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高”宛阳郡主纳闷的说道, 她转着脑袋找了一圈,说“树吗”
“没什么。”厉长生微笑着说。
“哗啦”一声,车舆帘子放下,阻隔了外面的微风与一切。
城门楼之上, 白衣少年身边还站着个打扮的“花枝招展”的年轻公子, 可不就是昔日里的喻青崖喻公子
喻青崖趴在城门垛子上, 只是往下瞧了一眼,连忙使劲儿揉着自己的眼睛, 道“完了完了,我见了鬼了”
“大呼小叫什么”陆轻舟就在一侧,低声说道“莫要惊扰了太子殿下, 嘘”
喻青崖赶忙瞟了一眼站在跟前的白衣少年,对陆轻舟比了个手势, 然后拉着陆轻舟到一面去窃窃私语起来。
“你不知道我方才看到了什么”喻青崖表情夸张到甚至“狰狞”的地步,道“厉大人啊厉长生下面, 下面, 坐在马车里”
陆轻舟听了先是睁大眼睛, 随即露出不屑的表情, 道“什么厉大人绝不可能的事情,你莫要瞎说八道,若是叫太子殿下听到了,怕是”
喻青崖又偷瞄了一眼出神的白衣少年, 点了点头。
陆轻舟往城门口下瞧了一眼, 车舆已然过去, 根本什么都没瞧见。
陆轻舟轻叹了一声,淡淡的说道“也不知道这是第十次还是二十次了总有一些不知死活的,找些与厉大人相似的人来,送到太子殿下跟前,想要讨个便宜。这不是往太子殿下伤口上撒盐,自寻死路吗”
“就是的。”喻青崖认真的点点头,说“那些人也真是的,到底哪里找到那么多与厉大人长相相似的人来我们厉大人莫不是个大众脸”
“嘘”
陆轻舟生怕他惊扰了太子,又做了个噤声的动作。
喻青崖捂住自己的嘴巴,讪讪的笑了一声,也知道自己过于激动,声音大了一些个。
“你们要说悄悄话,到什么时候”
不远处白衣少年目光平静,他仍是一动不动,却突然开了口。
喻青崖吓了一跳,赶紧满脸僵硬的笑着说“没有啊太子殿下,我们没有说悄悄话。”
白衣少年终于转过身来,十年的光阴在他的脸上一闪而过,昔日里圆润稍显婴儿肥的脸颊,早已渐渐变得棱角分明。
荆白玉已然十八岁,再也不是当年那个半大的孩子。如今他身量长开,肩膀变宽,虽那身子板还略显得有些个单薄,可气势足以凌驾于任何人之上。
他分明长着一双无害温柔的杏核眼,可偏偏总是板着嘴角,整个人看起来让人无法亲近,充斥着一股森然的死寂。
荆白玉又开了口,道“陆轻舟,城外修建水渠的事情,怎么样了”
陆轻舟连忙回答说道“已经开始动工,将作少府右丞说,这一次定然能叫太子殿下您满意。”
“哦”荆白玉的声音并不大,却显得极为清冷,他淡淡的说“若是这次还不行,便叫他提头来见本太子。”
“敬诺。”陆轻舟说道。
气氛似乎有些个僵硬,荆白玉住了口,陆轻舟是大气儿也不敢喘的。
喻青崖一瞧,笑嘻嘻的开了口,想要活络一下这令人窒息的气氛,便说“对了太子殿下,今儿个宛阳郡主即将抵达驿馆,昔日里宛阳王曾多次站在太子殿下您这一面,太子可要前往驿馆露了面”
“宛阳郡主”荆白玉听了一阵沉默,说“是当年那个六岁的小姑娘。”
喻青崖瞧荆白玉的脸色有些不对劲儿,瞬间煞白了起来,只觉得自己可能说错了话。
陆轻舟在旁边狠狠瞪了他一眼,喻青崖给他递了个眼色,心说根本不知道自己错在哪里了。
喻青崖不知道,陆轻舟哪里还能不知道他昔日可是太子詹事,与厉长生一起每日里陪同荆白玉生活。
宛阳郡主可不就是当年那六岁的小姑娘因着民间谣言,差点被活活烧死的可怜女娃娃当时若不是厉长生与太子殿下,恐怕
提起宛阳郡主,荆白玉面色不动,心里头却一颤,瞬间便想起了厉长生来。
“哈哈”喻青崖干笑一声,赶紧着补起来,说“啊对了,听说那流安世子也是今儿个抵达京城,还真是巧了呢,今天怕是什么好日子罢。”
“流安世子”
荆白玉果然被喻青崖转移了注意力,脸上露出一个冷酷的笑容来,阴测测的说道“就是那个叫厉长生的流安世子”
“厉”
喻青崖眼睛瞪大,不敢置信的看了一眼旁边的陆轻舟。
陆轻舟真是后悔至极,今儿个与喻青崖一道跟着太子殿下来巡查,喻青崖不把大家一起坑死不算完,说什么好日子,明明是鬼门关大开的日子。
喻青崖又是后悔不迭,肠子都要变青。谁知道他一个小小流安世子叫什么名字,喻青崖只知道流安侯的确姓厉,是个异姓侯罢了。
但没成想,世间竟有这么巧的事情。
“哈哈好巧啊。”喻青崖硬着头皮说。
荆白玉的脸色变得有些个惨白,但眼神与表情说不尽的冰冷,自然自语道“好一个厉长生,真是什么人都配叫这个名字。”
车舆骨碌碌的行至都城内的驿馆,厉长生方要伸手掀开帘子,不知怎么的,就感觉脊背凉飕飕的,止不住一连打了好几个喷嚏。
“嘻嘻”
宛阳郡主从外面掀开车舆帘子,笑着探进头来,说“是不是有人想你了我听说有人在背后叫你的名字,就会打喷嚏呢。”
厉长生摇了摇头,道“怕是染了风寒。”
“我们到了快下车罢”宛阳郡主道。
厉长生从车舆上走了下来,首先瞧见的便是活泼多话的宛阳郡主。
随即
危险指数6
幸运指数5
系统标签突然出现,当然并不是出现在宛阳郡主的头上,而是出现在宛阳郡主身边一个侍女的头上。
厉长生止不住眯着眼睛多瞧了那侍女几眼。
侍女看起来怎么也有十八九岁的模样,比宛阳郡主大一些个,比宛阳郡主竟是高了整整一头,个子不矮,身材看上去有些干瘦,并不丰满的模样。
至于模样,厉长生全然瞧不见,那侍女一直垂着头,好像极为本分的模样,只能瞧见侍女一片黑色的头发。
恭喜玩家“厉长生”成功触发任务11
任务11帮助小旻报仇雪恨
报仇对象
温馨提示完成任务11,可增加“富可敌国”隐藏结局概率28
“厉长生你看什么呢”
宛阳郡主发现了厉长生的目光,立刻拦在那侍女跟前,道“你可不要打小旻的主意,她是我的随身侍女,不能随随便便送给旁人的,你便是管我要,我也不会给的。”
“郡主误会了。”
系统升级20之后,终于给予了第一个任务。只是这任务对象,看起来有些个不同寻常
厉长生打量了侍女小旻几眼,淡淡的说道“长生只是在想别的事情,有些个出神。”
宛阳郡主也是好忽悠的,一句话便点点头,说“你没有这意思就好,毕竟我们小旻长得这么好看,我那些个什么堂兄表弟的,见了小旻都一副十天半个月没吃过饭的样子,两眼闪着精光呢。”
厉长生有些想笑,宛阳郡主便是这样闲不住的秉性,一路上叽叽喳喳,愣是没让厉长生能闲下来片刻。
“或许,”厉长生微笑着说道“是昔日里,郡主将小旻侍女衬托的太过美丽,所以大家才会有那样的眼神。”
“你说甚么”宛阳郡主一脸不敢置信的表情,指着自己的鼻子说“你你别以为我笨,你别以为我没听出来,你这是变相在骂我丑呢是也不是”
