主天生丽质,六岁之时便琴棋书画无所不通。当今圣上与太子殿下,皆为郡主殿下送过寿礼。郡主美名,早已远播都城。”
“六岁那年”宛阳郡主一脸纳罕的样子,想了半天才算是想了起来,道“你不说我都忘了,十年前的事情了,谁还记得呢”
十年前的事情
对于旁人来说,的确是十年前的事情,再遥远缥缈不过。而对于厉长生来说,那就是几日前的事情,再真切实在不过。
厉长生又道“况且郡主殿下的确是国色天香之姿容,只是脸上这胡粉胭脂还有这眼影”
“厉长生”
宛阳郡主不等厉长生说罢,已然气恼的大吼了一声,那气势简直足以将屋顶瓦片震落。
宛阳郡主瞪着眼睛,说道“好你个流安世子,好你个厉长生你可是在诋毁本郡主的妆容不美可是在诋毁本郡主的手艺不佳那你还不若直接骂本郡主丑陋不堪的强本郡主这辈子最讨厌最厌恶的,便是旁人诋毁我的手艺”
“郡主消消气儿”
“郡主切莫动怒啊”
“郡主你瞧,若是一生气,眼妆花了可怎么是好。”
“郡主今儿个的妆容十足完美,莫要听旁人胡说八道”
左右贴身侍女与侍卫们慌作一团,赶忙安抚着暴跳如雷的宛阳郡主。看来宛阳郡主的逆鳞便是她亲手所绘的妆容,容不得旁人质疑半分。
而厉长生方才
厉长生了然的一笑,不见害怕的样子,颇为真诚的说道“恕在下直言,郡主您引以为傲的妆容,的确并不如何出彩。郡主这一张脸,着实被你的手艺抹杀的七七八八,也不剩下什么了。”
“厉长生”
宛阳郡主才平和下来一些个,立刻又大喊了起来,道“我杀了你厉长生你过来你有种过来你再说一遍,本郡主送你归西”
眼看着侍卫们都要拦不住暴怒的宛阳郡主,厉长生倒还是站在原地,未有一丝慌乱之感。
厉长生笑着说道“在下说的乃是实话,郡主何必自欺欺人若是郡主执意自我感觉优异,不如与在下打个赌,如何”
“打赌”宛阳郡主面色狰狞的瞧着他,道“打什么赌好啊,就赌你脖子上那颗脑袋,你可还敢赌上一赌啊”
“自然。”厉长生回答的极为顺堂。
宛阳郡主听他应承,倒是平静了许多,道“你这个人倒是不怕死呢。”
厉长生笑着说“并非不怕死,只是在下心中肯定,自己不会输。”
旁的方面厉长生不敢托大,但是在化妆这方面,厉长生的确从未输过。
宛阳郡主当下叫侍女拿来自己心爱的胭脂水粉,还有胡粉散粉等等,一套套的东西竟是摆了足足五张案几,满满当当一大片。
厉长生上前瞧了一圈,点了点头,道“你这里的东西倒是齐全。”
“那是当然”宛阳郡主一脸自豪模样。她从小便对化妆情有独钟,觉得煞是有意思。她乃是宛阳王的独女,自然备受宠爱,要什么有什么,积累下来的各种化妆品,那是应有尽有,若是放在现代,十足可以办个博物馆。
宛阳郡主道“如今出门在外,也不好拿着太多,这些只是我那些存货的一小部分罢了,连十分之一都不到。你瞧这个,你可曾见过”
她说着,从案几上拿起一根化妆刷来,道“这是我父王托人从都城里买来的,叫做散粉刷,用来上散粉定妆的,你可曾听说过哦,你恐怕连什么是散粉,什么是定妆也无有听过罢”
“郡主”
厉长生好脾性的指了指宛阳郡主手中的化妆刷,道“这个斜头的化妆刷太小,一般不用来上散粉,通常是用来修容之用,乃是一支修容刷,若是用其上腮红与高光也无不可。”
“修容”宛阳郡主一呆,木可可的看着厉长生,道“修容为何物”
厉长生笑的颇有些个高深莫测,道“原来郡主未有听说过修容之说。”
