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放心, 今儿个晚上,我们便等着看好戏就是了。”厉长生道“闵二皇子那面, 我已经请葛将军的人盯好,不会出任何意外的。”
“你办的事情, 我自然是放心的。”荆白玉点点头说道。
他说罢了, 有些不敢正眼去看厉长生, 瞄了好几眼, 才将一个小瓶子递过去,道“给你”
“这是什么”厉长生低头去看, 很普通的一个小白瓶子, 瞧上去装的像是药粉一类的。
荆白玉听他一问,先是瞪了他一眼, 恶声恶气的说道“涂在你嘴角上,能好的快一点。”
厉长生这才想起来, 自己的嘴角还隐隐有些疼,不过并不严重。
“哦, 原来是这么回事。”厉长生露出一个颇有深意的笑容。
荆白玉立刻说道“都说不是我弄的了你莫要冤枉我。”
厉长生笑着说“是是是, 小白怎么舍得让我受伤, 是也不是”
荆白玉瞬间不知道说什么好, 回答是或者不是,感觉都很不对劲儿。
他后知后觉, 自己这是被厉长生拿捏的根本无法翻身。
厉长生已然凑了过去, 温声说道“我看不到伤口, 你帮我涂上药粉。”
荆白玉将药瓶塞在他手里, 道“自己涂,我还有要紧事情呢。”
厉长生不去接药瓶,反而顺势抓住荆白玉的手腕,笑着说“难道在小白眼中,还有什么比我更要紧的”
“你这人怎么这么厚脸皮”荆白玉不敢置信的瞧他。
厉长生笑的很是坦然,道“没什么办法,因为小白喜欢厚脸皮的,所以我也只好迎合一下你。”
“谁喜欢”荆白玉感觉自己除了脸红和瞪眼,已经不会其他表情,果然是被厉长生死死拿捏住了命门。
厉长生又将小药瓶放回荆白玉手中,说“嘶真的很疼。”
荆白玉瞄了他一眼,有些犹豫。
厉长生稍稍耷拉着一些嘴角,眉头微蹙,本就俊美无俦,如今还故意扮起可怜来,叫荆白玉如何能抵抗的了
荆白玉终于败下阵来,道“你别动,我给你涂药。”
他说着,却突然站了起来,到旁边去寻了一会儿,拿来个小药箱子,一本正经的从里面开始找东西。
厉长生有些个哭笑不得,建议说道“不如,你直接用手给我涂药就好。”
“不行,那样子不干净,小心感染。”荆白玉一本正经说。
厉长生只是想要逗一逗他,没想到荆白玉如此认真。
荆白玉一丝不苟,板着个小脸,仔仔细细的开始给厉长生涂药粉,动作又轻又认真,丝毫也未有将厉长生给弄疼。
厉长生微笑着瞧他,等上好了药粉,突然拉住荆白玉,在他耳边低声说道“小白,你知道我这个人的罢”
“我可不是什么好人,恐怕是最坏的那一个。”
荆白玉突然听他这么说,真想翻个大白眼,嘟囔说道“旁人不知道,我还能不知道,你就是个大坏蛋。”
厉长生听了一笑,道“所以我是个大坏蛋,小白还喜欢我”
“我,我”荆白玉有点不好意思,哪里想到他突然说这个。
虽然百般不好意思承认,但荆白玉又觉得自己不能输了气势,干脆一咬牙,硬着头皮说道“我就是喜欢你,你可别想逃跑。”
厉长生又笑了,道“每次兔子一样逃跑的,到底是谁”
“反正”荆白玉严肃认真的说道“反正不是我,我只是想要给你一个适应的时间,不想把你吓坏罢了。”
“是吗”厉长生说着往前一凑。
“嗬”
荆白玉倒抽一口冷气,赶忙从厉长生胳膊下面钻出来,一步恨不得退出八丈远去,道“我天色不早了,我先回去了。”
“对对,养精蓄锐”
“不是说晚上还要看好戏吗”
“你也先休息一会儿。”
“我走了”
荆白玉说罢了,掀开帐帘子,快速的钻了出去,消失不见。
厉长生止不住挑起嘴角,无奈的摇了摇头,道“跑的还是这么快。”
他也不去追,先找了镜鉴,照了照自己的嘴角,荆白玉涂药涂得很仔细,估摸着不用两日就能大好。
厉长生放下镜鉴,轻声说道“还未回来怕是在门口转磨呢。”
他说着大步走到了营帐门口,轻轻的打起帐帘子来。
果不其然,就看到外面黑漆漆的,有个身着白衣的纤细少年,在营帐前面转来转去,仿佛犹豫不定,十足头疼的模样。
那少年还能是谁,自然便是荆白玉无疑。
荆白玉在营帐门口转磨了十来圈,守在附近的侍卫瞧了,皆不知发生了什么,太子殿下为何如此苦恼。
侍卫们不敢上前随意搭讪,便瞧着荆白玉一圈一圈的绕着。
厉长生悄无声息的走过去,也是荆白玉转的过于投入,根本未有发现有人站在了他的身后。
“咚”
荆白玉一个回头,直接撞进了厉长生的怀里。
厉长生顺势抱住他,笑着低声道“这叫投怀送抱”
“厉长生”荆白玉震惊的说道“你怎么出来了”
厉长生笑着说“这乃是太子殿下您的营帐,长生当然要回自己的营帐去休息,不是吗倒是太子殿下,急匆匆的从自己的营帐跑出去,大半天也不回来,着实叫人担心。”
荆白玉被他说的满脸通红,他方才一紧张便逃了,逃出去才想起,那明明是自己的营帐啊。
荆白玉生怕厉长生还未走,自己这般回去会被笑话,才在门口转磨,没成想到头来,还是被厉长生给拿住了。
厉长生一副善解人意的模样,道“乖,进去休息罢。”
“太子殿下”
“厉大人”
正在这时,葛终南将军急匆匆的从远处走来,那身形高山一般,霎时便到了跟前。
“厉大人正好也在,那太好了。”葛终南道。
厉长生问道“可是葛将军打探到了闵二皇子的行踪”
“这般快就行动了”荆白玉纳罕的说道“这天才黑下来。”
“并非并非。”葛终南赶忙道“不是闵二皇子的事情。只是卑将派人去探查之时,恰巧看到了一些其他的事情,所以特来禀报太子殿下和厉长生。”
厉长生为了今儿个晚上的好戏,可是布下了一盘妙棋的。
闵国二皇子拿到了河渠图纸,当下欢心不已,便要按照计划,趁夜逃离会盟大营,快马加鞭的赶回他们闵国去。
厉长生当下命令大营内巡逻加强两倍,尤其是晚间,表面上是为了各个国家使臣的安全,实则便是为了逼迫闵国那二皇子。
巡逻加强,二皇子那点子人,根本无法强行突围,如此一来便只能选择智取这一妙招。
厉长生已然将四面渔网全部落下,却偏偏故意犯坏,又打开了一面。叫人发现破绽,引诱闵国那些个人上钩。
果然闵国人很快听说,若想半夜离开会盟大营,其实还有一个办法,便是泔水车
运送泔水的队伍,因着味道太大,白日运送着实有损体面,所以多数是半夜时分,可以从营帐畅通无阻的离开。
若是闵国人假扮运送泔水的队伍,指不定就可以离开会盟大营。
闵国二皇子自然是不愿意的,让他做如此低贱肮脏的事情,若被旁人知道了,恐怕一辈子抬不起头来。
但旁的办法是一点子也未有的,闵二皇子不得不同意,硬着头皮答应了下来。