厉长生道“只是想说郡主您的手艺不佳罢了,并非辱骂郡主丑陋。况且郡主也看到了,眼下这周围人瞧你的目光,可是觉着你丑陋或者怪异”
宛阳郡主有些个沾沾自喜起来,挺胸抬头的模样,走路的步伐都变得轻快起来,说“行了行了,就知道你不是在夸我,肯定是在夸奖自己的手艺嗯,也算是名师出高徒罢”
这一路上,宛阳郡主与厉长生学了学化妆的手艺,虽然仍是不得厉长生真传,怎么学都只是学葫芦画瓢,不得其中要领。可说到底,宛阳郡主的手艺比先前好了太多,每日里的妆容也精美了不少。
如今宛阳郡主出现在哪里,绝对哪里一片赞美之声,无一人再说她丑陋,无一人再说她怪异。
宛阳郡主欢欢喜喜的往驿馆之中走去。
那侍女小旻立刻跟上,亦步亦趋的跟在宛阳郡主身后。
厉长生落后了几步,目光在侍女小旻的身上一转,突然露出一个笑容来,轻轻摇了摇头。
大家进了驿馆,宛阳郡主立刻说“小旻,你去把我的宝贝都捧过来,反正眼下有空闲,厉长生你再教教我化妆罢昨个儿的眼妆怎么画的来着,我有些个练不好。”
小旻也不言语,只是发出个单音,答应了一声,手脚极为麻利,立刻就去将各种各样的化妆品捧了出来,一一码放在案几之上。
厉长生仿佛并不经意,不过那侍女小旻的一举一动,都未有逃过厉长生的眼睛。
宛阳郡主要学化妆,东西已然摆好,厉长生瞧了一眼,笑着说道“郡主学不会,可能是我教的有些个问题。”
“我就说,肯定是这样。”宛阳郡主也不嫌害臊,立刻点头说道“怎么可能是我笨呢”
厉长生听她附和,便继续说道“不如请宛阳郡主身边的这位小旻侍女帮忙。一会儿我给小旻侍女化妆,宛阳郡主就可在旁边瞧得一清二楚。”
“啊这办法好得很呢。”宛阳郡主第一个点头同意,道“来,小旻,过来,你就坐在这里,来帮我个忙。”
“郡主”
小旻终于抬起头来,眼睛睁大了许多,一脸惊讶和犹豫的模样,说“小旻小旻”
小旻一抬头,正好撞上厉长生满是温和笑意的目光。
一刹那的事情,小旻感觉自己仿佛被看穿看透了一般,身子止不住的颤抖了一下。
厉长生温声说道“你无需害怕,只是化妆罢了,不会怎么样的。”
宛阳郡主点点头,道“是啊,就是化妆,你会变得比现在还好看的真的”
“我”小旻赶忙又垂下头去,虽然不情愿,可一时想不到拒绝的理由。
厉长生像模像样的拿起一只化妆刷,在手中轻轻巧巧的转着,说“小旻的皮肤应该是混油类型,与郡主的中性肤质不太一样,底妆产品应当更偏向于控油,保湿要求不高。”
“恩恩”宛阳郡主认真的听着,点了点头。
厉长生又说“小旻的眼睛正好也是杏核眼大眼皮,与郡主您颇为相似,用小旻给郡主做示范,是再好也没有的。”
“恩恩”宛阳郡主继续点头。
厉长生继续说“小旻的鼻梁很高,脸部轮廓比较突出,比郡主您还要明显一些,修容方面可以省去很大的力气。不过”
厉长生说着顿了顿,露出一个高深莫测的笑容,道“小旻姑娘的脸很小,下巴稍微有些短。”
“啊”宛阳郡主纳闷起来,伸手摸了摸自己的下巴,说“小旻的下巴短吗怎么感觉比我长呢”
厉长生属于睁着眼睛说瞎话,每次都能说出十二分的真诚感来。
厉长生不慌不乱,认真的点了点头,道“郡主这么瞧着并不觉得,不过下巴短的人,就容易让人觉得下颚肉多,容易产生双下巴的感觉,所以修容之时,下巴这个位置,也需要用化妆刷沾上修容粉多次轻扫几次。”
厉长生这般说着,还给宛阳郡主示意了一下,抬起手来,看似不经意的轻轻在小旻侍女的下巴与颈间碰了一下。
“啊”
小旻顿时一声惊呼,仿佛突然被针刺了一下,整个人一个激灵。
“小旻”宛阳郡主奇怪的说“小旻你怎么了”
小旻侍女连忙说“是是小旻才想起来,还未有替郡主准备午膳,郡主恐怕饿了,小旻这就要去忙了。”
“郡主舟车劳顿,倒是长生想的不周到,不如用过了午膳,长生再教授郡主化妆”厉长生倒是同意小旻的话。
宛阳郡主点点头,说“对,我真的饿了,你们不说我还没想起来呢。小旻就是贴心,丫头里面数你手脚最麻利,快去罢。”
小旻如获大赦,垂着头连忙快步走出房间,那急匆匆的背影,简直像是身后有恶鬼在追赶的样子。
小旻离开老远,这才回头瞧了瞧,顿时松出口气来。
背后的确有恶鬼,而这恶鬼不是旁人,正是厉长生无疑。
“公子可是在寻长生”
就在小旻松了口气的时候,一个温柔的声音响起,就瞧厉长生从不远处走了过来,整个人风轻云淡,好像春日里最温柔的一抹阳光。
然而这阳光冻得小旻一个寒颤。
小旻目光乱闪,道“世子殿下,婢子不知道您在说什么”
“如此”厉长生笑的仍旧善解人意,说“你长得的确清秀,而且年纪不大,身板又不宽,穿上女装并不突兀,只要说话的时候声音不暴露,旁人恐怕都看不出你是个男子。”
“世子您在说什么婢子真的听不懂。”小旻比方才还要慌张了许多。
厉长生还有后话,道“对了,还要挡住你的喉结。”
他说着指了指小旻系的极为整齐紧密的衣领子。
厉长生看到系统标签提示之时,便发现这侍女小旻有些个不同寻常,虽说穿着女装,可身形和骨骼看来,却不像是个娇软的姑娘家,倒像是个精瘦的少年。
厉长生提出用小旻来做示范,要给他化妆,还说他的下巴短,需要修容,实则便是想要趁机瞧一瞧小旻是否有喉结。
小旻之所以被厉长生碰了一下,就惊呼出声,也是发现自己的喉结暴露了,才会急匆匆离开。
“虽然不知道你为何男扮女装留在宛阳郡主身边,”厉长生道“但宛阳郡主是我的朋友,所以希望你对宛阳郡主无有什么恶意。”
小旻没有说话,目光阴沉的盯着厉长生,随即垂下头来,道“小旻真的不知道世子在说些什么。世子若是执意纠缠小旻,小旻也只好喊人来了,怕是到时候对世子您的声名不好。”
“你们在做些什么呢”宛阳郡主走出来,发现小旻还未离开,正在与厉长生说话,道“不是说端午膳去吗快去呀。”
小旻赶忙点头,道“是,婢子这就去。”
厉长生眼瞧着小旻离开,并未有再次阻拦。
宛阳郡主走到厉长生身边,围着他绕了好几圈,道“厉长生,你说,你是不是看上了我身边的小旻你瞧瞧,你看小旻的眼神,不一般呢。”
厉长生有些哭笑不得,道“不一般如何不一般”
“嗯”宛阳郡主琢磨了一下,说“说不清楚。”
这小旻分明是个男人,却要男扮女装,系统又发布了要厉长生帮助小旻报仇雪恨的任务。若想要帮小旻的忙,自然需要先摸清小旻的底细,否则毫无所知,恐怕是要一事无成的。
宛阳郡主露出苦恼的表情,随即又欢喜起来,自我治愈能力乃是极强的。
宛阳郡主道“吃过了午膳,我们出去逛逛罢。你肯定没来过都城,我带你去到处顽顽听说这里好顽的着实多呢。”
“都城”厉长生笑了,自己如何能没来过都城
厉长生对这里是再熟悉不过的,而且他正好有个地方想要回去瞧瞧。