“怎么会”宛阳郡主瞪着眼睛,说“当然听说过,就就修容而已”
厉长生付之一笑,拿起旁边的化妆刷来,不经意的看了一眼,问道“这些化妆刷,都是从京城而来”
“自然是,旁的地方根本没有。”宛阳郡主又自豪了起来,道“你可曾见到过这样稀奇的宝贝”
“当然见过”
厉长生自然自语的说了一句。
他以前当然见过,就在都城之中
厉长生拿起化妆刷一瞧,便知这乃是出自他与荆白玉还有喻青崖一起经营的铺子,每一款刷子的形状和毛量,还有选材,都是厉长生亲自设计的。
厉长生将刷子一转,果然在杆子顶端看到一个刻字。
白。
那是厉长生曾经叫人刻上去的,类似于商标一样,没想到十年过去,这化妆刷上还刻着字。
“呸,你骗人。”宛阳郡主道“你肯定没见过,我听说过,你根本没去过都城。”
厉长生想到了一些以前的事情,露出一个颇有些个复杂的笑容,说“这些不说,不如先请郡主洁面卸妆,让在下为郡主重新画个面妆。”
“好啊。”宛阳郡主一口答应下来,看样子豪爽的不一般,道“我们可说好了,你若是画的没有我好,你的脑袋瓜子,我可就要收下了到时候你爹来了都没用”
“是,”厉长生道“绝不反悔。”
宛阳郡主似乎已然等不及瞧厉长生人头落地的模样,立刻用凝团洗脸卸妆。
“扑簌簌”、“哗啦啦”
一阵水声之后,就瞧那盆清水变得浑浊不堪,而宛阳郡主的脸颊,却变得莫名白皙干净起来。
洗掉了厚厚的妆容,宛阳郡主的真容终于暴露在众人面前。
侯府中伏侍的丫鬟们着实惊了一跳,止不住小声议论开来。
“这郡主好生美丽”
“我从未见过这般漂亮的姑娘呢。”
“郡主为何要把自己化成那副模样”
“你们看郡主的眼睛,青蓝色的,好像像鬼一样呢”
宛阳郡主二八年华,正是清纯娇俏,皮肤状态极佳的时候。就算不施粉黛,整个脸颊也是白皙透亮,犹如上等美玉,好似上等的绸缎。
宛阳郡主敛着眼睛,目光下垂,并不将一双大大的杏核眼睁开。她的眸子与旁人皆不相同,竟然是蓝色的,是大海的颜色,清透纯洁。
然而
这乃是宛阳郡主的痛楚。
宛阳郡主的生母并非中原人,乃是漂洋过海而来,她生下的宛阳郡主虽然天生丽质,却有着不同寻常的蓝色眼睛。
古代人的迷信程度远远超过现代人的想象,宛阳郡主因为这双眼睛,差点断送了性命。
有道士说宛阳郡主乃是恶鬼转世,已然被夺了舍,所以眼睛才是蓝幽幽的颜色,若是不将这恶鬼早早杀死,怕是日后为祸人间。
宛阳王疼爱女儿,如何肯将幼小的女儿杀死,勃然大怒将道士哄走。
只是恶鬼传闻却悄然传开,正巧宛阳遭遇了水患,远近的百姓听到了这消息,便将水患与恶鬼联系在一起,竟是聚众跪在宛阳王府跟前,哭求他们的大王,请大王杀死恶鬼,给百姓们一条生路。
听说若是不将恶鬼处死,不只是宛阳地方,就连整个大荆也会遭遇灭顶之灾。
厉长生是知道这件事情,便是十年前的一日。
这消息风风火火,一路从宛阳传播到了大荆的都城,皇上险些便要信了这等谣言,下令让宛阳王大义灭亲,以免殃及整个荆朝。
这是何等荒唐的事情,厉长生当时听闻,便带着小太子荆白玉前去面见皇上。
厉长生那张嘴巴,小太子荆白玉是最为清楚的,在他跟前便无有黑白之分,只要他愿意,谁听了他的话都会深信不疑。
宛阳郡主那一双异于常人的蓝色眼睛,硬生生被厉长生掰成了星宿下凡之说。皇上本心中惶惶不安,听了厉长生话,反而龙颜大悦,竟是未有责怪宛阳王,反而还亲自挑选了公主寿辰礼物,命人加鞭送去。