厉长生便是如此,像他说的一般,他从来不是什么心善的大好人。
他不只是要抓住闵二皇子,还要狠狠的修理那不自量力的闵二皇子。
葛终南不敢耽误了太子与厉长生的大事,所以特意派了几个心腹前去监视,在闵二皇子身边与营门口都安排的周密。
如此一来,但凡闵二皇子有所移动,葛终南第一时间便即知道。
然而那闵二皇子还未行动,守在营门口的侍卫突然来报,说是发现了陵川王手底下的人有些奇怪。
荆白玉道“小叔父小叔父又要做什么”
那日荆博文与孟云深被他们“捉奸”,之后就未有在大营内瞧见过他们。
荆博文脸皮可不算太厚,实在是耻于见人,所以一直都刻意避开他们,躲着他们走的。
没想到才几日,荆博文那面却又异动。
厉长生并不纳罕,笑着说道“恐怕不是陵川王要做什么,而是孟先生又想到了什么主意。”
“又是孟先生”荆白玉头疼不已。
厉长生道“若是真的那般容易服软,恐怕他也就不是孟云深了。”
荆白玉道“这次孟先生又要做什么”
陵川王荆博文的手下,突然运送了一些个吃食进营地,说是营中食物不和胃口,所以运了些好的来。
荆博文向来很会享乐,这听起来倒是未有什么问题。
葛终南禀报说“那运送吃食的大箱子里,竟是有个活人藏着”
“活人”厉长生皱了皱眉头。
荆白玉道“送了什么人进来”
葛终南道“陵川王的手下着实机警,卑将未有查出什么眉目。”
厉长生难得心中有些个不安,道“你且去,这事情一定要小心的查清楚,莫要叫陵川王与孟谋主察觉。”
“是,敬诺。”葛终南抱拳说道。
“这小叔父不知道又要做什么”荆白玉止不住叹息了一声,道“我是不想对他怎么样的毕竟”
厉长生抬手轻轻的拍了拍荆白玉的后背,他是知道的,荆白玉本就没什么亲人。如今说起来,与他关系最为亲近的,也就只有荆博文了。荆白玉本性善良,不想做什么赶尽杀绝的事情。
厉长生温声说道“还有我在。”
夜色渐深,营地内巡逻森严。
“骨碌碌”
“骨碌碌”
一串响声伴随着跫音,缓慢而谨慎的往营地门口而去。
是运送泔水的队伍来了。
一行穿着粗布衣裳的苦力,推着装满泔水,味道扑鼻的车子,从远处走了过来。
其中一个看起来细皮嫩肉的,他虽然死死垂着头,却仍是显得有些突出。
那可不就是乔装改扮的闵国二皇子
二皇子换下了华丽的衣裳,已然是十足的不甘心。谋臣还要在他的脸上涂上污渍,二皇子气急败坏,当下大发雷霆,不论如何,也是不想弄脏自己的脸。
这般众人也无有办法,只好请二皇子走在中间隐蔽,遇到巡逻侍卫便低着头,决不能抬起来。
他们一步步的,终于来到了会盟大营的营门口。
“什么人,大半夜为何要离开”
守门士兵立刻大声喝问,将做贼心虚的闵二皇子给吓坏了。
谋臣满脸谄媚,赶忙上前说道“我们是运送泔水的,白日味道太冲,生怕冲撞了各位贵客使臣,所以半夜才得干活。”
“原来是运泔水的。”守门士兵查阅了一番记录,点点头道“是了,今儿个晚上,的确应当有泔水车出营,你们走罢”
“真是臭死人了。”
“快走快走”
士兵们捂住口鼻,伸手挥了挥,皆是满脸嫌弃的样子,一个个闻着止不住都要作呕。
闵二皇子可比他们还要娇贵的许多,早已嫌弃的忍不住,只怕要把隔日下肚的午膳都给吐出来才好。
闵国人听说他们可以走了,皆是大喜过望,赶忙低头哈腰的一打叠谢着,风风火火就往大营门外走去。
“骨碌碌”
车队出了营门,行走的速度快了几倍,泔水车不堪重负的晃动着,竟是“哗啦哗啦”的迸洒出来不少,恶臭之味不可忍。
“好臭啊,大老远我就闻到了。”
有个白衣少年,站在遥远的营帐之后,嫌弃的伸手扇了扇风。
厉长生在他旁边一笑,道“若是不臭,怎么能整治了闵二皇子”
“说的也是,”荆白玉笑着说“这下子,闵二皇子可要记你一辈子了。”
葛终南快速带人前来,禀报说道“太子殿下,厉大人,那闵二皇子的队伍,已经离开了营地。”
“葛将军辛苦了。”厉长生微笑着说。
葛终南赶忙说道“这是卑将分内之事。卑将已按照厉大人的要求,在营外不到三里地的地方设下了关卡。”
“很好。”厉长生点点头,道“闵国的人,以为这般简单就可以离开,那也太过天真了些。”
闵国人能在守卫如此森严的情况之下,顺利离开会盟大营,自然不是因着他们运气绝佳,而是因着厉长生的计划。
葛终南有些摸不着头脑,止不住伸手挠了挠脑袋,道“这厉大人,卑将有些个不能明白。为何要先放了那些个闵国人离开,反而在三里地外设下关卡,才将他们截住”
这段时间之内,若是出现了意外,叫闵国人给丢了,岂不是得不偿失
这到底是为什么,葛终南着实想不通。
厉长生好脾性的解释说道“这里毕竟是七国会盟大营,人多口杂耳目不少,并不方便下手去抓闵国人的把柄。”
这把柄,若是人人都知道,那还叫什么把柄便没有什么意义可言。
葛终南似懂非懂,道“请厉大人放心,卑将定然顺利完成任务。”
“辛苦葛将军了。”厉长生道。
那面闵国使臣们顺利逃出营地,皆是欢欣鼓舞起来。
闵国二皇子当下将粗布衣裳解下来,狠狠摔在地上,道“可恶本皇子还是头一次受此大辱改日定要加倍奉还才是”
“是是”谋臣赶忙劝慰,道“眼下皇子您已然拿到河渠图纸,回国之后,君上定然会为之大悦的老臣在这里,先恭喜二皇子您了。”
“哈哈哈”二皇子大笑了三声,道“你们放心,你们跟着本皇子出生入死,这一次你们的好处一个也少不得”
“多谢二皇子”众人齐刷刷跪下来,皆是欢喜满面。
二皇子嫌弃的捂着鼻子,道“愣着做什么,快将这该死的泔水车推开,臭死人了本皇子的马匹在何处车舆在何处这大半夜的,困死人了,本皇子累了。”
“请二皇子多多担待。”谋臣连忙说道“眼下还未能寻到马匹和车舆,不过只要往前前行,不出几里地,定然可以重新置办马匹。”
闵二皇子十足不乐意,但此时也未有办法,现在只要能摆脱泔水车,便已经是天大的好事儿。
二皇子捂着口鼻,道“还不快走,真是臭死人了。”
他们一行人,将泔水车推到草丛之中隐蔽起来,然后扒下身上的粗衣,一个个早有准备,里面都穿着自己的华服。
二皇子舒了口气,将衣服一抛,直接扔在了泔水车上,顿时湿了一大半。
好些个亲随为了讨好二皇子,当下便随着二皇子的举动,将那些个粗布衣尽数抛到了泔水车里,噗噜噜的。
“愣着做什么,走”
二皇子一声令下,众人离开此地,快速往前赶路,就想着重新买了马匹,快马加鞭的离开陵川地界。
“二皇子二皇子大事不好了”
先行探路的亲随着急火了的跑回来,咕咚一下子跪在地上。
“瞎喊什么”二皇子瞪了他一眼,道“凭的晦气”