厉长生说“有个地方,郡主肯定会喜欢的,不如下午我们便去那里。”
“什么地方”宛阳郡主来了兴趣,睁大眼睛说“你说出来我听听。”
“是一家香粉铺子。”厉长生幽幽的说道“也不知道十年过去,那铺子还在不在”
厉长生所说的香粉铺子,自然就是日前,他与小太子荆白玉,还有喻青崖一起经营的。依靠那家香粉铺子,小太子荆白玉还挣了不少的银钱。
宛阳郡主是最喜欢化妆品的,听说要去香粉铺子,整个人都兴奋了起来,欢欢喜喜的用了午膳,立刻就拉着厉长生出了门去。
侍女小旻和一些侍卫在旁跟着,厉长生被宛阳郡主拉着手,被一众路过的旁人观摩了半晌。
厉长生有些个无奈,道“郡主,还是松开手罢,叫旁人瞧了有失体统。”
宛阳郡主并不介意的样子,道“我不拉着你,你倒是走快一些呀香粉铺子在哪里我怎么全没看到再者说了”
宛阳郡主露出一个有点羞涩的笑容,道“你爹可是很想叫我嫁到你们流安去,做他的儿媳妇呢。你那大哥好酒好色就是个草包,我才不要嫁给他呢。嘻嘻你觉得我好不好看可人疼不可人疼要不要娶了我呀日后不论是流安还是宛阳,可就都是你的了。”
厉长生一听这话,又有些个苦笑不得起来。这宛阳郡主真是比现代的小姑娘还要热情如火,竟然问自己可人疼不可人疼。
厉长生感觉自己这久经磨练的老脸都未有宛阳郡主一半厚实。
宛阳郡主用希冀的目光瞧着厉长生,难得有些个小女子的扭捏之气。
厉长生温和的一笑,道“郡主还小,婚姻大事不必着急。况且你我相差许多,着实并不般配。”
“我怎么小了”宛阳郡主不高兴了,道“我都已经十六岁了旁的人家姑娘早就嫁了,我只是不想太早嫁人,爹爹依着我罢了。况且你我怎么就相差许多了你也没比我大个几岁,只是平日里故作老成罢了”
厉长生如今这身份,乃是流安世子,样貌虽然未有改变,但这年龄也就二十出头,的确未有比宛阳郡主大多少。
不过
厉长生知道与她是解释不通的,在厉长生眼里,宛阳郡主就是个半大的孩子,与当年六七岁的小姑娘没什么区别。
再者说了,宛阳郡主仅仅十六岁,还是个未成年的小孩子,厉长生着实是下不去这个手。
宛阳郡主重重的哼了一声,说“你竟是瞧不上本郡主好大的胆子哼,本郡主也瞧不上你,一天到晚的摆着个笑脸,笑的不知道有多假呢难看死了而且还总是故作深沉,七八十岁的老头子模样哼”
厉长生被一连数叨了许多,宛阳郡主说罢了,转身便走,一副大马金刀的模样。
厉长生摇了摇头,声音也不怎么大,说“郡主,香粉铺子这面走,方向反了。”
宛阳郡主的动作僵硬了,站在原地呆了半晌,终于还是硬着头皮回过头来,抵不住香粉铺子的诱惑,又回到了厉长生的身边来。
厉长生微微一笑,说“走罢。”
宛阳郡主纳罕的道“等等,方向不是反了吗怎么还往这面走”
“哦,我方才记错了。”厉长生毫无诚意的说。
“厉长生你想死想活竟是敢戏弄本郡主”宛阳郡主后知后觉,这才发现自己被捉弄了。
宛阳郡主那一声厉长生喊得底气十足,恐怕隔着十八条街面,亦是能听得清清楚楚。
此时此刻,有人站在酒肆二层,正手扶栏杆远眺,那一声“厉长生”,顿时飘悠悠的传进了白衣少年的耳中。
“厉长生”
荆白玉皱了皱眉头,低头往楼下去瞧。
“公子肯定听错了”喻青崖就在旁边,也是将那一声嗔怪听得清清楚楚,但是在太子荆白玉的身边,谁敢提起那三个字来若是说了,也要硬着头皮当做没说才行。
“厉长生”
荆白玉未有去搭理喻青崖,目光低垂着,嘴里又是低低的呢喃了一声。
喻青崖顺着荆白玉的目光低头去瞧,顿时“嗬”的抽了一口冷气。
“见又见鬼了”喻青崖止不住说。
酒肆下面,厉长生与气鼓鼓的宛阳郡主正巧经过,荆白玉与喻青崖将楼下那两人是从头到尾,瞧得清清楚楚。
厉长生仿佛与十年前毫无差别,一样的容貌,一样的年轻,甚至一样的打扮
一时间,时间仿佛是惊涛骇浪,直接倒灌进荆白玉的脑袋里,潮水怕打着他的心弦,让他脑子里,耳畔边,传来一阵阵“轰隆隆”的声音。
太像了
不论是神态还是样貌
荆白玉双手死死抓住栏杆,将朱红的围栏抓出几道深刻的痕迹。
比以往那些想要贿赂自己的人更像,更像
然而越是像,却越是让荆白玉着恼痛恨
他们仿佛在不停的撕扯着荆白玉心中的伤口,不停的提醒着荆白玉,那个人已经死了,死了整整十年
“又”
荆白玉深深吸了一口气,这才平稳住自己的心神。
他侧过头去,去看满脸见鬼模样的喻青崖。
喻青崖赶忙捂住嘴巴,一脸尴尬样子,说“就是也没什么”
荆白玉敛着眼睑,余光还在瞧着楼下经过的厉长生,语气淡淡的道“不说”
“不不不说”喻青崖立刻改了口,说“早上咱们在城门巡视,我就瞧见这人了。坐着车舆正巧从城门口下经过,身边有不少人伏侍着,看起来不像是普通的商队我我后来止不住好奇,就打听了一下”
喻青崖觉得,自己指不定哪一天,就真的要被自己的好奇心杀死
喻青崖觉得厉长生实在是太像,所以跑到城门下,去与守城士兵打听了一下。
士兵说方才经过的队伍,乃是宛阳郡主和流安世子厉长生的队伍,是进都城来给太子殿下祝寿的。
喻青崖苦着脸说“楼下那两个人一个是宛阳郡主,另外一个是流安世子厉厉长生”
“呵”
荆白玉冷笑了一声,说“厉长生这流安世子,没想到这么快就叫我给撞见了。”
喻青崖说道“嗨,人有相似,名字也是有相似,不足为奇。听说这流安世子有姜国人的血统,所以长相像像姜国人一些,也是有可能的。太子便当他是一坨狗屎,一根枯草,一抹空气便罢了”
“空气”
荆白玉淡淡的重复说。
喻青崖差点反手给自己一个大嘴巴子,自己这是又说错了话。
古代人哪里知道什么是空气这“空气”一词儿,自然是喻青崖十年前与厉长生那面学来的。
此时一说出口,喻青崖便是后悔不迭。
更糟糕的事情还在后面
荆白玉眯着眼睛,就瞧那宛阳郡主还有流安世子厉长生,竟是走进了街头的香粉铺子之内。
“嗬”
喻青崖又是重重的抽了一口冷气,心说今儿个出门没看黄历,自己不应该跟着太子殿下跑过来到香粉铺子看账目的。
喻青崖机智的说道“那个公子啊我突然想起来,我家里还有点事情呢。对对,今儿个我爹叫我留在家里的有要紧事情跟我说要不然我就先走了”
“走。”荆白玉言简意赅的说了一个字。
喻青崖如蒙大赦,赶忙就要拔腿逃跑。
哪知道荆白玉的动作比他要快的多,荆白玉已然转身往酒肆的楼下而去,道“去铺子瞧瞧。”
“这”喻青崖一脸苦相。
原来此“走”非彼“走”,并不是让喻青崖回家的意思,而是要往香粉铺子去看
喻青崖总觉得,不论是那流安世子还是自己怕是都要死得难堪。
“太公子公子等等我”喻青崖小跑着追了上去。
厉长生并未抬头去看,自然未有注意到旁边酒肆二楼的荆白玉。
