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姒是真的不想姜煜这么快就表明心意, 这样, 她还怎么装作不知怎么继续让他追逐自己
在此种情况下确认心意, 她便是喜欢得更多的那一个。情场如战场,她不能一开始就输。
宁姒眨了眨眼, 随后假作难堪,“阿煜哥哥, 看来你是真的知道我心悦于你了。也是, 我平日里还能藏好,可一旦发现别的女子喜欢你,就忍不住了, 方才表现也十分不得体。什么都不必说,我这就回京去。”
姜煜一愣,急切解释,“不, 我”
宁姒又将他打断, “舅舅都安排好了,清明节过后就随表哥回京。阿煜哥哥你不必可怜我,也不必补偿我, 喜欢你是我的事。阿煜哥哥就算没有回应, 我也不会怪你。婚姻乃人生大事, 阿煜哥哥确实应该好好想想。”
随即离开席位, 姿态优雅地朝着姜煜行了一礼, “京城再见, 阿煜哥哥。”
姜煜眼睁睁看着宁姒离去。
如果是他没有让宁姒感受到自己的心意, 那么错在他。这时候说再多都没用。
如果是宁姒故作不察她会不会是没那么喜欢他了
姜煜这才发觉,自己一直以来都有这样的隐忧。
他无法拒绝宁姒,但更无法确定宁姒会一直喜欢他,不会因为年岁增长而后悔。
所以他不断撩拨她。
宁姒脸红心跳的模样,便是喜欢他的最佳证明。
喜欢一个人,真的会卑微。
宁姒出了酒楼,才想起她是坐姜煜马车来的,舅舅家的马车还停在府衙门口。
正准备去雇一辆马车,手却被人拉住了。
姜煜说,“不管什么事,都回去了再说。”
他将她的手腕捏得紧紧的,生怕她逃了。
正是如此,姜煜始终对宁姒保有一份哥哥般的责任,哪怕闹得再不愉快,也不能任由她离开自己的视线,一个人面临可能碰见的危险。
宁姒随他上了县衙的马车。
马车上,气氛有些尴尬。
姜煜开口问,“我大概秋季回京,你也可以在蜀地多玩耍一阵,到时候我带你回京。”
宁姒垂下眼,“多留这么几个月,在舅舅那儿找不到说辞。”
姜煜沉默了一会儿,又说,“那阿煜哥哥与他说。”
“不用,没必要。”
姜煜闻言看了宁姒好一阵,嘴角浅浅勾起自嘲的笑,“好。”
宁姒看他一眼,找补道,“晚晚姐姐的及笄礼在即,我不想缺席。而且拖这么久才回京,爹娘也会不喜。”
姜煜点头,偏头看向车窗外,看了很久,好似马车外头当真有什么好瞧的一般。
他的侧脸轮廓分明,瞳仁被春日映照成浅色的棕,嘴角没有弧度,看上起冷漠又疏离。
往日的亲近好似一瞬间远去。
宁姒忽地慌起来。
她既想姜煜更长久地追逐她,又害怕他在追逐的途中失去耐心,弃她而去。
可转念一想,如果他这般容易放弃她,那么就算以后走到一起,也会因为各种缘由形同陌路。
宁姒强行按捺住想要与他坦白的心。
马车停在府衙门口,姜煜却并未急着下车,而是转过头来面向宁姒,“可是,姒儿妹妹这时候回京,就会错过我的生辰。”
他是在拿自己与晚晚姐姐比较吗
宁姒从姜煜的口吻中听出一丝委屈来。
大概因为宁姒赶着去出席谢林晚的及笄礼,却没想起他的生辰来,姜煜便觉得自己在宁姒心目中的地位还不如谢林晚。
这一刻,一直倔强的宁姒骤然心软。
姜煜面上没有往日的笑容,声音却温柔依旧,“姒儿妹妹,能跟你讨个生辰礼么”
为什么她的心上人要用这么忐忑的语气跟她说话啊他明明可以一直自信耀眼,用无比厚的脸皮撩拨她。
宁姒心尖密密麻麻地刺疼。
她是不是太坏了一定是她太坏了。
宁姒几乎想要放弃挣扎。情场如战场,这一瞬,她不想跟他打了。
“可以,当然可以。”
姜煜轻轻弯起唇,“阿煜哥哥,想要个拥抱。”
这一回宁姒没有用羞恼的目光看他,而是二话不说起身,向姜煜走了两步,展臂拥住他。
姜煜坐着,她站着。
他也回抱住她,将脸埋进宁姒怀里,轻轻蹭了蹭,像只大型动物。
仔细一回想,这样的温情脉脉竟是他们之间少有的。
他们二人之间,很长一段时间姜煜像长辈,宁姒是孩子。后来,二人则开始了你进我退、我进你退的游戏。
宁姒害怕自己拿不到剩下九分的喜欢,姜煜担心宁姒心意不再。
没有谁是真正的有恃无恐。
姜煜埋了好一会儿,忽地叹道,“阿煜哥哥,喜欢你。”
宁姒也不知怎得,一瞬间红了眼眶。
她推开姜煜,拎着裙摆跳下马车,连告别都不曾,就这样消失在姜煜的视线中。
宁姒离开蜀地的那一天,姜煜抽了空来送行。
身上的官服衬出几分清冷威严。
他对常云兮说,“路上小心。”目光却在常云兮身后的宁姒身上。
宁姒迎视他。
两人隔着常云兮,好似有千般话要说,但舅舅就在一旁看着,于是一句多余的话都不能说。