那亲随道“前面前面有荆国人设下的关卡”
“关卡”
“荆国人”
“怎么回事”
“这不可能”
二皇子傻了眼,一连串的大喊。
谋臣快速上前,道“你仔细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亲随连忙将自己先前探路看到的情况说了一遍。
前方不出多远,就有个荆国人设下的关卡,与营门口的防守差不多,十足严密。
听说是荆国太子身边期门掌,厉长生下的命令,为了更好地保卫会盟大营,不只是在营门口加强防守,大营外三地里处,竟是也都设下了关卡,将会盟大营团团围住,围的犹如铁桶一般密不透风。
谋臣慌张的说道“其他方向呢我们可换个方向离开,迂回向大闵前进。”
“不成啊”亲随喊道“卑将已然去看过了,这关卡连绵不断,也不知动用了多少兵力,根本找不到薄弱的缺口。”
况且闵二皇子为了不动声色的逃走,身边根本未有带多少人,尽数留在了会盟大营之中做牺牲品,如此根本无法突围。
“这可怎么办”闵二皇子急了,顿时满额头都是冷汗。
“莫慌莫慌”谋臣道“快,我们回去,将泔水车推上,与刚才营门口过检查一般,绝不会出现什么问题的。”
“没错没错”闵二皇子连连点头,看上去仿佛在出言安慰自己一般。
那些个人慌不择路,急匆匆跑回去寻泔水车。
那泔水车还恶臭熏天的停在草丛之中,隔着大老远都能闻到,十足好找的紧。
“把车推走”
“把衣服都换上”
谋臣强作镇定的指挥着众人。
“换衣裳”
闵二皇子第一个惊呼出声,满脸菜色的盯着挂在泔水车上,染尽了泔水的粗布衣裳。
别说是闵二皇子,那些个亲随们,也都是不情不愿,满脸铁青之色。
他们先前已然把衣衫都扔进了泔水车里,如今竟是要让他们将那些个衣裳重新换上
谋臣也发现了这难处,然而此时恶臭的泔水车,与性命之忧比起来,还是微不足道的。
谋臣劝导说道“二皇子,请二皇子忍耐一下罢若是不换上粗布衣裳,恐怕那些人会发现二皇子的身份啊”
谋臣说着,亲自往泔水车前,挑拣了一件被泔水浸湿最少的粗布衣裳,双手恭敬的擎给闵二皇子。
“呕”
闵二皇子捂住嘴巴,再也忍不住,转身嗷嗷的就吐了出来。
倒是未有吐出昨日的饭食,一肚子的胃酸决堤一般涌出,竟是犹如泔水一般恶臭。
二皇子一边呕吐一边说道“不不可本皇子是死也不会穿这样的衣裳的”
二皇子信誓旦旦,恨不得发誓赌咒,然而真到了生死关头,他还是最为惜命的那一刻。
眼看着再犹豫下去,天一亮,他们想要再走,怕是根本无法,一群人尽数便要折在陵川地界。
二皇子当下一咬牙,抓过染了泔水的粗布衣裳,直接裹在自己身上,呵斥说道“愣着做什么都给我穿上走”
“出发”
亲随们死死屏住呼吸,咬牙切齿的抓起粗布衣裳披在身上。
泔水的味道馊臭至极,一瞬间恶气熏天,差点叫二皇子一个受不住晕死过去。
一行人再次上路,推着泔水车,急匆匆往前而去。
果然走了大约三地里,就瞧见有重兵把守的关卡存在。
二皇子垂着头,跟在队伍之中,众人不由得放慢了脚步。
“什么人大半夜的做什么呢”
“哎呦喂,臭死人了。”
有士兵前来询问,还未走近止不住感叹。
“我们是运送泔水的,要从这面过去。”谋臣露出一脸傻笑,想要降低守卫的警惕性。
守卫捂住口鼻,闷声说道“你们是运送泔水的我看你们是用泔水洗了澡罢怎么这么臭”
“唔,真的好臭”
远处白衣少年嫌弃的捂住了口鼻,然而就算如此,也还是能闻到恶臭的气味儿。
荆白玉本是来看好戏的,哪想到这闵国人竟还给自己加戏,加戏加的“色香味”俱全,让人着实受不得。
荆白玉实在是忍不住,背过身去,双手抓住厉长生的衣襟,便直接来了个埋胸,这才得以缓口气儿,使劲儿闻着厉长生已经上的男士香氛气味儿。
厉长生其实也有些个嫌弃,不过突然见荆白玉投怀送抱,心情好了不少。
“你笑什么”荆白玉苦着一张脸,道“你带香水了没有快给我喷一喷。”
那面闵二皇子听他们出言不逊,心中生气万分,却无有任何办法,只好深深的吸了口气,想要压下心中的火气。
他这一吸气,登时被自己身上恶臭的味道给熏着了,胃里又是一阵阵的开始反胃酸,差点子直接吐出来。
“哦,原来是运泔水的来了。”
一个洪亮的声音,突然笑着说道。
众人立刻抬眼去看,就瞧一个高大壮硕的男子从旁边走了出来,可不就是葛终南葛将军
葛终南笑的十足爽朗,也不嫌弃他们臭,走过来,道“可是二狗子又来送泔水了”
“二狗子”
闵二皇子气得眼前发黑,差点子便呵斥了出声。
谋臣赶忙安抚说道“殿下莫要激动,老臣前去应付。”
谋臣低头哈腰的往前走去,道“对对,我们就是运送泔水的,请行个方便罢。您瞧,这天儿马上就要亮了,若是泔水车运不走,也着实太臭了,恐怕冲撞了贵客们啊。”
“你是什么人看着面生啊”葛终南佯装仔细打量谋臣。
谋臣吓得一个激灵,根本不敢抬头。
葛终南说道“我与二狗子说话,你凭白的搭什么呛”
“这”谋臣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就瞧葛终南大步走到了闵二皇子的跟前,拿着佩刀合着刀鞘在闵二皇子肩膀上一撞,道“怎么的二狗子,几日不见你送泔水,你这是要假装不认识我了”
闵二皇子傻了眼,差点被葛终南给撞倒了。
他面前站住,也不敢抬头不敢出声,只是干笑,生怕葛终南发现自己不是他口中的二狗子。
葛终南又是用刀鞘拍打了闵二皇子几下,道“二狗子你长本事了以前见了爷爷,就差跪地磕头,如今不声不响的。哦我知道了,你是不是想要克扣孝敬爷爷我的银钱,所以才这般不做声的”
“砰砰砰”
葛终南说一句,便用刀鞘拍他。就葛终南那如山一般的身材,力气着实颇大,闵二皇子被他打了七八下,差一点子膝盖一软便跪在地上,感觉立马便要被打出内伤来。
“啪嗒”
就在众人着急上火的时候,有东西从闵二皇子的怀里掉了出来,正巧掉在葛终南的靴子前面。
是一卷羊皮,原本就在二皇子怀中,被葛终南给拍了出来。
“嗬”
谋臣抽了一口冷气,那地上的羊皮,可不就是荆国给他们的河渠图纸若是
二皇子当下弯腰要捡,但葛终南比他动作快了不少,一把抄起羊皮卷来,“哗啦”一声,便当着众人的面抖开。
二皇子头晕目眩,感觉一切都完了。
“这是啥子”葛终南装傻充愣的拿着羊皮卷,道“劳什子的顽意,爷爷全看不懂。”
二皇子一听,顿时希望重燃,当下说道“不是什么好东西,还给我罢。”
二皇子抬手要抢,却怎么可能抢得过葛终南。
