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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49 短视频

    2019年下半年的某日，我在家刷抖音，无意间看见了一条标题为“5G时代来临，你的致富之路在何方”的视频作品。被此标题吸引，我摁下播放键，开始观看。

    视频不长，只短短二十来秒的时间，我一连循环数遍，随后便陷入了沉思。

    当晚，我给尧哥发去一条微信消息，内容是：我今天看了一条抖音，说是5G时代，短视频会逐渐取代文字、图片，成为当代人获取信息的最佳渠道。

    尧哥很快便回复我：我之前也了解过短视频。B站，抖音，快手，西瓜，这些都是比较热门的短视频平台。

    说来惭愧，我与尧哥前两年都曾因识人不清，经历了一些重大变故，那段时光可以说是我们人生中的至暗时刻。后来，我们两人在身边朋友的陪伴鼓励下重新振作，迎接新生活，数月来，我们一面咬牙瞒住家里长辈，在家人面前若无其事粉饰太平，一面绞尽脑汁冥思苦想，寻找着能一起挣钱的渠道。

    期间，我们曾想过一起开淘宝店卖零食、一起投资加盟奶茶店等等等等，但都由于资金问题不了了之。

    “短视频”的出现，瞬间让我们看到了一丝曙光。

    次日傍晚，我和尧哥在一家甜品店碰头，商讨我们发现的“致富新方向”。

    “我之前就和我室友一起做过B站。”

    大概是有些兴奋，今天的尧尧情绪高涨。他兴冲冲的，说话同时，打开手机向我展示他的B站后台。我瞧了眼，他的专栏里果然已经有好几条作品，但播放量寥寥，关注他账号的人也只一百来个。

    尧哥点开其中一条视频，放给我看，介绍道：“这是我和室友一起做的开箱视频。我们俩先是一起去超市买了两盒超辣火鸡面，然后在镜头前打开包装，煮好，再对着镜头把面条吃完。”

    我问他：“你都是做的开箱视频么？”

    “也不是。”尧哥叹了口气，回答道，“我尝试过很多题材，萌宠频道，生活频道，时尚频道。但是每个视频的播放量都非常少，我没有任何观众基础。”

    “你和室友做这个做了多久？”

    “还是有一段时间了。”提起这个，尧哥更加沮丧，“室友只一起参与了前两三个视频，后来他也退出了，就我一个人瞎录瞎剪。”

    听完这些话，我心里一下便没了底，忧心忡忡道，“我之前还挺高兴，觉得做短视频成本低，不像开店那些，前期不需要太大的金钱投入，但是现在看来也不是件容易的事啊。”

    “你以为简单。”尧哥摇摇头，“你知道么？我之前看到美妆区有个up主，视频质量其实也不算很差，还行吧。做了一年多了，现在每条视频的播放量也才几百。相当于这一年多都是靠爱发电，零收入。”

    我想了想，又问：“做短视频具体究竟怎么赚钱？靠播放量么？”

    “播放量到达一定数额，B站会开通激励计划，那儿是一部分收入。”尧哥自幼性子直爽，说话也喜欢直来直去，他毫不避讳地对我说，“但是大部分收入还是靠恰饭。”

    “恰饭？”

    “就是接广告。”尧哥说道，“你播放量上去了，就会引起广告商pr的注意，他们就会来找你给他们的产品做推广。推广费也不固定，你视频人气越高，推广费就越高。”

    “明白了。”我点点头，“那你现在有没有什么想法？”

    尧哥认真琢磨片刻，答：“这样吧，你有读者基础，要做B站，就你来出镜，内容什么的我们之后再慢慢摸索。既然定了短视频这个路，就把能做的马上做了，往后一拖又不知道拖到猴年马月。我把我的B站账号改成你的笔名，你回去发个微博，请读者们捧捧场，有B站账号的就加个关注。”

    一听这话，我霎时微窘，犹豫道：“……直接用笔名，会不会不太好啊。”

    “这有什么不好的？我们又不偷又不抢，又不骗人又不恰烂钱，你的读者应该都是年轻人，估计用B站的本身也挺多吧。”尧哥边说边思索，顿了下，又想起什么似的补充，“对了，我会剪辑，但是我不会做平面，檬檬不是摄影师吗？问问要不要一起。”

    “到时候问问再说吧。”

    “我看其它UP主，都会建个‘夸夸群’什么的，专业术语叫‘运营维护’。到时候咱们也整一个。发了视频就在群里吆喝，大家感兴趣的能去看看，也能帮着攒点播放量。播放量太重要了。”尧哥笑起来，一副准备大展身手的架势，道，“放心，B站这一块儿我还是比较懂，咱们下定决心就好好干。”

    我思忖须臾，也做出了决定，道：“好。”

    这天晚上，我询问了友人檬檬的意见，檬檬欣然同意。于是乎，我们三个臭皮匠拉了个群，一拍即合，组建起了一支名为“暴富基地孵化园”的小团队，壮志满怀，准备在B站干出一番事业。