厉长生跟着宛阳郡主一道入了香粉铺子,一个人低声说道“这铺子一点也未有改变。”
时间整整过了十年,香粉铺子还在原来的老地方,甚至里面的摆设,皆丝毫未有改变。
这每一张席子,每一处案几,每一抹细节,仿佛都在怀念着某个已经离开十年之久的故人。
厉长生露出一抹微笑,分明未有离开多久,心中却莫名升起一股怀念之感。
“欢迎贵客光临”
有伙计出来迎接,瞧厉长生与宛阳郡主等人衣着不凡,笑着便将他们迎了进来。
“几位贵客要看些个什么请叫小人为几位贵客介绍一二。”
“看什么啊”宛阳郡主眼睛睁的浑圆,方一进入就已眼花缭乱,兴奋的说道“你们这里有什么,我统统都要,都给本郡主拿出一份来”
“这”伙计似乎不曾常见宛阳郡主这样的客人,吓了一跳,赶忙笑着说“是是,请贵客稍等片刻,小的这就去备货。”
厉长生无奈的摇了摇头,说“你这么买东西,买回去不合适怎么办”
宛阳郡主笑着说道“这有什么的。就算你说我是干肤质,但是我家小旻是混油呀,我不合适用的,可以分给小旻,还可以分给其他人用,不会浪费了的。”
香粉铺子进进出出,生意瞧上去络绎不绝,门口迎接的伙计们忙里忙外。看起来并未有因着厉长生离去,而荒废了香粉铺子的生意。
厉长生趁着伙计备货的时间,在香粉铺子里走了一圈,基本是以前厉长生设计出来的产品,有几样新的,一看那包装和款式,必然是喻青崖设计的,处处都透露着奢华与浮夸之气。
因着宛阳郡主出手阔气,又听他们说什么郡主,伙计们生怕冲撞了贵客,便去请示了掌柜的。
掌柜的很快驱步而出,满脸笑容的亲自接待宛阳郡主。
掌柜的这么一走出来,霎时间整个人愣住,目瞪口呆的立在原地,竟是久久不能回神。
“掌柜的”伙计不明所以,小声叫他。
掌柜的哪里能回得过神来,他如喻青崖一般,简直便是大白天见了鬼。
掌柜的一直管理着这家香粉铺子,不论是十年前还是现如今。他乃是为数不多见过九千岁厉长生之人,如今再乍一瞧,止不住喃喃自语。
“太太像了”
“像什么”活计问。
掌柜的叹息一声摇了摇头,道“也没什么,怕是不知谁又来上赶着送死了。”
看来掌柜的也是经过大风大浪之人,跟在太子殿下荆白玉身边久了,总是会长一些个见识,与九千岁厉长生相似之人,没见过十个,也足足见了八个,男男女女皆有,一分像两分像,七分像八分像,零零总总的下来,早已习以为常。
在大荆恐怕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太子殿下心里有个疙瘩,便是十年前丧命离国的九千岁厉长生。
谁还不知道,厉长生乃是太子殿下身边最为亲近之人,所以许多不长眼的,总想寻一些个与九千岁模样相似的人来,送到太子殿下荆白玉面前讨好。
“唉”
掌柜的又是叹息一声,这才换上苦涩的笑容,前去招呼贵客。
“贵客请稍等,伙计们已经去给贵客准备东西了。”掌柜的一面与宛阳郡主说着,一面近距离细细的打量着厉长生。
厉长生哪里能感觉不到掌柜的目光,他整个人平淡自然,亦是对掌柜的露出一个亲和的笑容。
“太像了”
掌柜的不自主,又低声说了一句。
不只是脸长得像,这衣着打扮,就连笑起来的样子,恐怕就算无有十足相似,也要个八九成。
掌柜的一阵心惊胆颤的,寻思着这人若是被太子殿下荆白玉瞧见了,恐怕太子会勃然大怒。
“贵客可要进内瞧瞧里面有试妆的地方,可随意尝试。”掌柜的说。
“还能试妆”宛阳郡主惊喜万分,道“这都城的香粉铺子就是不同寻常,本郡主想进去试试”
“请请,贵客请进。”掌柜的一打叠的笑容。
“掌柜的”一名伙计急匆匆的跑了过来,看神色十足慌张。
“做什么毛手毛脚的”掌柜的低声呵斥,说“莫要惊扰了贵客。”
活计连忙站好,但模样仍旧急的恨不得火烧屁股,低声耳语说道“是是公子来了就在后面内堂里。”
“公子”掌柜的轻呼一声。
公子
掌柜的口中的公子还能是谁厉长生是再清楚不过的,他当下不动声色的皱了皱眉。
公子必然便是太子殿下荆白玉无疑。
荆白玉就在这里
厉长生难得心中有几分不平稳的波动。
虽说此次进入都城,众人便是来为太子殿下祝寿的,等寿辰宴时,入了皇宫定然就能见到太子殿下荆白玉,但是
厉长生还是提前寻了个借口,来到了昔日的香粉铺子,目的自然是想要提前偶遇荆白玉。
掌柜的听了伙计的话,当下也不能淡定下来,急匆匆的说道“贵客里面请,小人眼下有点急事,就先行退下了。贵客进去便可随意试妆,一切物品都可使用。”
“行”宛阳郡主豪爽至极,道“你忙你的,我自己顽也行。”
掌柜的着急忙慌,随着那伙计转身往里而去,绕过大插屏,消失了身影,去内堂招呼突然到来的太子殿下荆白玉。
此时此刻,厉长生的确也想要进入内堂,去瞧瞧这十年过去,他印象中,听话又乖巧的半大孩子,到底变成了个什么模样。
只是,厉长生站在外面未有动弹,因着他知道,若是自己与荆白玉贸然想见,定然讨不到什么好处,荆白玉恐怕不会相信自己是谁的说辞,反而会以为自己是个骗子。
若是真成了骗子,日后怕是不好洗白
厉长生心中思忖片刻,只是瞧了一眼那阻隔内外堂的巨大插屏。
掌柜火急火燎进了内堂,果然就瞧一白衣少年负手而立。
掌柜的立刻近前跪下,道“小人恭迎太子殿下。”
“掌柜的起来罢,不必多礼,你也一把年纪,小心身子。”
荆白玉难得说句软化,只是语气听起来仍旧冰冷冷的。
掌柜的方在外面见了个与九千岁厉长生十足相似的人,再瞧见眼前这已然可以独当一面的少年太子,止不住心里就是一阵感慨,许是因着年纪大了,所以更为伤秋悲春,竟是眼睛一阵酸楚,险些掉下眼泪来。
掌柜的赶忙抬手擦了擦,说“小人这就去将账目给太子殿下拿过来。”
荆白玉道“账目不用着急。”
“那小人”
掌柜的话才说到这里,就听到外面一阵吵闹之声。
荆白玉皱了皱眉,喻青崖站在旁边,赶紧说道“外面怎么回事乱乱哄哄的。”
掌柜的说“小人这就去瞧瞧,这就去”
掌柜的生怕有人冲撞了太子殿下,快步往外而去,去打听到底发生了什么。
外面有人高声大喊的声音,仿佛在说“什么狗屁的东西”
“难用至极”
“呸竟敢卖如此多银钱根本就是黑店”
“用过就不能退货有没有天理”
喻青崖一听,道“太子殿下,不过是来找茬的客人罢了,日常也是有一些个的,掌柜肯定能处理好,请太子殿下无需担忧。”
的确是来找岔子的客人,的确不是什么大事儿。荆白玉乃是喜静的性子,最为讨厌旁人在他耳边吵吵闹闹,这是太子殿下身边之人皆知道的。
然而此时,荆白玉止不住往外走了一步,道“有人来寻茬本太子倒想要瞧瞧是怎么个回事。”
“瞧瞧”喻青崖愣了一下,太子殿下何时如此喜欢瞧热闹了全不像平日的样子啊。