葛终南当下双手一分,“刺啦”一声,竟是将羊皮卷撕烂。他仿佛撕的并不是羊皮,就是一张宣纸。
“刺啦刺啦”
也不见葛终南多用力气,又是双手分分合合,羊皮卷差不离就碎成了渣。
“你大胆”
“本皇子要砍掉你的脑袋”
闵二皇子眼看着河渠图纸变成了碎屑,登时一腔怒火是再也压抑不住,瞪着眼睛呵斥起来。
谋臣倒抽一口冷气,冲上去先要拉住大喊大叫的二皇子。
可惜了的,闵二皇子已然被气疯,大力的一把推开谋臣,冲着葛终南便要去拼命,道“你这个下作的东西你可知道我是谁你敢撕毁我的图纸你”
“本太子还不知道你是谁,不如报上大名来听听。”
正这个时候,一个笑盈盈的声音融入而来。
就瞧厉长生陪在荆白玉身边,两个人不急不缓的走了过来。
荆白玉笑的颇为高深莫测,通身皆是王者风范,然而他心底里根本未有这般从容淡定。
荆白玉背着手,双手死死攥在一起,心里只想说
太臭了
闵二皇子眼看着荆白玉突然出现,顿时感觉天旋地转,“咕咚”一声便倒在地上,腿软的根不起来。
厉长生好脾性的道“回太子殿下的话,这好像是闵二皇子。”
“是吗你未有看错”荆白玉故作惊讶,道“这鄙陋恶臭之人,竟是闵国的使臣二皇子他大半夜的,为何要推着泔水车,到这里来呢”
厉长生配合的说道“这长生便不知了,太子殿下还是要询问闵二皇子才可知晓啊。”
荆白玉居高临下的看着闵二皇子,道“闵二皇子,可愿意给本太子解释解释,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太子太子”
闵二皇子快速爬起来,想要跑到荆白玉跟前说好话。
只可惜他身上恶臭的厉害,荆白玉是无论如何,不肯叫他接近的,葛终南已经指挥着士兵,将闵二皇子隔离开来。
闵二皇子大喊着“这是误会误会啊太子你听我说。”
厉长生幽幽的说道“原来,闵二皇子言而无信,拿到我大荆河渠图纸,半夜假装运送泔水逃走的计划,皆是误会”
“什么”
闵二皇子不敢置信的看着厉长生,顿时浑身寒颤不止。他才站起来,又是身子一个趔趄,咚的倒在了地上。
旁边谋臣也是有气无力,满脸皆是死灰之色,喃喃的说道“完了”
一切都完了
原来荆国人早就知道
闵二皇子后知后觉,大喊道“荆白玉”
“你这个卑鄙小人你竟敢耍我”
“你早就知道了,是不是”
闵二皇子喊着,就瞧眼前银光一晃。
厉长生突然抽出身边士兵的长剑,走过去平指在闵二皇子的面前。
厉长生满面笑容,语气却着实阴森恐怖。
他说道“太子的名讳,也是你等可以直呼的”
闵二皇子方才骂骂咧咧,看起来也是条硬汉子模样,但此时此刻,被长剑指着,顿时怂了下来。
他害怕的筛糠,却又觉得自己乃是闵国二皇子,厉长生不过是个小小的期门掌,如何敢对自己怎么样
闵二皇子心中这般一盘算,顿时有了些个底气,呵斥说道“你敢拿剑指着本皇子大胆你可知”
“啊啊啊啊啊”
闵二皇子突然大喊起来。
厉长生不等他话说完,已然手起刀落。
“不过流了点血罢了。”厉长生笑的煞是温和,道“脖子又未有搬家,何必叫的如此嘶声力竭”
“哦不,”厉长生说罢了又道“是我的错,若是你脖子搬了家,也不会叫的这般惨烈了,是也不是”
他说着,手中长剑还比划了一下,示意要砍掉闵二皇子的脑袋。
“不不”
“不要杀我”
“求你了”
闵二皇子不寒而栗,顿时也不敢与厉长生再叫板,就差跪地求饶。
谋臣在一旁看着,已然气得浑身打抖,道“荆太子您的期门掌竟如此嚣张实在无礼”
“嚣张”荆白玉凉飕飕的看了一眼谋臣,道“厉长生何错之有不过是忠心护主罢了。你们二皇子直呼本太子名讳,难不成便是有礼与无礼之人,何必那般客气呢”
荆白玉心中欢喜厉长生,自然是瞧厉长生做什么都觉得满意,哪里会说他一个不字,听了那闵国谋臣的话,反而满脸不悦。
荆白玉道“倒是你们闵国,着实做的好啊。本太子心善,将河渠图纸交于你们,而你们是如何报答于本太子的竟是言而无信,恩将仇报”
“不不”
闵二皇子捂着流血的手臂,道“不是的,这是个误会,我们并未有恩将仇报,太子您误会了。”
“误会”荆白玉抱臂说道“那请闵二皇子给本太子解释一番。”
闵二皇子哪里能解释什么,如今谁都能瞧出个端倪来,便是闵国想要占了便宜就跑。
闵二皇子疼得额头冒汗,急的亦是额头冒汗,道“太子您听我说,其实其实我们闵国十分支持太子殿下您讨伐成国的成国不仁不义十足无礼对对就是如此”
闵二皇子口不择言,只是捡荆白玉想听的说,也顾不得太多,眼下保命最为重要。
闵二皇子道“是真的我闵国是站在太子殿下您这一面的,若是太子决定讨伐成国,我闵国第一个同意”
“那太好了。”荆白玉终于露出一个笑容。
厉长生当下复又走上前来,吓得闵二皇子“啊”的大喊起来“别杀我”
“二皇子误会了。”厉长生好言好语,道“只是请二皇子签下盟约罢了。”
“盟约”闵二皇子一脸迷茫。
厉长生将手中的羊皮卷一抖,上面早已密密麻麻的写满了什么。
闵二皇子心中咯噔一声,感觉自己又掉入了新的圈套之中。
他的感觉无错,这“盟约”是厉长生早已拟定好的,就等着闵二皇子跳入圈套。
说好听了是盟约,说不好听了,其实便是卖身契。
在陵川王荆博文被迫签了卖身契之后,这闵国二皇子又硬着头皮,在卖身契上按下了手印。
二皇子不甘不愿,却也无有办法,生怕厉长生这狠角,会真的一剑砍了他。
也不知怎么的,闵二皇子虽先前未有太过接触厉长生这人,但只看他的眼神,就叫闵二皇子害怕不已。
“如此”
厉长生满意的看着卖身契上的手印,笑着对荆白玉道“天色不早了,还请太子殿下早点回营休息罢。”
“说的也是。”荆白玉扬起一抹笑容,道“厉长生啊,也请闵二皇子回去休息罢,今儿个真是辛苦二皇子了。”
“敬诺。”厉长生道。
这一夜功夫,闵二皇子感觉自己被扒了一层皮,浑身恶臭不止,还未能逃离会盟之地,狼狈不看的就回了大营来,简直心如死灰。
荆白玉兴奋的拉着厉长生进了营帐,道“真是太好了。有了闵国的把柄在手,到了再行会盟的时候,旁的国家一瞧,闵国同意盟约,他们肯定会大吃一惊的”
厉长生道“是啊。太子抓住了闵国的把柄。吴国将军与卫国大公主,都答应了帮助太子回去劝说。如此一来,闵国、吴国与卫国,皆是站在太子殿下您这面的。到时候太子坐东已成定局,成国绝不敢跟太子再执拗什么。”
“多亏了你。”荆白玉道“有你在我身边真好。以前只有我一个人”
荆白玉说到一半,便未有再说下去,道“反正以后都有你在我身边。”