小小的宛阳郡主收到了皇上御赐礼物,百姓们听闻此事,才知郡主不是恶鬼,乃是星宿下凡,乃是仙女之身。这事情渐渐平息下来,然而宛阳郡主的眼睛,从始至终仍是蓝色,是无论如何也改不得的。
宛阳郡主看样子并不记得十年前的事情,那时候她不过六岁年纪,比小太子荆白玉还要小上两岁。
但事实,宛阳郡主如何能忘记那样的事情每日里,只要她往镜鉴中一照,只要她瞧见自己那双蓝色的眼睛,噩梦便即回放,从无停息的一刻。
旁人仍然用异样或者好奇的目光瞧着她的眼睛,宛阳郡主真的不喜欢这样的感觉,压抑的她不能呼吸。
后来有一日,宛阳郡主发现,化妆真是一件神奇的事情,她随手抓起胡粉和胭脂,给自己涂抹一番,当她再走出房门之时,宫女寺人皆是吓了一跳,无人再有工夫去注意宛阳郡主的眼睛,所有的注意力皆被吸引而去。
时间久了,那从小天生丽质的姑娘,被传得奇丑无比,外人根本未有见过宛阳郡主的庐山真面目。
就如大公子厉储兴一样,只觉得自己瞧见的,便是真正的宛阳郡主。
旁人无法知晓,但厉长生是明白的,他全能明白宛阳郡主为何这般作为。
厉长生瞧着宛阳郡主,虽说他们十年前并未谋面,但因着宛阳郡主的事情,小太子荆白玉还愁眉苦脸了一阵子。
“那孩子最是心善”
厉长生止不住回想起荆白玉来。
“你嘀嘀咕咕的说些什么呢”宛阳郡主道。
厉长生露出一个招牌式笑容,道“郡主请坐。长生是说,其实想要摆脱旁人异样的目光,不必一门心思想着如何丑化自己。”
“你说什么”宛阳郡主一愣,随即握紧拳头,说“我全听不懂。算了,本郡主心情不好,不叫你画了”
“郡主。”
宛阳郡主说着就要起身,厉长生伸手压在她的肩膀之上,低声道“郡主莫不是想要畏首畏尾,缩头乌龟一般的过一辈子”
“你懂什么”宛阳郡主大怒。
厉长生仍旧笑的温和,道“长生自然什么都懂。”
宛阳郡主死死瞪着他,那表情凶恶的厉害,蓝幽幽的眸子之间,却又一丝丝的委屈。
厉长生心中思忖着,十年过去,荆白玉也应当差不多这副模样了罢也不知道再见面之时,自己还能否认出。
厉长生抬手拍了拍宛阳郡主的头顶,道“坐下罢,叫我给你画个妆容,你再喊打喊杀的也不迟。”
厉长生难得真的温和一次,宛阳郡主心中有种说不出的感觉,当下犹豫了片刻,还是乖乖坐了下来。
她面对着镜鉴,却不肯抬头去看镜鉴之中的自己。
玩家“厉长生”购物清单
艾杜纱睫毛打底膏2019限定藏蓝色79元
厉长生一边拿起手边的化妆品,给宛阳郡主上妆,一边快速的拉开了系统控制面板,在系统商城内换了一样东西。
宛阳郡主皮肤白皙,蓝色的眼睛,虽然并非双眼皮,但是胜在生了一双标准的杏核眼,眼睛又大又水灵。
有的时候,单眼皮其实要比双眼皮显得更为温柔,更为乖巧。而且单眼皮不存在褶皱积粉的困扰,优点着实不少。
厉长生稍一打扮,宛阳郡主已然美艳不可方物,由于有些个混血的缘故,宛阳郡主不只是眼睛大,鼻梁也比较高挺,的确从小便是个美人胚子。
厉长生温和的说道“给你涂一些睫毛膏,睁着眼睛瞧着我,千万别动,知道吗”
“睫毛膏是什么”宛阳郡主纳罕的问道。
厉长生略微思忖,一本正经的说道“可能与修容刷是差不多的东西。”
“修容刷”宛阳郡主一愣,看起来长得不一样啊,怎么会是一样的东西呢
随即宛阳郡主醒悟过来,自己