喻青崖来不及发呆,那面一身白衣的荆白玉已然抬步往外走去,喻青崖赶紧小跑着追了上去。
外面有人高声喧哗,围了不少人瞧热闹,不管是店外还是店内。这场景
荆白玉走出来,站在那大插屏后面,总觉得这场景似曾相识,就藏在记忆深处的某一地方。
他的目光在人群中一转,首先看到的并非那喧哗大闹的夫人,瞧见的反而是同样站在人群之中,一身黑色衣袍的厉长生。
“流安世子”
荆白玉眯着眼睛低声说,眼眶也没来由的一阵阵发酸。
正如他在酒肆楼上瞧见的一样,这流安世子果然与厉长生长得是再相似也没有
然而他不是厉长生,绝不是
荆白玉止不住抬起手来,他仿佛还能感觉到,十年前自己满手厉长生鲜血的热度,那黏糊糊又热辣辣的感觉,恶鬼一般,在每个黑夜进入他的梦中,叫他辗转反侧,从未有安宁的日子。
荆白玉感觉自己有些不能呼吸,心口压抑的钝痛着,他低下头去,伸手压住了自己的心口位置。
就因着这低头的动作,霎时间错过了厉长生投来的温和目光。
厉长生与宛阳郡主一起,就站在人群之中。发生骚乱的那一刻,厉长生就在想着,指不定荆白玉听到动静,会走出来瞧一瞧究竟。
穿过这人群的目光,果然一下子便发现了荆白玉的存在,就在那大插屏后面,身影瞧不真切,若隐若现的。
荆白玉的确长高了许多,再也不是七八岁半大的孩子,然而白衣少年若想要追赶上厉长生的身高,怕还是遥遥无期的事情。
而且少年的身板瞧上去有些单薄,不知道是不是因着身子不舒服,正微微弯腰压着心口。
厉长生有些想要走过去,但这绝对不是什么理智的做法。
“瞧瞧你们的东西”
“叫大家评评理”
“这么贵的东西,难用至极,还说什么用了就不给退,凭什么呀”
有个贵夫人打扮的女子,站在中间,正与掌柜和伙计理论着。
喻青崖一瞧,立刻说道“公子,我将那蛮不讲理的刁妇人轰走”
他这话说罢了,根本来不及走过去,却瞧有人捷足先登一步。
宛阳郡主低声叫道“喂厉长生你干什么去喂你去管什么闲事啊”
厉长生仿佛未有听到,已然一脸温和笑容的走了出去,站在那贵夫人面前,说“这位夫人,您手中的东西可能并未有什么问题,只是您使用的方式不太正确罢了。”
“你说什么”那夫人瞧突然有人出头,立刻狠狠瞪了一眼厉长生。
这场景的确似曾相识,不论是荆白玉还是厉长生,亦或者是在喻青崖心中。
十年前的某一天,同样是有人到香粉铺子里来找茬,当时也是厉长生出面,将事情轻松化解。
厉长生并非一个喜欢多管闲事的人,然而眼前的闲事儿,他是必须要管上一管的。
厉长生心中另有一番计较,自己无法与荆白玉直接说自己的身份,生怕荆白玉不肯相信。若是如此,那便要换一种更好接受的办法才可。
而正巧了,那找茬的夫人,不正给厉长生了一个机会,一个证明他自己是谁的机会。
厉长生很了解荆白玉,荆白玉也同样了解他。
在荆白玉心里面,厉长生能说会道,没有人比他更会说话,没有人比他主意再多,也没有人比他更为手巧。厉长生总有数不尽的稀奇顽意,也总有说不完的道理。
“你什么意思你是谁啊”那贵夫人打量着厉长生,说“也是这铺子里的伙计看着不像呀”
“他是谁”宛阳郡主一瞧,拉厉长生不回,只好也跟着出了头,道“他乃是流安侯世子你的口气放尊重一些”
贵夫人吓了一跳,道“骗人罢流安侯世子那你管这闲事做什么我瞧着就是铺子的伙计,还想骗人呢真是顽笑。”
厉长生并不因着贵夫人的话儿露出恼怒神色,只是温和友善的说道“在下只是路过罢了,瞧见夫人因着手中的散粉而苦恼,所以才好意出来解惑。”
那位贵夫人手里拿的,可不就是香粉铺子里的一盒散粉
这散粉在古代也并非什么稀罕顽意,便是用来定妆使的。厉长生重新设计了一番,叫人做成控油与保湿两种,在铺子里售卖起来。
“我瞧你就是这铺子里的伙计一准儿没错你说这散粉我不会用真是笑话难不成你一个大男人懂的比我还多也不嫌风大闪着舌头”贵夫人讥讽的说道。
厉长生好脾性的说“若是夫人不相信不服气,在下可演示一番与夫人,这么多人在场,只要一瞧,不就什么都清楚了”
“就是的”宛阳郡主在旁边道“让大家瞧着,有这么多人作证呢你敢也不敢莫不是旁的香粉铺子派来找茬子的罢”
“你说甚么我有什么不敢的”贵夫人底气十足,当下说道“尽管叫大家来看看罢,好叫大家都知道知道,这家铺子卖的是什么狗屁的东西坑人的顽意”
众人听了他们的话,都是兴趣盎然的样子,一个个伸着脖子,想要看个究竟,到底这事儿是谁有道理。
宛阳郡主止不住小声对厉长生道“喂,你能行吗你看她那脸啧啧,斑驳的厉害呢。”
贵夫人今儿个便是涂了手中的散粉来的,满脸斑斑驳驳,一块一块,别说近看了,就是远远一瞧,也觉得惨不忍睹。
旁的直男看着,估摸着会觉得这位夫人有十天半个月未曾洗脸,脸上到处都是皮子,此起彼伏络绎不绝。
不只如此,散粉显然皆钻进了这位夫人的毛孔之中,将一脸瑕疵凸显的是再明显不过。
厉长生淡淡的说道“我怕方才已然说过了,是她用错了方式。”
宛阳郡主说“散粉啊,不就是那么涂上就好了还能有什么方式不方式的”
厉长生首先接过贵夫人拿来的散粉,低头瞧了瞧,说“散粉的确是这家铺子的,闻起来有淡淡的花香,粉质相当细腻,保湿和控油比较平衡,如今这天气的确适合。”
贵夫人道“适合什么你没瞧见我的脸再好的胡粉都被它给毁了”
厉长生和善的道“夫人可是用散粉刷轻扫上的散粉”
“没错”贵夫人道“就是这家铺子买来的散粉刷,你看看你看看,我都不敢照镜鉴。”
厉长生请贵夫人卸了妆面,坐在席上,重新将底妆轻拍在脸上。随即,厉长生便挑选了一只散粉刷,少量蘸取盒子中的细腻散粉,然后轻轻按压在贵夫人的脸颊之上。
厉长生说道“散粉不论是控油的还是保湿的,一定要少量多次蘸取,切莫贪图便捷便宜,一次性蘸取太多,那样散粉容易在脸上结块斑驳。过于细腻的散粉摸起来触感的确不错,但是上妆之时亦是需要注意一二。最好不要用刷子大面积扫于面部,很容易将细腻的散粉扫进毛孔之中,会更加凸显毛孔与脸部纹路。”
很多散粉配有毛茸茸的粉扑,使用之时,只需要拿粉扑蘸取散粉,轻拍于面部,更能使皮肤看起来平滑细腻。
不过使用粉扑,通常会让妆面看起来比较厚实,不够清透自然。这个时候就可用到散粉刷,直接用散粉刷蘸取散粉,与粉扑同样方式使用,轻轻的按压与脸部。
这种办法,有填充毛孔与细纹的功效,毛孔相对粗大的人比较适用。
厉长生手上丝毫不含糊,一边说着一边给那贵夫人上妆。
贵夫人目光紧紧盯住镜鉴,一直想要寻找厉长生的破绽,只要厉长生弄得有丝毫不满,立刻就要发难的模样。
然而那贵夫人很快露出纳罕惊讶的表情,厉长生那双手仿佛会什么妖术,一样的散粉在他手中,竟是变得非常与众不同。