    周末和187同志见面时，我兴高采烈地将这事说给他听。

    187听完却微微皱眉，问我说：“B站是什么？”

    我默了默，道：“就是Bilibili，一个视频网站。上面都是一些内容创作者，有教大家化妆的，有教大家做饭的，也有分享旅游游记或者分享自己生活琐事的。”

    187又问：“你们准备做什么视频？”

    “不知道。”我实话实说，“只能后面再慢慢看，多学习其它UP主是怎么做的吧。”

    187看着我，沉默良久。实不相瞒，这哥们儿当时的表情真可谓是一言难尽。

    我狐疑，“你这什么表情？”

    187说：“无语的表情。”

    我：“……”

    我：“我知道你肯定觉得我在瞎折腾。但是没办法，我和尧尧找了那么久才找到的渠道，我们一定要好好做下去。”

    187叹出一口气来，“我希望你好好写文，专注干一件事。”

    “我也希望啊。”我故意露出一副很轻松的笑，“我自己倒是可以靠多更新多写文就能多赚钱，多劳多得，但是尧尧不行呢。他拿的是死工资。你也知道我们俩之前有多倒霉，能多一份收入总是好的。”

    听完我的话，187神色忽然变得有些复杂。好半晌的静默后，他说：“我不了解你口中的短视频，也不了解你们所说的B站，所以我也不知道你做这个决定是不是对。但是，我也不反对你。”

    我看着他，诧异，“……为什么？”

    187忽然笑了下，“从这件事就看得出来，你们确实还很年轻。敢想敢做，敢尝试，是年轻人该有的样子，也挺好的。”

    我：“所以你支持我们？”

    他淡淡翻了个白眼，“遇到你这么犟的人，我除了支持，还能怎么办。”

    *

    50 怨妇

    某个周末，我和朋友们相约一起吃晚饭。

    彼时，我正在187处玩耍，下午四点左右，我开始收拾东西，补妆。上完粉涂好口红，我拎包出门，187跟在我旁边送我到门口。

    路上，我叮嘱他道，“你一会儿自己吃晚饭啊，我和她们吃完饭看看时间，早的话我就回来找你。”

    187拉着脸，一声不吭。

    我察觉出一丝不对头，狐疑地望向他，“你怎么了？”

    187还是不理我。

    我更纳闷儿了，满头雾水：“说话啊。”

    这回，他才闷闷不乐地道：“出去吃饭都不带我。”

    我：“……”

    我嘴角一阵抽搐，默了默才道，“……她们有的没洗头，有的没化妆，再三强调了不许带家属不想见异性。你理解一下？”

    别跟个怨妇一样好吧大哥？

    187那头顿了半天，说：“早点吃饭。”

    我：“好。”

    “早点结束。”

    “好。”

    “早点回。”

    “好好好。”

    *

    51 不可思议

    盛夏七月的一天，我和187同志并肩从他们单位出来。也巧，刚出大门，遇到了一位同事大哥和他四五岁的儿子。

    这位同事我之前也见过。他比187年长几岁，个子高高大大，篮球打得也好，在篮球队里打中锋位，性子温和友善，极好相处。

    187正好找同事大哥有事，走过去便聊上了。

    聊完，我们准备离去。

    同事大哥见状，牵了牵身旁小朋友的手，低头叮嘱道：“跟叔叔姐姐再见没有？”

    小朋友非常有礼貌，听完爸爸的话，仰起脖子望向我与187，道：“叔叔再见，姐姐再见。”

    话音落地，周围空气陡然陷入一阵迷之安静。

    187：“……？”

    我：“……？”

    同事大哥：“……？”

    挥别同事大哥与可爱的小朋友，我们一道往地铁站的方向走。路上，我回想起之前那幕，觉得荒诞又有趣，笑得眼泪都快流出来。

    187本来还表现得十分傲然淡定波澜不兴，见我笑成这样，终于忍无可忍。他转头看向我，语气不善道：“看把你乐的。不就是我显老你显小么，有这么好笑？”

    我笑嘻嘻地回望他，道：“你当然不知道笑点在哪儿了。”

    187：“什么意思？”

    我：“真的好神奇。这个剧情，我很早之前在《半吟》里写过类似的。”

    187那会儿已经被我说糊涂了。他问：“你的小说？”

    “算了。你又没看过我的文，说了你也不懂。”我笑容更灿烂，喜滋滋地说，“我自己知道就行了。”

    当时就生出了一种十分怪诞的感触：似乎我过往岁月的许多灵感、梦境，都是在为遇见眼前这个人埋下伏笔。

    似乎我遇见他，真的是命中注定的事。

    不可思议。

    *

    52 热恋期

    昨天视频的时候，我们聊着聊着，187忽然来了句：“我有时候觉得挺奇怪的。”

    我问：“奇怪啥？”

    他笑，“我们好像过不了热恋期。”