“当然。”厉长生宠溺的一笑,低下头来,在荆白玉的额头上轻轻亲了一下,“晚安吻。”
“晚”
荆白玉睁大了眼睛,额头上似乎还残留着厉长生的温度。
厉长生笑着道“怎么太子不给我一个回礼这来而不往非礼也。”
荆白玉有些不好意思,但瞧厉长生游刃有余的模样,他心里就来气。
明明是自己先说喜欢他的啊,厉长生为何比自己还要淡定,那好听话一套一套的,却无负担的模样。
“这点子小事儿罢了,有什么大不了的”
荆白玉咳嗽一声,故作淡定的道“你等着。”
他说着,扶住厉长生的肩膀,就要也亲他额头一下。但是
荆白玉顿时傻了眼,他个头不如厉长生高,而且差了不少,想要亲一下厉长生的额头,根本
够不到。
“呵”
厉长生一个不留神,忍不住笑出了声来。
“笑什么”荆白玉真是气急败坏,道“长得高了不起我之后还会长个子呢,一定会比你还高的。”
“真的”厉长生道。
“当然是真的。”荆白玉道。
厉长生笑着说“太子殿下恐怕忘了,如今长生没比太子大几岁,说不定二十三还能窜一窜。”
“还窜”荆白玉睁大眼睛,道“你怎么不干脆把营帐顶戳个大窟窿算了呢”
“小白这是在嫉妒我吗”厉长生伸手摸着他的头顶,道“放心罢,小白就算不再长个子,我也是会一直留在小白身边的。”
“厉长生你”荆白玉道“你别乌鸦嘴,我可是会长个子的”
“是是是。”厉长生宠溺的答应着。
荆白玉气得要命,恶声恶气的道“晚安吻还要不要了自己低下头来。”
“是,我低下头来。”厉长生笑着道。
荆白玉着实已经顾不得什么体面,狠狠的翻了个大白眼,瞧着厉长生低头,便一脸敷衍的往他额头上亲去。
“嗬”
荆白玉倒抽一口冷气,一瞬间吓得整个人目瞪口呆。
厉长生那面还未有低下头来,荆白玉已经迎上去,两个实在是过于不同步。结果可想而知,荆白玉哪里能亲上厉长生的额头,顿时便点在了厉长生的嘴边。
“嘶”
厉长生也抽了口冷气,并不是吓得,而是疼的。
“小白,这回你把我弄破了。”厉长生道。
“我我不是故意的”
荆白玉满面通红,一下子慌了神儿。
他哪里敢在看厉长生一眼,道“我我回去休息了先走了”
荆白玉又要故技重施的逃走,这回未能迈出营帐,倒是率先恍然大悟,这里是自己的营帐
荆白玉快速转身,推着厉长生的后背,直接将他给推出了营帐去,道“你快回去,快回去休息罢明天见”
“小白,你这是逃避,推诿责任的作法。”厉长生回头笑着瞧他,道“占了我便宜,就叫我出去,你会不会太渣了”
“出去出去,我要休息了,再见”荆白玉可不敢看他,“哗啦”一声放下帐帘子,根本不叫厉长生再进来。
厉长生笑着摇了摇头,自言自语说道“这么容易害羞,害的我更想欺负他了”
厉长生说罢了,这才转身往自己的营帐而去。
“厉大人”
葛终南从后面追上厉长生。
厉长生道“葛将军今日辛苦,还未有休息”
“厉大人,有件大事儿卑将需要与太子殿下和厉大人您禀报”葛终南说道。
厉长生道“是什么事情”
葛终南压低了声音道“是先前陵川王麾下带人进会盟大营的事情。”
“哐当”
几个侍卫将巨大的箱子放进荆博文的营帐,随即恭敬的离开。
“这是干什么用的”
荆博文一脸的迷茫,就瞧侍卫们退出,谋主孟云深随即走了进来。
“是你啊,是不是你叫人把箱子搬进来的,做什么用的”荆博文拍了拍箱子,问。
他这一拍箱子,顿时感觉箱子里咕咚一声,竟是慌了一下。
“嗬”荆博文惊讶的说道“莫不是里面装了个活物”
荆博文就要伸手去打开箱子,孟云深站在旁边,并未有出言阻止。
荆博文才打开锁扣,动作便止住了,回头去看孟云深,道“云深啊,你今天又是怎么了怎么一直不言语莫不是生气了罢”
孟云深淡淡的说道“云深并未生气,反而很是欢心。”
“为什么”荆博文上上下下的来回打量着他,只觉得孟云深今儿个说不出的奇怪。
孟云深走到荆博文的身边,垂眼去看那大箱子,道“大王请将箱子打开,随后一看便知。”
荆博文道“你这般说,倒是叫我不敢将箱子打开了。”
他虽这般说,还是弯下腰,一使劲儿将箱子拽开。
“嗬”
荆博文吓了一跳,箱子里果然是活物,竟然装了个大活人。
一身白衣,被五花大绑着,嘴巴还被堵着,根本无法动弹说话。
“这是什么人啊”荆博文道“你弄个大活人过来干什么”
“大王请仔细瞧。”孟云深唇角勾起一个冰冷的笑容。
箱子内的白衫人不停的努力挣扎着,他动作十足艰难,费尽全力也只能仰起头来,稍微可看清一些自己的处境。
“嗬”
荆博文又被吓了一跳,连连后退数步,“咚”的一声,直接撞进了孟云深怀中,差一点子便即摔倒。
“荆白玉”
荆博文大惊失色,低声呵斥道“孟云深你疯了你竟敢绑架太子你这是要做什么”
“大王稍安勿躁,”孟云深伸手一提,他全不是看起来那般手无缚鸡之力,直接便将箱子内的白衫人给拽了出来。
荆博文这才稍微看清楚一些,惊诧的睁大眼睛,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好。
“他”
“这人是谁”
“怎么长的与我那侄儿如此相像”
荆博文定神一瞧,这才瞧得清楚明了,箱子内的人并非荆白玉。
这人一身白衫,看起来身材略有些个纤瘦,模样与荆白玉足足有八分相似,不论正着瞧还是侧着瞧,竟都无比相像,怪不得方才荆博文一着急便认错了人。
只是这白衫人显然已非少年,虽看起来极为年轻,但怎么说也应当有三十岁往上。
白衫人被堵着嘴巴,根本说不出话来,他奋力的挣扎着,目光在荆博文和孟云深两人之间不断的闪烁,看起来是有些个害怕的。
孟云深轻笑一声,道“大王难道看不出,这人便是咱们大荆太子殿下的亲生父亲。”
“这”
荆博文赶忙一把捂住了孟云深的嘴巴,低声说道“云深,你不要命了。我不是与你说了,这件事情莫要再提”
“为何不能再提”孟云深抓住荆博文伸过来的手,道“大王,这人正是荆白玉的亲生父亲。他名叫康下泉,十几年前本是都城人,曾经在皇宫之中做侍卫。”
荆博文一听,大概便能猜到当时到底是怎么个情况。
这康下泉家里有些个声望,父亲是做小官的,想要儿子出人头地,便托了人,千方百计的将康下泉送进了宫中,在皇上面前做个侍卫。
康下泉与荆白玉长得着实相似,天生优人一等的面容,叫他在宫中混的是如鱼得水,很多宫人皆是对康下泉十足友善,尤其是那些个小宫女,都想与康下泉私底下多说几句话儿。
就在那个时候,康下泉在宫中认识了荆白玉的生母,两个人简直便是一见钟情,荆白玉的生母对他日思夜想,从此念念不忘。