不斑驳不结块,丝毫毛孔也是未曾瞧见,贵夫人那整张脸,顿时犹如璞玉,犹如素纨,犹如剥壳的鸡蛋一样,看上起细滑无比。
这散粉之中的学问的确是不少的,在普通人眼中,散粉可能只分为保湿与控油两种,干皮适用保湿型散粉,油皮适用于控油型散粉。不过在厉长生眼中,散粉之中的门道便多了去。
这散粉除了保湿与控油之外,还有遮瑕型,焦柔型等等。
说起散粉的遮瑕性,首先想到的可能便是纪梵希四格散粉,其遮瑕性在散粉之中算是极高的,能弥补底妆不足,让妆面看起来更加均匀。
纪梵希四格散粉乃是混油明星产品,受到许多使用者的追捧。不过这散粉因遮瑕性高,所以看上去不够清透,会将本来干净的妆面变得略显灰白。
莱珀妮细胞修护散粉,亦是有着不错的遮瑕性,相对比纪梵希来说,要看上去清透不少,按压于脸部之时,不会显得脸色发灰。这款散粉保湿与控油平衡,更为适合干皮与中性皮肤使用。
而说起焦柔型散粉,自然会想起销量向来不错的nars粉饼,类似于塑料的手感,压粉极为结实,用普通的散粉刷根本无法取粉。nars粉饼控油与焦柔性最佳,仿佛一块毛玻璃,给脸部增加了一个美颜相机一般的特效。
但是nars粉饼其实并无隐藏毛孔的功能,毛孔过于粗大或者脸部凹凸不平的瑕疵使用者,看上去反而会有放大瑕疵的作用。
厉长生道“夫人可仔细瞧瞧,哪里还有什么不满意的地方。”
贵夫人早已瞧着镜鉴中的自己入了神,哪里能说的出什么不满意的地方,整个人怔愣不已。
厉长生笑着道“这款散粉打造的是细腻平滑的质感,若是夫人喜欢毛茸茸的质感,可以选择旁边那一款,同样适合夫人的肤质。”
不同散粉的使用效果,也是有许多不同之处的。例如玫珂菲散粉,涂在脸上便会有剥壳鸡蛋一般,滑不留手的感觉。而黛珂散粉涂在脸上,便会给皮肤一种毛茸茸的感觉,很多人觉得毛茸茸的妆感看上去妆面更为高级。总之根据不同喜好,的确有许多不同的选择。
贵夫人已经傻了眼,想要挑刺,想要鸡蛋里挑骨头,却根本一点毛病也说不出。
贵夫人道“真是神了当真是我用错了方式”
厉长生好脾性的一笑,道“夫人按照我方才所说,回去一试便知。”
“看上去真好看啊。”
“当真是神了”
“这人到底是谁不曾见过。”
旁边围观的众人一时议论纷纷起来,瞧着厉长生的目光各不相同。
掌柜的一脸震惊,瞧着厉长生久久回不过神来。
这位流安世子,不只是长得像九千岁厉长生,不只是名字一模一样,就连说话做事,一举一动亦是像的不能再像。
厉长生解决了吵闹的贵夫人,立刻回头瞧去。
只是这一瞧,大插屏之后哪里还有什么人影
方才屏风后面的白衣少年,已然不知在什么时候悄然离去,连个背影也是不曾留下。
连带着他身边的喻青崖也无了踪迹。
“厉长生你太厉害了”
“我的娘喂这散粉看起来真好用,我们再买十盒罢”
“喂,厉长生,你看什么呢”
宛阳郡主兴奋的说了半晌,不见厉长生搭理自己,回头一瞧,厉长生正瞧着屏风出神,偏偏屏风那块甚么也不曾有,那屏风也普普通通,再素气也是没有。
“奇了怪。”宛阳郡主嘟囔一声,也不搭理厉长生了,生怕散粉会被卖光,当下便道“小旻小旻快去,给本郡主抢十盒散粉,不不,二十盒,给本郡主来二十盒”
“小旻”
宛阳郡主露出纳罕的表情,道“邪了门了小旻你怎么也在发呆你们到底都在看什么”
宛阳郡主一抬头,就瞧侍女小旻也在发呆,同样看着不远处的大插屏,一副丢了魂儿的模样,比厉长生的表情还奇怪。
厉长生见荆白玉不见了,止不住叹了口气,他还以为自己在荆白玉面前露一手,那孩子便能将自己认出来,哪知道
厉长生叹息一声,自然自语说道“孩子长大了,不知道在想什么。”
厉长生闭眼的时候,小太子荆白玉还是个七八岁,又软又萌又听话的半大小孩。这再一睁眼,已然十八岁,正好处于青春期叛逆期,让向来胜券在握的厉长生,的确有些搞不懂他在想什么。
厉长生听到宛阳郡主的声音,回头一瞧,正巧看到发呆的侍女小旻。
危险指数7
幸运指数5
小旻头上的危险指数一会儿工夫竟然升高了一点。
不只如此,系统提示忽然展现在厉长生的面前。
任务11帮助小旻报仇雪恨
报仇对象太子荆白玉
“荆白玉”厉长生立刻皱了皱眉头。
小旻出神的方向,的确是太子荆白玉方才所站的大插屏方向,小旻怕是瞧见了荆白玉,所以才会久久回不过神来。
厉长生思忖着,看来事情变得有些个棘手,需要想办法解决一下才是。
“小旻你到底在看什么啊。”宛阳郡主抓住侍女小旻的手,使劲儿慌了两下。
“郡主”小旻这才回过神来,赶忙说道“郡主有什么吩咐”
“抢散粉啊”宛阳郡主焦急的说。
“是,婢子这就去。”小旻道。
太子殿下荆白玉已然消失不见,厉长生陪着宛阳郡主,抢了足足二十盒散粉,还买了不少什么胡粉粉底、胭脂腮红、口脂口红等等,简直便是满载而归,拉了一整车的化妆品,仿佛要把香粉铺子给搬空才是。
厉长生有些哭笑不得,道“也不怕过期了不能用”
“放心好了。”宛阳郡主说“反正带回去,我宛阳王府人多的很,不会将这么好的东西放过期的,那简直是罪过”
宛阳郡主迫不及待的想要试试新买来的东西,道“小旻,快把东西都给本郡主搬进屋里来,知道了吗”
小旻立刻点头,道“是,郡主。”
宛阳郡主欢欢喜喜的跑进屋里,小旻立刻忙前忙后的将车舆上的东西卸下,一趟一趟的往房间里运送。
厉长生打量了那男扮女装的侍女小旻一会儿,心里也有了个七七八八的想法。
这小旻为何要男扮女装,在宛阳郡主身边做侍女,此时倒是也毫无悬疑。
系统显示,他的报仇对象乃是太子殿下荆白玉。太子殿下身份高贵,小旻根本无法近身,若他想要报仇雪恨,想要刺杀荆白玉,凭借自己的力量是万万不行的。
眼下小旻扮作女装,成为宛阳郡主的贴身侍女,如此一来,等到了太子寿宴那日,宛阳郡主定然会带着小旻进宫去祝寿。筵席上人来人往,多小旻一个侍女不多,少小旻一个侍女不少,定然无人太过注意他。
到那时候
荆白玉怕是要危险。
厉长生虽然能猜个七七八八,却并不知道小旻与荆白玉之间的血海深仇到底是何种缘由,只知道小旻是要对荆白玉不利。
厉长生眯了眯眼睛,随即挂上一脸温柔的笑意,走到了小旻的身边,道“这东西颇多又沉,不如我帮你拿一些个,两个人也好快一些。”
小旻听到厉长生的声音,下意识的后退了两步,与厉长生拉开距离,目光戒备的瞧着他。
小旻的表情冷漠至极,道“不用。”
多一个字亦是无有,转身便抱着东西快步而走。
厉长生碰了一鼻子灰,却也不见丝毫生气模样。
倒是旁边有侍女走过来,道“世子殿下您莫要生气,小旻就是这个样儿,对谁都不冷不热的,其实小旻性子不坏。”
