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上拿着一支牛奶,溪流看向对面的宫肆。
宫肆正在大口大口吃盒饭,现在是中午用餐时间,今天的太阳不算太大,他们两个就在学校的游泳池旁边找了两个躺椅坐着吃午饭。
学生们可以自己带饭,也可以在学校小超市买午饭,宫肆自然是自己带饭党,溪流却不是,不过他也不买学校超市除了牛奶以外的任何东西。
“你这样每天喝一包牛奶饱的了吗?”宫肆习惯性皱了皱眉。
“差不多。”
“要不要分你一颗蛋?”
“谢谢,不过不用了。”
“难怪你那么瘦,还不长个儿。”一口将原本打算夹给溪流的水煮蛋扔到嘴巴里,宫肆挑眉道:“你刚来的时候和我差不多高,如今我都比你高……半头了!”
“哪有,就高了一点点而已。”
“很快就半头了。”
青春期的男生对身高还是很在意的,两个人就身高的问题站起来讨论了半天,然后就双双躺在一张躺椅上,秋日的阳光照在他们身上,暖暖的。
冷水镇的气温降得比其他地方快,一层薄薄的衬衣式校服已经开始有点嫌冷了。
“你二弟转学了?”溪流问他。
“嗯。”宫肆轻轻应了一声。
“你不是陪着他过去的,怎么样?专门学校里面如何?”溪流好奇道。
宫肆短暂的沉默了一会儿。
“比我们学校大,人少。”
宫肆停顿了一下:“果然,我还是不喜欢使用者和器的世界。”
“怎么了?前几天不是还在积极了解那个世界吗?”大概是阳光太耀眼了,溪流从口袋里掏掏,掏出了一副墨镜戴在脸上。
看到他这个动作,宫肆一时有点无语。
“在那里碰到了个很讨厌的人,那个叫王公明的。”
“王公明是谁?”记性比他好不到哪里去,溪流问道。
宫肆:……
“我们的前同学,忽然觉醒去专门学校的那个,算了,他是谁不重要,我觉得他挺可怜的。”
“本来就觉得那件事没什么可炫耀的,可是真的看到之后,就只觉得他很可怜。”
连原本讨厌的举动都可以忽略忘记了。
看到他不受控制,哆嗦着、颤抖着跪在秋夏面前的时候,宫肆心中涌出的不是快感,竟是一股无法形容的奇怪感受,类似怜悯,还有点悲凉。
“器对于使用者的能量很难抗拒。”想了一下,溪流斟酌的对他道:“器就是一个空空的容器,面对使用者会有一种……唔……想把对方的能量榨干,全部吸入体内的冲动。”
“这是与生俱来的,器天生就会对能量有渴望,大概可以把他们想象成没有注油的新车,没有就开不了,有了油就可以想往哪里开就往哪里开。”
“加好了油的车就不再能加新的油,所以已经有了签约使用者的器比较没有这方面的困扰,会出现这种情况的全部都是没有使用者的器,他们的身体无时无刻不保留在「吸取」的状态下,尤其是使用者也是新手,还不懂收敛自己能量的情况下,他们的身体会被对方贯穿,当对方的能量又庞大又精纯的时候,他们就会由于承受不住但是又渴望而腿软。”
“就是你看到的景象。”
“当然,也有使用者恶意用自己的能量贯穿器,让他们暂时失去身体的控制力的。”
静静地听溪流说着,宫肆没说话,过了好久才叹了一声:“无论如何,我是不用担心秋夏被欺负了。”
岂止不会被欺负?依照宫秋夏的初始能力鉴定水平,他一定会成为整个学校的重点栽培对象,没有之一。全学院的器都会为成为他的器争夺,整个学院都会成为战场,只可惜,他们是得不到宫秋夏的。
初始值就能到达支配者特A级,这样的能力即使在大城市,大家族都是非常优秀的成绩了,冷水镇这样的小地方最多让他潜伏几年,用不了多久,会有各种人用各种方式了解到他的能力,想要成为他的器的人会蜂拥而至,想要雇佣他的人也会络绎不绝,各种机遇、诱惑……
“你以后要忙的事情会很多。”溪流轻声对宫肆说了一声。
“?”他的声音太小了,宫肆没有听到。
在游泳池边短暂的午休之后,他们两个人重新回到教室上课,下午上课上到一半的时候,溪流忽然晕倒了。
一开始他只是脸色发白而已,在老师的允许下,宫肆带他到学校医务室休息的途中他居然昏迷了!
宫肆是打横把他抱起来送去医务室的!这还是他第一次与溪流如此近距离接触。之前他只觉得溪流瘦,可是并不知道他居然轻到了这样的程度,秋夏就算瘦了的,溪流居然比秋夏还要瘦!
这家伙身体不好的传闻搞不好是真的——宫肆心中隐隐觉得。
不过好在他没多久就清醒了,躺在床上任由校医为他检查,溪流的脸色异常苍白。
学校医务室的简单设备查不出来他到底哪里出了问题,校医原本想要打电话给溪流的家长,要家长现在就过来接他回去的。
溪流拒绝了。
“让他看着我,我躺一会儿就好了。”溪流轻声对校医道。
这里的“他”指的自然是宫肆。
宫肆便义不容辞留在医务室陪着溪流了,
老实说,宫肆没有多少陪伴病号的经验,然而溪流是个安静的好病号,他只是静静地躺在床上,和宫肆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天。
最后快要放学的时候,还要宫肆送他回家。
“喂!伙计,我觉得你这样子真的有点吓人,好像随时都会晕倒啊~”宫肆还想背着溪流来着,不过溪流拒绝了。
他也不要人扶。
可是他又晃晃悠悠的……
最后,两个人是手拉手回去的。
手里的手充满骨感,冰冰凉——这是宫肆对溪流手掌的印象。
牵手走到车站,两个人这次选择了搭公车回去。
“啊……冷水镇的秋天可真美,去年过来的时候就这么觉得了。”坐在靠窗的位置,静静看着窗外的景色,溪流忽然对宫肆道。
“是吗?我倒是看惯了。”
“真的很美。”溪流道。
接下来,他好像还念了两句诗,语言晦涩,宫肆有听却没有懂。
然后他们两个人又乱七八糟聊了一路。
直到公车到了溪流家附近的车站,两人下车。
宫肆一直把溪流送到了他家门口,开门前,溪流忽然转过头来:
“宫肆,我会记住你的,你是我唯一的朋友了。”
“喂……干嘛忽然说这种话啊……”宫肆被他吓了一跳:“好肉麻!”
溪流却盯着他又看了一会儿,然后转身往门内走。
“那个!”宫肆忽然大声道:“你不是喜欢吃我做得炖鱼吗?我又弄到了四条鱼,今天晚上我就给你炖一条送过来!”
翘起嘴唇一乐,溪流朝他摆了摆手,旋身入门,大门随即关上。
宫肆当晚当真炖了一条大鱼过来,他用了家里最大的那口锅,末了还连鱼带锅一起端上了公交车,然而当他端着锅走到溪流家门口的时候,却发现那里大门紧闭。
不只是大门紧闭而已,里面一盏灯也没有亮。
整座宅子静悄悄,一个人也没有。
好像连夜搬了家似的,溪流就这样消失了。
“喂……不要这样就离开啊……”
“你也是我唯一的朋友了……”
端着鱼站在黑寂寂的二层楼前,宫肆落寞的喃喃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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