没过多久,宫中便传出了着实令人震惊的消息,荆白玉的生母竟然怀孕了,据太医所说,八成怀的还是个皇子。
当时皇上嫔妃众多,却未有一个皇子甚至公主,令太后与皇上都十分着急。这消息就像是久旱甘露,风风火火便传开了。
旁人不知道怎么回事,康下泉自然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儿。那孩子根本不是皇上的,而是康下泉的。
随后几个月过去,荆白玉诞下,成为当今皇上唯一的太子殿下,可惜他的生母难产而死。荆白玉一出生便抱给了皇后,在皇后身边养大。
而宫中曾经那俊美无俦的侍卫康下泉,也早已经消失,听说是家中出了些事情,已经离开皇宫去了。
好些个小宫女想要再打听康下泉的下落,却一无所获,只知道他竟是离开了都城。
孟云深冷笑着说道“康下泉怕留在宫中,会被发现端倪,所以离开了都城远走他乡。没成想竟是来到了咱们陵川地界”
康下泉来到陵川,准备在这里做些生意,重新开始生活。
后来城中富贾家的大小姐对康下泉一见钟情,便招赘康下泉入了门,做了上门女婿。
孟云深也是偶然,听闻手下说起出门采办时见到的趣闻,这才听到了康下泉的名字。
孟云深也不识得康下泉,只听说这人长得有八分相似太子殿下荆白玉。他向来是个机警的性子,干脆便带人往康下泉的家中去了一趟。
谁料这一趟果真收获颇丰,叫孟云深发现了不得了的秘密。
荆白玉原来并非大荆皇族血脉,如此一来,那若是皇上仙去,唯一可以继承这大荆江山之人,必然便是陵川王荆博文无疑。
荆白玉就算是再有能力,再受爱戴,但他不姓荆,他也名不正言不顺,无论如何,这事情一旦公布,荆白玉决不能再成为太子,更别说继承皇位。
孟云深立刻将康下泉绑了,准备带回陵川王宫交给荆博文。
不过在路上,孟云深又想到了许多。
毕竟
荆白玉已然不是当年那个八岁的孩子,已经是一只长成了牙齿和利爪的小老虎,若是不做好万全的准备,恐怕会被荆白玉反挠一爪,那便得不偿失
如何才能做好万全的准备,给荆白玉致命一击
首先,要出其不意。
其次,要准备好十足的兵力。
孟云深特意安排了荆博文与卫国大公主的婚事,其实为的便是给现在做铺垫。
孟云深早已知道卫国大公主与吴国将军有私情,却还是坚持婚事,实则便是看上了吴国将军手中的兵力,想用抓奸这把柄,死死捏住吴国将军。到时候陵川的兵力加吴国将军的兵力,便可万无一失。
只可惜,孟云深精心安排的捉奸,根本未能达成,反而叫自己与荆博文栽了个跟头。
就算载了个跟头,但孟云深根本不死心,荆白玉的亲生父亲康下泉还在他们手中,这把柄还在,便还有一丝胜券。
孟云深说道“大王放心,云深已经准备好了。后日一早,七国会盟会再次举行,到时候众多国家的使臣皆会到场,便是揭穿荆白玉身份的大好时机。”
如此一来
这惊人的消息定然像油水中的火苗一般,一时间飞窜而起,散播的天下人皆知。
“不只是大荆的人会听说这个消息。”孟云深笑着说道“除了大荆之外,许许多多的国家皆会听闻。到时候,就算荆白玉再有本事,亦是无济于事。皇上慑于天下之声,定然会废除太子,另立大王您的。”
荆博文被他说的浑身一颤,他目光复杂的看着孟云深,最终止不住叹息了一声,道“云深若是十年之前,你说这话我必然心动。然而时过境迁”
孟云深眉头不由自主的慢慢皱紧,道“大王荆白玉并非咱们大荆皇族血脉只有大王您才是正统的皇家血脉。荆白玉何德何能,如何配继承这大好江山这天下,应当是大王您的”
荆博文摇了摇头,道“如今不配的人是我就算我乃是正统的皇族血脉又如何我无法向谁保证,若是我来统治这个天下,会比荆白玉做的好。我知道云深你一直都是为了我好的。只可惜,你终究还是跟错了主子”
“大王”
孟云深显然有些个着急,这在平日里是极为少见的现象。
他将被五花大绑的康下泉扔在一边,扶住荆博文的肩膀,不允许他逃避分毫。
孟云深说道“大王,云深记得云深还记得,大王您小时候每年都会许下的愿望。”
“什么”荆博文有些迷茫的看着孟云深。
孟云深说道“大王说自己想要做皇帝,日后一定要当皇帝,做梦都想”
荆博文听了更是迷茫,他努力的回想着,却怎么也想不起来。
那些个小时候的事情,早已模模糊糊的,就像秋风之间的落叶,四散而去
荆博文并不记得那是自己何事的愿望,但的确像是他儿时狂妄自大的口吻。
孟云深道“大王,只要大王继承王位,大王喜爱的美酒美人,只要是大王想得到的,无一例外都能得到。”
“云深”荆博文叹息一声,道“如今我得到的已经够了,真的。这件事情就此作罢谁也不要告诉,行不行好不好”
“大王”
孟云深眉头紧锁,看了荆博文半晌,最终摇了摇头,道“不可,其他事情都可听大王的,这件事情不可。”
“为何不可”荆博文有些着急,他声音止不住骤然提高,道“孟云深你是非要将我逼死,才肯罢手吗”
“不”
孟云深表情淡淡的,说道“大王误会了。”
他说罢了,将康下泉扔进大箱子之中,“哐当”一声盖好箱盖。
“这件事大王不必插手,一切由云深来处理便好。”孟云深面无表情的回头看了一眼荆博文,道“这件事情,除非我死,否则不能罢手”
“孟云深”
“孟云深你别走”
“你给我站住”
荆博文气得脸色煞白,想要抓住孟云深,但对方根本不理会他,已然掀开营帐门帘大步而出。
很快有侍卫进来,将大箱子抬走。
荆博文要去追人,却被侍卫们拦住。
“你们作甚么不认识我了竟敢拦我”荆博文呵斥道。
侍卫们为难的道“大王,这乃是谋主的命令,我们实在是”
“谋主谋主”荆博文喊道“到底谁才是大王”
侍卫们垂着头,仍是拦着荆博文,道“大王,谋主下了令,若是谁放走了您,谁的脑袋就要落地还有”
“还有什么”荆博文道“莫不是你们还想要我的脑袋落地”
侍卫们连忙口称不敢,道“谋主还说,若是大王您敢迈出营帐一步,谋主他他立刻自刎。”
“孟云深”
荆博文听得差点气背过气儿去,道“好你个孟云深你有病罢”
“你是不是疯了”
“你还学会寻死腻活了”
“你怎么不去撞墙”
“怎么不去上吊”
“我气死我了”
荆博文泼妇一般,站在营门口往外抻着脖子大骂。最终犹豫了两次,还是未能迈出营帐一步,还是缩了回来。
他骂的嗓子哑了,脑袋缺氧头晕目眩,干脆便直接席地而坐,喃喃的说道“怎么办”
后日便是第二次七国会盟之日。
头一次因着成国诚意不足,所以众人不欢而散,随后各国使臣各自休整,都在心底里盘算着小道道。