“姒儿妹妹,京城等我。”这话常玉鸣听着便没有别的意思,而宁姒却听出了其中的情意。
“阿煜哥哥,你要照顾好自己少招惹别人。”确切来说,少招惹桃花。
宁姒刚说完,就被舅舅接话,“这孩子,怎么说话。”
“无妨。”姜煜竟笑了,由官服衬出的清冷气息瞬时沾上了烟火气,“姒儿妹妹也是关心我。”
宁姒上了马车。
马车起步,宁姒不曾掀过一回帘。
宁姒提醒自己,他们之间,大多数时候都是她去找他,如果想要改变这种境况,她必须狠下心来。
常云兮纳闷了,“嘟嘟,你到底喜不喜欢他啊要是不喜欢,可你对他又亲近得很;要是喜欢呢,你都不掀开帘子看他一眼。”
宁姒笑,“多看几眼有用吗总是要走的。”
这一刻,常云兮惊觉,他这个表妹并不如看上去那般不谙世事。
之后的一个半月,在水路陆路之间来回折腾。
抵京那天,宁大学士上朝去了,常氏带着宁澈去寺庙上香,宁姒便吩咐仆人先将常云兮安置好。
往里走着,竟看见江临初候在垂花门。
实在是意外,宁姒还以为他已经去了陇西。
“江师兄。”
江临初看她神色,笑道,“宁妹妹总算是回来了。我还等着将铺子交接于你,再离京呢。”
宁姒愣了愣,“江师兄不必因为此事耽搁行程,交给哥哥也是一样。”
“宁妹妹可否进屋再说”
宁姒点点头,随他进了厢房。
江临初取出一个木匣来,里头装着契纸与账本等物,“都在这里了,宁妹妹可以清点一下。”
“不必了,只是劳烦师兄等我这许久,心里过意不去。”宁姒阖上木匣。
江临初沉默了好一阵,忽地抬眼看宁姒,认真地说,“不用过意不去,是我愿意等的。”
宁姒眨了眨眼,也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总觉得此刻的江临初,眼里含着情意。
“郡王二月底便来了,乔装改扮住在京郊,正好也晾他一阵。”
江临初没说的是,河西郡王着急上火,耐心几乎告罄,,隔几日便要来催他一会,却又不敢对他怒目,每每忍了又忍,还要作出一副慈父模样,可笑得很。
宁姒大概也想象得出河西郡王着急的模样,于是噗嗤一笑。
江临初的目光流连在宁姒面上,看她弯眸勾唇、笑靥如花。
他几乎想问她,能不能等他。
能不能不喜欢姜煜了。
他没有拒绝权柄,还有个原因。他想要更快地成长起来,不必再仰望姜煜,不必觉得宁姒遥不可及,隔着跨越不过去的天堑。
江临初可真有双干净的眼睛,他几乎藏不住情意。
宁姒烫到一般移开眼。
“对了,江师兄,你书读得多,我有件心事,能否帮我分析一下”宁姒又看向江临初。
“嗯,宁妹妹请说。”
宁姒悄悄掐了下指尖,尽量自然地说,“说来羞惭,我心悦阿煜哥哥,他也有所回应,但我仍旧不敢踏出这一步,最终落荒而逃。这是为何”
她像是期盼一个答案似的看向江临初。
江临初心口一疼,也用自然而平稳的语调回她,“宁妹妹是在害怕。”
是啊,害怕,在害怕什么呢。
江临初颤着眼睫,“害怕他是出于礼节修养或是其他并不真诚的理由,不忍伤害你,才会回应一二。”
他生有一双高贵的丹凤眼,却偏偏睫羽纤长柔软,上挑的眼尾与垂下的眼睫,形成一个可爱的燕子尾巴,此时燕尾正控制不住地颤抖。
宁姒几乎觉得自己残忍。
“是啊,先喜欢上一个人,真的很辛苦呢。”宁姒看着江临初,“不停地追逐他,看不见其他的人。”
江临初终究忍不住问,“你为何会喜欢状元郎喜欢他哪一点”
说到这个,宁姒便想起小时候的事,唇角渐渐勾起,“江师兄你知道吗我哥哥他以前更傻,心里为我好,却总是找不到合适的方式,每每将我弄哭。可阿煜哥哥截然相反,他性情温柔包容,哪怕是对一个孩子说话,也懂得蹲下身来,与之平视。我真是喜欢极了这样的平等以待。”
所以她喜欢他的时候,不是因为他家世出众、也不是因他有着状元之才。
“而且我从小就喜欢美貌的人。”宁姒笑着调侃,“听哥哥说,阿煜哥哥小时候就是极漂亮的孩童,我见到他时,他已经十六,不仅皮相出众,气质也十足的温雅和煦,在人群中能一眼看到他。偏他性情有许多许多层,温雅只是他的表象。我便热衷于发掘他不同的样子。”
他不笑时,便显出冷漠疏离的一面;挑眉时,又有些玩世不恭;勾起一边唇角,仿佛在冷嘲热讽;肆意大笑时,那般酣畅淋漓;含情撩拨时,仿若妖精现世
“我这个人虽执着,却也容易乏味,能让我喜欢这么久,是他的本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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