自己莫不是被厉长生给鄙视羞辱了厉长生那意思,分明是说自己没见识,分明是不想与自己解释太多
“厉长生你”宛阳郡主气得瞪圆了眼睛。
“嘘”厉长生低声说“对,眼睛睁圆了别动,嘴巴闭上就行。”
宛阳郡主下意识的闭上嘴巴,按照厉长生的意思瞪圆了眼睛,一动也不敢动。
厉长生从系统商城之中,给宛阳郡主买了一只睫毛膏,乃是艾杜纱2019年刚刚新出的限定藏蓝色,配合宛阳郡主的蓝色眸子,是再合适也没有的。
艾杜纱的睫毛膏价格便宜,持久不易晕染,是最近几年颇为知名且受欢迎的睫毛膏之一。
艾杜纱睫毛膏的刷头是小梳子形状,与普通的螺旋刷不同,更为适合新手使用,不易出现苍蝇腿的现象。
艾杜纱睫毛膏的常规版本分为红色包装打底睫毛膏,和黑色包装浓密睫毛膏两款。新出的限定睫毛膏则多了果酱粉、咖啡色和藏蓝色三种。
红色包装的打底睫毛膏,适用于睫毛本来就较长,想要日常自然一些的使用者。用小刷子将睫毛膏轻轻涂抹在睫毛之上,再用睫毛刷梳开,睫毛会无比纤长自然,就算别人离你再近,也根本不会看出你曾经涂过睫毛膏。
而黑色包装的睫毛膏会有更强的浓密与增长睫毛的功效,但相对来说,也就没有红色包装的自然。
不论是红色包装还是黑色包装的艾杜纱睫毛膏,与kiss 相对比来说,是要更自然一些的。不过艾杜纱没有kiss 睫毛膏易干,需要多一些耐心。
厉长生买了最新款藏蓝色睫毛膏,轻轻涂抹在宛阳郡主的睫毛之上,宛阳郡主的睫毛本就浓密纤长,这会儿更是犹如羽扇一般。
藏蓝色颜色并不扎眼突兀,与宛阳郡主幽蓝色的眸子一配,果然十足相称。
宛阳郡主生了一双蓝色的眸子,她的睫毛却非常黑亮,这让她的眼部瞧上去有些个不太和谐,那双水亮的眸子显得更外抢眼,旁人从她身边经过,自然想要多瞧几眼。
厉长生眼下给她将眼影画好,睫毛膏也涂好,随即将镜鉴拿了过来,递在宛阳郡主的手中。
厉长生道“画好了,你可以看看了。”
“哼,”宛阳郡主不乐意的模样,道“有什么好看的”
这样的面容,这样的眸子,宛阳郡主已然看了十六年,她没有一日不厌恶自己的,而现在
宛阳郡主随意的往镜鉴中一瞧,顿时睁大了眼睛,嗓子眼里的话卡住了一般,愣是目瞪口呆的再说不出一个字来。
厉长生并不担忧,瞧着宛阳郡主的表情,笑了一声道“看来郡主是满意在下的手艺。”
“我的娘呀”
宛阳郡主性子直爽,虽有时候喜欢口是心非,可如此惊喜面前,仍是没能忍住,惊呼出来,道“这是我吗这么好看我的眼睛我的眼睛看起来也没那么可怕啊”
蓝色的眼睛含情脉脉,在睫毛与眼睛的衬托之下,分外柔和多情,哪里会显得可怖吓人
宛阳郡主本就天生丽质,如此稍一打扮,说是神女下凡也丝毫未有夸张之感。
厉长生道“敢问宛阳郡主,这赌约可是长生赢了”
“你”宛阳郡主捧着镜子看了半晌,道“你赢了就你赢了,本郡主从不是耍赖的人你说罢,你想要什么只要是本郡主能给的,绝不推辞”
“郡主乃是守信之人。”厉长生笑着道“长生也不是什么趁火打劫之人,所以郡主不必如此紧张。”
“谁紧张了”宛阳郡主瞪着眼睛,说“你有什么要求,快点说了便是,别婆婆妈妈的。”
厉长生道“长生不过是想与宛阳郡主叫个朋友罢了。郡主乃是性情中人,长生着实敬佩郡主,就是不知郡主可会瞧不起在下了。”
“我怎么会瞧不起你呢”
对于宛阳郡主这样的真性情,以退为进是最好的办法。