这期间成国国君跑去贿赂荆白玉不成,改为贿赂其他小国。那些个小国的确有所动摇,可惜了的,在这些日子之中还发生了一些其他的事情,使得情况急转而下。
那面闵国收了成国国君的贿赂,准备拿到河渠图纸便跑,哪里料到被荆白玉抓了个正着。把柄在手,根本无法再反抗,不情不愿的欠下卖身契。
而卫国和吴国那面,卫国大公主与吴国将军知恩图报,已然将两边说通。站在荆白玉这面的国家是愈来愈多的。
这次会盟最大的国家自然是大荆无疑,第二大势力,当属姜国。
姜笙钰亲自会盟,那成国淹了他的地盘子,姜笙钰当然不肯善罢甘休。他虽平日里与荆白玉不合,但这种事情上,还是要以大局为重,自然也会站在荆白玉这面。
剩下一个朱国,也是受害国之一,地盘子也弱小,没有道理帮着成国说话。如此一来,成国便是孤立无援的处境。
这一大清早的,大营内便忙忙碌碌,准时在为第二次七国会盟准备。
眼看着便要晌午,七国会盟已然开始。
荆博文在营帐之内转了一圈一圈又一圈,不只是转的旁人眼花缭乱,就连自己的眼睛也给转花了。
“孟云深呢他这会儿在做什么把他给本王叫过来”
荆博文呵斥说道“快去,愣着做什么”
侍卫们为难的互相目询一圈,道“大王,谋主这个时候,可能在会盟营帐那面,是过不来的。”
“什么”
荆博文吓得一个激灵,道“他真的去了可是搬着那个大箱子去的”
侍卫们点点头,道“正是”
“糟糕了”
荆博文连忙往营帐外面冲去,侍卫们一瞧,手忙脚乱的前去阻拦。
“大王,谋主说让您今儿个就等在营帐内,不能出去啊。”
“放开我”
“我要出去”
荆博文武功不弱,却也打不过这般多的侍卫。
他当下眼珠子一转,手疾眼快的将短匕一抽,直接抵在了自己的颈间。
侍卫们顿时呆若木鸡,一个个再也不敢动弹半分,皆是一脸惊骇。
荆博文道“你们再敢拦我,我就先自刎给你们看”
“大王,快把匕首放下啊”
“大王,您不要这般”
荆博文一瞧,这一招果然有用,心中当下又喜又忧伤。
心想着早知道有用,那日便应该举着匕首用自刎来威胁孟云深便是。那该死的孟云深,定然是带着荆白玉的亲爹康下泉,往会盟营帐那面去了。
荆博文从营帐内钻出来,立刻冲着会盟营帐冲去。
此时此刻,孟云深已然押着康下泉,大步走到会盟营帐之前。
“哗啦”一声,猛的掀开营帐门帘走了进去。
康下泉仍是被五花大绑,根本一句话亦是说不出来,被孟云深推的趔趄不已,一进去便扑倒在地上,根本难以站起。
“孟先生,你这是何意”
一个男子的声音,十足的温和,十足的具有辨别力,一听便知是厉长生在说话。
那康下泉摔在地上,艰难的抬起头来,想要看清楚四下里的情况。
他这一瞧,不由得睁大了眼睛,目光中皆是不敢置信。
诺大的会盟营帐之中,竟是几乎无人,异常的安静空档,只有那高大男子站在中央位置。
他的面前倒是站着个身量颇高的年轻人,面目亲和友善,竟是令平日里自诩俊美的康下泉也有些个自愧不如。
孟云深一入营帐,心中便是“咯噔”一声。
他当下想要转身,已有不少士兵涌进来,将营帐入口堵住。
孟云深当下一把将康下泉拉了起来,用长剑架在康下泉的颈间。
厉长生微笑着说道“魔高一尺道高一丈,孟先生不会以为,只有你自己能想得出坑人的计策罢”
孟云深皱眉问道“其他国家的使臣呢”
今日的确是会盟之日不假,孟云深本想要趁着这大好时机,将荆白玉的身份戳破,可谁料到,孟云深带着康下泉入了会盟营帐,里面竟是寂静无声,一个多余的人也未有。
厉长生笑着说道“会盟改日进行,难道孟先生未有听说这个消息”
“厉长生你莫要得意”孟云深死死皱着眉头,道“你可知我手中这质子是谁”
“听说是太子殿下的亲生父亲。”厉长生淡淡的回答道。
孟云深眉头皱的更紧,道“你知道”
厉长生表情淡然,上下打量那被五花大绑的康下泉,道“本是不知的,但孟先生突然偷偷往大营内运送个活人进来,长生如何能不在意”
孟云深眯着眼四下里一看,并无有发现太子殿下荆白玉的踪影。
他干脆朗声说道“厉长生,看来你是知道的。如今的太子荆白玉,根本不是荆国皇族血脉,他不过是后妃与这康下泉私通所生,并不配继承大荆皇位”
厉长生听了,只是淡淡一笑。
孟云深摸不清他到底在想些什么,继续说道“如今康下泉我也已经带来了,你可瞧得清楚,荆白玉的确与他长得一模一样,并非我瞎编乱造,想要污蔑于他,这乃是事实”
“这乃是事实”厉长生嗓子里发出呵的一声冷笑,道“就算是事实,那又如何”
孟云深冷声说道“厉长生,你乃是个难得的人才,理应辅佐真正的君主。何必在荆白玉那假皇子身上浪费才华追随于陵川王才是得以施展抱负的正途”
厉长生说道“果然,道不同不相为谋。我与孟先生并非一条路上的人,孟先生不必于我多费口舌。”
“你”孟云深道“你以为今日遣散了会盟,我便无有揭露荆白玉身份的机会”
他说着,将康下泉提起来当做挡箭牌,拽在跟前,朗声对包围着的侍卫们说道“你们可都看清楚,这乃是太子殿下荆白玉的亲生父亲,你们若是胆敢伤他一根头发,荆白玉恐怕日后不会放过你们。”
他说着,便要用康下泉作为人质,从营帐之内突围出去。
这里乃是会盟大营,虽然营帐内一个七国使臣也无,但营帐外面还是有许多人路过的。
孟云深今日便是要破釜沉舟,必然要将荆白玉的身份闹大不可。
“拦住他,莫要让他离开。”厉长生淡淡的开了口。
“是”侍卫们齐刷刷的回答。
这些侍卫乃是荆白玉身边的亲随,都对荆白玉唯命是从,今日厉长生全权调配他们,他们自然也对厉长生言听计从。
孟云深被挡住去路,当下用长剑死死抵着康下泉的脖子,呵斥说道“若是再挡我路,我便一剑杀了他”
“好啊。”厉长生笑着说道“若是孟先生足够魄力,便杀了他给我瞧瞧。”
若是康下泉一死,那荆白玉的身份可就死无对证
孟云深自然知道这个道理,他以康下泉为人质,可到头来其实根本不敢伤害康下泉,还要用康下泉来打压荆白玉。
“啪啪”
两声脆响,是厉长生拍手的声音。
有侍卫恭敬的上前,将一把长弓送到他手中。
厉长生唇角微微抬起,他的手臂也缓慢的往上抬起,将弓箭张满,白羽长箭直指孟云深手中的人质,荆白玉的亲生父亲康下泉。
康下泉无法说话,嘴巴被堵着,根本一点声响也是发不出。他双眼不停的晃动着,害怕的浑身也抖动了起来。
“厉长生你大胆”
孟云深着实被厉长生吓了一跳,道“你若是胆敢射杀康下泉,荆白玉是不会放过你的,他可是荆白玉的亲生父亲。你可知道,荆白玉虽看起来成熟稳重,其实是最渴望亲情之人”