厉长生见这侍女也是宛阳郡主身边的,便又换上温和的模样,道“你误会了,我并无生气。只是这小旻姑娘,怕是将我当成了坏人也说不定。”
“怎么会的”侍女有点脸红,羞赧的低着头,道“世子您这般温柔的一个人,大家都是知道的。”
厉长生说话温柔,笑起来更是在温柔也无有。那侍女不过十六七岁,与宛阳郡主一个年纪,单纯的厉害,与厉长生说了几句话,顿时有点晕头转向。
厉长生正好向她打听打听小旻的底细。
侍女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道“小旻是郡主路上捡的,可怜的紧呢,听说小时候便无父无母,后来养他长大的伯伯也被奸人所害,他变成了无依无靠的。郡主可怜他,将他收了做侍女,让他跟在身边。这小旻手脚麻利的很呢,虽然不爱说话,但是热心肠,又有力气,平日里旁的丫头不喜欢做的脏活累活,他都愿意干,从不叫苦叫累,有人寻他帮忙,也不会推脱,大家都着实喜欢他的。”
“原是个可怜之人。”厉长生佯装惋惜。
“只是有一点”那侍女犹豫了片刻,仿佛也不想说小旻的坏话,所以一时未有说出口。
“怎么了”厉长生关心的说道“若是有什么难处,我能帮上一星半点忙的,你只管说出口来,我定然帮忙到底。”
“唉,这事儿啊,世子也是无法帮忙的。”侍女叹息说。
侍女压低了声音,神神秘秘的道“恐怕是小旻苦日子过多了,所以一心想要飞上枝头变凤凰呢。总是打听着宫里面的事情,似乎是想要有朝一日,能进宫做什么夫人娘娘。”
“打听宫里面的事情”厉长生淡淡的低声说。
侍女点点头,满脸都不赞同,道“说是羡慕宫里面的娘娘们,有好日子过,还说若是能进宫便好了,总是像一些姐妹打听宫里面的事情。小旻如今才十八岁,若是真进了宫那可才叫没有好日子过。”
太子殿下荆白玉今年已经十八岁,十年间过去,恐怕也只有厉长生的岁数未曾增长,其他皆是改变了许多。
虽说眼下仍是荆白玉的父皇在位,可这天下早已不是昔日的天下。
原本处处受制的小太子荆白玉,已然总览大权,满朝上下的事情,皆是由太子代理,皇上身子欠佳,已然不再过问什么。
皇上年纪已大,小旻这十七八的年纪,若真进了宫,倒是叫侍女惋惜的厉害。
怕是只有厉长生知道,小旻并非要想要嫁进宫中做妃子,而是想要偷偷潜入宫中行刺太子荆白玉。
厉长生从侍女口中套得一些线索,果然再一问其他人,小旻的确向很多人皆打听过宫中的情况,仿佛真是一个想要飞上枝头做凤凰的小姑娘。
厉长生唇边露出一丝笑容,瞧上去有些凉飕飕的,道“既然如此”
小旻甩开厉长生,将东西依次搬入房内,随即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
宛阳郡主身边有其他侍女伺候着,小旻出去一趟的确累了,宛阳郡主叫他回去歇一歇,明儿个再过去。
小旻乖巧的应声,便独自退下,往自己的房间而去。
走到一半路上,就听几个驿馆中的小厮在唠嗑。
其中一个说道“你别不信,我表兄便是宫中当差的,乃是郎中令身边的红人”
“郎中令”另一个说道“你便吹牛罢”
郎中令乃是保护皇上的官职,若是郎中令身边之人,便也是皇上身边之人,虽然官职不一定有多大,却日日能瞧见皇上,指不定什么时候就能混个眼熟。
小旻一定,当下便顿住了脚步,未有再往前走去,藏身在角落,细细听那两人说话。
“你爱信不信,反正我说的是实话”
“你叫我信你,却无凭无证,谁会相信你的”
“你要什么凭证我表兄日日在宫中当差,宫中每一座宫殿,每一条小路,我表兄都是了然在心。你莫不是想叫我表兄给你画个宫中地图出来你才肯相信”
“画了我也是不信的,谁知道你是不是瞎画的,哄弄谁呢”
那两个小厮说了会话,看来谈的并不愉快,干脆气哼哼的各走各的。
“小哥请留步。”
小旻一瞧,黑亮的眸子立刻滚动了数圈,随即赶紧大步追了上去。
那小厮回头,见是个美貌女子,当下好言好语道“是你叫我可有什么事情”
小旻压低了声音,道“我方才路过,听到小哥的表兄乃是在宫中当差的还能画出宫中的地图来”
“这”小厮警惕的瞧了小旻几眼,当下便摇手说道“胡说的胡说的,是我胡说的,你莫要当真,我走了。”
小旻拦住那小厮,也不说话,直接往那小厮手里塞了个小布包。
小厮握住,顿时脸上露出些笑容来,也不着急忙慌的要走了,掂了掂手中布包,满满都是银钱。
小厮笑着说“嗨,是有这么回事,旁人我是不会告诉他的。我瞧着姑娘你面善,所以才与你说。”
小旻道“可否叫你表兄,画一份宫中地图与我我定然有重金酬谢”
“这”小厮满脸为难,道“你要宫中地图做什么”
小旻又是不语,复又塞了个布包给小厮。
小厮当下开了口,说“算了,我也不是多事儿的人,知道的越多越麻烦,我不问你缘由便是。不过”
小厮露出为难的表情,道“这事儿我说了不算,要问我表兄才行。这样罢,我回去与我表兄说一说。若是他肯,就叫他今儿个晚上,带着地图来寻你,若是他不肯我也是无有办法的。”
“多谢小哥,多谢小哥。”小旻笑容满面。
那小厮与小旻约定了时间,半夜三更时分,就在驿馆后面的北园之中。
那里乃是平日里闲散的地方,虽说并不偏僻,但是半夜时分,的确是无人会去。
两人约定好了,即便离开。
小旻今儿个晚间无需侍奉宛阳郡主,用了晚膳之后,便独自一人在房内休息,等到天色暗淡,月光洒满窗棂之时,小旻便在屋内一圈圈的徘徊着,显得有些心神不宁。
外面打更的声音一会儿远去一会儿近前,小旻终于快要等到子时,当下悄悄离开房间,带上门消失了踪影。
小旻独自往北园而去,远远的,就瞧见假山石附近有个人影。
小旻小心翼翼的在旁边瞧了半晌,似乎警惕十足,过了一刻时间,这才悄悄近前。
“可是来送地图的”
小旻低声说道“银钱就在这里,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那黑影点点头,从袖子里掏出一张绢帛来,伸手递了过去。
小旻当下心中狂喜不止,一把抓住绢帛就要抽走。只是
谁料到那黑影动作更快,一把扣住了小旻的手腕,并不叫小旻抽身。
“你做什么”小旻一愣,当下甚为不快,曲肘便要去撞黑影的胸口。
黑影快速撤了半步,却并不松开小旻的手腕,反而顺势一拧。
“嗬”
小旻吃痛,感觉手腕麻了一半,不敢使劲儿挣扎,生怕将自己的胳膊一下子给硬生生拧下来。
“是你”
小旻忍着疼痛,睁大眼睛,这才瞧见隐在黑暗中的人。
“又见面了。”
厉长生的声音极有识别性,总是带着丝丝的笑意,温和的犹如春风。
制住小旻之人,不正是厉长生无疑
“你这是你设下的圈套”小旻惊恐的瞧着他。