宛阳郡主立刻说“不就是做朋友吗我答应了以后咱们就是好朋友了,你若是有什么事情,只管找我,我定然帮你”
危险指数0
幸运指数6
宛阳郡主豪爽的开口,她头顶的系统标签立刻发生了变化。
“那你”宛阳郡主随即有些不好开口的样子,犹豫了一下,说“那你能不能将你的手艺传给我教我画画面妆你画的真好看”
厉长生听了一笑,并不推辞,爽快的答应下来,颇有些个老谋深算的模样。
宛阳郡主当下欣喜若狂,心说若是自己也能画出这么好看的面妆,叫旁人瞧了根本不觉得自己眼睛突兀,也就不用一天到晚总把自己弄得丑陋不堪。
她毕竟是个女孩,哪有不爱美的,总被旁人说丑八怪,其实心里也不舒服。
宛阳郡主一脸高兴模样,还未发现自己掉入了厉长生的圈套,她不过一个二八年华的小姑娘,如何能与老狐狸一般的厉长生相对比
厉长生不要宛阳郡主做什么,只说与她交个朋友成为知己。
这么一来,宛阳郡主与厉长生真的成了朋友,厉长生再开口请她帮忙,她哪里还有拒绝的道理
别说是帮一个忙,便是帮五六七八个忙,宛阳郡主也是绝不皱一下眉头的。
那面大公子厉储兴给厉长生弄来一堆老弱病残做护卫,本想要算计厉长生一番。可是哪里想到,厉长生带着一帮子老弱病残,顺顺利利的就启了程,往大荆都城而去。
而厉储兴精心准备的计划,根本无法施展开来。
原因无他,宛阳郡主答应了与厉长生一道前往都城给太子殿下荆白玉祝寿,两支队伍合二为一,浩浩荡荡的人马冲着都城而去。借给厉储兴二十个胆子,他也不敢贸然行刺宛阳郡主的队伍。
从流安到都城,这一路上耗费时间不短,好在有宛阳郡主的人跟着,倒是并未发生什么意外。
车舆摇晃的厉害,厉长生夜间有些个失眠,坐着车舆之内倒是半睡半醒的浅寐了一会儿。
“厉长生厉长生”
车舆外面传来宛阳郡主的叫声,听起来着实兴奋不已。
厉长生揉了揉酸痛的肩膀,掀开车帘子,道“发生什么了”
宛阳郡主道“你为何一直窝在车舆里,与我一道出来骑骑马不好吗你瞧,我们到都城了你看前面,那可不就是城门吗哇,比宛阳的城门高了许多呢。”
厉长生将车帘子又打起了起来,果然远远的,便瞧见隐约的一个轮廓,正是大荆都城的城门。
这城门厉长生再熟悉不过。
明明不久前才瞧见过,明明未有相隔十年,但此时再见,的确感慨良多。
“厉长生你瞧,城门上的守城士兵真多啊。”宛阳郡主乃是个闲不住的性子,打着马在车舆边上转来转去的,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是流安世子厉长生的婢女。
厉长生顺势朝着城楼上看去,这一瞧之下,正巧看到一抹白色身影。
有个身着白衣的少年站在城楼之上,约莫十八九岁的模样。
因着隔得有些个远,只能依稀瞧见个大体轮廓。少年的眼睛鼻子嘴巴,皆是瞧不清楚。
可就是这一眼,足以让厉长生心中肯定
宛阳郡主不知厉长生在瞧什么,竟是瞧得如此出神。她自顾自的说了半晌,口干舌燥的,也不见厉长生有所回应。
过了一会儿,却听到厉长生没头没尾的,忽然低声说
“他果然长高了许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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