“我当然知道。”
厉长生眯着眼睛,冷淡的说道“这个世上,最懂他的人是我,无需你来多嘴。”
“那你还”孟云深额上滚着冷汗,生怕厉长生真的一瞬间松了手,那自己的计划
厉长生嗓子里发出呵呵的冷笑之声,说不出的诡异,道“所以今日我未有带小白一起来,不是吗”
的确如此,营帐之内未有瞧见荆白玉的人影,只有厉长生一个在恭迎着孟云深。
厉长生知道,荆白玉不过看起来冷漠成熟,其实怎么瞧都只是十八岁的半大孩子罢了。
事情来得过于突然,荆白玉根本接受不了,他见到康下泉便一定会慌了神,很容易被孟云深牵着鼻子走。
而厉长生不会
厉长生笑着说道“我在意的只有荆白玉一个。即使他是荆白玉的亲生父亲,那又与我何干”
厉长生早已说过,荆白玉不敢不想做的事情,由着自己来便是。
只要是对荆白玉不利的,管他是什么,一并除掉也就是了
厉长生嘴角的弧度变大,道“我这个人,可是最心狠的。”
那面荆博文冲出营帐,身后有众多侍卫追赶着他。他顾不得太多,一口气直往会盟营帐冲去。
他才跑了一半,突然就瞧见姜王姜笙钰从旁路过。
不只是姜笙钰一个,还有冯陟厘也在,两个不知说些什么。
荆博文一脸纳罕,道“姜王你怎么在这里眼下不是在会盟”
“会盟”姜笙钰淡淡的看了他一眼,道“会盟改到明日,你不知道”
“改到了明日”荆博文这一听,整个人如遭雷劈,顿时大喊一声“糟糕”
他来不及多说,立刻又冲着会盟营帐跑去。
会盟营帐外面有士兵把守,重重叠叠的。
荆博文才一跑到,就被两名士兵挡住。
“陵川王,太子有令,任何人等不得入内”
“让我进去”荆博文急的眼睛通红,道“孟云深是不是在里面让我进去”
“别拦着我让我进去”
这些士兵乃是荆白玉的人,不论荆博文如何喊叫,他们皆是面无表情。
“小叔父,你来了”
有人忽然从旁边走过来,声音不大,却听得荆博文浑身一颤。
荆博文连忙回头,果然就瞧荆白玉慢慢踱步而来。
荆博文二话不说,“咕咚”一声便双膝跪在了荆白玉的跟前,道“太子,太子我求你了,你放了孟云深这一次罢他是一时糊涂,也是为了我才会如此胡作非为我保证,他下次不会了,求你了你放了他罢”
荆白玉垂眼看着荆博文,脸上表情有些个复杂,他抿着嘴唇,一时没有说话。
荆博文跪在地上,不断的向荆白玉求情,焦急的有些个语无伦次,反反复复不敢有一丝间断。
荆白玉回头看了一眼会盟营帐,淡淡的说道“我未有进去,不知里面什么情况。”
“什么”
荆博文有些纳罕的抬头看着荆白玉。
荆白玉只是大体知道个情况,具体之事厉长生并未有告诉荆白玉,只是问荆白玉信不信他罢了。
荆白玉自然信他,无条件的相信他。
厉长生叫荆白玉明日不必出现,只要在营帐内等着他的好消息便是。
荆白玉答应下来,内心里却七上八下,根本难以平复。
他最终忍不住,还是走到了会盟营帐这面,但只是站在不远处,并未有真的进去。
荆白玉喉结滚动,干涩的说道“小叔父那里面的人真的是我的父亲吗”
荆白玉轻声问了一句,荆博文嗓子里突然没了声音,似是被卡住了一般,垂着头未有言语。
过了半晌,荆博文才说道“太子殿下,只要太子殿下愿意放过孟云深这一次,我愿意永生不再踏入都城一步,永远不会与太子殿下争抢那宝座。”
“看来”
荆白玉听了他的话,喃喃的低声道“是了”
荆博文分明未有回答荆白玉的问话,但荆白玉却从中听到了答案。
他一时间也不知道,这答案是他想要的,还是不想要的
他从小渴望亲情,却愈是寻找愈是遥远。荆白玉发现,原来自己找错了方向,怪不得总是觉得孤独寂寞
原来自己的亲爹并不是皇上
就在荆白玉脑内混乱一片之时,就听到会盟大营之内,发出一声痛呼之音。
“厉长生”
荆白玉吓了一跳,不敢细想,立刻一个拔身而起,快速冲入营帐之内。
就见营帐内鲜血一片,有人倒在地上,肩膀中了一箭,好在并未有射中要害。
荆博文也跟着闯了进来,一进来就看到中箭倒在地上的孟云深。
他大惊失色,立刻冲上去压住孟云深的伤口,道“孟云深孟云深你感觉怎么样你怎么样”
“大王”
孟云深疼得一身冷汗,他眼前有些发黑,只觉耳边呼唤之声极为熟悉,定眼看了好久,这才找到焦距。
“厉长生你没事罢”
荆白玉跑过去,上上下下的打量着厉长生。
长箭乃是厉长生放的,他自然不会受伤。
厉长生手下毫不留情,对着康下泉便射出一箭,直指康下泉的喉咙。
若是康下泉真的死了
一切就都结束了
孟云深当下一咬牙,竟是给作为人质的康下泉挡了一下,将康下泉瞬间推了出去。
康下泉倒在地上,摔得不轻。而孟云深来不及再躲避,肩膀中了一箭,鲜血染了他一身皆是。
厉长生握住荆白玉的手,能感觉到荆白玉掌心的温度有些冰凉。
他面无表情的说道“孟云深意图谋反,押起来”
“是”
侍卫们立刻应声,毫不犹豫的冲上来,欲要将受伤的孟云深扣起来。
“太子”
“太子殿下”
“云深他受伤了,他没有要谋反。”
荆博文想要阻拦,只可惜侍卫们根本不听他说话,硬是将孟云深提了起来,便要从营帐内拽出去。
孟云深疼得闷哼一声,随着他的动弹,鲜血一股股的涌出,迸溅了荆博文满脸都是。
荆博文眼看着孟云深就要被带走,他当下爬起来,又跪在了荆白玉与厉长生的跟前。
厉长生淡淡的说道“陵川王这是何意。太子殿下是明白,此次孟云深谋反,与陵川王并无干系。太子殿下看在陵川王乃是叔父的面子上,不会与陵川王为难。”
荆博文死死垂着头,道“求你们放了孟云深罢,他做的一切,每一件事情都是为了我”
“陵川王开顽笑了。”厉长生道“这谋反的事情,陵川王还是莫要掺上干系的好。”
荆博文突然道“太子殿下只要你肯饶了孟云深,我愿意卸掉陵川所有兵权所有兵权全部交由太子殿下管理”
“大王”
孟云深昏迷之中,仿佛听到荆博文不断恳求的声音。他甚至愿意拱手将所有兵权让出
一个无有兵权的王侯,那日后如何在陵川立足
“太子殿下厉大人”
侍卫们才押着孟云深离开,又慌慌张张的返回,跪在地上。
那侍卫身上染满了血迹,仿佛比方才还要多了许多倍,正滴滴答答的顺着衣襟流淌着。
荆白玉眸子一缩,道“怎么回事”
侍卫道“那犯人孟云深突然拔出肩上的长箭,刺穿了自己的喉咙”
“自尽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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