厉长生笑道“圈套一词,并不好听。”
小旻咬着牙,说道“你想做什么”
厉长生道“想问问你,为什么要刺杀太子荆白玉。”
“刺杀”小旻更是一愣,仿佛被厉长生直白的话吓傻了眼。
“你可莫要再说你不知道我说的是什么意思了。”厉长生道“这话你白日里已经说过,不如再寻一些有说服力的借口。”
“你”
小旻当下眼珠子乱转,慌乱中突然开口大喊“救命啊救命”
“非礼”
“救救我唔”
厉长生动作算是极快的,立刻捂住他的嘴巴,道“你一个男人,喊什么非礼”
“唔”
小旻显然是有武艺在身的,只不过被厉长生先发制人,拧住了肩膀,所以一时无法脱身。
这会儿厉长生占了上风,若是叫小旻喊来了旁人,指不定还真要当厉长生对小旻图谋不轨。
厉长生这么想着,哪知道下一刻
“什么人”
“小旻是你吗”
“你怎么了”
这夜深人静的,没成想竟是有人在附近,听到小旻大喊非礼的声音,立刻冲着这边便跑了过来。
厉长生一听声音,顿时头疼不已,可不就是宛阳郡主
小旻当下趁着厉长生分神,立刻缩手一抽,根本不敢停留片刻,着急忙慌的展开轻功跃开数步之远。
宛阳郡主快速跑来,就瞧见小旻掩面哭着离开的背影,还有
站在一旁的厉长生。
“世子”
宛阳郡主瞪大了眼睛,那眼神十足不敢相信,仿佛厉长生是个不折不扣的色狼与禽兽。
宛阳郡主喊道“你不是说对小旻没那个心思的吗怎么大半夜要非礼人家”
厉长生手心火辣辣的,轻轻甩了甩,正寻思着,自己是不是需要找个师父,拜师学艺,好好练习一下武功,这样才好混迹在大家都能飞檐走壁的古代。
他这般想着,就听到宛阳郡主的话。
厉长生哭笑不得的道“郡主想多了。”
“呸”宛阳郡主瞪他,说“大色狼旁人之前说你坏话,我还不信呢没想到你是这样的人”
厉长生听她一说,倒是有些个好奇起来,道“我是怎么样的人”
“你还敢问我”宛阳郡主说“自然是与你大哥一般,好色成性”
这流安世子与流安侯大公子,其实没什么本质上太大的区别,都是好酒好色的秉性。只是世子性子怯懦,大公子更为嚣张跋扈罢了。
这流安世子虽不敢做什么强抢民女的勾当,但是私底下海誓山盟的姑娘却不在少数。毕竟,凭借着厉长生这张脸面,哪个姑娘能抵挡得住他的甜言蜜语
流安世子声名狼藉,此时宛阳郡主又听小旻大喊非礼,自然对厉长生误会了去。
厉长生听了一笑,随即说道“若是郡主骂够了,我便回去休息了。”
“等等”宛阳郡主插着腰,气得要死,道“我骂了你这么半天,你怎么的不回嘴,也不辩解”
厉长生淡淡的说道“若是我回嘴我辩解,郡主可相信这人心就是这般样子,若是认定了的事情,不论事实如何,都已经不再重要。”
“气死本郡主了。”宛阳郡主道“你你别走,我信你还不成吗你刚才与小旻到底在做什么呢”
厉长生回头瞧她,道“郡主怎么的又信了我”
宛阳郡抬着下巴,道“毕竟嘛,咱们一路走来,本郡主这般天生丽质,也不见你见色起意,怎么就对小旻看上了眼呢,全不会的本郡主应当比小旻更美貌罢”
“咳”厉长生轻咳一声,果然是郡主风格的回答,一向这般自信与厚脸皮。
厉长生道“郡主的确比小旻更为美丽。”
毕竟小旻他压根不是姑娘,只是穿着女装罢了,模样虽然好看清秀,但的确比不过宛阳郡主。
“我就说嘛”宛阳郡主更是沾沾自喜。
厉长生一瞧,道“对了,有件事情,想请郡主帮忙。”
“什么事情”宛阳郡主正欢心呢,自然一口应承下来,早已忘了方才小旻的事情,直接被厉长生给岔开了话题。
厉长生说道“听说郡主不只是武艺出众,琴棋书画与女工也是样样精通。”
“这不是废话吗”宛阳郡主说“谁说会武的女子便拿不起针来谁说大家闺秀便不能骑马打仗本郡主什么都会,什么都精通的厉害”
“那再好也不过。”厉长生说道“长生想请郡主帮忙,做一样顽偶。”
“顽偶是何物”宛阳郡主纳罕的道“是什么东西”
太子殿下荆白玉的十八岁寿宴,那是何等隆重的事情,自然要精心大办起来。
如今众人都知道,皇上已然不问政事,想要平步青云仕途顺利,首先要讨好的便是太子殿下荆白玉,众人都想趁着寿宴之时,搭上太子这条大船。
荆白玉喜静,不似儿时那般爱凑热闹,经常独自一个人,一点声息也是没有。
不过这十八岁的寿宴,该办还是要办的。他身为太子,偶尔的应酬的确必不可少。
眼看着天色黄昏,寿宴就要开始,荆白玉却独自一个人走在涤川园内,身旁半个侍卫也不曾有。
涤川园的花儿、绿草、树木,荆白玉早已看的腻歪厌烦,然而有一处地方,他不论去过多少次,仍旧喜欢独自前往。
涤川园的画阁,那是昔日里传闻闹鬼的地方,十多年前,无有宫人敢黑夜独自前往。
而就是在那个地方,小小的荆白玉头一次见到厉长生
十八岁生日,荆白玉却高兴不起来,本应当陪在他身边的人,却已然离开了十载之久,总叫荆白玉感觉空落落的。
“哒”
“哒、哒”
荆白玉一步步踏上画阁的台矶,夕阳暖洋洋的,洒在他纯白色的华袍之上,将荆白玉冷漠的面容,镀上了一层温柔的缇光。
鼻子尖隐约能闻到淡淡的花香
有花瓣飘悠悠的落下,是粉色白色的桃花
一片片的,落在荆白玉的发梢,肩头,还有
“哒”
荆白玉踏上最后一阶台矶,便瞧见一个穿着黑色衣袍的高大男子站在面前。
他全身也镀着温柔的夕阳,然而不论什么样的夕阳,始终未有他笑容的十分之一温柔。
厉长生已然站在这里等了许久,他的袍袖之上也落着几片粉白的花瓣。
他手中拿着的雪白兔子顽偶之上,也落着几片粉白的花瓣
荆白玉停住了脚步,满脸震惊,不敢置信的瞧着眼前的男人,还有他手中,再熟悉也未有的兔子顽偶。
厉长生抬起手来,将兔子顽偶递到荆白玉的面前。
“这只兔子顽偶叫小白,乃是长生送予太子殿下的寿礼。不知太子殿下可喜欢”
小白,我回来了
随着厉长生的声音,少年的肩膀轻微的抖动着,他眼中慢慢充血,有晶莹的水光在闪烁。
荆白玉缓慢的伸手,轻轻接住白绒绒的兔子顽偶。柔软的感觉,就像一颗少年的心脏般脆弱
“呵”
荆白玉垂着眼睛,嗓子里发出冷酷的笑声。
“流安世子,为了讨好本太子,怕是费了不少心思罢”
犹言未了,就见荆白玉剑眉紧蹙,杏眼微眯,双手快速一分
“撕拉”
只一瞬,荆白玉硬生生的将那雪白兔子顽偶的脑袋扯了下来。
“咚”
兔子顽偶的脑袋掉在地上弹了数下,滚到厉长生的黑色靴畔
“你可知我有多厌恶看见你的脸”
荆白玉说罢了,再未施舍厉长生一个眼神,转身潇洒的离开。
没有人可以取代他
没有人配与他容貌相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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